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一下,热一下。松一下,紧一下。
密密麻麻地交替往复,他难耐地咬紧牙关,绷紧身体抵挡汹涌而来的浪潮。
“不准忍,叫出声···”黎建鸣分开他,俯身趴在他耳边,从唇齿间吐出魔鬼般的蛊惑,“我想听···乔宝···出声···叫老公···”
乔季同终究是没扛住,失去了自制。什么矜持,什么羞耻,都去他妈的,都统统都随着情欲消失。
想爱得再浓一些,想贴得再紧一些,想吻得再深一些。
乔季同觉得,不仅仅是身下那柄手枪,黎建鸣把他的整个灵魂都塞进自己身子里了。
要不然为什么会如此喜欢他,如此为他着迷,在温柔乡里堕落成瘾。不知不觉中,心之所念目之所及,来来回回的都是他,都是他黎建鸣。
月光水一般,泻了满室。轻纱似的春梦不住摇曳,在心底落下斑驳的倩影。
乔季同在黑暗中睁开眼,看着眼前黎建鸣熟睡的脸。
腮帮子被枕头嘟起来一块,看着软乎乎的。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心微蹙着。乔季同用手指碾开他眉心的小川,凑过去亲了亲他的鼻梁。
黎建鸣挠了挠鼻子,咂么了一下嘴。
乔季同无声地乐了一会儿。乐着乐着,又开始惆怅起来。回想起在书房门口听到的对话,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儿。
他不怪黎建鸣,只是难堪自己。人是贪心的动物,尤其擅长得寸进尺。不管他怎么自我警示,还是控制不住去期待。
乔季同的人生并不长,但他受过的磨难不少。磨难化作一把名为岁月的小刀,在他心上划了一道又一道。伤口流血,结痂,长成了坚硬的伤疤。这些伤疤变成他心上的铠甲,让他不管发生什么,都能管得住自己。
离开温暖的童年,离开校园,离开大姑家,离开一个又一个职场,离开因缘际会的朋友,离开谭海···他不是一个“离不开”的人,他的心从来都不黏。
但是他隐约发现,自己快要离不开黎建鸣了。仅仅是想到分别,他的心就像是被钢丝箍着拉扯。
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诉自己得到的已经够多,不能让黎建鸣为自己为难。无论是有关黎建鸣的家人,有关余远洲,还是有关胸腔里的这颗心。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选择了这个人,那他不能玩不起。否则下一个跪在雪地里哭天喊地的,就是他自己。
乔季同起身拿起黎建鸣枕边的手机,悄声走出了卧室。
关上卫生间的门,输入了解锁密码:147258。
黎建鸣什么都不背着他,这个密码他看一次就记住了。因为手指的动作很简单,在密码键盘上不过是两条从上到下的竖线。
黎建鸣讨厌麻烦,想来设置这个密码也是没什么深意,只是单纯为了解锁方便。
乔季同点开了黎建鸣的聊天软件,上面有三个置顶。
夜叉。二B丁。乔宝贝儿。
乔季同点开二B丁的个人信息,把ID照了下来。随后在自己的账号上搜索联系人,追加了上去。
认证信息只有一条:请对建鸣保密。
很快对方就同意了他的好友申请。合着这还是个夜猫子。
二B丁:嫂子晚上好啊。
乔季同:丁先生,想拜托您一件事,您有时间吗。
二B丁:明天下午?
乔季同点开日历,看了一下黎建鸣明天的课程表,而后切回对话框:三点半可以吗。
二B丁:行啊。来D大南门的Darts Cafe。
乔季同关掉对话框,蹑手蹑脚地回了卧室。这时候黎建鸣已经睡得翻了个面。手插在裤衩腰里贴着肚皮,微张着嘴,打着若有若无的小呼噜。
乔季同把黎建鸣的手机放回枕边,给他搭好被子,重新躺回他身侧。轻轻抱着他,不多时就也跟着睡着了。
第38章
第二天下午,目送着黎建鸣进了校门,乔季同直奔D大南门。
丁双彬定的地方不难找,甚至很显眼。乔季同心想这个小子看着大大咧咧,实际上心思缜密。自己让他对黎建鸣保密,他偏要定在这么个高概率碰到熟人的地方。想来他根本就没打算替自己保守秘密,说不定转头就去给黎建鸣通风报信,然后在自己面前装无辜。
乔季同在社会上这些年,这些小伎俩他一看就懂。但要不是他没有门路,也不会求到丁双彬这里。
他一边想一边往二楼走,到了约定的卡座,却没有看到丁双彬。座位上只有两个半生不熟的人。
一个穿着牛仔衬衫,戴黑框眼镜,看着就心眼多。这是卖他吉他的大毛,毛翰。
另一个染着金发,穿着紧身裤,看着就不是什么聪明鸟。这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贾飞宇。
毛翰看到乔季同,抬了抬手:“来啦。坐。二丁去洗手间了。等一会儿吧。”
乔季同打了个招呼,坐到了两人对面。
贾飞宇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乔季同一圈儿,笑着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毛翰:“黎二改吃素了啊。”毛翰跟着笑了笑,没有答话。
乔季同顿时觉得如坐针毡。不仅因为对方的轻视,也因为内心的一种不安。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从一个人的朋友就可以推测出这个人的大概。乔季同怕从黎建鸣的朋友身上看到另一个他。一个自己不知道的他。
毛翰先开口打破了冷场:“吉他练得怎么样?在哪儿上课呢?”
乔季同笑了笑:“还可以。没上课,自学。”
毛翰挑眉道:“自学?学到什么程度了?”
“C G调的歌差不多可以弹,指板音阶还不是很熟。”
毛翰放下了交叠的腿,身子微微前倾:“你一天练多长时间?”
“一两个小时。”
“行啊。”毛翰打了个响指,“你这进度赶上人家学一年的了。”
乔季同又是笑笑,客套疏离地说道:“也没有您想得那么好。”
这时候贾飞宇凑了过来:“喂,你什么时候跟的黎二?”
乔季同颇为严肃地纠正道:“我们上个月开始交往。平等交往。”
贾飞宇愣了愣,噗嗤一声笑了。毛翰飞速甩了贾飞宇胳膊一巴掌。
“卧槽好疼,你干啥!”
“你注意点。”
“你别装,”贾飞宇用食指点了点毛翰,“黎二新宠这话不是你说的?现在装什么老好人。咋啦,怕黎二揍你呀?”
“胡说八道。人俩现在正好着,我看你还是担心自己吧。”
贾飞宇一听这话,哎呦了一声,双手作揖地对乔季同耸了耸:“我这人嘴欠,你可别往心里去啊。也别跟黎二讲,我当面还得喊人一声黎哥呢。”
乔季同抿了抿嘴,说了一句不会。心想过一会儿丁双彬来了该怎么和他单独谈。事关余远洲,他并不想让无关的人知道。
正想着,就听到一阵颇重的脚步声,还没等回头,对面的贾飞宇就喊了起来:“卧槽二丁,你这是尿还是水?恶不恶心。”
丁双彬站在乔季同身后,半抬着湿漉漉的手:“尿。等自然风干吧。”随后走到贾飞宇身边,用膝盖怼他胳膊:“别在这欠儿了,自己找旮旯做作业去。人小乔是来找我的。”
贾飞宇不乐意走:“你要虎口夺食啊?黎二没玩儿够的东西,你可悠着点儿。”
“你嘴长腚上了吧,说话一股子屁味儿。”
毛翰看丁双彬已经明显不高兴,站起来推了推贾飞宇:“走走走,来两把米老鼠。”
贾飞宇听到飞镖,这才转移了兴趣,站起来跟着毛翰走了。
丁双彬一屁股坐到贾飞宇刚才的位置上:“这B嘴就这样,别往心里去。”
乔季同摇摇头,从包里拿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之前谢谢您的电话和照片。也谢谢您今天抽时间见我。”
丁双彬看到那个盒子,惊呼一声:“卧槽!行贿啊?”
“不是什么好东西,您也未必看得上。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丁双彬看都没看就推了回去:“不行!被黎哥知道我就完犊子了。”
乔季同却很坚持:“您不收,我不好意思开口。”
丁双彬只好把盒子放到旁边。
“收下了。说吧。”
“能麻烦您···让我见丁凯复一面吗。”
“我就知道是这个事儿。见一面的话也不是···等等!啥玩意儿?你要见我哥?不是见余远洲?”
“嗯。”
“卧槽···小乔,你没生病吧。你不怕他?”
“我需要见他。”
“不行。”丁双彬果断拒绝,“上次他说不让你们出现在他跟前,你现在上赶着去见他,那不是找死么。”
乔季同坚定道:“丁先生,您帮帮我。我真得很需要和他谈。”
“小乔,你拿什么跟他谈啊。不是我说话难听,是你觉得我哥会吊你吗?”
乔季同思量片刻,道:“您就这么跟他说。「乔季同能劝得动余远洲。」我想他会同意的。而且他不会放任我和余哥单独相处,一定会在场。”
丁双彬抬眼看着乔季同:“你认真的?你跟黎哥说没?”
“这件事不能再拖累建鸣。”
丁双彬又是定定看了他半晌,长叹一口气:“我说小乔啊,你是不是对黎狗动真心了啊?”
乔季同平静地点头:“嗯。我喜欢他。”
丁双彬往椅背上一靠,戏虐着笑道:“黎建鸣贼帅吧?从小就他妈是金枝玉叶,十里八街有名的大漂亮。迷恋他的人多到得摇号才能拿到爱的,啊呸,被干的号码牌。黎建鸣这人呢,没公子哥的跋扈劲儿,对跟他的人也都和颜悦色。所以这些小情儿啊,都觉得自己是最特别的那一个。但事实上,没人是特别的那一个。”丁双彬看向乔季同:“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你也不是。黎狗干人有瘾,开荤也早。这些年身边那是铁打的哥们儿,流水的情儿。这里面啊,小乔你这条件,排不上号。所以我真心劝你,别陷得太深了。记得苹果不?被甩了以后天天颓废在酒吧买醉,跟谁都上。都要从青苹果变烂苹果了。”
这番高高在上的发言刺得乔季同肝儿疼。这家里有钱有势的小王八羔子,芯子跟他那个疯批哥哥一样,竟能毫不自知地作践人。
乔季同即便生气,也不太会表达愤怒。此刻也只是轻描淡写道:“丁先生,我明白的。”
丁双彬颇为惊讶地挑了挑眉毛:“你真明白?”
“您不用劝了,我心里有数。”
丁双彬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他对你确实不太一样···哎,咋说呢,你明白比啥都强。我哥那边,我帮你说说吧。”说完又招呼正抱着手往这边看的毛翰,“大毛,带小乔玩两把。”
第39章
乔季同换上围裙,把连帽衫的袖口往上卷了卷,而后拉开冰箱门。
黎建鸣刚洗完澡出来,带着一身水汽贴了过来,下半身故意往他身上撞:“晚上吃啥?”
乔季同往前一步,拉开和黎建鸣的距离:“想吃什么?”
黎建鸣见他闪躲,心底有点不爽,赌气似的又贴了过来,一双大爪子甚至钳住了乔季同的胯。
乔季同无奈回头:“不吃晚饭了?”
黎建鸣低头压下来,从乔季同身后的冰箱里拿了瓶水。“吃。不吃晚上喂不饱你。”黎建鸣勾唇坏笑,嘚嘚瑟瑟地把那瓶冰水往乔季同后脖颈上贴。
乔季同被冰得缩起脖子,小声嗔怪:“好歹是一流大学的,别总这么流氓。”
黎建鸣哼了一声:“就跟你流氓,怎么着?别人求我我还不呢!”
乔季同不再搭理他,转身去舀面粉,却情不自禁地微翘起嘴角。
黎建鸣就看不了乔季同笑。这张嘴长得太漂亮,又薄又润,笑起来那个尖嘴角跟漫画似的。刚想继续撩骚,放在客厅的手机嗡嗡地震起来。他啧了一声,趿拉着拖鞋出了厨房。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的不耐烦都要戳进屏幕。
“喂,有屁快放。”
“黎狗你他妈···小乔今天来找我了。”
“···你等会儿。”黎建鸣往厨房瞟了一眼,乔季同正嚓噔噔地切菜,并没有留意这边。
黎建鸣抬腿上了二楼,关上书房的门。这才压低声音道:“是不是为了余远洲。”
“嗯。他要见我哥。而且,”丁双彬斟酌着说道,“他不是一时兴起。我偷摸翻了他的包,里面有新买的录音笔,还有···微型摄像头。”
一阵凝重的沉默。录音笔。摄像头。不难猜想乔季同见了丁凯复想要干什么。
“喂,黎哥,听着没?喂?黎狗?”
“你个傻B,谁他妈让你偷翻我媳妇儿包了?”黎建鸣拿起桌上的扭蛋握在手里,捏得咔吧作响,“这事儿下次再收拾你。你今天怎么说的?”
“我去,你可真能找重点。嘴上答应了。具体怎么办,这不问你呢么。”
“找借口拖着。绝对不能让他见。无论是丁凯复,还是余远洲。”
“得嘞。就等你这句话。”
黎建鸣放下电话,胸口发闷。
他现在觉得不爽。特别。十分。非常。
不单单因为乔季同背着他见丁双彬,更深层的是,乔季同愿意为余远洲,不计后果地冒险至此。
那丁凯复是什么人,他乔季同又是什么人?谁能威胁得了谁?万一把丁凯复惹毛了,是进局子还是断胳膊,他自己心里没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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