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伯茨,先亲王挚友之一,撒伊大学著名体育老师。因行事粗暴张狂,无论发生什么,都是“上”的原因,而被贵族雄虫们,主要是由他来考核的雄虫们戏说其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是霍勒的雄父,是的,就是那个被凌洲骂,说得狗血淋头的第一军少将。凌洲百般感慨,万分惆怅,心痛到无法呼吸。
只见托伯茨大手一挥,淡淡道:“因为我们这门课是体育实践的原因,经学校研究,决定取消强制书法的测试。”
哦?凌洲眼睛一亮,顿时呼吸顺畅,心跳平稳。
“但是,”托伯茨挽了挽袖子,“总有人说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托伯茨一掌拍碎了教桌,“所以,我们继续测试书法。”
凌洲静静地望着地上那跟他的心一样稀碎的桌子。
“两两组队,名单已经放在光屏上了,自己看。”
没有人说您头脑简单,真的。
“教学视频和考试要求待会儿会发到你们的光脑上,自己看。”
您一点,一点点,都不简单。
“一个月后考试,好了,上!”
凌洲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地吐出来。
没事儿,多大点事儿,大不了找上……上一级的学长学姐们。
凌洲噌地站起来,在一片或哀嚎,或低骂,或欢喜中走到了光屏前,顺着找到了……
“嗯?”
怎么找不到我的名字?凌洲迷茫了,他又睁大眼睛仔仔细细地搜寻了一遍,还是找不到???
凌洲想象的翅膀瞬间张开,飞……
“二殿下。”
“欸。”凌洲心不在焉道。
“很荣幸跟您一组。”
“我也……”
凌洲眨了眨茫然的大眼睛,缓慢地转过了头。
青发灰眸的孱弱青年温和地看着他,苍白的皮肤毫无血色,透着一股病气。
噢,我是适愿·温森特纳。
他收敛神情,微笑伸手:“很荣幸,亚维阁下。”
亚维笑了笑,伸手握住凌洲的手:“请多指教。”
“阁下怎么也要参加终测?”
“跟殿下差不多,之前跟随雌君在外。”
“阿弗列中将?”
凌洲笑意加深。
“……是的,请允许我代雌君跟您说一声抱歉。”亚维无奈地笑了笑。
“小事,小事,爱情嘛,理解理解。”凌洲满意了。
“啊,您理解就好。”凌洲闻言笑容微僵,隐隐有一股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下一秒,“毕竟,”亚维笑意加深,“您跟上将是没有爱情的,对吧,殿下?”
凌洲的笑容彻底僵在了脸上。
呵,爱情虫雄主来给爱情虫打抱不平来了。
果然,爱情使人……虫盲目,这一个个的,就不能像他一样理智。
凌洲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哈,我跟上将爱情多得很,就不劳您费心了。”
飙戏是吧,来来来,看谁飙得过谁。
“是吗,可我怎么看上将天天待在军部处理军务,似乎……没有跟您一起出过行呢。”
“那可不,上将不忙,阿弗列中将怎么有时间天天跟您一起出行呢。”凌洲恍然大悟,“阁下说得太对了,阿弗列中将不忙,上将怎么有空闲陪我呢。”
“殿下,中将已经很忙了,请您体谅一下好吗。”
“可我也想让上将陪我呀,阁下请您也体谅一下好吗。”
“你不要无理取闹!”
“你不要胡搅蛮缠!”
“哈,果然,没有爱情滋润的雄虫就是这么暴躁!” ???
“哈,果然,爱情上脑的雄虫就是这么见不得人好!!”
“哦?你们好吗???”
莫名的,这一句话中异常强烈而嘲讽的疑问,让凌洲深掩脑中的一根线噌地绷直了。
“我们怎么不好!”
“哦,那真是太抱歉了,完全看不出来呢。”
凌洲的线咯一下断了,多年看小说积攒的爱情洪水瞬间冲垮大坝——
“呵,不好意思,我跟上将新婚甜蜜,如胶似漆,情投意合,恩爱非常!我离不开他,他也离不开我!!我爱他爱得死去活来,他爱我也爱得活来死去!!!”
“……”
凌洲看着对面讨厌虫震惊、哑然、说不出话来的神色,满意地鸣金收兵,潇洒地一转身——
正正对上萨岱霍斯难以言喻的表情。
凌洲吓得深吸一口大气——
我去!
第8章 书法
寂静,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吵闹,吵闹,活一般的吵闹。
凌洲的耳朵放不进一点儿声音,整个世界都是静的,眼前只有一张放大无数倍的萨岱霍斯的脸庞,怪帅的。
凌洲的心脏歇不了一刻儿时间,整个胸膛都是闹的,体内只有一颗翻腾无数次的格外活跃的心脏,怪吵的。
生死一瞬间,人的求生本能在这一刻发挥到了极致,莫名翻涌的情绪被凌洲死死按在心底。
凌洲的脸庞逐渐摆出惊恐,颤抖地,泫然欲泣道:“上将,我好像被下咒了,”他不可置信地抬起手,颤颤巍巍地轻轻按在苍白的嘴唇上,“不知道为什么,一些不受我控制的奇奇怪怪的话就这么顺顺利利地从我的嘴巴里溜出来了。”
凌洲张开颤抖的手捂住嘴,脸色愈发苍白,神情愈发惊恐,湿润的眼眶仿佛马上就要落下泪来:“我该怎么办啊,上将?”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亚维:???
亚维:这谁???
亚维:刚刚吵得得意洋洋,尾巴都要翘到天上的是谁???
亚维一脸难言地看着前方:玩得这么花的吗??对不起,打扰了。
萨岱霍斯;“……”
刚一进来,凌洲的豪情壮语就轰轰烈烈地炸进他的耳朵,顺着轨线一路蹿进了脑子,打得他措手不及。还没来得及点兵作战,又灵巧地一路向下,跑进心间阵地,他早有防备地举起了手中的盾牌,严防死守那边的光枪流弹。哪想人家弃了枪弹,点燃最普通的木棍稻草,轻轻一扔,就在这里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好不容易从震撼中抽身,举起水管就要灭火,不想人家临阵倒戈,挤挤几滴不存在的眼泪,就让烈火浇灭。挥挥衣袖,潇洒离去,唯余一片狼藉。
莫名的……想打虫。
他张了张嘴,抬起的手又放下,放下又抬起,使劲揉了揉太阳穴,缴械投降一般:“不用担心,雄主,这是……”他顿了顿,“正常的,您最近太累了,回去……”他闭了闭眼,字吐得十分艰难,“休息一下就好了。”
亚维:?!
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三军上将,不敢置信他是怎么睁着眼睛吐出这些话的。
凌洲用指尖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珠,戚戚然然道:“真的吗?”
萨岱霍斯动了动嘴角:“真的,雄主。”
凌洲勉强收回眼泪,怆怆道:“那我们回家吧。”
“……好。”
亚维:“……”
亚维望着两个远去的背影,他觉得,他可能中邪了,恍恍惚惚地转身,恍恍惚惚地走远,恍恍惚惚地去找阿弗列哭诉。
……
凌晨三点,万籁俱寂。
凌洲坐在狠狠砸在地上但仍完好无损的高质量大理石板凳上,神情专注地看着光脑上发过来的书法视频教程。
寂静的房间里,视频的声音格外清晰。
“方字不方正,左右都内行。”
我跟上将新婚甜蜜,如胶似漆,情投意合,恩爱非常!
“如若偏东西,此字不成行。”
他也离不开我!!
“宜活不宜死,划少亦生风。【1】”
他爱我也爱得活来死去!!!
“咚——”
凌洲一个手抖,光脑直直砸在地板上。
完了完了,真中邪了。
他要挂了!!!
……
另一边的房间灯火通明。
萨岱霍斯挺直地坐在靠背椅上,神情肃穆地看着手中的报告。
“第二军第一纵队日前成功清剿左达符异兽。”
我跟上将新婚甜蜜,如胶似漆,情投意合,恩爱非常!
“第二纵队已赶到左达符,协助清理战场。”
我离不开他。
“第一、二纵队不日便启程回都。”
我爱他爱得死去活来。
“砰——”
左边没有摆放齐整的一堆文件齐刷刷地掉到地板上。
萨岱霍斯看着那堆文件,不言不语。
好长一段时间后,他缓缓地起身,缓慢地走到桌边,慢慢地捡起地上的文件……
凌晨四点,夜,真静。
……
旭日初升,光洒大地。
萨岱霍斯坐在靠背椅上,飞速地处理着昨晚堆积的文件。
“叩、叩、叩。”
“进来。”萨岱霍斯头也不抬道。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轻缓而又有点滞塞的脚步声渐渐靠近。
“放桌子上吧。”
身影没动。
萨岱霍斯停笔抬头:“怎么……雄主?!”
萨岱霍斯猝不及防地与面前的人对上视线。
凌洲镇定自若地笑了笑,带着纠结一夜的壮士断腕的决心道:“上将……可不可以借用一下你的碳素……毛笔和纸?我没有,要考试。”
萨岱霍斯有点恍惚,但还是迅速站起来,到很久没打开过的柜子里翻出了毛笔、宣纸、墨水、毛毡和镇纸。
“还有房间,也要借用一下。”
“……好的。”
他拿着一堆东西,快步走到对面的桌子上,将桌上的文件全部拿到自己的桌子上,又抽纸巾擦了擦椅子。
凌洲平静地看着他的动作。
没办法啊,这么重要的考试,挂了怎么办啊,他这都是被考试所逼。
啧,真惨。
“雄主。”
“嗯?”凌洲回神。
“这些都是我以前用的,您先将就一下,下午就给您买新的。”
“不将就,不将就,不用,不用,挺好的,挺好的。”凌洲笑眯眯地看着桌上的东西。
啊,学霸用过的,他只是沾沾光而已,考试重要,他这都是被考试所逼。
“嗯。”萨岱霍斯笑了笑。
……
宽敞的屋子里,萨岱霍斯坐那头,凌洲坐这头。
萨岱霍斯行云流水,凌洲笔走龙蛇。
“……”
凌洲看着纸上龙飞凤舞……不堪入目的乱草,陷入了沉默。
第一次真诚地为一个月后的考试担忧了起来。
其实凌洲也想不明白,他硬笔字写得真的挺好的,大气飘逸,好到他都觉得看他的字是一种享受的地步。
但就是这个毛笔字,有点……嗯,凌乱,大概天生就与毛笔字无缘吧,没办法,遗传了凌长云同志……好吧,凌洲承认,老同志的字都是送去书画展供人欣赏的。
“哎。”想到这,凌洲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雄主?”
哎哟,凌洲吓了一跳。
转头只见萨岱霍斯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他旁边,静静地看着他……的字。
凌洲莫名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啪地伸手往上一盖,将那坨草揉成一团丢到旁边。
“没什么,没什么,上将你继续批公文吧。”凌洲头也不敢抬。
萨岱霍斯目光偏转,徐徐落在凌洲一动也不敢动的发顶上,眼底笑意氤氲,伸手重新拿了一张纸,将笔递到凌洲手边:“我教您。”
凌洲……凌洲有点犹豫,身体却很诚实地、不听使唤地抬手握住了毛笔。
萨岱霍斯伸手,在将将要碰到笔杆的时候顿了一下。
然后整只手轻轻地覆在凌洲手背上,微微用力,握住。凌洲顿觉一股痒意自肌肤相贴处传来,周身像过电一般,惊颤得不敢乱动。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也覆上了椅子另一边的扶手,身体前倾,前襟与后裳贴得极近,将将要靠在一起,若即若离,临深履薄。
干,干什么呢?!
凌洲感受着身后传来的倍感灼人的温度,环绕在周边的清浅气息,耳边若有似无的呼吸声——
只觉着全身僵硬,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妈呀,救命——
“雄主,专心。”萨岱霍斯偏头贴着凌洲的耳朵笑道。
“谁,谁不专心了!”
“嗯,专心,专心。”
“……”
凌洲觉得这语气诡异地熟悉,稍稍驱散了点躁意,专心致志地学书法。
撇,横,竖,竖……
动作间,萨岱霍斯的手随着笔画不时地加重力道,凌洲只感觉手心出汗,滑得几乎握不住笔,只能依靠着萨岱霍斯的力道,颤颤巍巍,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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