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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姜若脸色发白，却无法发声反驳。
因为姜舒愿所说的是事实。他的确跟郁明简分房睡。他们的婚姻，从最开始……就是为了交差。
“我不知道他几点回，”姜若沉闷道，“要不你去公司找他吧。”
“我也不算是找他。”
姜舒愿边扔下话边往楼上走。
姜若吃惊问：“舒愿你做什么？”
姜舒愿没理他，径直走向郁明简卧室。正要推门而入，姜若跟了过来，刚走到楼道口就摔了跤，膝盖砰一声磕在地板上。
姜舒愿皱眉看他：“你这摔跤的问题还是没好啊，爸爸说要你看医生，你就是不去。”
“明简还没回。”姜若扶墙站起来，忍痛说。
“我不是瞎子。”
姜舒愿一把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姜舒愿如此随意进出别人的起居室，令姜若难以置信。更令他错愕的是，姜舒愿进去后，自顾自开柜子、翻抽屉，很快把原本整洁的房间弄得乱糟糟的。
姜若着急起来：“你、你这是做什么啊。”
似乎姜若说了一句很可笑的话，姜舒愿冷笑一声，把想要制止他的姜若往旁边搡了搡：“你别管，我在这儿，郁明简怪不到你头上。”
他把床头柜里的物品一股脑儿倒出，从最底层的抽屉，翻出一串手链。
姜舒愿停止翻箱倒柜，拿起手链在姜若眼前晃荡两下：“这是我的手链，我现在想拿回去，有问题吗？”
姜若站在原地，失去了声音。
不只是没声音，就连呼吸，也仿佛消失了。
姜舒愿笑了笑，伸出白皙手腕，戴上那串彩色的手链。他先是戴在右手，觉得跟其它几条不怎么搭配，又换到左手。调整好后，他似乎才想起姜若，挑衅地抬起双眸，看着自己哥哥。
姜若咬住发白的唇。
他的哥哥，姜若，总是一幅怯懦模样。
姜若母亲与姜为臣之间的婚姻，最开始就缺乏感情基础。她婚后郁郁寡欢，夫妻关系不睦，生下姜若后，据说到了不让丈夫的地步。姜为臣为人风流，干脆在外面养起情人。但姜若母亲既不肯与丈夫亲热，又无法容忍丈夫出轨，一次情绪失控，差点把房子烧光。姜为臣又怒又怖地离了婚，姜舒愿母亲，这才抓住机会，摇身一变成为姜家新的女主人。
姜家的长子姜若，成为姜家最不被关注的存在。过于文弱安静的性子，让人觉得不管怎么踩在头上肆意欺辱，也不知反抗。
偏偏这样一个人，竟然跟郁明简结了婚。
想到这里，姜舒愿就感到气结，他幽幽开口：“你跟郁明简结婚后，就没进来过吧。”
姜若低着头，气息静静的。
姜若执拧的沉默，让姜舒愿的态度尖锐起来：“你想从我手里抢走郁明简，我都搞不定的人，轮得到你吗？真以为他看上你了？你这个笨蛋！被他耍了都不知道！还不是因为你是我——”
“姜舒愿，”话没说完，被一个低沉声音打断，“你在这儿做什么。”
姜舒愿一颤，扭过头去。
郁明简回来了，站在走廊上，面无表情打量姜舒愿。
见到郁明简，姜舒愿不再理会姜若，直接走向Alpha。他当着姜若的面，踮起脚尖，暧昧贴近郁明简，举起手腕晃了晃：“过来把我的东西拿走啊，毕竟你都结婚了，我的东西再在你家，不合适对吧。”
郁明简没说话，目光越过姜舒愿，落向自己卧室。
房间被姜舒愿翻得乱七八糟。
郁明简冷冷道：“你既然知道不合适，就不该擅自闯入一个已婚Alpha的家中。”
姜舒愿愣怔一下，显然被气到了，恼道：“分得这么清楚，那郁大公子怎么不把我的指纹删了！”
“还有，”他一指姜若，“你跟他婚都结婚了，分什么房睡啊？你郁明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清心寡欲？一个楼上一个楼下，是嫌这空房间太多，不住浪费吗？”
郁明简不耐烦道：“闭嘴。”
他跟姜若分房睡是事实，但这种事实，轮不到姜舒愿点评。
被郁明简慑到，姜舒愿心神摇晃，又不肯服软，挑着沾染怒意的眸与郁明简无声对峙。走廊里陷入寂静，Omega与Alpha的信息素在空气里冲撞。
一旁的姜若低着脑袋，瞧向灰色的地砖。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多余，比空气里漂浮的尘埃还要多余。
“姜若，”郁明简冷淡说，“你先出去。”
说话时，他的视线停留在姜舒愿脸上，并未分出一分给姜若。
姜若注视地面，“哦”了声。
声音很轻，一出口，就在空气里消逝。
等姜若离开，姜舒愿背抵住墙，捂住脸，控制不住笑起来。
“很好笑？”郁明简反问。
姜舒愿笑得快岔气：“我说话难听，也就说说而已，你直接把他赶出去，比起我，你他妈狠多了。”
郁明简没接腔，下楼坐在客厅沙发，点燃一支烟：“你要做什么？”
姜舒愿在他旁边坐下，也从盒里抽出烟，叼在唇间，脸凑过去，借郁明简的火引燃。
“我们还有话没说完，不是吗。”
上次在宴府，他跟郁明简不欢而散。他指责郁明简为了令他难堪，故意跟姜若结婚时，郁明简回敬了一句让姜舒愿如坠冰窖的话。
“你搞错了，”郁明简说，“你没资格讨厌姜若。”
他母亲舒荷——再扮作优雅的阔太太，过去的经历也无法摆脱。艳星出道、情妇上位，他母亲，以及从母亲子宫里生出的自己，在重视门第血统的阶层，永远低人一等。
那晚，郁明简的话，扎在了姜舒愿最痛的地方。
姜舒愿吐出烟雾，朝郁明简莞尔一笑。
他笑起来十分动人，即使见惯美人的郁明简，也无意否认，姜舒愿的确漂亮。
姜舒愿脱掉鞋，脚踩在Alpha腿上，嗓音轻软问：“做吗？”
第11章
十六岁时，郁明简跟爷爷郁怀恕离开F国、回到K市。他在国内认识的第一个同龄人，是性格外向、与他同班的肖维。一次同学聚会，肖维把隔壁班的姜舒愿介绍给他。
姜舒愿刚分化成Omega不久，因为长得漂亮，在学校人气很高，甚至外校的学生，都会特意跑到校门口堵他。这样受欢迎的姜舒愿，却始终与他人保持不冷不热的距离，像一朵长在山崖难以摘下的花。
但姜舒愿第一次见到郁明简，就主动走了过去。
比郁明简小半岁，还没满十六岁的姜舒愿，偷偷喝了两罐啤酒，呼吸里带着醉意，用知晓自己长得好，因此自信又骄纵的笑容，靠在郁明简肩头，嗓音轻细邀请：“下周我生日呢，来我家玩吧。”
郁明简正在玩手机游戏。俄罗斯方块，就要通关了。他盯着屏幕：“周几？”
“周六。”
少年Alpha没立刻接话，似乎周末还有其他安排。姜舒愿靠得更近了，发丝都扫到了男生脖颈上：“我第一次主动请别人。”
浅浅的铃兰香飘过来。不是那种让郁明简觉得很腻的Omega信息素。游戏通关了，屏幕弹出爆炸的礼花。真无聊。游戏无聊。学校无聊。同学也很无聊。郁明简心不在焉想着，耸耸肩“嗯”了声。
原本以为是场普通的生日派对。但那场派对，却闹出了不小的乱子。姜舒愿跟他哥哥跌入泳池，怕水的姜舒愿，十六岁生日没好好过成，反而大病一场，苍白虚弱地靠在病床上，看着很是可怜。
之后两人渐渐熟稔。
漂亮容貌所带来的不全然是好事。姜舒愿的出身，带着小三儿子的原罪。有时，无法得手或者被拒绝的羞恼，会把爱慕与喜欢，变成对姜舒愿的诋毁与攻击。成为朋友后，郁明简几乎成了姜舒愿的保护者，这种保护的习惯经年累月，又令彼此关系不再清晰。
郁明简伸手握住了姜舒愿脚踝。
Omega的脚踝纤细修长，有漂亮的形状。郁明简握住那截脚踝，没有拉向自己，反而把对方的脚从大腿拿开了。
他眼神玩味地看姜舒愿。
“想做我的情人吗，”郁明简慢条斯理问，“很可惜，我现在没有养情人的打算。”
姜舒愿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我结婚了，”郁明简缺乏情绪地笑起来，“向结婚的男人发出邀请，不是当情人的意思？”
姜舒愿脸色更白：“明明是姜若破坏我们的关系！”
“我们什么关系？”郁明简打断，“半年前，我跟你说过把关系定下来，你说需要考虑。考虑的结果，不是你一个人跑出国？”
“那是、那是因为——”
“我去F国找过你。“郁明简声调一冷，“我看到你跟其他Alpha亲密地从汽车里出来，一起在餐厅吃饭。就在我打算跟姜若结婚前，我也看到你跟那个人在一起。”
“我跟他不是你以为的那样，”姜舒愿嗓音颤了颤，“我跟他只是工作上的合作……”
“我不管你跟他什么关系，”Alpha仍然笑着，英俊的脸上却露出几分乖戾，“愿愿，我没那么多时间陪你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姜舒愿一时愕然。
郁明简说完，眼神暗了下来，把烟送到唇边，眯着眸慢慢抽了一口。
然后，他把烟掐灭，盯着烟灰缸道：“给你一个小时，把你在这的东西全部拿走，没拿走的我会让佣人扔掉，不要再借口跑过来。”
说罢郁明简起身，直接走向玄关。
见Alpha要离开，姜舒愿忍不住问：“你去哪？”
“喊姜若回来。”郁明简拿起大衣穿上。
纸杯里的咖啡早就凉透了。姜若一动不动坐在座位上，怔怔望向窗外的街道。
其实郁明简早已讲得明白，他跟自己结婚，只是为了交差……可当着姜舒愿的面被赶出来，无法形容的委屈，还是填满了姜若胸腔。
出来得太着急，连外套都忘了穿。夜晚的街道冷得厉害，姜若只好走进饮品店，情绪低落地点了一杯咖啡。
时间越来越晚，咖啡馆里的人，渐渐只剩他一个。姜若捏着纸杯，茫然地低下头。
待会……要去哪里呢。
值夜班的员工拖着地，走到姜若面前：“先生。”
姜若低着脑袋。
“先生？”
姜若一愣，这才意识到有人喊他：“嗯？”
“不好意思，我们快要闭店了。”
“啊，抱歉……”
伴随起身的动作，一股毫无征兆的古怪感受，突然在姜若体内窜起。
员工露出疑惑的表情：“先生你怎么了？”
姜若看见工作人员张开嘴巴，问了他一句什么。周遭似爆发一场无声地震，灯光摇晃、大脑眩晕，他听不清楚对方的问题。
姜若摇摇晃晃扶住桌台，努力稳定身体：“我……”
“喂，店员在吗！”这时，两个Alpha大力撞开门，粗鲁地走进来。
Beta店员无法感知的信息素，立刻被走进来的Alpha察觉。那两人打住交谈，直勾勾打量姜若。
“……操，”其中一人骂道，“这个Omega在搞什么？”
姜若脑子嗡嗡乱响，反应不过来对方为什么骂自己。那两个Alpha看他的表情，像是凶狠的兽类打量食物。一阵恐慌攥住心脏，顾不上撞翻在地的椅子，姜若下意识往外逃跑。
——身体里一阵冷、一阵热，发了高烧一样。姜若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混乱之中连路都走不好。当他找到一家快捷酒店时，已经狼狈地摔了好几跤。
酒店是自助式的前台，通过机器支付房费领取房卡。姜若紊乱呼吸着，空气里好像烧着一团团的热雾，屏幕文字都变得模糊。本来很简单的操作，怎么都弄不好。姜若急得快哭了。
脚步声从背后响起，姜若扭头，脸上刷地失去血色。
是那两个在饮品店撞见的Alpha。
“跑得还挺快，”对方拿高大的身体堵住姜若，“把我们勾发情了就跑啊？”其中一个抢走姜若的房卡，猥琐地笑道，“自己躲房间弄多无聊，既然撞见了，一块玩儿呗。”
“不要，放开我！”
抢走房卡的人没理会姜若，吸吸鼻子，嘟哝道：“奇怪，Omega的信息素这么重，怎么没气味呢？到底是不是Omega啊。”
“管他呢，”另一个人瓮声催促，“赶紧上楼。”
Alpha的体能天生占优，纵使姜若反抗，也如孱弱的猎物徒劳。他被两人强行拖入电梯，眼睁睁看电梯门在眼前关闭。
“发了情还在街上跑，不就是等着Alpha操？”对方骂骂咧咧按住姜若，恶心的气息全都喷在了他脸上。就在电梯门即将在视线里闭合一刹，一只修长的手突然按住门框，把电梯强行中断了运行。
郁明简出现在门外，按住门框，面无表情看向电梯里的场景：“你们要对他做什么。”
那两个Alpha松开手，心虚地笑道：“没做什么啊，看他不舒服，送他去房间嘛。”
郁明简的目光冷冷扫过，停留在姜若脸上。他没理会两人，抓住姜若胳臂，拉人一把拽出了电梯。
郁明简个高腿长、步子又大，姜若胳臂被拽得生疼，走得踉踉跄跄。他不舒服地呜咽着，像在恳求Alpha慢些。
郁明简听入耳中，没理会，只冷冷往前。到了车边，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把姜若扔进去，自己坐进驾驶室，砰一声，伴随关门的动作，抬起手烦躁地扯松了领口。
没有弄错。
身为Beta的姜若，的确会释放信息素。
站在酒店外都能感受到，到电梯口时，就更浓烈了。浓烈到了融化的糖一样粘稠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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