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早?”谭凝脱口而出,“之前不是待到晚上吗?”
楼听月挑眉笑道:“唔……事情解决了,可以不用一直待在店里了,我也无休两个月了,趁现在放个假,”
“事情?”谭凝不解,楼听月每天在店里也是和以前一样备菜上菜,点单买单,有什么额外的事情要处理吗?
楼听月不再多说,挥挥手:“走了。”
同福里。
凌默正悠闲地在院子里坐着看书,院门虚掩,估摸着是阿婆又出去了,给她留的门。
楼听月推门进去:“默姐。”
凌默朝她这边看过来,意外道:“哟,翘班啊?”
“我都上两个月的班了,”楼听月笑道,“还不准让人休息啊。”
“我没记错的话,你是自愿每天加班的吧?”凌默调侃道,“早八晚十一,没见过比你还热爱上班的。”
楼听月不接话,把餐盒从打包袋里拿出来,放到桌上:“刚做出来的新品,尝尝味道?”
“椰子味的?”餐盒还没打开,凌默就闻到味道了。
“对。”楼听月打开盖子,“快冬天了,想研发一些冬季限定,还有几款在策划。”
凌默看了眼新品菠萝油,又抬眼看她:“居然开始想新品了,都几年了,终于想把廿玖做好了?”
楼听月道:“怕真倒闭了。”
凌默道:“之前是谁说倒闭了也无所谓,大不了从头再来。”
“……”
楼听月坐到另一张椅子上,一抬头满天的乌云,能隐约看到一点点太阳。
“默姐,记不记得我们去罗弗敦群岛旅游的时候。”
“当然记得。”凌默拿了一个菠萝油吃,点评道,“有点儿甜,出个少糖版本?”
“我会和谭姐说的。”楼听月接上刚才的话题,“岛上雪很厚,风很大很冷,但十分漂亮,那里的blue hour是我见过最好看的。”
“嗯。”
楼听月淡淡道:“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要是能当即死在那里就好了。”
凌默扭过头看她。
“反正对这个世界也没有什么留恋,如果你们不认识我就更好了,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难过。”
凌默忧心地喊她:“阿月……”
楼听月回了她一个笑:“放心,现在没这么想。”
“发生什么事了吗?”凌默问。
“没有。”楼听月摇摇头,又说回最初的话题,“以前确实对廿玖不太上心,抱着得过且过的心态,现在不这样想了。”
“我要把廿玖做下去,长长久久地做下去。”楼听月想起了什么,眉眼带着柔和的笑,说,“让想找我的人,只要来廿玖就一定能找到我。”
-
她想找的那个人在十二月的第一天见到了。
穗城的温度忽高忽低,冷了一阵又热了起来,当天祁扶音穿着长款风衣,帽子口罩墨镜一应俱全,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一来就问店员楼听月在哪,把新来的小姑娘吓得以为遇到了恐怖·分子。
好在楼听月正好从外头回来,一看那个背影就知道是谁,把人一拽就拉进了休息室。
门砰的一声关上。
楼听月看着她的打扮,问了一句:“要这么夸张吗?”
“你不懂,我最近人气又涨了一点儿,这不是以防万一嘛。”
祁扶音摘下墨镜和口罩,环视了一圈:“这就是你说的休息室?”
“嗯。”
“我以后可以在这里吃东西?”
“嗯。”楼听月指了指后面的屏风,“里面有张桌子,你用吧。”
祁扶音走过去,绕过屏风,看到了楼听月布置的用餐区。
“今天想吃什么?”楼听月问,“还是菠萝油和冻柠乐?”
祁扶音坐到椅子上:“不是说有新品吗?我试试。”
“你上镜是不是需要保持体重,新品热量比普通菠萝油要高不少,可以吗?”
“你看我忌过口吗?”祁扶音笑问,“这一点不止于胖成球,运动一下就消耗完了。”
“行吧。”
楼听月出去给她拿吃的。
祁扶音静静地观赏面前的一切。
白色圆桌靠窗摆放,同色铁艺花园椅,圆桌铺着奶油色的棉麻流苏桌布,上方摆了一个透明花瓶,半瓶子的水,插着新鲜的冰淇淋洋桔梗,整体和外面餐桌的布置完全不同。
楼听月很快就端着托盘回来了。
一个经过几次改良最终确定下来的椰香菠萝油,和祁扶音专属的泡着黄绿柠檬的冻柠乐。
“谢谢。”祁扶音低头嗅了嗅菠萝油,赞叹道,“好香,不是那种腻人的甜味,怎么做到的?”
楼听月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去掉了一些炼乳和牛奶,用椰浆和椰子水代替,最大程度的减糖减油,大部分味道是酥皮里的椰丝提供的。”
祁扶音戴上手套,拿起菠萝油咬了一口,黄油冻得瓷实,被热热的面包夹着,还没融化,软硬度正好,是祁扶音喜欢的口感。
“说起来,既然能做成椰子味,是不是也能做成其他味道?”
“?”楼听月看着她,“你想要什么味道?”
祁扶音思考着:“嗯……抹茶?巧克力?草莓?咖啡?”
楼听月沉思。
祁扶音继续道:“然后中间的夹心可以换成对应口味的奶冻,你觉得呢?”
“要不你应聘一下后厨?”
“我就说说嘛,你随便听听。”祁扶音吸了一口可乐,不再说话,静静地吃面包。
楼听月用手指一下下敲着桌面,靠着椅背,在一旁想着祁扶音的建议。
过了一会儿,祁扶音吃完了整个菠萝油,将手套取下来,突然听见楼听月说:“水果的可能不太好办。”
“?”
“咖啡的受众估计不多。”
“?”
楼听月看向她:“先研发抹茶的,还是巧克力的?”
祁扶音一愣:“这个也问我吗?你决定就好了。”
“唔……”楼听月沉吟,“毕竟是你提的点子,你觉得哪个口味做出来会好吃呢?”
祁扶音咬着吸管,还真认真地在脑中分析了起来。
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哪个更好,祁扶音眼珠子一转:“那就……抹茶巧克力?”
楼听月疑惑:“双拼?”
“差不多,”祁扶音解释道,“抹茶白巧,还不会破坏整体的绿色,是不是很不错?”
楼听月不自觉笑了一下:“确实,晚点儿我和谭姐说说,绿色挺好,就当圣诞新品了。”
祁扶音也弯了弯嘴角,喝着杯中的冻柠乐。
这个小房间确实好,阻挡了外界的声音,不必担忧被人拍到,可以安安心心地吃个下午茶,给自己放松的时间。
楼听月在拨弄着花瓶里的洋桔梗,看有没有花瓣枯萎,需要修剪的。
祁扶音突然问:“对了,这个布置怎么和外面不一样?”
楼听月道:“你没来之前,这里是给产品拍宣传照的,这里光线好,拍照好看,这是当时布置的背景。”
“这样啊。”祁扶音碰了碰洋桔梗,又摸了摸桌布,问道,“那要撤掉吗?”
楼听月没有回答,而是问:“布置得好看吗?”
祁扶音肯定地点头:“好看啊。”
楼听月道:“那就不撤。”
第15章
祁扶音用吸管在冻柠乐里画圈,眼睛却是一直盯着楼听月。
或许是天气凉了,楼听月给她的冻柠乐里少放了几块冰,还都是碎的,此刻已经融得差不多了,被吸管打到杯壁上也发不出什么声音。
楼听月被她盯得有些发毛,不自然地问道:“怎么了?你想换成了外面一样的布置?”
祁扶音笑笑:“不是。”
那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楼听月在心里吐槽道。
虽然这段时间没有戏拍,但新加入的综艺太需要充足的体力了,只要一有空,祁扶音就要去健身房锻炼,身上的肌肉线条已经隐约可见了,
今天也是瞒着健身教练偷偷溜出来吃这些高热量的东西,要是被抓到绝对是地狱级别的加练。
祁扶音不敢多吃其他的,连最爱的冻柠乐也只喝了一半。
“不好喝?”楼听月见她大半天才喝下几口,还是没忍住问道。
“好喝啊。”祁扶音回答。
好喝怎么还喝得一脸痛苦?楼听月不解。
到点要去健身房了,祁扶音穿戴整齐,和楼听月道了个谢,趁着现在店里人少,悄悄地走了。
临走前还给楼听月留了个盒子。
“上次去乌城录节目,顺便买的纪念品。”
楼听月等她走了才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支狼毫毛笔。
很少有人知道她会写毛笔字,不知道祁扶音是从哪听来的。
楼听月写得一手好字,毛笔字是奶奶亲手教的。
一般人家办丧礼需要的挽联,会找到楼奶奶来写,后来奶奶眼睛和手都不大好了,这件事就落到了楼听月身上。
楼听月的字不如奶奶那般大气,但胜在清晰整齐,大部分人还是乐意来找她们。
祁扶音买的毛笔,一眼就看得出是景区里卖得又贵又不好用的那种,用一堆噱头,专门骗外行人。
楼听月看着盒子里的毛笔,稍显无奈地摇摇头。
算了,小心点儿用就好了。
手机提示音响起。
楼听月将目光从毛笔转移到手机屏幕上,看见了自己的日程表提醒。
险些忘记了。
楼听月将盒子收进挎包里,穿上外套,急急忙忙地跟店里的人交代好事情,出门拦车去了。
二十分钟后,出租车停在诊所前。
楼听月下了车,外头风大了起来,楼听月拢了拢外套,推开了诊所的门。
前台从计算机前抬起头,几次值班都碰到楼听月,已经脸熟认识了,微笑地喊了一声:“楼小姐,来复诊吗?”
楼听月点头:“对,林医生现在有空吗?”
“有的,您直接过去就行。”
“谢谢。”
楼听月来过几次,也算熟门熟路了,沿着长长的走廊往里走,拐个弯就看见了林觉的办公室。
敲了敲门,林觉喊了声“请进”,楼听月才推开门,探头进去:“林医生,下午好。”
林觉留着一头齐耳短发,鼻梁上架着半框眼镜,低着头在写东西。
听到有人来了,林觉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神犀利,又在看到楼听月的瞬间柔和下来,露出淡淡的笑。
“楼小姐,你好。”林觉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请坐。”
楼听月在椅子上坐下,林觉给她倒了杯水,收拾好桌上的东西放在一边,看向她问道:“最近失眠状况还严重吗?”
“好一阵坏一阵的。”楼听月说。
“昨天睡得如何?”林觉问。
“不大好。”楼听月回忆了一下,“昨天外面的风吹了一晚上,太吵了,睡不着。”
“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睡得好吗?”
楼听月想了很久,缓缓摇头:“记不住,有时候感觉自己睡着了又突然惊醒,那瞬间又在怀疑自己到底睡没睡,有时候可能是在梦里醒了,因为梦太真实,醒来了也不知道那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林觉:“那你所说的好‘好一阵’是指什么时候?”
“午睡。”楼听月说,“午睡的那段时间睡得居然是最舒服的。”
林觉轻笑:“那是你不得不休息了,再不睡觉身体扛不住的。”
“我明白,虽然午睡睡得很舒服,但最多也不超过两小时,和夜间的长时间睡眠自然无法相比。”
“也就是说,这两个月以来,你的失眠并没有得到改善?”
楼听月点头:“是,我也尝试过其他方法,泡脚、看书、听音乐、吃褪黑素……有效果但不理想,有几次靠吃安眠药睡得很熟,但每次醒来了脑袋都昏沉沉的,整个人有些难受,就没再吃过了。”
林觉一边听一边打字做记录:“你的心理压力还是太大了。”
楼听月喝了一口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半年前我第一次来咨询,林医生你也是这样和我说。一直到今天,这期间我有过正常睡眠,次数虽然不多,但或许能算作压力减轻了?”
“如果是持续的正常入睡正常醒来,你的猜测可以成立,但事实是,你的失眠更加持续。”林觉分析道,“那几次的正常睡眠,可能只是你当时遇到的事情让你没那么紧绷,但病因并没有完全消失。”
楼听月困扰地皱了皱眉。
“如果还记得那几天发生的事,能告诉我吗?”林觉询问道,随后又补充,“当然,你可以判断是否和你心里最大的郁结有关,再决定有没有必要告诉我。”
“林医生,记得我最早和你说过的那件事吗?”
“嗯,不美好的初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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