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很快行至尾声,送完宾客,陆昀铮拽着闫硝的手进了电梯,上一秒还在跟关助理嘱咐工作上的的安排,转头就差点把他忘了。
关助理堪堪擦着门缝钻进电梯,差点就被夹成两半了,他老板的话还没说完呢,可进了门之后,关景顿时想扒拉开电梯门出去。
陆昀铮下巴搁在闫硝肩头,闭着眼睛嘟囔好累啊,他今晚应酬周旋,的确喝了不少酒,甚至把闫硝的酒也都抢下了,现在闫硝神情气爽扛着他,小声哄着。
他自打跟在陆昀铮身边之后,哪见过这种奇景,简直是恨不得自戳双目的那种没眼看。
电梯行至地下停车场后缓缓打开,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停车场空了大半,闫硝驾着陆昀铮跟在关助理身后找车。
“林先生需要帮忙吗?”关助理不放心地看着闫硝。
他自己手上有拎着送回别墅的东西,所以闫硝摆摆手:“不用,我可以。”
此刻陆昀铮的手牢牢粘在他腰上,根本就是拽都拽不下来,不过他也不是完全醉得失去理智,至少还能自如行走,没有让闫硝太费力。
“我很沉吗?”陆昀铮不老实地动了动,问道。
“不要乱动,再动待会儿真摔了。”闫硝拽着他胳膊道。
陆昀铮笑了笑,直起腰后,拿鼻尖顶了顶闫硝耳朵根,跟小猫的碰头礼似的,毛茸茸一颗脑袋往他颈窝里拱,笑道:“好好好——小闫师傅好凶啊。”
闫硝无奈道叹了口气:“那你要不要听话?”
“听什么?”
“乖乖站好自己走。”
“好啊。”
陆昀铮松开他的搀扶,想急于证明自己的小学生一般,沿着地上的白线走了两步,回身抬头看他:“怎么样?”
闫硝嘴角抽动两下,憋着笑道:“好,好厉害。”
憋了没两下,闫硝就忍不住笑开了,见他笑得实在太猖狂,陆昀铮皱起眉头撇了撇嘴:“你在取笑我。”
几步之外关助理打开车后备箱,正在往里搬东西,司机今天刚巧请假了,就由他暂时充当司机,他看了看不远处玩玩闹闹的两个人,颇有种欣慰的感觉。
陆昀铮到底喝了不少,走了没两步就开始晃,闫硝紧走了两步,路过一辆车时拱了拱鼻子皱起眉头,他似乎闻到一股火烧火燎的烟呛味。
他寻着味道的来源转头看过去,一辆与陆昀铮的车停的极近的车辆后备箱隐隐冒起一股黑烟,伴随着噼里啪啦的声响,似乎还有一点晃动的火光。
见他停下了,陆昀铮不解,朝他走了两步:“怎么了?”
火光窜起得十分突然,闫硝眼睁睁看着那火光眨眼间窜得老高,他心里咯噔一声。
“快闪开!”
酒后的人反应慢了半拍,陆昀铮只听见了这句话的前两个字,他还未等把闫硝的话全部听清,眼前瞬间飞冲过来一个身影,拦腰将他拥住,巨大的惯性直接让两个人飞了出去。
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和热接踵而来,陆昀铮下意识环抱住怀里的人死死护住,翻滚了无数圈之后撞到柱子停下来。
在阵阵耳鸣声中,滔天的火光覆盖了视线,耳边一声呛咳,他低头看见趴在他胸口的人死死抓着他的衣服,紧皱眉头,睫毛一颤一颤。
陆昀铮的酒瞬间醒了。
第39章
距离那次停车场事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闫硝一直在医院接受治疗,他在病房待了多久,陆大少爷就在病房赖赖多久, 直到今天才得到准许出院修养。
他感觉自己睡了人生中最长的一觉,大半个月的时间都在床上趴着, 下肢都快退化了,至于为什么是趴着, 还要从那场爆炸说起。
当时虽然闫硝反应快,及时扑开了陆昀铮, 但他的后背就这么直面了爆炸现场, 被窜起的火焰波及,四溅的玻璃碎片刀子一样嵌进他背部的皮肉里, 留下了大面积的烧伤, 连后脑勺那一脑袋小卷毛都燎没了。
但倘若不是他反应快,身在爆炸中心的陆昀铮恐怕要被炸个尸骨无存。
好在陆昀铮的车质量过硬,爆炸之后被炸碎了所有玻璃,轮胎完好仍能正常驾驶, 关助理立刻开着车往医院飞奔。
闫硝就迷迷糊糊地趴在陆昀铮身上, 血流了满身,他那副进气多出气少的样子可把陆昀铮吓得不轻,事后再回忆, 陆昀铮都无法复述当时惊惶的心情。
寒冬腊月的港城温度还比较低,可闫硝后背的伤又不能被太厚重的布料裹着,身上就简单套了件单衣。
陆昀铮拎着件羊绒大衣给他从前面反着套上,后背的口子只扣到腰部,又把围巾给他缠上,一圈一圈把闫硝裹成了一个球。
“把帽子戴上。”陆昀铮手里拿着一顶毛线帽, 就要抬手套在他脑袋上。
闫硝扒拉了一下嘴边的围巾,费劲吧啦地喘了口气道:“不用那么夸张,我已经够暖和了,戴帽子好闷。”
从病房到车里这段路并不长,他觉得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陆昀铮被他拽着手,眼巴巴地盯着,说什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僵持了半天,他妥协了:“我给你拿着,冷了告诉我。”
闫硝松了口气,像个企鹅一般被陆昀铮牵着出了病房门,走廊需要勤通风,温度要比恒温病房低一点,闫硝莫名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还真有点冷。
他只是停顿了一下,陆昀铮就像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立马猜到了他的心思,问:“冷了?”
闫硝借着灯光看见陆昀铮眼下泛着一些黑青,抬手摸了摸陆昀铮的脸颊,有些奇怪地问:“关助理说你没去上班,一直在医院,也没睡好吗?”
他这半个月来昏睡的时间比醒着长,后背的伤口愈合速度很慢,闫硝长时间处于的低烧状态,一直都不怎么清醒,只知道陆昀铮一直在。
但不知道他因为长时间趴着,时常会因为呼吸困难在床上胡乱抓挠,扯到伤口了又迷迷糊糊喊疼,陆昀铮有时候要盯他一晚上,看他不老实乱动了就要帮他换个姿势,或者拖到自己身上,趴坐着睡一会。
陆昀铮看了他一眼:“你半死不活躺在床上,我在一边睡大觉,你觉得这像话吗?”
闫硝愣了愣,笑了,习惯性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笑容突然僵在脸上。
不对!这手感不大对!
一阵清凉的风微微吹过,后脑勺顿感清凉,闫硝摸了摸光滑但有些扎手的后脑勺,瞳孔地震地抓着陆昀铮问道:“我的头发呢?”
他往上摸摸,又左右摸摸,两边的头发都在,后脑勺却空了好大一个坑!
陆昀铮顿了顿,难得有些难以启齿,他清了清嗓,小声蹦出两个字:“剃了。”
闫硝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现实,一张小脸皱在一起:“那我现在是不是秃了?肯定很丑吧!”
见过前脑门子秃的,哪有后脑门子秃的啊!
他哀嚎着捂住脸,努力回想刚才走廊里有多少人经过,又有多少人在路过时看他了,思来想去最终自暴自弃。
陆昀铮淡定地看着他挣扎哀嚎了片刻,忍不住笑出了声,把早就备好的毛线帽套在他脑袋上,说道:“不丑。”
说完,他牵着闫硝的手进了电梯,闫硝一路上都在缅怀自己光溜溜的后脑勺,上了车,提前开好空调的车内陆昀铮拍拍大腿要他坐上去。
闫硝看了看驾驶座的关助理,难为情地说:“不了吧,我自己坐着也可以。”
“我们现在不回家,这段路很长,你的背不能靠着,你确定不会累?”陆昀铮挑眉看着他,也不催促。
“不回家,去哪啊?”
“机场。”
最后闫硝坚持了十分钟,终于妥协了,他顺着陆昀铮的指示,面对面叉开腿趴在他身上,下巴往陆昀铮肩上一搁,手环着陆昀铮的脖子。
这种姿势在过去十几天里时常会出现,闫硝已经能很默契得,在陆昀铮身上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放置自己。
这十几天里两个人日日夜夜朝夕相对,又是劫后余生,莫名摩擦出了一些别样的火花,但眼下毕竟不是只有他俩,闫硝顶着红成一团的脸蛋埋进陆昀铮颈窝,说什么也不肯把头抬起来。
好在眼下陆昀铮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闫硝听着陆昀铮和关助理断断续续的对话,似乎搞明白了那天的爆炸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根本就是一起针对陆昀铮的谋杀,幕后主使是谁显而易见,不过是陆昀铮的二叔不满被陆昀铮夺位办的缺德事罢了。
“那个司机被钱收买,把车停在了安排好的位置上,中途找我请了假,他们提前在旁边那辆车的后备箱里放了易燃易爆物品,再计算好时间引燃,完全可以伪装成一起意外……”关助理冷静地汇报道。
听着听着,陆昀铮冷笑一声:“既然他这么喜欢搞这种小动作,不还他一次倒是我不解风情了。”
关助理立刻会意了他的言下之意,点头表示会立刻去办。
闫硝趴累了,扭了扭身子,下一秒啪一声脆响在空荡荡的车厢内异常清晰,陆昀铮居然一巴掌拍在他屁股上!
“别乱拱,”陆昀铮对着闫硝耳边低声说,“拱起火来你负责灭吗?”
闫硝瞬间明白他在说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有了反应,面对面坐着的动作太过纠缠,胯骨挨着胯骨,胸腹想贴,那个要命的部位必然也是挨挨挤挤,蹭来蹭去。
前几天在医院里,闫硝病得神智不清,陆昀铮看着他病恹恹的样子就什么心思都没了,心里像被挖空了一块,简直不知道该拿他怎么是好。
可如今闫硝出院,行动自如了,看起来气色也好了不少,他不老实地在陆昀铮身上动来动去,不仅把陆昀铮的火撩起来了,就连他自己也感觉下腹有火在烧。
天呐,他可真不是故意的!
“那你让我下来嘛!”闫硝脸颊埋在他衣服上,说话瓮声瓮气得,他撑着座椅背就要爬起来。
就听有一声清脆的“啪!”,陆昀铮的手打完了就在他屁股上捏了一把,说道:“老实点,扯开了伤口我们也不用去了。”
至于去哪,陆昀铮一开始没告诉闫硝,直到他糊里糊涂跟着上了飞机,落地后望着远方一望无际的海面,他才反应过来,这里正是他和陆昀铮被台风困在一起的那个海岛。
港城的冬天太冷,陆昀铮带他来海岛的别墅上养伤,两个人就这么住了下来。
海岛在灾后重建,很多地方重新建起了高楼,四处已见不到一点当时颓败的光景,闫硝大部分时间待在屋里,私人医生不建议他外出晒太阳,以免出汗影响伤口恢复。
营养师全天候伺候着安排闫硝的伙食,他每天除了吃吃吃就是睡睡睡,过了没几天他就闲不住了,陆昀铮知道他无聊,某个下午给他带回了一份文件。
闫硝看着那份马场管理提案,眼睛顿时就亮了:“你怎么知道我在搞这个东西?”
养父去世后留下了这个半途停工的马场,闫硝用那五百万偿还完投资人的欠款,又留了一部分给养母的做医药费后,剩下的都投进了马场重建里。
他虽然精通驯马,但经营方面到底是生手,在妹妹的帮衬下进度依然缓慢,没想到陆昀铮居然不知道打哪知道了,居然已经给他做好了方案。
“你想做,我们就等你伤好了再搞后续的实地建设,你如果信得过我,前期方案交给我的人去办。”
陆昀铮很少这样多此一举地给别人操心事情,他不想再承担好心没好报的风险,但是对闫硝,他发现自己有很多理由给他这个例外的权利。
闫硝显得十分亢奋,一下从床上蹦起来:“谢谢你!陆昀铮,我相信你,我知道你很厉害的,有你帮我肯定没问题!”
他扑倒陆昀铮身上抱住他,像家里的小黑狗每次扑他一样,陆昀铮把人抱了个满怀,心窝处爆发出一股细密的暖流。
这种被坚定地认可,被依赖,被选择的感觉,让他有些晕头转向。
然而闫硝动作幅度太大,扯到后背的伤口,一下疼得呲牙咧嘴,陆昀铮搂着他有些生气,把人按住了检查半天确认伤口没有开裂这才放心,拍他屁股的动作却是越来越顺了。
过了没几天,闫硝满背的伤口很快结痂,到了更加难熬的时期,伤口愈合带来难忍的痒,这种感觉比疼痛更加难以忍受。
好在医生给开了止痒药膏,至少能缓解一些,不过药效很短,要一直不停地涂。
伤在后背闫硝自己够不到,陆昀铮就白天守在他旁边忙工作,晚上也守着他睡,闫硝一开始坐立不安到处抓挠,他就知道药膏又该重新涂了。
夜里闫硝被后背的痒折磨得要发狂,他一有点动静,陆昀铮醒得比他快,摸过床头的药膏帮他涂好,再给闫硝喂口水,躺下接着睡,如此重复。
夜夜睡在同一张床上,擦枪走火这种事在所难免,初时陆昀铮估计闫硝是个伤患,常常是临门一脚的关键时刻,强忍下来去浴室冲凉。
留下闫硝一脸懵逼,不上不下,恨不得踹开浴室门质问陆昀铮到底是不是个男人,能忍到这种份上,闫硝敬他是条汉子。
直到最后闫硝感觉自己被营养师补得强壮如牛,拉开门就能出去犁二里地了,他把陆昀铮堵在卧室门上,在他的下半身上狠狠挑衅了一把。
结果就是在床上躺了一整天没下来,自己造的孽果然只能自己承受。
一个多月过去,闫硝彻底康复,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他们之间虽然没有一句表白,但四十多天的朝夕相处已经足够抵得过千言万语。
回了港城以后,闫硝陷入了比陆昀铮还要繁忙的状态,马场的运作要办的手续和准备太多,他不可能全权推给陆昀铮去办自己当甩手掌柜。
一连跑了半个月不着家,好不容易闲下来,闫硝终于有时间思考他和陆昀铮的关系,虽然他们现在的相处与大多数夫妻都无异,可总感觉少一句承诺,心里就不踏实。
所以闫硝决定,他要求婚!
说办就办,闫硝找了小妹当军师,计划怎么把陆昀铮约出来,怎么布置场地,还打了好几遍腹稿,要如何与陆昀铮说清他满腔的情谊。
计划还没实施,陆昀铮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最近工作太忙想和他出国旅游,闫硝只能把计划好的一切推后,等待回国再说。
落地北欧某个国家时正是冬季,厚重的雪覆满街道,比港城撒盐一样的雪花壮观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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