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半场于地上放了三枚铜钱,要赛马者将铜钱拾起,并跑到终点。
马儿跑起来速度快,铜钱又小,虽有石块垫着,但要捡起来也不容易。
号角声响起,两人的眼神都定定地盯着第一枚铜钱。
在马儿即将越过铜钱时,两人同时侧身弯腰,单手去摸。
妃千笑的长发几乎触碰到地上,她的双脚依旧紧紧踩着马镫,双腿紧跨着马鞍,腰一用力,灵巧地摸到了地上的铜钱。
收好铜钱后,妃千笑立刻挺起腰,带着葡萄去寻下一枚铜钱。
姜祁煜的动作同样利落,第一枚铜钱,两人半点差距都没拉开。
正当姜祁月忍不住嘴角上扬,不知谁说了一句:“这不公平,妃千笑的马那样矮,她当然不费力就能摸到地上的铜钱了!”
姜祁月的笑容顿时凝固。
虽说葡萄是矮了点,可葡萄也不是擅长行军马术的战马,她们怎么能那么说。
不过,这一场比赛,矮马确实占了优势。
妃千笑先一步收起来了三枚铜钱,越过了终点,姜祁煜则因追风速度太快,错过了最后一枚没有垫石块的铜钱。
这一次,倒不是姜祁煜让着妃千笑,而是她真的失误了。
妃千笑才到终点,还没来得及得意,葡萄便四条腿一弯,身子一倒,直接把她摔在了地上。
妃千笑狼狈地爬起来,它则懒懒的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喘气。
姜祁月还以为葡萄体力不支晕过去了,她赶忙小跑着上前查看。
妃千笑被摔得不住揉腰,见姜祁月盯着葡萄,她不满道:“你怎么都不关心我有没有摔着。”
姜祁月看了眼妃千笑,见她能自己站起来,有些心虚地说:“你这不是没事吗。葡萄都没这样跑过,万一累坏了怎么办。”
“它最会偷懒了,怎么可能让自己累着。它一看就是在故意闹脾气,你不理它,它一会儿就自己爬起来了。阿月,我都摔疼了,你也不给我揉揉么。”
躺在地上的葡萄似乎听懂了妃千笑在说什么,它扬了下脑袋,冲着妃千笑喷了一口气。
姜祁月望着她们两个,有些哭笑不得。
她是有些担心妃千笑摔着了,可这么多人在场,她也不能褪下妃千笑的衣裳替她检查。
妃千笑伸出手,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看着姜祁月。
水葱一般的手指在触碰到地上的一瞬被磨破了皮,现在已经渗出了点点血珠。方才只想着胜过姜祁煜,如今对上姜祁月,妃千笑便觉得疼得厉害。
姜祁月捧着妃千笑的手,用帕子替她简单包了一下,一脸心疼地问:“疼不疼啊?你们还是不要比了。”
若是上了擂台,还指不定要怎么受伤呢。
“妃千笑,你还能比吗?”姜祁煜不知何时走到了两人的面前。
妃千笑故作轻松道:“自然没问题,只是……你输了之后,你手下的人不会揍我吧。”
妃千笑嘴上说得轻巧,但她知道,比拳脚,她绝不是姜祁煜的对手。上了擂台,她随意打打,姜祁煜大约也不会下死手。
姜祁煜并未被激怒,只是问:“为何不先比射箭。”
妃千笑扬了扬手,“手疼,不方便。”
其实妃千笑已经想好了,前两局二人一人输一次,等最后比射箭时,她再根据情况,必要的时候也让姜祁煜一下。
妃千笑怎会看不出,前半场时是姜祁煜有意压了追风的速度。不然最后一个栏架,葡萄跨过之后哪能那么容易追上追风。
姜祁煜点了点头,“好,上擂台吧。”
她话音刚落,一旁耍赖的葡萄便动了动腿,一下子站了起来,用脑袋轻轻碰了碰姜祁月。
姜祁月有些意外地看着葡萄,“葡萄,你这就休息好了?”
妃千笑冲着葡萄做了个鬼脸,“它哪是休息好了,它根本就没累着。不过是怕我要带它继续跑,所以才躺下耍赖。”
妃千笑早就看出葡萄喜欢这样偷懒,她也愿意由着葡萄。
姜祁月不由得有些后怕,“还好它没在赛马时倒下,不然你一定摔疼了……”
说话间,姜祁煜已经上了擂台。妃千笑揉了揉姜祁月的脑袋,正色道:“阿月,你皇姐知道分寸,她并非有意为难我,你不必为我担心。”
因着是妃千笑险胜了第一场,围观的人看她的眼神逐渐有些不一样。
上了擂台,对上姜祁煜,妃千笑虽知道自己打不过,却没有半点畏惧。
申屠岚高呵一声“开始”,两人都没有贸然出手。
妃千笑右腿微微后撤,做出防御的姿态,姜祁煜道:“你别怕,看在阿月的面子上,我会让着你的。”
她话一出口,台下哄笑一片。
妃千笑回道:“谁让着谁还不一定呢。”
姜祁月不满地嘀咕:“皇姐这是干什么。”
申屠岚见姜祁月噘着嘴,便替姜祁煜解释道:“公主这般无非是为了让军中人知道,妃千笑并非传言那般……”
废物。
最后两个字申屠岚没敢说出口,但姜祁月已经猜到是什么意思了。
姜祁月嘀咕道:“若皇姐是这个意思,为何要说让着她。”
要是旁人觉得是姜祁煜让着妃千笑,那妃千笑的名声不还是一样的坏。
申屠岚安慰道:“若不挑衅,她怎会使出全力。长乐公主请放* 心,不会有事的。”
方才那一场,妃千笑之所以使出全力,是因为她担心葡萄比不过追风。
这一场,妃千笑那样子就不像是要认真对待的样子。
不论谁输谁赢,姜祁煜都想看看妃千笑到底几斤几两。
因着演武场的人都围在擂台,女帝很快得了消息。
女帝听说姜祁煜要与妃千笑比试,她微微蹙眉,对姜祁凤道:“凤儿,你去演武场瞧瞧,不要闹出乱子。”
女帝下意识觉得妃千笑不是姜祁煜的对手,姜祁煜性子野,若动真格的,只怕要出事。
姜祁凤立刻让人备了轿撵,她到了演武场后,只见妃千笑已经和姜祁煜扭打在一起。
明明是比武,可两人打得毫无章法。尤其是那妃千笑,简直像是泼妇一般,直接上手扯乱了姜祁煜的头发。
日常切磋,她手下的人都顾及着姜祁煜的身份,她哪见过这种架势。
台下的姜祁月都要急哭了,她望着申屠岚,“申屠将军,你不是说不会有事吗?都这样了,你还不去把她们分开?”
再打下去,不但让人看笑话,还可能受伤。
申屠岚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她也没想到把妃千笑惹急了会这么不讲道理。
原本妃千笑都要认输了,姜祁煜不过是说了一句若她赢不了,也不必想着与阿月在一起了。
姜祁煜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落在了姜祁月的耳朵里。
姜祁月一脸紧张地看着妃千笑,她知道皇姐不过在激将,可她还是希望妃千笑能赢。
她没想到的是,妃千笑为了赢会这么做。
申屠岚艰难道:“公主,她们无人认输,按规矩,末将是不可以上去的。”
姜祁凤下了轿撵,她一靠近,原本看热闹的将士立刻散开。
姜祁凤沉着脸,对申屠岚道:“简直胡闹,还不让她们停下!”
姜祁煜被妃千笑扯住头发,她也顾不得形象,干脆用身子将妃千笑撞倒。她压着妃千笑的脊背,按住了妃千笑的脑袋,不让她用力扯自己的头发。
妃千笑被按疼了,不得不暂时放开姜祁煜的头发。
好不容易得了自由,姜祁煜喘息道:“妃千笑,你还不认输?”
若只是随便打打,妃千笑也就认输了。
可姜祁煜非要说什么要是输了就不必与阿月在一起,妃千笑觉得这些人就是在为难她。
她气道:“我不认输!”
说完,她偏着头,恶狠狠地咬住姜祁煜的手腕。
第85章
眼见着场面即将失控, 申屠岚不得不上擂台让二人停下。
姜祁煜倒还好说,可那妃千笑咬着人不肯松口,申屠岚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两个人分开。
被分开后, 两人盯着对方,谁都不服谁的样子。
妃千笑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身上估计也好不到哪去。至于姜祁煜,手腕被咬得血淋淋的。
姜祁煜骂道:“妃千笑, 你是不是属狗的?谁教你这么比武的!”
不过是切磋,姜祁煜想着点到为止。哪知道妃千笑又是扯头发, 又是咬人,实在不像话。姜祁煜原本也没有恶意,妃千笑这么做,倒真应了那句“狗咬吕洞宾”。
姜祁月扶着妃千笑, 又一脸担心地看着她的皇姐。
妃千笑这样对她皇姐,姜祁月忍不住心虚。从前妃千笑好像也不会这样咬人,这种不讲道理的法子,好像是和她学的。
可姜祁月咬人也是被妃千笑气急了, 妃千笑怎么能这样子……
妃千笑嘴角还沾着血,想到姜祁煜的话, 她气道:“谁让你说那些话了!”
姜祁凤看向姜祁月:“阿月, 阿煜说什么了?”
按道理, 妃千笑不该是这么不理智的人。
姜祁煜哪顾得上思考自己说了什么, 她瞪着妃千笑:“简直不可理喻!”
打不过就撒泼, 妃将军的女儿怎么能干这种事。
姜祁煜也不能真的对着妃千笑下狠手,被咬了只能忍着。
最终, 妃千笑被送回了锦章殿,姜祁煜则直接去军医那里包扎。
军医将止血的药草敷在姜祁煜手上, 灼痛的感觉传来,姜祁煜疼得直骂人。
若是在战场上受伤也就罢了,可被人咬成这样。偏偏这人还是自己妹妹的心上人,她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姜祁凤无奈道:“你好端端的,与她置气做什么?她又不是妃将军,就算你赢了她,也不能证明什么。”
姜祁凤还以为姜祁煜还和小时候一样,说什么一定要与妃将军较量一下。
姜祁煜忍不住喊冤:“我何时与她置气?我不过是想试试她有没有真功夫,若她真能让军中人信服,来日她与阿月在一起,也能少些风言风语。谁能想到她急了之后会这么不讲道理,真是半点气度都没有!”
申屠岚一语不发地站在姜祁煜身后,替她将被妃千笑抓乱的头发梳顺。
因着妃千笑打得太疯,姜祁煜的几缕头发缠在一起,申屠岚担心扯断了她的头发,整起来格外仔细。
姜祁煜见她皇姐似乎不愿相信她,便道:“申屠将军,你和我皇姐说,我是不是为了帮她们!”
姜祁煜忽然唤了申屠岚的名字,申屠岚手一抖,牵动着姜祁煜的头发,又一次让她感觉到疼痛。
申屠岚慌张道:“是。”
“是什么是,申屠将军,你怕不是被妃千笑收买了。”
姜祁煜抢过梳子,自己将头发理顺。
姜祁凤摇了摇头,所幸姜祁煜伤得不严重,包扎之后养几日便无大碍了。
姜祁凤走后,姜祁煜也回到房中。她身上出了汗,又沾了灰尘,如今有些不适。
今日切磋,姜祁煜吃了大亏,心里总是不痛快。尤其头发还被申屠岚扯了一下,她有气没处撒,便对申屠岚道:“我手伤了,沐浴不便,有劳申屠将军帮我一下。”
“是。”申屠岚行过礼,便退出去命人为姜祁煜准备热水。这些事情行军的时候申屠岚尝做,如今也算得心应手。似乎在她眼中,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热水备好后,姜祁煜十分自然地抬起胳膊,等着申屠岚替她退下身上的衣衫。
申屠岚想到擂台上妃千笑几次下黑手,她替姜祁煜脱衣服时十分小心,生怕弄疼了她。等姜祁煜身上的衣衫褪去,申屠岚确认没有伤到筋骨,只是有些淤青,才许她下水。
姜祁煜的身材十分结实,后背可见旧时的伤疤,若是寻常人见了或许会害怕,但申屠岚与姜祁煜都不是在意这些的。
姜祁煜的身体没入水中,这才觉得不适消失。
她将手臂搭在浴池的边缘,将受伤的那只手置于外头。见申屠岚要离开,她不满道:“申屠将军,你要让我一个人洗?”
房中只有她们二人,姜祁煜又一/丝/不/挂。自打战乱平息后,申屠岚便觉得与姜祁煜的相处有些许的不自在。尤其上次姜祁煜莫名将她绑起来,自那以后,再见着姜祁煜,申屠岚总觉得心跳会有些不受控制。
申屠岚把这一切都归咎于最近太闲了。
看样子,即便没有外患,也得勤于练兵。
面对姜祁煜的问题,申屠岚有些不自然道:“公主,您身上有伤,我去军医那里取些药酒。”
说罢,申屠岚迅速离开。
她关上房门,深呼了两口气。去取了药酒后,申屠岚站在房门外,半天也不敢进去。
姜祁煜早察觉到申屠岚就站在门外,难得见申屠岚也会扭捏,她心情好了不少,甚至有些感激妃千笑咬了她这一口。
“申屠将军,你再不进来水都要凉了。”
申屠岚不得不硬着头皮推门,她替姜祁煜添了些热水,道:“公主,末将就在这候着。”
说罢,她背过身,不再看姜祁煜。
姜祁煜探着脑袋,见申屠岚的耳尖有些发红,她勾了勾唇。泡得差不多了,便从浴池中出来。
她并不急着穿衣裳,只是简单地擦净了身上的水,对申屠岚道:“那就有劳申屠将军替我上药了。”
申屠岚:……
看着姜祁煜背后的淤青,申屠岚纵然有些不情愿,也不得不替她上药。
她将药油在手心化开,十分耐心地搓热,替姜祁煜上在被撞到的地方。
姜祁煜原是想看申屠岚窘迫的模样,却在被触碰的一瞬,难以自持地抖了一下。
申屠岚紧张道:“疼吗?”
按道理,这点疼姜祁煜是能够忍得了的。
难不成妃千笑下手太黑,伤了她的内里?
姜祁煜点了点头,申屠岚立刻起身:“公主,末将这就去请军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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