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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不可貌相(近代现代)——海苔卷

时间:2025-03-13 08:25:29  作者:海苔卷
  “我让你瞅我脸!”段立轩指着自己的腮颊,“你瞅我像零儿吗?”
  “不像。”陈熙南抽了张纸巾擦手,不紧不慢地解释着,“所以敷麻药啊。没经验很疼的。”
  段立轩都有点傻了。不对啊,这咋还逻辑闭环了呢?
  “哎不是,为啥你觉着我能给你当零儿?”
  “因为二哥心软。”陈熙南又拿出一个大紫瓶子,拆着包装膜,“你肯定舍不得我难受。”
  段立轩又困又醉,这会儿脑子像个沙瓤西瓜。想也没想,一猛子就进了套:“你咋知道我舍不得?”
  “哦?这么说你舍得了?”陈熙南衔着一线冷笑,透过银凉的镜片看他,“要是余远洲,你还舍得吗?”
  “…这有毛关系?”
  “怎么没关系?你不喜欢我,为什么答应?”陈熙南扔了瓶子,单膝跪在床边。虚扼住段立轩咽喉,嘴唇贴着他耳廓,“因为你心软。你可怜我。你觉得睡一觉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给我点安慰。”
  他虎口的力道很轻,似一个若有若无的吻。但就是勒得段立轩上不来气。恐惧顺着脊椎游走,上下牙忒楞楞地打架。
  “但是二哥啊。你知道为什么浪荡的多是男人,而保守的多是女人?”陈熙南轻笑了一声。嘲讽的气流,蛇一样钻进耳孔,“因为代价不同。自由只是虚词,只有伤害是真实。做一,那个垌不需要有名字。我陈熙南也好,张三李四也罢,与你都没有区别。但做零,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你需要承担的风险多了,想得也多起来。疼痛,疾病,爱与自尊。你可怜我,愿意施舍我点温存。不过你拿得出的诚意,也就这么多了。不比对酒吧捡的凯子多。说到底,还是因为你不喜欢我,你不愿为我付出代价。”
  段立轩仍不说话,垂着浓黑的眼睫毛。薄薄的嘴唇紧抿着,人中上沁了一层细汗。
  陈熙南抬他下巴:“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这会儿不说了?”
  “你那嘴也不匀空儿给我说啊。”段立轩拍开他的手,不满地嘟囔,“我啥时候从酒吧捡凯子了?”
  这话一出,俩人都笑了。笑着笑着,又同时收了声。定定地对视了会儿,陈熙南率先别开脸。草草收拾了东西,拿起挂在门上的运动衫,披在肩上往外走。
  “干哈去!”段立轩叫住他。
  “出去走走。”
  “大半夜上哪儿走去?过来!”
  “过去干什么?”陈熙南回过头,忽然滚下两行眼泪,“反正你觉得我上赶着,不值钱,磕碜,下贱。”
  “哎!胡说八道了啊。”段立轩高声打断,爬起来拉他手,“二哥那是埋汰你吗?那他妈是心疼你!挺立正个小伙儿,总低三下四地干什么!再说我啥时候说下贱了,你可真能给我加词儿。”他扯过陈熙南的胳膊,用掌跟给他抹眼泪,“不处哭,处也哭。这一天真能惹乎,我现在瞅你都他妈打怵。”
  段立轩这边解释得诚恳,哄得也耐心。可陈熙南就像耍性子的大小姐,一句话也听不进。就认准一个死理:只有当零是真的,其余的说啥都扯蛋。
  俩人对着撕扯了会儿。一个急头白脸,一个梨花带雨。
  走了五六个回合,段立轩深吸了一大口气,终于咬着牙妥协:“行了!不就是个皮燕子!老子豁出去一回,你别他妈抽搭了!”
  作者有话说:
  绿茶表面:呜呜。我上赶着。呜呜。你心里没我。
  绿茶心里:开饭了开饭了!(叼盆转圈)
 
 
第42章 葛蔓纠缠-42
  其实段立轩隐约知道,陈熙南这人可能有点变态。
  但没想到这么变态。
  正常人干这事儿,都是云里雾里就完了。但陈熙南不是,他把这事儿当项目,势必要研究出什么成果。
  左手拿工具,右手戴手套。一会儿这摸摸,一会儿那瞧瞧。像个大显微镜,贴着琢磨。还净挑味儿大的地方嗦,忖量着他的脸色。
  “别几把嗦了…你不怕我有脚气啊…”
  “二哥没有。都香香的。前三脚趾长度接近,四五脚趾相对较短。这种脚型叫做罗马脚,很适合跳芭蕾。趾腹饱满,温热适中。趾甲红润有光泽,说明血液循环不错。”
  “腰臀比0.85,不容易罹患心血管疾病。肠胃健康,没有多余残留物。但平时吃饭口味太重,以后还需要调整饮食习惯。毕竟肠道掌管着70%以上的免疫细胞,是人体健康的一大道屏障。”
  陈熙南就像那六边形战,一边温存一边体检。秒表摁着,皮尺量着,小本子记着。
  “前烈县位于钢钔内4.5厘米,质地坚实,富有弹性。表面光滑无结节,手感好极了。刚才摁安逸了罢,腰方肌跳了7.3秒。”
  “哎我草了!”段立轩脸都要烧着了,胡乱蹬他,“别拿本儿记了!你他妈变态啊!”
  “一点点。”陈熙南手指捏了个小缝,坏笑着眨眼睛,“仅限跟你俩。”
  “我说你到底整不整,不整拿出去!肚子胀得慌,我想上厕所儿。”
  “你不想。这只是内栝约肌传达到大脑的错误信号。不急啊,再忍一忍。”陈熙南旋了下钢钔镜,趴下身仔细观察。又把手伸到段立轩脸前,一下一下点着,“二哥,看你的鲸夜。白白的好漂亮。”
  “滚滚滚!不整了,滚犊子去!”段立轩来脾气了,一把挥开他。扯下东西扔走,蹭到床边趿拉拖鞋,“赶他妈上刑了。再让你捣鼓一会儿,银行密码都得招出来…”
  话音未落,屋子啪地黑了。陈熙南忽然撞上来,像一架失控的战机。两人胳膊相蹭而过,双双烫得一哆嗦。一阵乒铃嘭隆里,传来段立轩惊慌的叫嚷。
  “等会儿!陈乐乐你别der啊!草!我削你了啊!陈乐…e!!”
  准备的时候都挺淡定,但等真来了,又都懵懵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愣愣地对视着。屋子里漆黑一片,看不清任何颜色。
  但他们知道彼此的脸红了,红得不能再红。两人鼻尖相抵,汗滴进浓黑的眉睫里。
  “…推了多少?”
  “…五分之三。”
  “草。”段立轩仰回枕头,锁骨里兜着两泡热汗,“你他妈童颜巨吊啊。”
  “我能稍微…”
  “还问屁了。整吧。”
  暖黄的灯光下,镜里映着半扇春光。两截匀长的糖稀色,像麦芽糖的搅棒。夹着碟雪白的椰蓉,一蘸一蘸。长了,短了。又长了,又短了。
  一会儿是浮在湖心的小船,被正午的热风推着。摇摇曳曳,飘飘荡荡。桨板啪啪打着水面,甜腥的湖水飞溅到脸上来。
  一会儿是坠入山谷的小兽,眼前闪着亮红艳紫。各色的大扶桑花,摧枯拉朽地燎原。一片片一蓬蓬,烧得求恳焦急。
  音响里放着大卫·加勒特的《summer》。激越高昂的小提琴,像一场暴雨。
  豆大的雨点打下来,狂风怒吼。仓皇的天地间,雷电疾走。激情与生机的雨,将夏日的闷热一扫而空。
  调子越来越尖。音符越来越促。琴弦越绷越紧。忽然啪地一声,曲子戛然而止。水珠坠于草叶,山后喷薄出朝阳。灰白堆叠的云层中,飞出万缕金芒。
  最后万籁俱寂,夜色清朗。瞳孔就是最近的星。呼吸就是最柔的风。烦烦忧忧退至脑后,时间不再被钟表分割。
  陈熙南把脸钻进段立轩的颈窝,到处蹭着湿漉漉的鼻头。不停地叫着‘二哥’,像只撒娇的大狗。
  段立轩胡噜着狗头,沙着嗓子问:“慡了?”
  “…嗯。”
  “慡了就别说那样儿的话了。”他摩挲着陈熙南肩胛上的刀疤,贴着他耳朵呢喃,“你总觉着二哥心里头没你。咋没有呢。你来得比洲儿晚,二哥心里再喜欢,也不能掉头看。人刘大腚成家了,那街上走多漂亮的小姑娘,他都不瞅一眼。这才是老爷们儿。要啥事儿都只管自个高兴,那成什么了?这上,我不如人家大腚。我管不住自个儿,他妈的总偷摸想你。我对不住洲儿…瞒了他不少事儿。但跟你…我扪心自问…半点儿没装过。你咋还能说那样儿的话?什么像捡凯子…小袅花套子…你开我瓢…桶我定…还要剜我的心呐…”说着说着,他眼角折过一道光带,手砸了下去。
  蛇纹的绸面被单上,段立轩疲惫地睡着了。脸潮红着,挂着疼痛与委屈的眼泪。半张着嘴,露出两点莹白的虎牙尖。
  陈熙南和他脸贴着脸,一个劲儿地把人往怀里搂。紧一些,再紧一些。
  人在夜色里昏着,心却异常明晰。
  爱细点。再爱细一点。大咧的人也有逆鳞,宽容的人也会受伤。别再让他只有趁着醉酒,才能吐露两句真话。
  陈熙南想着,其实要客观看段小轩这人,好追也难追。好追是因为心热,基本来者不拒。难追也因为心热,像个中央空调。
  有同理心、自尊、犟、好面子。道德感强,时刻在意别人的眼光。要和这样一个人长久走下去,还要做很多功课。
  流眼泪装可怜,最多只能算晴趣。不幸的人多了去,他总不能天天和别人比惨。况且他想要的,从不是怜悯和同情。
  他要相爱。不仅相爱,更要彼此依赖。
  这一晌贪欢,不是爱情的胜利。正相反,真正的试炼才刚开始。他必须拿出更有分量的东西,才能成为堂堂正正的情人。
  --
  阳光飞进屋子,空气里是凉透的香油味。窗帘被清晨吸在防盗网上,印出一个个菱形格子。
  段立轩看着窗户,半天才捋明白自己在哪儿。脑子混沌沌的断片,只是隐约知道全垒了。
  往旁一侧脑袋,身边没有人。桌上放着瓷盘子。盖着满是雾气的保鲜膜,看不清盛着什么。
  “陈乐乐?”他叫了一声,屋里静悄悄的。
  上班儿去了?这童蛋子儿能行吗?他心里惦记着,掀了被子要起床。刚动弹点,腚上劈过一道闪电。
  他半张着嘴愣神,眼珠乱颤。小心翼翼地再动下脚,又一道闪电。
  “陈乐乐!!”他怒嚷了一嗓子,屋里空得都荡回音。他摸过手机,准备给陈熙南打电话。
  刚点开对话框,就看到了陈熙南的消息:出个急诊,尽快回家。老实卧床,不要乱动。还接了个小熊摸头的表情包:乖哦。
  “草!”段立轩一把扔了手机,气得直咬牙。
  混了这么些年社会,只知道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攻也不可貌相。破袅花套子,敢搞定他的腚?真是活腻歪了!老虎不发威,当他小脚蛤蟆!
  段立轩骂骂咧咧地往后摸,没摸出名堂。又龇牙咧嘴地站起来,对着衣柜的镜子掰腚。虽然姿势挺羞耻,但羞耻不止疼。
  脖子都要撅折了,只看点肿,没瞅见没裂口。嘶嘶哈哈地直起身,哆哆嗦嗦地找衣服。刚拉开衣柜门,入目就是一条白蛇。
  他吓得往后一退,直接仰回床上。扩开的视野里,横竖九个造景缸。像一个个迷你盘丝洞,窝着各式各样的长虫。或卷着,或游着,大大小小,花不溜丢。
  他扯着被子摔下床,不小心踢到了个储物箱。亮黑的分叉蛇信,从箱盖的缝隙里略略。透白的塑料后,清晰地看着一大条子。
  屁股嗷嗷疼着,头皮簌簌麻着。心里千言万语,最终只能汇成一句国粹:“哎我草了!!”
  情急之下看到门上挂着一条黑色冲锋裤。也顾不上讲究,扯过来就蹬上了。扶着墙根,连滚带爬地往外逃。
  先去放了个水。大的不敢撇,怕休克在厕所。现在他相当于半个貔貅,菊花从消耗品升为装饰品,轻易用不得。
  简单冲了个澡,又蹭到厨房找水喝。瞅着一箱矿泉水,全是2L装的。水池边是陈熙南的保温杯,倒扣在吸水垫上晾干。他拿来倒了半杯水,拉开冰箱找冰块。
  冰箱冷冻室两个格子。上面那格平平无奇,下面那格略显诡异——贴着蓝框标签纸,水笔写着‘陈熙南’。
  段立轩有点犯嘀咕,干嘛在冰箱格里写名?但也没深合计,俩都拉开翻了翻。上面那个塞满速冻食品,什么大虾牛排葱油饼。没看到冰块,他又去拉下面那格。里面都是乳白色塑料袋,整整齐齐地系着。还是贴着蓝框标签纸:粉皮。白霜。大白。小白。跳跳。
  段立轩扒拉开白霜那个袋子,白花花一片。以为是冰块,随手掏出来一把。直觉有点不对,乍一下还没看明白。凑上去仔细一瞧,才发现居然是刚长毛的小肉耗子。
  他吓得一甩手,跳到池边上疯狂洗手。冷冻的小耗子披哩扑笼地砸了一地,在脚边打着旋儿。
  正骂骂咧咧地压洗洁精,就听到大门处传来响动。也顾不上闪电劈腚,他支腿拉胯地冲出去:“陈乐乐我草你大…爷。”
  门口一个陌生秃哥,长得又黑又壮。手里拎一兜包子,正俩脚踩着脱鞋。
  段立轩和韩伟大眼瞪小眼,两脸懵逼。
  “你谁啊?”
  “你哪位?”
  “啥我哪位?唉不是,你是干哈的啊?你顶着个秃脑瓜子,拎俩包子就进别人儿家。”
  “…啊?这,我家啊。”
  “…你家?这不陈乐乐家吗?”
  韩伟打量了段立轩两眼。光着膀子,穿着陈熙南买菜用的冲锋裤。三四厘米的前刺偏分发,隐约藏着一脑袋疤。火眼刀眉,肌肉紧实。唇上一层小胡茬,嘣了点皂沫子。
  电光火石间,他忽然就明白这是谁了。
  真是靠北了!陈熙南贼小子玩儿挺大啊!整个陈巨巨不算完,这溪原市的大地头蛇都往他家里塞!
  他连忙挂上客气的笑,点头哈腰地打招呼:“你好你好,我姓韩,是陈熙南房东。他搁我这儿租了个卧室,一个月两千。”
  段立轩呆了一呆,脸慢慢红了。尴尬地假咳了两声,挠着胡茬小声问:“内什么,陈乐乐啥前儿回来?他说上班儿去了。”
  “我俩不一个科室,我打个电话问问啊。坐,你先坐。”韩伟客气地让了两下,往卧室走着打电话,“喂,我神内韩伟。神外小陈在吗…不行,我这急事儿,你帮我转急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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