可是如今陆砚洲和小穗子都不在了,就算再被抓回来后果也只会由他一个人承担,没有人在再会被他牵连。
所以,为什么不试试?
上次逃跑并非千尧所愿,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他自己想要离开。
所以这个念头一旦生成便格外强烈,千尧根本压制不住,很快这个念头便把他的整个人占满。
到最后千尧的心里几乎只剩下了这一件事。
他要离开这里,哪怕被抓回来后会被处死,他也要试试。
因为重新有了想做的事,千尧觉得自己整个人几乎是脱胎换骨一般重新好了起来。
太医自然发现了他的变化,很是欣慰,不住地劝他保持。
很快,千尧每日喝的药便从三碗减少到了一碗。
照顾他的两个小太监自然也发现了他的变化。
虽然千尧一直对他们淡淡的,但从不苛责,也不追究他们偷懒,已经算是难得的好主子,因此两个小太监也是真心为他感到开心,脸上笑都多了一点。
千尧自然能感觉到他们的变化,但并没有和他们过多交谈。
这是他经历过小穗子的离开后得来的教训。
只要没有那么深的牵绊,分开的时候痛苦才能少一点。
更何况他们知道的越少越好,将来万一真出了什么事,他们也能不受牵连。
因此千尧每日依旧不怎么说话,只是像从前一样发呆,然后在心里计划着怎么才能离开这里?
首先,不能在宫里。
宫里的守卫实在太过森严,还有无处不在的寒刃司,而他连帮手都没有,因此在宫里逃出去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那就只能在宫外。
可是若是在宫外的话,肯定需要岐岸。
岐岸……
他和岐岸已经有大半年没见。
因此千尧并不清楚他现在对自己的感情。
他身边有新人了吗?是否已经把他忘了?千尧并不确定,因此只能试试。
于是,他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让门口的侍卫给莫公公递了一句话,说他想见岐岸。
千尧还记得他们分开那次岐岸有多生气,因此对于一次就能被召见并不抱什么希望,可是没想到侍卫很快便带回来了消息。
他说:“陛下现在在忙,让您今晚去寝殿。”
“今晚?”千尧没想到这么顺利。
“是啊,公公,您且早做准备。”侍卫隐晦地提示。
千尧自然明白是什么准备。
于是让两个小太监去要了些热水,沐浴完后又换了一身青绿色的太监服。
他知道岐岸喜欢他穿青色。
只是明明是从前的衣服,再穿起来却大了许多,只能把腰带又系紧了些许。
准备好后,千尧便向寝殿走去。
刚一到门口就见莫存迎了出来,把他带了进去。
寝殿和从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其实他并不怎么需要人带路,但千尧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跟在莫存身后走着。
不知走了多久,他前面的莫存突然停下。
千尧也跟着停下脚步,再一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正坐在御案前批折子的岐岸。
这一幕千尧曾看过无数次,实在太过熟悉,因此竟生出了几分恍惚,就像他们之间并没有分开过这么长的时间。
因此千尧差点下意识直接走了过去,但刚一动作便回过神来,跪下行了个礼。
“免了。”岐岸的声音自不远处传来。
千尧这才重新站起身来。
只是行礼的片刻间,莫存已经带着寝殿内的宫人走了出去,甚至还带上了门,因此一时间殿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太久没见,两人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熟稔,像是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一般,只是静静地望着彼此。
最后还是岐岸先一步开口打破了这近乎凝滞的局面。
他抬起手指敲了敲桌上的茶盏,“换一盏。”
“是。”千尧闻言连忙走过去端起桌上的茶盏,重新换了一杯热茶过来。
放下后便准备退回去,然而刚一动作手腕便被人扣住。
千尧垂眸,然后就见岐岸正握着他,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手腕。
“前些日子听太医说你病好了些。”
“回陛下,已经大好了。”
“那就好,太医说你是心病,看来心结已解。”
“是。”千尧回道。
“今日来找朕,看来是想通了些。”
“是。”
岐岸见他如此乖顺,终于满意了些。
手下微微用力,千尧便被他拉到了怀里。
两人已经许久没有这么亲近过,因此千尧的身体有些不适应地僵硬了一瞬,但很快便放松了下来,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
“又瘦了。”岐岸搂着他的腰,只觉得不堪一握,“定然没有好好吃饭。”
“奴才知错。”千尧立刻回道。
岐岸并不相信,但也没有再苛责,只是伸手把他环得更紧,下巴抵着千尧消瘦的肩,半是无奈地在他耳边说:“你从来都是嘴上知错。”
千尧不敢说话了。
岐岸见状笑了一下,“算了,知不知错都好,今后朕日日看着你吃饭,不信不能将你养得胖一点。”
千尧闻言转过头。
然后就听岐岸问他,“坤元殿住得惯不惯?”
千尧点了点头。
“那就好,马上选秀就结束了,你今后也不方便再常常出来,不过不必担心,朕日日都会去看你。”
“谢陛下。”
“今日倒是客气。”
“手怎么这般凉?”岐岸一边问一边握住了他的手指。
“大概是方才来的时候吹了些风。”
“内务府的那些奴才有没有克扣你?”
“没有。”
“是吗?”岐岸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把他的手握在手心里暖。
许久,千尧的手终于被他暖热了些。
今日的奏折还没批完,但岐岸已经顾不上,只是抱着怀中的人,一瞬也舍不得放开。
岐岸没想到他会这么倔,竟然能足足避了他半年。
有许多次岐岸无意经过坤元殿时都想进去看看,但当初是自己先开口让千尧反省,因此实在拉不下脸。
本以为千尧要这么和他僵一辈子。
好在,小太监主动先放下了身段。
“这些日子可曾想过朕?”岐岸垂眸问道。
千尧闻言沉默了片刻,然后回道:“日日都想。”
虽然知道他在撒谎,但岐岸还是被这句话取悦,离他又近了点。
“那为何不来找朕?”
话音刚落,就见怀里的人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神情委屈了起来,“奴才一直病着,而且怕陛下已经忘了奴才。”
“怎么会……”
岐岸说着一点点向下,目光从他的眼睛到鼻梁再到唇瓣。
刚想靠近,却见千尧向后退了一点。
“陛下,这半年来您身边有新人吗?”千尧问道。
岐岸闻言勾了勾唇瓣,扣着他的腰将他拉得更近,让他不能动弹。
“醋劲还是这么大。”
岐岸说着便对着他的唇瓣吻了下去。
千尧似乎有些抗拒,但他从来都抗拒不过岐岸,很快便被吻到浑身瘫软。
岐岸存了坏心,想让他多醋一会儿,因此故意吻完才给了他答案,“没有,只有你。”
可是千尧听完却并没有多高兴,垂着头,有些蔫蔫。
“怎么了?”岐岸看见他这样便觉得心软,连忙问道。
然后就见千尧终于抬起头,眼尾红得厉害。
“奴才听说选秀快要结束了,陛下身边马上就不只有奴才了。”
岐岸虽然还未正式娶亲,但他见识过父皇曾经的后宫,因此对于后宫的第一条要求就是不得善妒。
可是不知为何,看到千尧吃醋,他却只觉得开心。
“醋坛子。”岐岸说着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千尧,怎么这么爱吃醋?”
千尧本就委屈,见他还这么说,更加难受,把头埋在他的怀里,“陛下别欺负奴才。”
“好好好。”岐岸说着抬手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不欺负你,只要你乖乖的,朕保证即使将来秀女进宫,朕最宠爱的也是你。”
岐岸是在认真和他许下无数人都求之不得的恩宠,可是怀里的人却依旧没有反应。
还是那个脾气。
岐岸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将他抱得更紧,一边轻轻拍着他薄薄的背脊,一边耐心地哄,“还不是都怪你,谁让你是男子,你若是能给朕生个孩子,朕何必费选秀这个功夫。”
可是怀里的人并不买账,闷闷道:“陛下骗奴才,哪个男人不想要三宫六院?”
“你可真是大胆……”岐岸听到这儿,忍不住把他从怀里拉出来,捏了捏他的脸,“竟然敢质疑朕。”
“奴才罪该万死。”千尧立刻说道。
“行了,不许说死。”岐岸说着垂眸望向他,目光一瞬不瞬,“刚才的话朕是真心的。”
岐岸说着抬手摸了摸他的小腹,像是有些遗憾,“千尧,你为何不是女子?”
千尧看着他抵在自己肚子上的手,觉得有些怪,却不敢躲,只是撇了撇嘴,觉得他明明就是个死男同还在嘴硬。
于是故意问道:“那奴才若是女子陛下还会如此宠爱奴才吗?”
岐岸闻言似乎真得思考起了这个问题,突然沉默了下去。
许久,才回道:“会。”
千尧闻言不由一愣,然后就见岐岸又抬手摸上了他的肚子,然后说道:“你若是女子,朕就让你给朕生许多个孩子,然后立我们的孩子当太子。”
千尧因他的话愣怔了一瞬,但很快便逼着自己清醒了过来。
男人的话最不可信,什么生孩子当太子,都是骗人的鬼话。
明明马上就要立后了,能给他生孩子的是另一个女人,将来也会是他们的孩子成为下一任皇帝。
而他若是不离开,只会成为史书上的一抹艳笔,一个得过宠的男宠而已。
但这些话千尧自然不可能说出来,因此只是很配合地靠在岐岸的怀里,回道:“奴才相信。”
千尧本来以为这个话题到这儿就该结束,可是不知岐岸发什么疯,突然凑到他的耳边,咬着他的耳朵道:“给朕生个孩子。”
千尧:“……”
他哪里有这个功能。
于是连忙说道:“陛下,别开玩笑了。”
“可是朕突然很想要一个和你的孩子怎么办?”岐岸一边说,唇瓣一边下移。
“奴才真的生不了。”千尧试图让他清醒。
可是面前的男人却像突然着了魔一般,一边解他的衣服一边诱哄着说:“试一试?”
“试一百次也生不出来。”千尧十分理智地提醒。
然而没想到话音刚落就听岐岸道:“那就试一百次。”
说着便将他抱起,向不远处的床榻走去。
-
千尧第二日醒来的时候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快散了。
昨日狗皇帝不知发了什么疯,像是真的想和他造出一个孩子,千尧简直快被他折腾死。
因此根本没有力气起,一直躺到岐岸下朝,才终于能起身。
岐岸对于自己昨晚的“杰作”没有一点愧疚之意,甚至看起来心情颇好,难得没有立刻处理政事,而是亲自帮千尧穿衣,洗漱,甚至连饭都是亲手一口口喂下去。
千尧这些日子胃口好了些,因此两人也没有就吃饭问题再产生什么分歧。
吃完饭后,岐岸又看着他喝了药这才让人送他回去。
千尧来的时候是步行,但走的时候乘坐的是轿辇。
寝殿与坤元殿并不远,再加上以他的身份还够不上坐轿辇,因此千尧连忙推拒,但却拗不过岐岸,最后只能坐着轿子回去。
好在如今是冬日,坐的是软轿,周围的人看不见里面,千尧才不至于一路挡着脸。
因为不远,所以千尧很快便到了。
刚一下轿,千尧便感觉到了些不对劲,坤元殿还是那个坤元殿,可是不知为何,千尧却还是觉得有什么变了。
果然,下一秒,宫门便被人从内打开。
千尧这才发现,原本冷冷清清的坤元殿此时此刻竟然跪满了人,原来伺候他的两个小太监跪在最前面。
“主子。”
两个小太监见他回来了,连忙迎了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千尧看着宫内突然多出的这么多人问道。
然后就听两个小太监你一语我一言地开始回禀。
“昨日陛下下令,令内务府新拨十二个太监,八个宫女过来伺候您。”
“这可是皇贵妃的待遇。”
“除此之外,还送来了不少东西。”
“那赏赐从昨晚到现在就没断。”
千尧闻言抬步向殿内走去。
果然,粗粗一看便知屋里多了不少的东西,有些已经放不下,摆在了地上,简直快没有下脚的地。
而且和他离开时不同,现在坤元殿简直温暖如春,和屋外的温度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用想都知道是谁的手笔。
千尧刚想让他们把这屋里的赏赐收拾收拾,就听屋外又是一阵动静。
千尧抬步走了出去,然后就见一个身着品级太监服的中年太监走了过来,向他行了个礼。
“主子。”那公公道,“奴才是内务府新的总管太监,这是陛下刚赏赐下来的东西,奴才给您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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