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让您失望的。”陆泽成道。
郁季就又拍了拍他的肩膀,坐了下去。现在的陆泽成,偶尔让郁季觉得他确实不再是可以被摸摸头的那个小朋友了。
而陆泽成和郁虹阳并排站在展台上,等待评比开始。
而另外一头,原本应该待在郁季身边的陆泽清已然消失不见。他早就离开观众席,也没看到郁季和陆泽成说话,而是穿过后台,悄悄来到了赵兴华的身边。
“准备的怎么样?”他握紧自己的手机,声音混合着紧张和兴奋。
他不能不激动,因为这场评选会几乎能决定他的命运。不像郁季一直躺着休息摸鱼,陆泽清跟着前面看完了其他公司的几场展示,在筛选效率方面都无法和恒润相比。
或许后续的开采计划书会对评选产生影响,但基础设施却也占大头。而丰源的设备是恒润的招牌筛矿机,而计划书则参考了从郁季办公室盗窃来的草案。
虽然这么看起来,恒润和丰源好像才成了五五开。但丰源却也有一个绝对优势,那就是在同为老牌企业的同时,创新力度丝毫不差。
前两年的缩减煤矿废渣生成,提高使用效率的研究结果,还让丰源拿了优秀企业奖。所以陆泽清觉得无论如何,丰源都必将取得胜利。
“准备好了,泽清,你放心吧。”
赵兴华也是激动,但他的紧张要更多一些,毕竟投进去的钱实打实都是他的。而且他没有告诉陆泽清的是,筛矿机的事情他已经和几个公司签过合同,等着评选结束就直接卖出去。
所以他才更紧张,因为一旦评选失败,或者是因为意外有其他的黑马杀出,他和几个企业签订的几千万的生意也会告吹。
那几个企业都是听说这次的筛矿机是恒润的机械,他们早就眼馋恒润的核心技术了。如果他还打不过恒润,那不是证明他说的恒润机械就是骗局,是笑话?
想到这里,赵兴华的心跳的更快了。不过在陆泽清面前他还不能表现的那么不靠谱,于是拍了拍胸脯,装作自信道:“我已经安排好了。”
“那我就坐等你打垮郁季了。”陆泽清见他那么自信,也放下了心。当紧张褪去。他现在更想看到的是郁季那张狂傲的脸上露出惊愕的神色。
于是他立刻告别赵兴华,回到观众席。而几乎瞬间就看到郁季正眯着眼,看起来异常惬意。
这让陆泽清忍不住想到了当初在宴会厅的时候,他所受到的屈辱。这个人似乎什么时候都是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但与之相对的却是他所折磨的人丑态毕露。
陆泽清无论什么时候,几乎都是维持着他那副清高而洁身自好的模样。而郁季那次对他的当众羞辱已经成为了他的污点,现在到外面去,那些之前看不惯他的人还会用这事戳他痛处。
就连陆涛,那个没本事只会卖子求荣的老东西,也不知道多少次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傲气什么?!陆泽成和家里不亲,和郁季联姻了也对陆家没好处!!我养了你那么好几年,你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废物!”
陆泽清只想冷笑,他也不过是比陆泽成早回到陆家几年。他自认为回去后对陆涛的表面功夫做得很足,可就是因为这件事,陆涛直接在家里宣布陆家的公司不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陆泽清固然恨陆涛,不过他最恨的还是郁季。而无论是忍辱负重去做助理,还是冒着危险盗窃机密,不仅是为了在赵家见到那个人,更是为了狠狠地打郁季的脸。
想到这里,他故意提高了声音,道:“郁先生,我看在坐的几家企业都各有所长,您觉得恒润会获胜吗?”
“当然。”郁季瞟了他一眼,笑笑,“恒润的机械不说世界,在华国必属领先,赢下丰源轻轻松松。”
周围一瞬间哗然。
他的话太过狂傲,谁都知道恒润如今不过是在靠筛矿机的效率维持一线标准,但开采流程下来不知道需要多少机械运作,怎么可能就凭一台筛矿机成为华国领先?
很多个来观展的企业领导都频频摇头,觉得他太过夸大。
“郁季不是很有头脑吗?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郁家在矿业也不算突出,或许他还不了解吧。”
“可惜了,本来还觉得真是后生可畏。”
其他人都是私下讨论了几句,毕竟就算矿业方面比不过,郁家在A市依旧是庞然大物,他们还得罪不起。
但还是有人胆大,忍不住笑了出来。
“噗嗤。”
那笑声很大,郁季看过去,是个不认识的企业负责人,正趾高气扬地看着他。
不够这人说不认识,也不确切,因为在陆泽成和郁虹阳往展台走的时候,郁季也正好在看他。
陆泽成最近的进步很明显,他变得异常稳重,稳重到郁季有时候觉得之前那个好欺负的陆泽成像是他的幻觉,又或者陆成从未离开他。
所以他这段时间也格外关注陆泽成。那时候陆泽成停了一下脚步,于是郁季也看到了这个人,宝蓝色的西装异常显眼。
他没听到这个负责人对着陆泽成说了什么话,但远看也能看出来是嘲讽。那么这人显然是知道些什么“内幕”才会这样不加掩饰,而内幕是什么,当然不用多说。
“谁不知道恒润已经是老旧企业,郁总还是不要太自信为好。”
“那人是之前泰阳地产老总的弟弟。泰阳地产,就是之前跑到您别墅那个。”坐在另一边的余遥在他耳边小声道。
“哦,这样。”郁季这才想起是谁,“他哥不是说什么病晚期?怎么的,他弟弟没钱给他治病?”
“就只是交不上员工工资装的而已。不过听说那人为了二还钱又借了他弟弟一笔,现在还没还上。”
原来这中间还有这么个仇怨。郁季挑眉,但却觉得好笑:“被欠钱就去找借的人还啊?又不是我借的,不知道的以为是我欠你钱呢。”
那人的脸一下子气得通红,但也不敢明着呛声,只能愤恨地坐下,但眼睛却不自觉地瞟着展台上。
“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那人小声嘀咕。
郁季笑而不语。
一旁的陆泽清也听到了那人的低语。他觉得有些奇怪,一般人只会觉得恒润和丰源不相上下,虽然郁季刚才说了大话,但筛矿机确实是有力竞争点,这无可争议。
可这人看起来,却似乎十分笃定丰源会获胜似的。陆泽清没来由觉得有些不妙,因为他在郁季身边做了一段时间助理,也知道郁季的厉害。
无论什么事务,手下如果糊弄了事,一旦露出什么蛛丝马迹,郁季都一定能抓住错处叫人滚蛋。
因此他也才借了赵兴华的势,还特意嘱咐要用致远制造去进货钢材,就是为了防止郁季发现竞争对手丰源有什么猫腻。
他咽了咽口水,迅速地拿出手机发短息给赵兴华:“您有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外部其他人?”
赵兴华现在在督促手下准备马上开始的展示,自然没空看手机。陆泽清越来越急,刚准备站起身去找他,郁季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要去哪儿?”
“我......”陆泽清脑筋急转,刚想说去厕所,就听郁季道:“没事就别乱跑了,这么重要的展会,还是安静看着为好。”
他的声音柔和,却带着深意:“我看刚才你出去了那么久,该准备的应该都准备好了吧?还是有其他工作上的事情?”
陆泽清冷汗都下来了,他刚才确实出去了二十分钟左右,确实这段时间干什么都足够。
他没办法想出什么好的借口,也不知道郁季有没有起疑,只能道:“我、我只是想换个姿势。”
“别乱动,马上要开始了。”
郁季明明没说什么,但陆泽清的心里已经也打起鼓来。不过容不得他多想,台上的展出已经要开始了。
企业展示的规则也很简单,机械下井开采的步骤无法简单测试,因此展出只测试在开采到煤矿后在筛选分类和运输时的效率。
先出场的是丰源,测试用的一箱煤矿被倒入履带,随着机器运转而慢慢地进入筛矿机进行筛选。
原本这里的测试都无人在意,毕竟几家的速度大同小异,无法超过恒润。这里的竞争都没什么意义,他们主要比的是后续的履带运输到货车的速度和稳定程度。
但很快,就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快看!丰源这机器的效率似乎有点高啊!”
“还真是!这快了得有一分钟左右吧!!”
“我记得恒润的筛矿机就比世面普遍型号快一分钟来着!!”
骚动越来越大,在坐的几个有望竞争的负责人都坐立难安,而其他人都惊叹于丰源这台机器的威力。
“看来这次的头筹非丰源莫属了啊。”
“这难道是丰源的新技术?要是这样,可真不得了!”
陆泽清原本忐忑的心在见到这台机器成功运转后才放了下来。他环顾四周,不少人都在啧啧赞叹丰源,而他打开手机,发现围脖上官方号也在一如既往地同步进行直播。
虽说矿业方面的发展大多数人不感兴趣,但这次却是例外。因为赵兴华虽然是个草包,但皮相好,站在台边还颇有帅气可言。
而直播中总是会扫到观众席,因此陆泽清,郁季以及之前的陆泽成都被拍到过镜头里。
围脖原本就是年轻人讨论和聚集的胜地,刷出一个专业领域的直播,大多数人虽然不在意但还是会瞟一眼。这一瞟不要紧,很快有人看到了台下各色的帅哥,因此忍不住发了围脖感叹。
“现在有钱的都比你帅!还让不让人活了!!@华国矿业新闻号,就这一场直播我看了三分钟,看见四个帅哥!!”
帖子还附了截图,因此瞬间吸引了大批观众。
“卧槽这个帅哥好帅!哪里的直播?”
“是官方号啊!!好像是最近国家什么项目的直播,下面坐的都是A市有头有脸的企业家。”
“中间那个我在财经新闻见过!是郁家的耶,豪门!”
而这时候,正好刚才陆泽成搭话的员工也晒了陆泽成的照片。这场展会并不是什么机密,陆泽成刚才看到她们拍照也没有管,因此员工大胆地跟了话题,瞬间也被无数网友点赞。
因为这么点小插曲,原本经常搞直播基本无人问津的新闻号瞬间吸引来了一大批观众。百分之九十的观众当然都看不懂直播内容,但不妨碍他们对着台下疯狂舔屏。
“哇观众席上的那二位也有点子太惊艳了吧。”
“要不是看看上面的标题,我还以为是什么娱乐节目......现在的有钱人既有钱,又有才,还有颜值,请问我们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那个照片里的猛男帅哥呢!让我舔啊不是,让我看看!”
这些言论带动着新闻号的直播间人数一路攀升,很快就冲上了热搜。这下不管是谁都会好奇地点进去了,所以如今,这场直播几乎有数百万人观看,而专业人士也趁机下场进行分析。
“我看到有人问场下为什么开始惊叹,这就要讲讲现在镜头前面的这台机器了。”
专业人士开始跟弹幕科普,比如现在正在台上的是什么企业,观众席为什么惊叹,而丰源的筛矿机又意味着什么。
这些人本就是为了科普来的,讲的浅显易懂,很多人都能听明白。有人感叹赵兴华又帅又有才华,也有人担忧被放了照片的陆泽成是不是就会在展示中处于劣势。
当然,这些舆论并不会对在座的各位产生影响。但陆泽清还是狂喜,因为这是他喜出望外的效果。
毕竟上了热搜被更多人熟知,也就意味着可能会被那个人看到。只要他在最后想办法让赵兴华隐晦地提一句有人在指点,他相信这必将为他的敲门砖增添分量。
想到这里,他甚至去帮这个话题买了个热搜。而等他干完这些,又更好奇郁季的脸色,于是又装作不在意地转过头去。
“郁先生,这个机器,似乎和恒润的独家机密相似......”
他的语气听起来犹疑:“难道说丰源正好也研发了同样的筛矿机吗?这还真是巧啊!”
郁季没说话,从他的侧脸陆泽清看不清表情。但之前那个负责人就沉不住气了,他立刻道:“不会真以为一点小东西攥在手里就能吃到老吧!不会创新原地踏步的企业就是那么惨,被人超了也只会说是运气。”
“我看啊,恒润不行喽!丰源前段时间还拿过创新企业奖,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在座的其他人虽然不敢像他一样呛声,但差不多也是同样的想法。有几个人已经开始默默打听赵兴华的电话,准备后续去和丰源谈谈合作事项。
毕竟能研发出不输于恒润五十年看家老本的机械,内核一定更加厉害,说不定请了不知道多少大能。大家都觉得赵兴华管理有方,而这场展示也基本尘埃已定。
“郁先生,怎么说?”余遥在一旁问道。
如今四下都在观察郁季的脸色,觉得他刚放狠话就被打脸,现在估计表情很好看。
而陆泽清也在不动声色观察,他希望郁季最好因此翻脸。现在直播正火,如果他因此失态,会受到的负面影响必将放大百倍,毕竟普通人可不认识什么郁家。
但是很可惜,他失望了。郁季坐在最前排,从他的侧脸上陆泽清看不出一丝焦急恼怒。
他甚至还又喝了一口茶,然后转脸看向陆泽清。
“泽清,不必担心。”
陆泽清这可能是此生第一次看到如此和颜悦色的郁季。他的面前摆着发的矿泉水瓶子,而郁季拿起瓶子,还帮他拧开了瓶盖。
“你能这么担心恒润,这很好。”
郁季将水瓶递到他手上:“恒润就缺乏这样的员工。要心系企业,也企业共进退,才能走的更远。”
“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重情义,那那些喜欢歪门邪道的人就不会落得下场悲惨了。”
陆泽清看他还带着笑意,心里咯噔一下。
他的嗓子变得干涩,只能喝了一口手里的水:“您......您的意思是?”
郁季不仅没有发怒,看他话里的意思,难道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歪门邪道是什么?他是在说丰源走歪门邪道,还是说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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