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河的长冰在巨大的冲击下轰然碎了个彻底,其上的异兽始料未及全都掉了下去,砸在冰上沉入水底。
河上飞溅着异兽扑腾的水花,在岸边积雪上砸出了一道又一道深痕。水柱声势骇人,但并没有任何一头异兽勉强爬了上来,只能挣扎着,挣扎着,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没有丝毫反抗余地地沉进深河里,冒着泡儿,打着旋儿,再无半分生气。
还没来得及冲上河的异兽登时看傻了眼,纷纷一个急刹,运气好的堪堪停在河边边;运气不好的就直滑下去死命挣扎几瞬后被冰水掩埋进去;运气更不好的停住了也被后面异兽惯性撞下去与同伴地府做伴。
一时间,异兽群就生生空出去了一面,这样大的阵势倏然震慑住了整个兽群,低声吼着叫着就是不肯再往前挪动一步,更甚者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退,借着密林稍微挡了挡自己。
直到水花尽数消散,长河重新恢复平静,都没有一头异兽越过南面河岸线。
军雌少将看着面前河里淡淡的血色,喃喃道:“果然,虽说右达符数量多得诡异,但依然如先辈记载的那样,落深水则灭。”
旁边军雌也被眼前景象震到了,忍不住小声问道:“少将,早知道是这样,之前我们就可以把异兽引进河里,上将的手也就不会……”
“之前河未结冰,”萨岱霍斯开口,“异兽轻易不会靠近河水。”
军雌一惊,呆呆地看着萨岱霍斯。
军雌少将却是立刻明白了萨岱霍斯的意思:“经此一役,只怕更难打了。”
萨岱霍斯望向那边:“保持警惕,先对峙着,等第一军过来。”
军雌少将右手扶肩:“是。”
见萨岱霍斯往先前被异兽拍了一爪的几名军雌那走去,刚刚说话的军雌偷偷凑到军雌少将面前:“少将,为什么这么说,既然异兽不会靠近水,现在长河一时难以结冰,就算结了冰我们也能打回去,怎么还说更难了呢?”
军雌少将静静地看着他,只看得他心里发毛:“少将——嗷——”
军雌少将在他脑壳上狠狠地拍了个板栗:“当年军部倾尽全力才把它们打回去,你以为它们是饭桌上的汤圆任你搓圆搓扁?”
军雌委屈地揉揉头:“少将……”
军雌少将瞧着他傻不溜秋的样子叹了口气:“当年那场大战可不是在冬季。”
军雌不明所以,不是冬季?不是冬季怎么了?不是冬季还不是有河——
他蓦地停住了。
对啊,不是冬季,河又不结冰,长河前不见头后不见尾的,异兽群是怎么打过南境直逼主都的?
“呼——”
冷风一吹,寒意直接蔓进了军雌心里。
……
大帐。
“大殿下,前面来消息了。”
凌洲不知不觉又昏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间听到声音,强撑着掐了把神经逼着自己清醒过来:“什么?”
阿拜尔担忧地看着凌洲:“大殿下,要不让军医进来看看吧,怎么都能说话了还时不时昏着。”
“没事,正常的,”凌洲支起身体,飞到阿拜尔身边,“什么消息?”
阿拜尔看着他欲言又止,但到底不了解拟态,还是将显示着战报的光脑转了过去:“首战告捷,异兽现在全都缩在了长河南。”
凌洲睁着眼睛一字不落地看完了战报,一直提着的心稍微放下去了一点儿:“那就好,那就好。”
“是啊,”阿拜尔也放松了些,“先前还担心装备来不及运过去,现在好了,哪怕异兽再攻来,也够阿弗列过去了。”
凌洲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战报上的“萨岱霍斯上将”六个字,看得久了,就抬起翅膀隔空轻轻描摹着。
“报告。”
阿拜尔:“进。”
“是,”军雌走进来,“元帅,亚维阁下和霍勒少将到了。”
凌洲翅膀一顿,转身看过去。
阿拜尔挑眉:“这么快?带进来。”
军雌:“是。”
“咔嗒。”
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人。
亚维和霍勒俯身行礼:“元帅。”
阿拜尔回礼:“阁下。”
亚维直起身,下意识地平视着扫过去,扫了一圈儿也没发现人影,不由得出声:“元帅,大殿下呢?都拟态了还往外跑?”
刚想回答的阿拜尔:“……”
“……”凌洲颇为无语,半死不活不情不愿道,“这儿。”
亚维一顿,顺着声音的来源低下头,正正对上凌洲的视线:“……”
“嗨,”他不尴不尬地假笑了下,“大殿下。”
凌洲真想翻个白眼给他,奈何现在当事人看不见。
阿拜尔抿了抿嘴角:“咳,想必两位一定有话要说,”他指了指左边角落,“不介意的话,那怎么样?”
亚维正愁没台阶下,闻言一把捞起小蝴蝶就闪过去:“多谢元帅。”
凌洲:“……”
放开我。
闪到桌子边后,凌洲一脸嫌弃地从亚维手里跳下来,使劲儿抖了抖翅膀。
目睹了一切的亚维:“……”
他忍。
等凌洲拾掇好后,他才正了神色:“什么留影珠?”
亚维龇了龇牙,随即一秒收了笑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淡紫色圆珠子:“这个,皇室留影珠。”
凌洲凑上去瞅了瞅,看起来像老同志上次从街上薅……买来的淡水珍珠。
亚维看了看小蝴蝶,又看了看手里的珠子,有些迟疑道:“你……没见过?”
凌洲:“没有。”
以前没见过,书上也没写过。
“啧。”亚维放下珠子,抬手装模作样地理了理袖口。
凌洲看着他那一副马上要孔雀开屏的样子:“你干嘛?”
亚维理所当然:“当然是用我大学孜孜不倦、废寝忘食、焚膏继晷掌握的专业知识来向你显摆……呃,为您解答了呢。”
凌洲:“……”
他皮笑肉不笑:“谢谢你哦,可惜上将都告诉过我了呢。”
亚维:“……呵。”
凌洲:“呵。”
“……”
一人一蝴蝶对视半晌后,亚维率先放弃了:“那你弄吧。”
凌洲:“怎么弄?”
“……”亚维百思不得其解,“你不说上将都告诉过你了吗?”
凌洲有点心虚:“我忘了。”
亚维:“???”
他刚想怼回去,随即便意识到了不对劲:“你说什么?”
凌洲回头看了一眼,见阿拜尔正和霍勒交谈,暂时无暇顾及这里,便压低了声音道:“好像从拟态后我的记性就不太好。”
他说着就想起了“如入无人之境”的那一晚,脸都木了:“还有点蠢。”
亚维顺嘴接道:“难道不是一直都——嘶——你拍我干什么?”说着还煞有介事地揉了揉半点儿事都没有的手臂——还揉搓了位置。
凌洲收回翅膀:“讹诈啊?”
“……”亚维收回手,正色起来,皱眉,也跟着放低了声音:“医生怎么说?”
凌洲:“只说嗜睡是正常的,没说这个,这段时间事那么多,我担心上将知道了……就没说。”
亚维眉头紧锁:“严重吗?”
凌洲一本正经道:“严重程度堪比上将有个白月光,而我现在忘了这件事一样。”
亚维:“……”
他思索了一秒,神情严肃:“那是挺严重的。”
凌洲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正经起来,摇摇头:“还好,过几天就想起来了,也不是什么大事。”
亚维:“会不会是哪里出了问题,要不干脆我——怎么了?”
凌洲摇了摇翅膀:“算了,不是什么大事,现在那么乱,等一切结束后再说吧。”
亚维沉默了会儿,妥协地点点头:“行吧,反正我也在这儿,要还有什么不对劲的你就说。”
凌洲点点头。
“不过,”亚维眸子里满是好奇和藏也藏不住的八卦兴奋,“上将真的有白月光吗?谁啊?我认识吗?有多白?”
凌洲:“……”
他就多余胡扯这么一句。
“有,曼斯勒安第一军中将阿弗列,你认识,有多白不知道。”
“……???”亚维神色瞬间惊恐万状。
凌洲不欲配合他的演出,用翅膀点了点桌上的珠子:“咋搞嘞?”
亚维一秒收了表演,拖了把凳子过来坐下,举起两根手指:“两种办法,一、用精神力撬开它;二、用血液溶掉它。”
凌洲若有所思:“我现在没有精神力。”
“好说,”亚维不知道从哪儿抽了一把刀出来,“那就二,搞点儿血滴进去。”
凌洲看着他拿在手里比划的刀刃还在闪着寒光仿佛可以活活砍死……捅死一头牛的锋利匕首,真诚发问:“你知道,过失致人死亡罪要判多少年吗?”
第180章 留影珠
亚维:“……”
他万分不能理解:“之前你划手的时候不是划得挺利索的吗?”
凌洲:“废话,在手上划一下和直接拿刀捅能一样吗?”
“……”亚维仔仔细细地瞅了瞅手上的砍刀……匕首,又认认真真地看了看还没一半刀柄长的小蝴蝶,似有所悟:“好像是大了点儿哈。”
凌洲第一百八十次仰头望天……花板。
亚维想了下正在长河边的萨岱霍斯,一个激灵放下了匕首:“那怎么办?我去找根针?”
凌洲觉得可行:“也行,军——”
他说着说着就卡了壳。
亚维都准备站起来了:“怎么了?”
凌洲翅膀拍了拍桌面:“蝴蝶有血吗?”
“什么有血?”亚维一脸懵。
凌洲眨着眼睛看着他,换了个说法:“拟态有血吗?”
亚维:“……”
沉默半晌,他又慢慢地坐实了回去:“……你觉得,你有吗?”
凌洲:“……”
他该怎么觉得呢?
凌洲试图唤醒他的回忆:“你之前不是说雄虫大学课程里有那个什么吗?里面有提到拟态吗?”
亚维提了一口气上去:“好像……是有这么一节。”
凌洲用意念微笑着循循善诱:“那拟态有没有血呢?”
亚维静止了几秒钟:“……不知道,我没听那课。”
凌洲:“……”
他深吸了一口气:“您刚刚不是说您在大学孜孜不倦、废寝忘食、焚膏继晷掌握了大量的专业知识,还要向我显摆吗?”
亚维索性破罐子破摔:“那节课,是早八。”
凌洲:“……”
好,他懂了。
想了想,不,他不懂,跟雌君的你怎么就听进去了还记得那么深刻?
“算了,”凌洲大翅膀一挥,“我在刀口上蹭一把吧。”
他说着就要往刀刃上轻划一下。
“欸欸欸,”亚维眼疾手快地将他拦了下来,“这是刀啊。”
凌洲:“我知道,我就轻轻地来那么一下。”
亚维:“别了吧别了吧,万一没血你不是白干。”
凌洲:“我不试试怎么知道没血?”
亚维:“这刀砍十个你都不在话下,万一就那么一不小心蹭深了呢?”
凌洲:“那就去搞根针。”
亚维:“万一针这么一戳拟态出问题了怎么办?”
凌洲瞬间停下脚步:“……不会吧?”
亚维:“难说,等上将回来了,我俩都得完,你完没关系,可别带上我。”
凌洲选择性地忽略了他后面的话,听到“萨岱霍斯”四个字登时不敢再动:“那怎么办?等我拟态结束?”
亚维:“理论上是这样的。”
凌洲有些担心:“这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让科米加这么忌惮,这留影珠……应该不会坏吧?”
亚·这节课不是早八·维:“只要不用力摔就不会。”
他说着就有些心有余悸:“那位还把它藏匕首里,亏得我挂得低,掉下来的时候没碎。”
凌洲点点头:“这材质也不换一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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