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池先送了一双棉袜:“拿着。”
叶雪尽怔怔接过来。
云池也如愿以偿地获得了两条干净毛巾。
“你用这桶温水简单擦洗一下,也好清理清理伤口。”云池说着,又递出去一条毛巾。
这次,她要的是家庭药箱。
叶雪尽几乎都要失去思考能力了,心底的震惊一阵接一阵。
她的驸马到底是什么来历!
凡人如何能有这等手段!
难道是仙人转世来渡劫的?又或者是山中精怪?
云池却还嫌不够似的,把药箱也拿了出来:“这里面有包扎伤口的……”
说了一下怎么使用纱布等物之后,她又递出药箱,在叶雪尽伸手接过的瞬间,两套保暖内衣总算是如愿得到了。
袜子生毛巾,毛巾生药箱,药箱生保暖内衣。
云池一顿操作下来,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她一个现代人,还能搞不明白这玩意儿了,区区金手指,手到擒来。
叶雪尽仿佛才恢复思考一般,喃喃说了声:“多谢驸马。”
云池笑着递给她一套保暖内衣:“等下换上这身干净的贴身衣物,就在这棵树下洗吧,我背过身去守着。”
随后,她便看向半空中的大字。
【送出保暖内衣一套,请选择奖励:压缩饼干两包或压缩饼干十六块】
因为她指定了压缩饼干,所以奖励便只有这一样。
一包压缩饼干是八块,这金手指还真是执着于形式。
云池选了两包压缩饼干,没有再继续,免得耽误太多时间。
她也想吃到美味的饭菜,可接下来不一定还有离队的机会,而压缩饼干无疑是最方便悄悄填饱肚子的。
同理,今夜过后,离叶雪尽平反的日子还剩下十一天,若这十一天里不再有这样的机会,眼下就很有必要让叶雪尽处理一下伤口。
身后,叶雪尽半晌回不过神来,全凭本能在动作。
她的驸马真的是人吗……
不久后,云池也用剩下的水擦了擦身上,换上干净的保暖内衣和棉袜,最后套上那一身粗布囚服。
“我好了。”
叶雪尽这才回身,心中有无数的话想说,最后只化作一句:“你为何对我这般好?”
云池笑笑,含糊道:“没什么理由,我只希望你好好活着。”
活到沉冤昭雪那一天,她也就不用担心小命不保了。
叶雪尽抿了抿唇,声音轻了轻:“其实,你可以抛下我不管的。”
云池听懂了这话的意思,不答反问:“你呢,没想过逃吗?”
叶雪尽摇了摇头:“我与驸马不同。”
不说她一身伤,根本跑不远,单是为了从前些追随在她身边的人,她也不能只顾自己,她不能连累他们。
云池脚步一顿:“你的意思是我可以一走了之?”
还真别说,她竟然有点心动……
叶雪尽稍作思考,很是周全道:“驸马没有亲族,不似旁人有诸多顾虑,你只需应付两点。”
“哪两点?”
“一是海捕文书,官府的画师很多都画技高强,赏金也足以令普通百姓一朝暴富,所以一定要改换容貌。
二是没有路引和身份文牒,无法出入城镇,但你曾以乞讨为生,又身负神通…远赴他国便能重获新生。”
云池静静听叶雪尽说完,彻底死心了。
只一点,她那所谓的神通,也就是金手指只能作用在叶雪尽身上。
所以,还是老实撑过这十几天吧,别冒险瞎折腾了。
云池轻叹一声:“不想那些,我现在只想陪你安全走完这一遭,只要你好好活着就够了。”
她说得随意,叶雪尽心头却骤然泛起波澜。
“为什么。”
云池笑笑;“不为什么,等你沉冤得雪,我只求一件事”
“何事?”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叶雪尽默默握紧她的手,不再问了。
两人一起陷入沉默,很快就回到了城门口。
因为有不少人都在河边洗了洗,所以她们两个干干净净地回来并不招眼。
城门下,犯人们都回来了,十娘和那五名少女也在,只有连同于鲁在内的四名官差没回来。
云池和叶雪尽对视一眼,找了个离周家人近一些的位置坐下。
不一会儿,于鲁就带人回来了,每人手里都提了两条鱼。
曾老三见状,一个箭步就迎了上去:“于大人真厉害,我等有口福了。”
于鲁把鱼递给他:“都收拾好了,烤熟吃吧。”
说罢,他扫视一圈,见人没少,便走到了火堆前盘腿坐下。
照例只有官差们可以围着火堆取暖,毕竟流放是很严重的一种刑罚,不可能让犯人舒服。
鱼肉一熟,官差们就有说有笑地吃了起来。
一旁,犯人们本就饥肠辘辘,肚子里只有冰凉的河水,一闻到烤鱼的香味,顿时感觉更饿了,一双双眼睛都直勾勾地盯着官差的嘴。
有人甚至跟着砸吧了几下嘴,仿佛隔空啃到了鱼肉一样。
就连十娘那一行人也忍不住频频侧目。
也就云池和叶雪尽没怎么去看官差。
叶雪尽默默看着闭目养神的云池,心中一片安定。
她吃饱了,穿暖了,也不必再忧心身上的伤,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身边这个人。
因为她的驸马……
不远处,有两道视线朝这边望了过来。
一道属于十娘。
她不时看看云池,不时看看叶雪尽,动作并不明显,眼眸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道则属于曾老三。
他暗暗盯了云池和叶雪尽几眼,起身绕着犯人们走了一圈,佯装巡视。
云池正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清点储物空间里的物资。
白银二十两、匕首一把、电击棒一根、三粒消炎药、矿泉水二十一瓶、自热米饭六盒、二十块压缩饼干、牛肉干一斤,还有家庭药箱,两条毛巾和盛水的木桶。
刚清点完,她的后背就被人踢了一脚。
云池回头,看到了手握鞭子的曾老三。
曾老三见她看过来,意有所指道:“驸马想不想嗦嗦鱼骨头?”
云池:“…”谢谢,她一点都不想。
叶雪尽闻言,不由攥紧了手指,已经猜到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看来,又到演戏的时候了。
见云池不吭声,曾老三扫了眼于鲁的方向,挥手就是一鞭子。
云池疼得爬了起来,强行挤出一个微笑:“官爷您息怒,容我好生处理一下家事,就来求您赏个鱼骨头。”
随后,她便看向叶雪尽,恶狠狠地踹了一脚:“你眼瞎啊,没看到我挨打,不知道挡着点吗,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怎么就娶了你这个女人,要不是你连累我被流放至此,说不定我都当上丐帮帮主了。”
第18章
动静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投向了这边。
云池一顿输出,说罢又往叶雪尽腿上踢了一脚。
叶雪尽垂眸看着地面,一动不动,好似失了魂,不知不反抗。
云池这才去看曾老三,想知道这场戏是不是可以收工了。
却不料,曾老三皱着眉就又抽了一鞭子过来:“我看你是不想吃鱼骨头,而是想吃苦头。”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叶雪尽的状态应该很差才是,可是他怎么看着叶雪尽比别的犯人还要气色好一些。
预期中的效果没达到,他就得再逼一逼这个乞丐。
曾老三发了狠,又是一鞭子甩出。
云池一连挨了三鞭子,身上那叫一个疼,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狗东西下死手啊!
眼瞅着曾老三还要打,无奈之下,她一个飞扑,把叶雪尽压在地上。
“我让你看,我让你不知道拦着,我打死你……”
“叶姐姐!”几步之外,周祁月忍不住站了起来。
周老御史一把扯住女儿的衣袖,拽着她坐了回来:“老实待着,再多管闲事,你就别认我这个爹。”
周祁月想帮叶雪尽又有点怵老父亲,只能委屈巴巴道:“爹,是您说要多怀善意的,不然文曲星君看见咱们对这等不义之事冷眼旁观,说不定都不愿眷顾咱们家了。”
周老御史:“…”好有道理,他差点都要站起来见义勇为了。
他低叹一声:“都是老夫惯坏了你,坐过来点。”
周祁月见老父亲一脸深意,乖乖凑近了些。
周老夫人适时侧了侧身子,为小声嘀咕的父女俩挡了挡视线。
周老御史一边用眼神示意,一边安抚急性子的女儿:“看懂了吗?”
周祁月茫然摇头,两眼里充满求知的渴望,懂什么?
周老御史咋舌:“看不懂就耐着性子好好看,这次可显不着你。”
话落,又朝两个方向分别努了努嘴。
听到最后这句话,周祁月似有所悟,终于看出来一些名堂。
云池仍在打骂着叶雪尽,犯人们的视线也都落在那边,但有两个人跟她刚才一样,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
于鲁脸色沉沉,眉头紧皱,一副想管又犹豫不决的样子。
另一个则是那位名叫十娘的女子,比起于鲁的犹豫,她就干脆多了,盯向云池的目光又冷又厉,仿佛随时都会暴起的样子。
周祁月看出了一点东西,可还是忍不住担忧道:“爹,他们两个会帮叶姐姐吗?”
这俩人怎么只站着看,没一个动的啊。
“啊!”
就在这时,叶雪尽发出一声惨叫。
十娘倏地飞身而起,一把揪住云池的后衣领,把人扯了起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于鲁也大步赶到,拔刀指向十娘:“把人放开。”
周祁月看呆,这是什么走向!
众人也看得大气不敢喘一下,要老命了,今晚上不太平啊。
十娘冷笑一声:“我还以为于大人是个好官,没想到是蛇鼠一窝,不管这行凶的恶贼,反而要拦着我。”
于鲁面不改色道:“本官答应带上你们,你们就要恪守本分,这些犯人一个都不能动。”
十娘与他对视片刻,冷笑一声,甩开了手。
于鲁这才收起后,随后就解开了腰间的鞭子。
云池冷不丁的被抓起来,还没反应过来,又被甩倒在地,刚想爬起来,背上就迎来了一鞭子。
“本官说过,不许动手…”于鲁厉声呵斥着,手里的鞭子不留情地挥下。 !!!!
云池也不用爬起来了,直接满地打滚。
不是,还有天理吗。
她不动手,曾老三抽她,她动手,于鲁抽她。
还要不要人活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感觉后背已经皮开肉绽了,都快疼麻了。
没有人注意的角落,叶雪尽脸色白了白,忽地起身,挡在了云池面前。
“求大人开恩。”
她看着高举鞭子的于鲁,面上又惊又怕,身子却牢牢把云池挡在后面,语气也充满坚决。
于鲁攥紧鞭子,心口顿时又憋又闷,到底是放下了手,扭头回到火堆边。
他真是怒其不争,怒其不争啊!
一旁,十娘先是面露错愕,随后深深地看了眼叶雪尽,便转身回到少女们身边。
而云池,见他们俩一走,立马又横了起来,朝叶雪尽怒骂道:“你就不能早点出来挡着啊,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怎么就娶了你这个晦气的女人,啊呸…”
但这一次,她只动嘴,没有再动手。
周祁月怔怔收回视线:“爹…”
她不懂,长公主怎会如此不知好歹,不争气。
周老御史默默捋着胡子,什么都没有说,眼底却闪动着不知名的情绪。
不对劲,他好像看走眼了……
见他沉吟不语,周祁月忍不住嘟囔道:“于大人为何不从根源解决问题,解决那个曾老三就是了。”
她也看出来了,云池好像是在听曾老三的话行事,这俩才是蛇鼠一窝,可恶。
周老御史这次出声了:“这里边的水深着呢,你就别掺和了,也别瞎寻思,赶紧歇着,明早还要赶路。”
周祁月闷闷地低下头,不吭声了。
周老御史悄悄瞥了眼曾老三,根源?此人只是个小树杈罢了。
想到什么,他站了起来:“大郎,随我去河边洗洗。”
“哎。”周祁山忙跟着走。
走到半路,周老御史停下了脚步:“你来说说,这里边都有些什么门道。”
女儿还小,对朝堂上的事一知半解,看不明白是正常的。
可儿子都是做爹的人了,且已经入仕,若也看不懂,那就是欠调教了。
周祁山想了想,有条有理道:“曾老三应是那位安排的人,于大人则是护着长公主的,这两人代表了两股势力,虽目的不同,却又都不敢明着与对方为敌。”
“继续说。”
“一个想要长公主死,但不能落人把柄,一个想要长公主活,但不想落人口舌。”
周老御史点点头:“详说些。”
“长公主不管怎么死,那位都会受人诟病,只有让长公主死于驸马之手,那位才能把自己摘干净,不管天下人怎么编排,都可以推脱是长公主遇人不淑,一个女人的死因只要沾上了情情爱爱,就没有人能说得清是非黑白了,此乃阳谋。”
周老御史满意地看了眼儿子:“不错。”
所以,这里边最关键的人就是驸马,也就是云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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