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辛凉,其气香型,概因挥发油中所含薄荷脑的作用,有解热发汗之功效。鳖属鱼类,具有腥气,与薄荷气味相互干扰。”冯峰皱着眉头,“鳖肉主聚,鳖甲主散,薄荷更主散,二者同用功能不相协调。故用薄荷者当忌食鳖肉。”
“呵,找到了!”冯峰猛地合上医书,转头对甜爷说:“是薄荷和鳖肉,这两个相克,不可同时服用。”
“每次令皇贵妃想让宇文赟病倒,都会在他的晚饭里,加一道鳖肉汤。”冯峰逐渐收紧手掌,“而宇文赟每晚必喝的中药汤里,最主要的就是薄荷。”
“厉害啊,这令皇贵妃。”冯峰面无表情的赞叹道:“这招比直接下毒可高明多了,杀人于无形…”
“那峰,你现在打算怎么办?”甜爷在一边询问,“汤药的问题已经找出来了,那你打算怎么扳倒令皇贵妃?”
“我怎么扳倒?”冯峰挑起嘴角笑着,“为什么会是我去,怎么看都应该是宇文赟啊,毕竟令皇贵妃可是他的杀母仇人…怎么看,都应该是宇文赟这个当儿子的去吧?”
第74章
这天晚上,冯峰趁宇文赟睡着以后,慢慢的从宇文赟的怀中挪出,踮着脚走到床边后,轻轻一跃,就站地上了。
“喵…”一声微弱的叫声没有惊动任何人,再一转眼,冯峰轻轻的从地上站起来,微微活动了自己的手臂和大腿,感叹好久都没有体会到双脚站在地上的感觉了。
“我觉得这才叫脚踏实地。”冯峰缩了缩自己的脚趾,扯过宇文赟放在衣架上的衣服,给自己套上外披。“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那你现在是去书房,然后把这张纸放在……小心!”甜爷正在脑海里和冯峰说着话,突然感应到倚在偏殿休息的宣德正要迷迷糊糊的睁眼醒来,于是快速开口提醒。
“不用担心,我选择这个时间来放东西,就是故意让宣德看见我的。”冯峰姿态从容的向前走去,和宣德擦肩而过,雪白的长发在空气中打了个卷儿。
宣德刚刚坐在地上,倚着偏殿的古董架上眯了一会儿,毕竟晚上主子可以睡,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不可以,要保持清醒随时待命,万一晚上主子传召,要马上为主子端茶倒水。
他刚刚睡了一会儿,感觉舒服多了,正揉着眼睛呢,就影影约约看见面前有个白发人影和他擦身而过,脸只看到了个轮廓,虽然没看清,但是感觉是个美人。
唔,白发……
白发?!
宣德的手一顿,脑子立马清醒,紫仪宫里怎么会有白发的人!
他快速起身,那人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看样子是往书房走去,他的手臂奋力向前伸去,想扣住那人的肩膀,阻止他继续往前走去。
“来者何人,竟敢擅闯紫仪宫……”
嘴里的爆喝堪堪只酝酿在喉咙,还没来得及冲出口腔,宣德眼前一黑,就什么的都不知道了。
“嘭。”冯峰一个转身,手一捞就接住了缓缓向后倒去的宣德,轻轻的把宣德放在古董架旁边,再把宣德的手脚摆放成他刚刚睡觉的样子。
此时冯峰的指尖,还有点点星光没有熄灭。
“你干嘛故意让宣德看见你?”甜爷在脑海里疑惑的开口,“峰,毕竟你的真容,我感觉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噗。”冯峰轻笑一声,“不让宣德看见我,那宇文赟怎么知道这封信是谁留给他的,宣德只是在刚醒来的时候看见我的,他会以为这是梦罢了。但当他讲出来,只有宇文赟会明白我是真的来过。”
“那你怎么知道他会讲出来?”甜爷皱着眉头,“你要用卡片吗?”
“不需要,因为我知道宇文赟浅眠。”冯峰眨了眨眼,见甜爷还在懵着,一脸神秘的说:“你等会儿在一旁看着就好了。”
冯峰轻轻的把手里的信封放在宇文赟的书桌上,放完后左右看了看,觉得这样太突兀了,又从一旁的书堆中抽取了一本诗词,本想随便选取一页,把信夹在里面就好,但当冯峰一翻开诗词书时,冯峰笑了。
这首诗……极好!
于是把信封夹进去,再把这本诗词书放在书桌的正中央,做完这一切,冯峰快速向宇文赟的卧床走去,在路过宣德的时候,还不忘把宣德身上的小法术给解开。
“呼,呼…”
就在冯峰刚刚变成小白猫,重新钻回宇文赟的怀里的时候,倚在古董架的宣德猛地醒来,喘着粗气,他先是快速环顾四周,却发现殿里没有任何变化。
难道…刚刚在做梦?可是这梦也太真实了。
宣德皱着眉头,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扶着额角揉了揉,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不管是不是梦,他都要去看一眼殿下,不然他始终不能安心。
“嘶——”宣德吸了一口冷气,轻手轻脚的向宇文赟的卧床走去,在这个过程中,他咽了一口唾沫,手脚开始不自觉的颤抖。
透过床幔,可以看到一个人影,看轮廓是宇文赟。宣德把手放在床幔上,过度的紧张让他无意识的拽紧了床幔,导致坠在流苏上的宝石相互碰撞,发出了细小的声音。
就在宣德鼓起勇气,准备一把拉开床幔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道压低的,包含恼怒声音。
“你在干什么?!”
宇文赟向来浅眠,晚上他抱着冯峰,好不容易进入似睡非睡的状态,眼看就要睡着了,突然在耳边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这一下子就把他惊醒了。
“殿…殿下……”宣德看到完好无损的宇文赟,整个身体立马松了一口气。“殿下您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宇文赟看宣德这样,就知道是发生什么事了,他皱着眉,小心的把怀里的冯峰放在一边,控制着自己的动作,再轻轻的下了床。
当他走到放衣服的架子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外披摆放的位置好像和往常不太一样,以往都是放在最右边,今天也是放在右边,但是外披往左挪动了3寸左右。
宇文赟抚摸着外披,本想开口训话,但是又想到今天听说紫仪宫好像来了一批新的宫女,许是手下人新来的不懂规矩,这才摆放错了自己的衣服。宇文赟想想就算了,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只是抿了一下嘴唇,并没有说什么。
宇文赟伸手把外披取下,随意的披在自己雪白的内衬外面,往外走了几步才开口询问宣德,“你怎么了,怎么这幅样子?”
“殿下……”宣德现在低着头,唯唯诺诺的说:“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有人进来殿下的寝殿了,一时醒来,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所以刚刚是为了看看殿下是否安好,这才拉开了床幔……”
“你说什么?”宇文赟刚听到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后来看着面前不敢抬头的宣德,这才确定确实是宣德自己做梦,这才导致他要拉自己的床幔,把自己吵醒了。
宇文赟的眉毛一下子就竖了起来,声音带上几分烦躁,“宣德,你是第一天来紫仪宫吗,这么不懂规矩?!”
“奴才知错,求殿下开恩…”宣德“嘭”的一声就给宇文赟跪下,“许是我最近听多了那个白发男子的事,所以在梦里也梦到了那个白发男子,我一时醒来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惊扰了殿下,宣德实在是罪该万死,求殿下开恩…”
“白发?”宇文赟脚步一顿,立刻停下来,原本已经懒得训斥宣德,想让宣德直接去领罚,没成想突然听到了这两个字,想到自己被挪动的外披,再联想到第一次和那人见面,他也是披着自己的外披…
“你梦见什么了?”宇文赟转身,开口询问宣德,声音里带上几丝迫不及待。
“我…我梦到我一睁眼,就看到一个白发男子和我擦肩而过,他向殿下的书房走去,我一时情急,我就……”宣德跪在地上,低着头把自己刚刚“梦见”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宇文赟听完,没有理会跪在地上的宣德,大步向自己的书房走去,只环视一眼,他就看到放在书桌正中央的诗词书。
宇文赟的手掌缓缓收紧,他没有结束读书后,随意摆放书的习惯,他都是会把书放在一边,桌面是不放东西的。
他慢慢的走过去,走到书桌前,伸手把那本诗词书拿了起来,只是这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的心跳骤然加快。
“啪。”
刚刚翻动诗词书,一封信封就掉落在书桌上,虽然信封表面什么也没有写,但宇文赟有种直觉,这是上次那人留的。
他小心翼翼的拆开信封,发现里面放的不是书信,就只是一张纸,看这凹凸不平的边缘,像是从一本书上撕下来的。
宇文赟摩挲着纸的边缘,低低的笑了出来。再一展开,看到上面的内容时,宇文赟的脸色逐渐凝固。
这整一张纸,上面满满的都是写着薄荷的功效与禁忌:
薄荷可滋补心脏,心脏衰竭者,每晚服用薄荷,再辅以当归,三草叶等等,可利于恢复心脏…
宇文赟一路看下来,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正当他还在思索为什么那人要把这张纸特意送给他的时候,他看到最后一段话。
“但是鳖肉主聚,鳖甲主散,薄荷更主散,二者同用功能不相协调。故用薄荷者,当忌食鳖肉。”宇文赟逐渐捏紧了纸张,嘴里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故用薄荷者,当忌食鳖肉…”
“嘭!”宇文赟狠狠的一拳砸向书桌,这声响声惊得宣德都抬起头来。
“没你的事了,下去吧,今晚我不用人伺候。”宇文赟冲宣德挥手,让宣德退下。
“是,奴才告退。”侥幸没得到惩罚,保住一条小命的宣德脚步一迈就溜开了,留下宇文赟独自在书桌前思索。
“所以是什么的问题,是我在喝药前,吃了什么吗?”宇文赟的喉结来回滚动了一圈,眼睛里闪烁着冷芒,“令皇贵妃…呵,真是好计谋。”
宇文赟得病这么多年,当然知道自己每晚喝的汤药主药材是薄荷。但是自己并不是太医院的,少傅和书架上的书都没有让自己接触这些,所以自己对医理是一窍不通。
他低头看向手里的纸张,脑海里突然想到绣球给自己盛的那碗丸子汤。
那个丸子的肉…有些过于鲜美了,不像是普通的猪肉。
宇文赟眯着眼睛,放在书桌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收紧。
第75章
又是这个梦,梦是潮湿的,饥渴的和躁动不安的。
宇文赟触摸到了一片滚烫的肌肤,入目都是红色的幔帐,耳边是难耐的喘息声,他放任自己坠入这个梦境,在那一刻,他知道自己揪紧了那人的雪白长发,看到他蹙起的眉头和湿润的眼睛。
他发了疯的觉得自己可以死在他身上。
“唔!”
宇文赟猛地坐起来,懊恼的揉了揉自己的额角,掀开被子,微微动了动腿,果不其然感觉到一阵黏稠。
他狠狠的闭了闭眼睛,这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殿下,您怎么了,怎么起的这样早?距离听学,还有半个时辰呢。”宣德跪在地上,一脸担忧的看着宇文赟,压低了声音问:“要不您再睡会儿,最近您总是这样,要不要让御医来瞧瞧?”
“不必了,小事而已。”宇文赟一口回绝,眉眼间还有一丝疲惫:“最近正在思索淮河疫情的事,有些疲惫而已,不用御医来看,准备梳洗。”
“是,殿下。”宣德连忙去旁边想把宇文赟的衣服给他拿来。
“等等,浴池准备好了吗?”宇文赟心里憋着一口气,转头问宣德。
“放心吧殿下,都按您的吩咐,浴池一早就备好了。”
“嗯。”宇文赟点点头,扯过宣德奉上来的外披,大步向浴池走去,左侧的宣德赶紧跟上。
“噗。”冯峰脑海里的甜爷把这一幕分毫不差的收到眼底,一脸戏谑的说:“峰,可以了吧,再这样下去,我感觉宇文赟都要疯了。”
原本此时应该是睡熟的冯峰缓缓的睁开了眼,向宇文赟离开的方向望去,眼睛里都是玩味。
“他不会疯的,我想看看他的忍耐力怎么样。”冯峰舔了舔爪子,无所谓的说道。
“你检测的方法就是把他拉入梦境,引着他和你交颈缠绵,然后现实中你让他连你的面都不见是吗?”甜爷嗑着瓜子,一脸笑嘻嘻的说着。
“那是为了保证等到我真正和他见面的时候,我可以快速挑起他的情欲,让他想占有我。”冯峰挑起嘴角,“所以得在梦里给他不断的暗示,毕竟暗示得多了,很容易变成事实的。”
“嘶——,”甜爷吸了一口气,装作一脸心疼的说:“看来我们的男二宇文赟还要接受很长一段时间的检测啊。”
“好了不说这个了…”冯峰皱起眉头,“最近皇上宇文暄是不是有一段时间没有来了。”
“嗯,是的。”甜爷点点头,砸吧着嘴估摸了一下,“感觉令皇贵妃又要故计重施了。”
“哼。”冯峰笑了笑,“这次谁被谁算计可真不好说呢。”
“绣球,帮本宫把那个镶翡翠的簪子给本宫拿来。”一大清早,令皇贵妃就开始她的梳妆打扮,“不是那个,是那个缀着西珍珠的那个簪子。”
绣球在面前的红木匣子中翻翻找找,总算找着了令皇贵妃说的那个西珍珠的簪子。
“来娘娘,我给您戴上。”令皇贵妃闻言就偏了头,让绣球给她簪在左侧。
“娘娘,您可真好看。”绣球看着面前的令皇贵妃,讨巧的说着好听的话,“皇上见了您,肯定会被您给迷花了眼。”
“喔,是吗?”令皇贵妃抚摸着刚刚戴上的簪子,突然一巴掌拍在面前的梳妆桌上,声音充满冷意,“既然本宫如此美貌,怎么也不见皇上来紫仪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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