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祁月慌忙拉住妃千笑的手,“别,别召御医。”
不过是吃个饭,哪有那么夸张。
妃千笑急得不行,她推开姜祁月的手,担心来不及了,便用手试图撬开姜祁月的嘴,想让姜祁月把吃下去的吐出来。
“阿月,你快吐出来!”
姜祁月被折腾得头晕脑胀,她用力握住妃千笑的手,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
“你别动我,那个没毒,你先放开我……”
姜祁月眼泪滚落,头发凌乱。她发誓,要是妃千笑敢把手塞进她嘴里,她一定会用力咬一口的。
妃千笑一脸不信任道:“真的没事吗?我听说那个很危险,阿月,你以后还是不要吃了。”
妃千笑生在北地,少见这种吃法。寻常的鱼肉她都不敢生吃,更别说河豚。
姜祁月见她这般担心,心里一暖,嘴上却问着:“你既觉得危险,为何自己不先吐出来?”
“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不想你有事。”妃千笑也觉得方才的样子实在太狼狈了。
见姜祁月被她弄得发髻都散了,就像只炸毛的兔子一样,妃千笑有些心虚地替她把头发理顺。
“阿月,我错了。”
姜祁月偏过头,握住妃千笑的手,“其实你不必如此。”
姜祁月知晓她的心意,又怎会真的因此怪她。
流光进来时,见到二人脉脉地望着对方,她下意识想要捂住眼睛,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姜祁月慌忙收回手:“怎么了?”
流光道:“公主,陛下让你们用过膳后去御书房。”
流光这话,让两人都是红了脸。
看样子,女帝已经知道昨夜妃千笑又睡在姜祁月房中了。
姜祁月见妃千笑一脸紧张,她安抚道:“要不我先去探探我母皇的口风,再与二皇姐商量一下。”
“我还是与你一同去吧,应该没什么事。”虽然对着女帝,妃千笑总忍不住害怕。
毕竟前世对小公主做了那样的事情,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
到了御书房,女帝与两位公主已经在等着她们了。
纵然妃千笑见惯了大场面,可这事关系到她与阿月的以后,她还是忍不住腿软。
妃千笑往那一跪,对着女帝行了大礼。
姜祁月扯了扯她,想让她不必如此。可妃千笑如今身份尴尬,既没有拜官,也没有爵位,不管她从前多尊贵,现在也不过是一介庶民。
女帝早就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妃千笑那样关心姜祁月,女帝也放下心来。
“来人,赐座。千笑,往后你随着月儿一同行礼便是,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下次见朕,不必行此大礼。”
女帝话一出口,姜祁月终于松了口气。
妃千笑一颗心却始终悬着。
这个女帝真的有这么好说话吗?
妃千笑坐在姜祁月身侧,她本该做得端正,手却忍不住揪着姜祁月的广袖。
姜祁煜见两人虽然紧张,精神却不错,她揶揄道:“妃千笑,阿月的衣裳你穿着还合身么?”
姜祁凤咳了一声,示意姜祁煜不要乱说话。姜祁月本想劝一句,可她嗓子哑了,生怕一开口便会被听出* 来,只能由着一群人审视妃千笑。
姜祁煜毫不在意道:“母皇不是说了,马上都是一家人了,我关心一下她的衣食,有何不妥?”
女帝道:“煜儿说的不错,朕已着人为千笑制新衣裳,往后千笑就先住在漱玉宫,不必在锦章殿挤着了。”
妃千笑心里一紧,该来的总会来。可女帝如此,也是给了她恩典,她不得不起身谢恩。
看出了她的不情愿,姜祁煜笑道:“母皇只是不让你们住在一起,平日里,你还是可以去陪阿月用膳,陪阿月散心。”
妃千笑心里打鼓,她鼓起勇气,问女帝:“敢问陛下,民女是以什么身份住在漱玉宫?”
是宫女,女官,还是小公主的侍妾?
亦或者是要与小公主成亲的人。
若是宫女,她如何能单独住在漱玉宫。
若是女官,南疆内宫选官十分严格,她贸然出现,只会引人不满。
若是小公主的侍妾,她应该与小公主住在一处才是。
若是妃千笑最想的那个,可女帝也没有说要赐婚。
“马上就是一家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听起来总觉得有问题。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女帝真的会愿意赐婚吗?
女帝笑道:“你想以什么身份?”
妃千笑眼珠转了转,听这意思,倒像是她有得选。
难道她请旨,女帝便会赐婚么?
真的有这样的好事?
妃千笑不敢妄言,只斟酌道:“只要能留在长乐公主身边,民女可以不求身份。哪怕是宫女、侍妾,我也愿意。”
说完这话,妃千笑在心里不断祈祷。
她不过是客气客气,可不能真让她做宫女啊。
要是做宫女,她岂不是不能和小公主……
但面对姜祁月的母皇与皇姐,妃千笑还是想表现得淡泊名利些。
姜祁凤故作惋惜道:“从前北齐愿意归降的官员,皆在原本的品阶上降一品,许其在原本的封地或者宅邸居住。你虽逃离了北齐,但原本也有封地享食邑,只是那封地太过偏僻。我母皇还想着,念你交出布防图,要在皇城附近给你择一处封地。可你执意要做宫女,那我母皇也不便强人所难。”
妃千笑猛地抬起头:“陛下,长公主,我倒也不是一定要做宫女。”
第83章
离开御书房后, 姜祁月欢喜得有些难以置信。因着妃千笑的身份有些特殊,女帝只封她为县主,享六百食邑。
虽不是什么重赏, 却也实在难得。
姜祁月心思单纯,并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妥,只当她母皇这样安排是马上就要赐婚的意思。
只要能求了赐婚的旨意,哪怕妃千笑的食邑少些, 她也可以养着妃千笑。
面对这样的结果,姜祁月欢欢喜喜, 妃千笑始终觉得不安。
女帝给的封赏比起她从前是差了许多,可作为曾经敌国将军的女儿,能有这样的封赏,妃千笑应当知足。
但妃千笑却觉得, 女帝这般安排倒像是不希望她与阿月在一起。等这事昭告天下,她就要搬到宫外的宅邸去,到时候再见姜祁月可不容易。
现在百姓还以为是小公主以身犯险拿到了布防图,妃千笑在百姓眼里, 还是声名狼藉。等妃千笑不得不离开皇宫的时候,她的处境只会比从前更危险。
偏偏女帝与她说话的语气十分温和, 虽有帝王的威严, 又像是长辈一般。尤其提起妃千笑的母亲, 明明南疆败在她手上这么多次, 女帝似是毫不在意的样子, 还说什么要为她母亲修坟冢。
才平息了战乱,不与民休息, 反倒要大兴土木为从前敌国的将军修墓。如此安排,听起来实在可疑。
姜祁月见妃千笑愁眉不展, 她只当妃千笑嫌食邑太少,遂安慰道:“如今只是暂时的,你为我舍弃了那么多,我必不会让你受委屈。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尽力给你的。”
“只要能与你在一起,我倒不觉得委屈。只是,我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究竟哪里有问题,妃千笑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明白。
“有什么不对劲的,我母皇都同意我们的事情了,她还能害你不成?你别瞎想了,陪我去骑马好不好?”
阳光打在姜祁月脸上,衬得她愈发惹人怜爱,她提出的话妃千笑怎么能忍心拒绝。
妃千笑在她的脸颊落下一吻,温声道:“好,我都有些想葡萄了。这些日子,你生我的气,不会偷偷打葡萄吧。”
“我怎么可能打它。它是它,你是你,我生你的气,直接打你不就好了。”
这些日子,姜祁月专门让人照顾妃千笑送她的小红马。葡萄被养得毛发油亮,鬃毛被辫得漂漂亮亮,尾巴上的毛也被修剪得十分整齐。
它这个样子,姜祁月都舍不得骑它。要不是担心它在宫里乱跑冲撞了女帝,姜祁月甚至想解了它的缰绳。
姜祁月不忍道:“还是去我二皇姐那里挑别的马吧,皇姐那里有不少战马。葡萄还小,怎么能骑着它。”
妃千笑有些担忧:“战马性子野,你才学会骑马,还是不要了吧。”
姜祁月这样子,只是在马背上坐着走了几圈。也就是葡萄性格温驯,看起来才十分轻松。
“还是带着葡萄出来跑两圈吧。”妃千笑不忍心打击姜祁月,只能说是葡萄想要出来。
“可我舍不得骑葡萄。”没找到妃千笑的时候,姜祁月只能对着葡萄说话。那时候她身体不好,也不敢轻易骑马。葡萄在她眼里,更像是一只小宠物。
妃千笑揉了揉小公主的脸,“你这样子舍不得累着她,会把它养得和你一样娇。你要多带它出来跑,它的心情才会好些。”
说起娇气,妃千笑不由得有些心虚。昨晚小公主哭得嗓子都哑了,今日也不知道女帝听出来没有。
妃千笑总觉得,姜祁煜那眼神是瞧出了什么。如今她在小公主身边,整日里提心吊胆,真是比在北齐的时候还要累。
可小公主眼眶微红,于她怀里绽放的样子太勾人,妃千笑实在难以自持。
妃千笑的眼神过于炙热,姜祁月很快便意识到她再说什么。
“妃千笑,你不许胡说!”姜祁月红着脸,作势要打妃千笑。
妃千笑动作灵活,一下子与小公主拉开了距离。她担心跑得太快会累着小公主,又停下来等她。
有宫女们好奇地看过来,对上姜祁月的眼神,又匆匆忙忙低着头离开了。
两人打打闹闹,不知不觉到了御花园中。姜祁月扑到妃千笑怀里,轻轻捏了捏妃千笑腰上的肉。
“妃千笑,若你最后不能与我在一起,你会后悔吗?”
她会不会后悔舍弃了从前的荣华。
姜祁月也是重来了一世,她很清楚,若没有妃千笑的布防图,南疆没那么容易打胜仗。只是,妃千笑的身份,这件事不便昭告天下。
妃千笑为了她舍弃了那么多,只享六百食邑,实在有些委屈。
“后悔吗?”妃千笑斟酌了一下,“只要你以后不要半个时辰不到便累得晕过去,然后对我不管不顾,我便不后悔了。”
“你才晕过去!”
若不是在御花园里,时不时会有人路过,姜祁月几乎要狠狠咬她一口。
两人闹够了,便回去带上了葡萄去马场。
姜祁月还穿着妃千笑着人为她制的那件骑装,自她回来,还没穿过一次。
妃千笑见原本合身的衣裳穿在小公主身上竟有些宽,她有些心疼道:“你瞧你瘦得,这骑装都能装下两个人了。”
“这话你都说了无数遍了,自打我们见面,你日日都要说,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姜祁月只觉得,妃千笑唠叨起来,简直比她的乳母还要让人头疼。
她不愿妃千笑反复提及,也是羞于回忆她因为妃千笑食不下咽的事情。
这只狐狸,只是假死脱身,就害得她那样伤心。若是妃千笑回过味来,只怕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
姜祁月不愿她这样得意。
这个时辰,将士们大多在演武场比试,跑马场只有零散几个人。她们见着姜祁月来了,行礼之后便退下了。
妃千笑见此情形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扶着姜祁月上马。
“小心些,当心摔着。”
“葡萄才不会让我摔着。”
葡萄若混在战马里,一眼望去,别人只会觉得它是小马。可它跑起来又快又稳,两人并乘也没关系。
姜祁月见妃千笑只是牵着马,她忍不住问:“你不与我并乘吗……”
妃千笑勾了勾唇,在将军府上时,她教小公主骑马,两人并乘一骑,软玉温香在怀,她亦是怀念。只是这里人多眼杂,她实在不敢。
妃千笑牵着马,带着姜祁月绕着马场走了一圈,见她适应了,刚要放开手,就瞧见远处一青一蓝两道身影牵着战马往这里靠近。
妃千笑忍不住问:“你皇姐身边的那位是何人?”
妃千笑只与申屠岚见过几次,她与姜祁煜似乎颇为亲密。
南疆虽不至于像北齐皇帝那样忌惮武将,以至于重文轻武,但为了避免皇室宗亲有不臣之心,还是明令禁止皇亲与武将结亲。
见两人这样亲密,妃千笑不由得好奇。
姜祁月循着妃千笑的目光望去,见来的是姜祁煜和申屠岚,她面颊微微泛红。
姜祁月只当妃千笑随口一问,可她与妃千笑玩闹,被皇姐与申屠将军瞧见,她还是忍不住脸红。
姜祁月俯下身,小声说:“那是申屠将军,与皇姐年纪相仿,两人一同在军营里长大,感情甚好。”
妃千笑了然:“原来是感情甚好呀……可我听闻南疆有律法规定,武将不得与皇亲结为姻亲。她们这样子,陛下也不过问吗?”
难道女帝真的这般好说话?
见姜祁煜腰间还佩戴着那装满了八角茴香的香囊,妃千笑心中忽然生出一丝希冀。
姜祁月坐在马背上,轻抚着葡萄的鬃毛,她不知道妃千笑在想什么。听妃千笑这么说,她指尖一颤:“你胡说什么呢,我皇姐与申屠将军怎会有那种心思。她们二人即便同塌而眠,也不会发生什么。你莫要胡说,坏她们清誉。”
在姜祁月眼里,申屠岚一直是一位非常正直可靠的将军。
她怎么会与自己的皇姐……
想到自己还曾撞见过皇姐与申屠将军在一个浴桶中沐浴,姜祁月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段记忆。
妃千笑撇了撇嘴:“可那奇怪的香囊便是申屠将军送给你皇姐的。”
姜祁月震惊得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
妃千笑想到自己是如何暴露了行踪,她解释道:“我骗你做什么,那香囊里面的八角茴香还是从我这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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