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觉是假的，可他身处的环境是真的，除非这里的一切、连同面前打开的屋子全都是他虚拟出的环境，他根本没有来到莱克斯的办公室。
但不是，他不会认错这里，他会误认为另一个地球是冰霜巨人设下的陷阱，但绝不会认错莱克斯集团的顶楼。
他曾经从星球日报、或者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眺望过这间办公室，莱克斯会坐在办公桌前看报纸、批文件、浏览股票走势或新闻，有时候他会接待一些商业伙伴，无数能在行业中引发风暴的生意从这里悄无声息地流出去，而没那么忙的时候，莱克斯也会给自己找点儿乐子，他是富有童心的，甚至有时会从书上随手撕一页纸来做手工。
克拉克亲眼看过莱克斯花一个小时折出超人大战十个超人摧毁大都会、最后被穿着战甲的莱克斯全部暴打的故事，然后对方点燃打火机，将这些精彩绝伦的纸模全部烧毁。
他从来不知道莱克斯的办公室旁边还有暗门，就像他不知道那个电梯直达地下的庞大铅制迷宫。
可小丑是怎么知道的呢
如果连超人都不知道的话，小丑又是从何得知这件事情的呢
而克拉克。肯特，他自己又确确实实是什么都不知道吗
克拉克看着小丑幻觉，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并非是小丑的指引，而是他自己在为自己引路，是他自己的超级能力记录下了眼前常常被他无意中忽略的一切，在方才透过幻觉的指引终于显露出来，带领他开启这扇他从不曾见过的门。
倾斜九十度的悬崖峭壁忽然完全弯曲了一下，克拉克猝不及防地感觉自己被掀翻出去，他东倒西歪地飞着，看见这座大楼完全上下颠倒，窗外的街道是正常的，但是屋子当中灯落在脚下，而地板来到了头上。
小丑幻觉稳稳地站在密码锁前面，他微笑着注视飞在半空的克拉克，克拉克飞过去看他，他们两张脸颠倒着对视，小丑幻觉一动不动，只是示意他进去。
“我不会中你的阴谋诡计。”克拉克说，他让自己转过来重新落在地面上，在他的感官当中他在倒立，但克拉克知道是并非如此。
莱克斯办公桌上的文件夹稳稳地放在原地，没有一丁点儿受到重力作用下会有的样子，整个大楼倒了过来完全来自于他的幻觉。
克拉克向着密室门中飞去。
这是超人见过的最为坚固和厚重的密室，只有在打开门并且靠近的情况下才能觉察端倪。
他听见一点儿焦躁不安的摩擦声，像是坚硬的骨骼在和某种东西抗争，接着他听见粗重的喷气与仿佛干瘪的**注入活力一般的扩张声。
克拉克飞进去，他看见屋子中央坐着一个比他高大许多的怪物，亮绿色的裤衩在品味上完全能和三原色制服比肩，它似乎还没有完全醒来，刚刚铅门的开启只是为这具完全非人的怪物身体按下了启动键。
这是什么克拉克忍着倒转的不适，小丑病毒在他体内燃烧得更加旺盛了，他开始觉得这个来自哥谭的超级反派或许会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讨厌的超反，不说别的，光说这些游戏就已经够让人讨厌。
“毁灭太阳嗯…不太准确，毁灭之日好像也不够对，”蝙蝠车里被氪星人讨厌的小丑喃喃自语，莱克斯集团顶层的铅门随着他的话在克拉克身后缓缓合上，将整个房间变成一个完全封闭的、向全美国直播的斗兽场，小丑忽然比刚刚还要夸张地大笑起来，他原地在捆住他的座椅上蹦蹦跳跳，将蝙蝠车座椅撞得“梆梆响”，兴奋得像一把刚刚被塞进口中的跳跳糖，“我不知道该怎么给这出戏命名了我亲爱的小蝙蝠哈哈哈！”
他笑着说，像是说给蝙蝠侠听，又好像只是在说给自己听：“我感觉我们这个地球简直可以被称为‘倒霉的男主角’了！你不这么认为吗亲爱的没有一个收到‘邀请函’的人不会对男主演感兴趣的，冰霜巨人、佐德将军、你的父亲…哦！还有我！我只是比其他人拿到的邀请函多——了那么一点点儿，所以知道的也多——了那么一点点儿，”
“莱克斯先生似乎还没作恶你是不是也觉得奇怪，像这种简历上加粗写着‘无人能及的马基雅维利主义操纵者’的大资本家为什么好像从头到尾都只表现得像是个倒霉的善良小白花他真有这么沉浸在爱情里、以至于变了一个人似的吗哈哈哈哈哈，那当然是因为他在这个故事当中的最开始就走了最糟糕的一步，他让自己太过靠近超人、什么防备都没做就直接被卷进风暴当中了！”
小丑紧紧盯着面前的黑暗，他说：“莱克斯先生是个聪明人，我们本该是相同的定位，嗯…这话倒不严谨了，他着迷的是超人本身，而我我爱的是和你玩游戏的过程，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我应该不必再向你做自我介绍，否则我会怀疑你是不是脑子撞坏了的，重新说回我们的世界中心大都会吧！”
“如果这个世界的主演注定只有两个位置，那我们为什么不赌上一把呢说不定…哈哈！说不定今晚之后你和我才是盛装出席、聚光灯下举世瞩目的男高音！”小丑大笑着，蝙蝠侠没有搭腔，他也不需要蝙蝠侠的回答，他独自说着只有自己明白的话，“你、还有所有注视着这个世界的你们，听不懂是正常的，禁止以这个理由暴打喜剧演员！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我，而是走秘密通道加入直播间的另一名男主角，接下来的直播才是这个世界命运的抉择点！”
第105章
乔纳森。肯特还在世的时候， 克拉克。肯特曾经干过不少用人类的脑袋想根本想不出来的事情。
他曾经从谷仓的顶端一次次跳下去，歪歪扭扭的低空飞行姿势并非后来从孤独堡垒正式起飞的样子，玉米地被他带起的风压得如同一片浪， 披着红床单的少年在父母干活的时候在晾衣绳下跑来跑去， 在不小心抬起拖拉机的时候露出尴尬的笑容悄悄放下。
当然他也曾经干过不少更夸张的荒唐事， 比如在刚刚播种的田里奔跑，顺便把玉米种得满地都是。
他发誓自己不是故意的， 他也没想到玉米长起来的时候会几乎把整个农场顶翻。
乔纳森和玛莎当时站在变成废墟的农场里和他面面相觑，又共同笑了起来， 他在地球的养父母没有指责或者对他发怒， 他们花了一整天时间清理农场， 然后暂时住到了其他地方。
他在旅馆的电视机里第一次看见有关于床垫的广告， 这个品牌的老板很懂得如何抓住商机， 在最近的一次他打开电视的时候，已经看到这个牌子的广告内容换成一个和他长得有几分相似的男人救了猫咪之后飞入云层，面带微笑地进入梦乡
老实说，这是他最讨厌的广告，超人成为一个带有商业价值的形象想想都觉得奇怪。
但那些都无所谓，人类的欲望总是千奇百怪， 克拉克在并不算漫长的人生当中已经学到了这一点。
他站在上下颠倒的莱克斯集团大厦中， 面前的怪物随着铅门的打开身躯越来越膨胀， 像“Superman”是一个按钮，只要按下就会将生命力注入怪物身体中，最终长成一个对超特攻的武器， 成为这座城市当中缺失的、超人应该拥有的板块。
“超人有点儿不对劲。”蝙蝠侠盯着屏幕说，他和斯塔克两个顶尖科技拥有着加在一起依旧没能破解这场直播的信号源究竟来自何处，直播的信号太奇怪了， 像是整个地球上同时在传出信号，甚至部分来自地球之外。
布鲁斯看见超人飞进画面中，原本飞行稳稳当当的红披风氪星人飞行的姿势有些僵硬和歪歪扭扭，像是不熟悉自己的飞行环境一样，又或者…
直播中的超人轻轻看了一眼镜头，这个全美国、乃至全世界最负盛名的超级英雄以一种冷漠的眼神轻轻瞥过镜头，像是完全没看见一样重新将目光投在椅子上的莱克斯身上。
超人在等什么他在看什么他在判断形式权衡利弊还是说他另有打算
布鲁斯皱起眉头，他的心里涌上一种不妙的直觉，这种直觉甚至超过了他先前对于赶快解决这个处处透着难以掌控的事件的不妙，像一块比哥谭更重的巨石将他压在原地，让他蹲在屋顶上紧紧关注着直播中的一切。
小丑是疯子，超人更是疯子，当两个疯子搅和在一起的时候，事情的走向已经无法用常规的思维去推理。
“你也什么都没找到”布鲁斯听见托尼在频道里询问他，钢铁侠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急躁，“这么多人都在这里，没有一个人能想出点儿办法”
“你替卢瑟先生工作一个月，对他真的了解吗”蝙蝠侠问他，小丑不可能将莱克斯运出太远的地方，超人能找到他的位置，他们这些人没道理找不到，大都会…对大都会最了解的人、在大都会中势力最大的那个人…
“你什么意思”托尼皱了皱眉，他敏锐地察觉到蝙蝠侠话语中的意思，“你怀疑莱克斯”
莱克斯已经够惨的了！他就是个陷入爱河的恋爱脑！恋爱脑能有什么坏心思，沉浸在感情纠纷当中的莱克斯哪儿还有空分神搞阴谋诡计这个哥谭的黑黢黢超级英雄说话和他的制服配色一样不讨人喜欢！
“不，”布鲁斯说，他无意和托尼解释太多，“你查超人，我查莱克斯。卢瑟，我要知道超人是怎么找到他的。”
克拉克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就像是他不知道自己就在他所寻找的直播间当中。
他站在原地注视着那个怪物，怪物从沉睡当中苏醒，它从地上站起来向克拉克走了一步，克拉克能感觉到整个铅室、乃至于整座大楼都震动了一下。
小丑幻觉依旧站在门口面带微笑地注视着这一切，克拉克在自己的感官中倒立着，面前看到的一切是正常的，铅室看不见窗外的一切，但他还是感觉自己在倒立飞行。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克拉克问，他头晕得像是半边脑子被甩飞了出去，小丑病毒让他视线扭曲模糊，胸中一直有一种笑出声音的冲动与按捺不住的破坏欲。
小丑指引他来到莱克斯的办公室里，又给他看了这个居住在隔壁铅室当中的怪物，到底为的是什么
难道他想暗示自己，这个怪物就是莱克斯的实验室里造出的最终产物，是那些仿佛自带了一部分劣质氪星人技能的小怪物的集大成者
克拉克糊涂了，这个地球上有太多令他糊涂的事情，他实在是没办法懂小丑或者莱克斯在想些什么。
他说：“如果你是想向我暗示有关于‘孩子’的话题的话，我想即便避孕药没有生效，我们之间也是不会有孩子的。”
那当然了，莱克斯是彻头彻尾的男性，他的x视线早就将对方的身体内部情况看得一清二楚，而且搞不好他们有生殖隔离，小丑就算再怎么玩这场游戏都没用，这根本就是没意义的事情，还是快点儿结束吧。
小丑幻觉在他的背后纹丝不动，怪物丝毫不为他的发言动摇，这个被小丑称为毁灭日的怪物在这个世界上尚未真正来到地球，超人不清楚自己看见的并非莱克斯。卢瑟制造的他们俩的孩子，他也没看见铅屋之外托尼。斯塔克的脸色。
毁灭日幻觉不会因为他的劝诫停下脚步，它向克拉克走过来，离开原地的时候克拉克看见它身体原本下面坐着的并非什么椅子，而是一个巨大的礼盒。
这个礼盒和送往莱克斯病房由托尼。斯塔克签收的那个盒子一模一样，同样的配色、同样的大小、同样…能装下一个成年男性。
克拉克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加速飞向那个盒子，飞到一半就被毁灭日给拦下了。
双目微微泛出红光的超人盯着面前的怪物，他透着毁灭日的身体看向地上的那个盒子，他看不见里面是什么，但能隐隐听见痛苦的喘/息和细微的呼救声，他没有听错，那就是莱克斯的声音。
超人重新将目光放到毁灭日身上，小丑给他种下病毒让他的世界颠倒过来就是为了削弱他的实力是吗他让自己在大都会的地面下走过铅制通道就是为了让莱克斯被从椅子上装进盒子里是吗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着他无力回天、像大都会的报道中有关于超人将要被希望取代的篇章一样证实超人只不过是个连自己重视的人都救不了的懦夫是吗
莱克斯…小丑要让自己眼睁睁看着他死在自己面前那不可能，那绝不可能。
毁灭日低吼着向克拉克挥出拳头。
托尼。斯塔克焦头烂额地着手调查超人。
蝙蝠侠以为他没查过超人吗蝙蝠侠以为他是傻子蝙蝠侠以为他对莱克斯。卢瑟就那么不上心
见鬼的超人第一天从大都会里起飞他就查过这家伙了！如果不是莱克斯说托尔才是他梦里那个会把他头发削掉的红披风外星人，他会先下手为强，用热武器把超人脑袋前面那个看起来一点儿都不聪明的“S”形小卷毛给剃了。
后来佐德公开说莱克斯是超人的时候他又查了一次，飞船事件结束之后又查了一次。
可他次次一无所获，超人这个超级英雄虽然私德有亏，但在当搜救犬的方面确实无可挑剔，尽管有一些关于他的负面言论，但哪个超级英雄没有那些小报记者就是靠这种争议话题来吸引眼球！
然后他就听见超人质问莱克斯的话，干什么什么干什么，管他干什么呢！你先把人救出来啊！超人是不是弱智啊！
托尼真要被气死了，他知道超人对莱克斯一直有不纯洁的想法，但现在根本就不是谈个人情感的时候，赶紧结束这场闹剧才是正经的。
托尼加紧了调查的力度，超人…在城市里找到超人的行踪不是难事，他的人工智能完全能做到这一点，接着他听见超人说起了有关孩子的话题。 这个氪星人居然在全国人民面前说这个！他说得好像莱克斯是个什么眼巴巴凑过来倒贴他的恶毒配角，试图借由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和他捆绑在一起似的！
等等，凭什么大家总是只指责怀孕的“恶毒配角”明明是管不好自己的男人问题更大吧！
托尼简直被超人的厚颜无耻惊呆了，他将搜寻的任务交给人工智能，重新将目光放在屏幕上。
他看见超人的眼珠发红，似乎马上就要射出他的著名绝招——热视线。
光天化月，朗朗夜空，超人要在全国人民面前杀害莱克斯吗他居然张狂到了这个地步！
“不…”托尼喃喃道，父母去世、布鲁斯远走之后莱克斯就是他唯一亲近的人，佩珀…有些话、有些事不能对佩珀说，托尼。斯塔克是个糟糕的混蛋，他再清楚不过这一点。
他曾经将父母遇见的那场车祸录像、他知道不是车祸，看过一遍又一遍，每看一次，他就会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现在比那时候要更甚。
莱克斯…莱克斯还活着，他分明是有机会救他的，他分明能够让莱克斯免于受这种苦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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