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有弓弩手,若你真的长了翅膀,也会被射下来的。”
姜祁凤一点都不担心妃千笑会长翅膀。
就算她出得了漱玉宫,也出不了皇宫。
妃千笑看着姜祁凤,眼神复杂。
明明皇城的守卫归姜祁煜管,为何姜祁凤会这么说?
她进了漱玉宫,宫女也换了一批。被她打晕的那几个宫女按理说已经醒了,只是她们那样,姜祁凤大概不会再让她们在这里伺候了。
说是伺候,其实是监视。她们做事那样不当心,现下大约在受罚。
宫女虽解开了她手上的绳子,却没什么好脸色。
“姑娘还是莫要折腾了,若你再逃了,这外头的人还得再加。若是来了什么与姑娘有过节的守卫,不小心伤了姑娘,可就不好了。”
妃千笑往那一坐,撑着脑袋,打量着房间里的几个宫女。
见那宫女面色不善,妃千笑道:“若我逃了,你们也会受罚吧。”
两名宫女变了脸色,却还是道:“我们公主又不是那北齐的狗皇帝,她才不会随意责骂宫人!”
妃千笑被逗乐了。
“我又没说是你们大公主要责罚,你倒是急着承认。看样子,你们大公主平日里没少责骂宫人。”
第92章
妃千笑进了房中, 见有人在香炉里焚上了不知名的香。她走上前嗅了嗅,并未察觉什么异样。但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一盏茶泼在了香炉中。
“你做什么?”在房中侍候的宫女见妃千笑这般动作, 下意识提防。
妃千笑将茶盏放下,漫不经心道:“这香的味道我不喜欢,以后不要点了。”
“这香有驱蚊虫的功效,你怎的这样不识好歹?”妃千笑这样暴殄天物, 房中的宫女明显不悦。
见那宫女似乎又要点上,妃千笑干脆将香炉打了。
“我说了, 我不喜欢这味道。我皮糙肉厚,不怕什么蚊虫。若是你怕,便抱着这香炉去门外蹲着。”
她越是想焚香,妃千笑便越是不许。
或许这东西不会让人立刻毙命, 但日日泡在里头,早晚会有问题。
被困在这里,又不得与外头的人联络,实在恼人。
妃千笑在房中转了半天, 见那小宫女的眼睛就像长在她身上一般。她眼珠一转,对那宫女道:“喂, 你去给我找些纸笔来。”
妃千笑看着房里的宫女, 半点也不客气。
宫女并未动弹, 只问道:“你要这些做什么?”
“陛下说了, 只要我在这待着, 吃穿用度不得苛待。我想要什么,你去取便是, 你管我要纸笔做什么。”
“你若不说要做什么,我是不会给你取的。”那小宫女总觉得妃千笑在耍什么诡计。
妃千笑懒懒道:“我被软禁在这里, 实在是太无聊了。这样下去,迟早会闷出个好歹。这里又没人唱小曲儿给我听,我觉得无趣,想拿些笔墨练字修身也不成么?”
“你真以为自己是主子?”
都快成为阶下囚了,还想着听曲儿,还想着练字。
那小宫女可是听说过,妃千笑这人俗不可耐,根本不可能练字。
妃千笑坐到美人榻上,撑着脑袋,打量着她。见那小宫女明明生气又无可奈何,遂笑道:“我是不是主子都不要紧,若我被闷死在这里,陛下一定会问责于你的。要我说,你还是乖乖去取。不过是笔墨,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还是说,你们皇宫的守卫真就如此无用,我只是要个笔墨,便能逃出去?”
小宫女被噎了一下,虽不情愿,也只能去取。
她临出门时,望着妃千笑:“你莫要再耍花样了,若你再敢逃,一定会被打断腿的。”
妃千笑做了个鬼脸,压根没有理会她。
现在这种情况,她怎么可能不耍花样。
宫女取来了笔墨纸砚,要交给妃千笑时还是迟疑了一下。
妃千笑站起身,直接上手夺过了想要的东西。
她将宣纸在案上铺开,随意拿了个茶盏做镇纸。见那宫女盯着她,她笑道:“怎么,你在这盯着,是想替我磨墨吗?”
平白来了这么一句,那宫女只觉得晦气,当即后退了半步。
寻常的宫女只当妃千笑是从前敌国将军的女儿,她的家人曾深受其害,如今见了妃千笑,不免想到家人。
她奉命在此服侍妃千笑已经十分不情愿,怎么可能替妃千笑磨墨。
可她又害怕妃千笑耍花样,还是探着脑袋想看妃千笑在写什么。
妃千笑兀自磨好了墨,看着墨在砚台化开,她取了狼毫笔轻轻蘸取,而后落笔。
只是三两笔,便勾勒出美人的轮廓。
等她再次动笔,画上眉眼,那宫女才知妃千笑画的是姜祁月。
宫女站在妃千笑身后,忍不住白了一眼。这个妃千笑,居然还敢惦记她们小公主。
眼见着妃千笑开始画细节,那小宫女嘟囔道:“长乐公主才不会穿这么丑的衣裳。”
“呵。”妃千笑冷哼一声,没有分辨,只是在上面画些旁人看不懂的纹样。
画上的姜祁月眉目温柔,眼中带着笑意,虽不及真人好看,也能看出执笔人眼中的爱意。
妃千笑画好之后,回过头,那小宫女已经困得呵欠连连。
妃千笑将画铺在案上,等着墨迹风干,她则褪下外衣,窝进床上休息。
反正一时半会也逃不出去,她便养好精神,等着姜祁煜回来。
现在姜祁煜恐怕还没有怀疑过姜祁凤,亦或是这事真的与姜祁凤无关。若她贸然与姜祁煜提起这番猜测,只会让姜祁煜觉得是小公主想太多了。
到底如何提醒姜祁煜,这是个问题。
不等妃千笑想明白,便沉沉睡去。
因着睡前思虑过重,这一晚她睡得很不安稳。好不容易做了美梦,便被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
原来是负责监视她的宫女与守卫换班了。
妃千笑揉了揉眼睛,懒懒道:“你们这些人平日便是这般当差的?若是伺候主子,也这般吵着主子睡觉?”
昨晚盯了妃千笑一夜的小宫女道:“你又不是主子,谁管你。”
妃千笑打了个呵欠,坐起身:“若日后陛下心情好了,赐婚于我,我成了你们的驸马,可不就是你的主子。”
那小宫女都要走出屋子,听到这句话,她忍不住回头道:“陛下才不会许你这种人靠近我们小公主!”
明知这小宫女说的是气话,妃千笑的心还是凉了半截。
难道说,这宫里的人都觉得她与阿月不该在一起吗?
若是宫里的人都不想见她和小公主在一起,她带小公主离开不就是了。
今日当值的宫女比昨日那位年长几岁,她一身绿裙,笑吟吟地望着妃千笑:“姑娘莫要生气,方才出去的那个丫头名叫彩莲,她父母死于战乱,故而性子大了些。”
妃千笑揉了揉眼睛,她早猜到会有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会跟她生气。
“真难为她了,难为她忍了一晚上,没能趁我睡着直接给我一刀。”
“姑娘说笑了。”绿衣姑娘温和地应了一句,她忽然看到桌上姜祁月的画像,忍不住问:“这画是姑娘画的?当真像极了我们长乐公主。只是……这衣裳倒是别致,不像是南疆的制式。这上头的纹样也别致,奴婢还从未见过。”
妃千笑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并未回答,只是问:“你叫什么名字,你的脾气倒是比那个彩莲要好得多。”
“奴婢名叫绿乔,姑娘唤我阿绿便是。”
“哦。”妃千笑并没有唤她的名字,只是起身去检查了一下她昨晚画的画像。
她是画的小公主不假,但身上的衣裳却暗藏着南疆皇宫的密道。
她只多年前在府上见过,也不知如今改了没有,具体的方位还得再问问小公主。
这个名叫绿乔的宫女,一眼便注意到衣服上的纹样,看样子她比那个叫彩莲的要麻烦得多。
彩莲虽然有脾气,但一切都写在脸上。倒是这个绿乔,只怕别有用心。
妃千笑起身换好衣裳,御膳房送来早膳,她迟迟不肯动筷子。
绿乔见了,心领神会。她拿起碗筷,当着妃千笑的面,一一试过。
“姑娘可放心了?”
“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提前服下解药,我还是不太放心。”妃千笑说着,当着绿乔的面,用小公主的银钗一一试过有没有毒。
虽然银钗没有变色,但妃千笑还是只吃了一碗白粥。
白粥味道寡淡,若是掺了别的东西,一下子便能试出来。
妃千笑喝了一碗粥,有些怅然地看着桌子上的菜。
好吃的摆在面前,却不敢动筷子。
妃千笑忽然有些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舍弃当初在将军府吃好喝好的日子,辗转到这里受苦。
只是因为小公主吗?
若是为了小公主,她为什么不把人囚在府上?
正当妃千笑陷入一个怪圈,外头便传来了流光的声音。
“我家公主就是要妃千笑陪着才吃得下饭,你们不让她随我走,耽误了长乐公主用早膳的时间,你们担得起吗?”
流光被侍卫拦住,嘴上也不饶人。
两名侍卫对视一眼,还是去问过了姜祁凤的意思。
姜祁凤正在御书房替女帝批阅奏疏,听得侍卫来报,她执笔的手顿了一下,叹了口气,道:“随她去吧,只是,用过早膳要让妃千笑回漱玉宫待着。”
见姜祁凤松口,妃千笑有些狐疑。
昨晚还声势浩大要抓她,今日便随她去?
虽然有疑虑,但她还是拿起昨晚画好的画,随着流光去姜祁月的寝殿。
姜祁月昨晚梦见妃千笑被人杀了,害得她担心了一晚上。不为别的,只因那场景实在太真实了。
等她清醒过来,才反应过来,妃千笑前世可不是被她一剑杀死。
难怪那场景如此逼真……
纵然她想起了前世的事情,可天一亮,她害怕迫不及待想见妃千笑。
姜祁月吩咐了流光去请,她则在院子里用胡萝卜有一下没一下地逗着葡萄。
“葡萄,你要是会飞就好了。你要是会飞,就能带我们离开了。”
“我的小公主,你这也太难为葡萄了。”
妃千笑一进来,便听见姜祁月对着葡萄许愿。
小公主见妃千笑来了,她将胡萝卜塞到葡萄嘴里,她则扑过去要抱妃千笑。
妃千笑小心护住画卷后,才敢将小公主拥入怀中。
明明只是一晚上没见,明明梦里已经见过了,可姜祁月还是很想念她。
姜祁月抬起头,望着那张明艳的脸,道:“妃千笑,我们私奔吧。”
第93章
“你、你说什么?”妃千笑望着姜祁月, 眼中写满了难以置信。“阿月,你想和我私奔?”
她是想带着姜祁月逃离皇宫,可她还以为要费些口舌才能把人拐跑。没想到小公主愿意跟她走, 没想到小公主会主动说什么私奔。
妃千笑简直要激动得晕过去了。
她这般反应,落在姜祁月眼里,就像是不情愿一般。
姜祁月抱着妃千笑,委屈地说:“你不愿意和我一起离开吗?你还想丢下我?”
妃千笑忙解释:“我怎会不愿意, 我只是有些吃惊。阿月,这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 你的母皇还在这里,你真的舍得离开吗?”
前世的时候姜祁月动不动便哭着说想回家,妃千笑还以为她真的很讨厌和自己在一起。
这一世,妃千笑也不是什么北齐的郡主, 她虽还有些钱财,但再也不能让姜祁月过锦衣玉食的生活。
妃千笑既想要带姜祁月走,又有些不忍心带她走。
可若是不带她走,由着别人害她也不是个办法。
姜祁月垂下眼, 认真思考妃千笑的话。
她是有些舍不得她的母皇,也舍不得从小长大的地方。可万一有一日, 她的母皇被什么人蛊惑, 容不下妃千笑, 那她留在宫中还有什么意思。
正当两人抱在一起难舍难分, 身后的葡萄用力地跺了一下脚。马蹄敲在地面上, 发出闷闷的声响。
葡萄这样子,不用猜就知道又生气了。只是妃千笑都习惯了葡萄动不动就闹, 她直接不理会葡萄,一心哄着姜祁月。
姜祁月察觉到葡萄的情绪, 紧张道:“糟了,我们要是走了,葡萄怎么办?”
要是私奔,一定要偷偷逃走。
这么大一只葡萄,她们该怎么把它带走呢。
妃千笑背着葡萄,小声说:“阿月,要不就让你二皇姐替你养着葡萄吧。”
虽然妃千笑也很喜欢葡萄,可她是计划着带小公主从密道偷偷溜走。
密道里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怎么能带着葡萄?
现在葡萄几乎是要帮着姜祁月欺负妃千笑,要不是姜祁月喜欢它,妃千笑早就想把葡萄送给姜祁煜了。
这明明是她养大的,可现在葡萄和妃千笑半点都不亲。
眼下妃千笑能信得过的只有姜祁煜,虽然葡萄趁着晚上偷偷咬了姜祁煜的追风一口,但妃千笑觉得姜祁煜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你不要葡萄了?”姜祁月下意识拔高了音调。
身后的葡萄听到这话,立马发出嘶鸣。
妃千笑被葡萄闹怕了,她慌忙拉着姜祁月进了寝殿里。
“阿月,你就让你二皇姐暂时养着葡萄,等以后时机成熟,我们再去接葡萄,好不好?”
妃千笑虽然也喜欢葡萄,可她觉得只要能妥善安置,怎么都好。
很显然,姜祁月和葡萄不是这么想的。
她们一人一马,一个在屋子里难过,一个在院子里嘶鸣。
姜祁月难过道:“你把我一个人送回南疆时,多亏有葡萄陪着我。我不开心时,只有葡萄能听我说话。现在你要把它丢在冷冰冰的马厩里,它一定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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