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不想跟你废话,我要回去准备一下出门去学校了。”宁非瞥一眼看得肆无忌惮的罗承鸿,果断道别,“挂了,别的之后再聊。”
“等下,你……!”
段昀弘的话还没说完,宁非就果断挂了电话。一转身,宁非盯了一眼罗承鸿:“再看收费了。”
罗承鸿饶有兴致地回:“哦,怎么收费?”
宁非没回答,抬起手伸出食指中指虚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又朝罗承鸿的方向两指一抠——代表“挖你眼珠子来抵扣”。
罗承鸿不惧反乐:“哈哈哈哈!你可太有意思了,怪不得……”
宁非不想一大早当第二个男人的陪聊,扭头就走。林父虽然在场目睹一切,但也只以为这是两人“关系好”的表现,没多想。直到宁非要出去了,林父才赶紧道:“宁老师,待会儿过来吃早餐吧!”
要是罗承鸿不在,宁非还真愿意留下吃两口。但罗承鸿在这,宁非不想被他烦,于是摆摆手拒绝:“不用,我自己处理。”
林父又道:“老师家里有医药箱吗?在我们家包扎一下吧?”
宁非不回有没有,只继续无所谓地拒绝:“也不用。”
罗承鸿在后面插话:“那你怎么去学校?你的单车是不是被警车带去派出所还没还你?我送你吧?”
“谢邀,不用。”宁非拧开林家大门,回头睨他,一指自己脸上的狰狞伤口,“我现在吹不得大风,坐不了你的铁骑,还是自己打车去吧。”
说完,宁非果断开门回去了。林父看着房门“嘭”地一声关上,诧异道:“宁老师伤得这么重?!风都吹不得了,那他还去学校上课,这没问题吧!”
“放心吧,没事。”罗承鸿往沙发背上一靠,垂着眼,也不知道在笑什么,“他好得很……和我开玩笑呢。”
***
宁非好歹还是贴了纱布才去学校上班的。
虽然他本人无所谓,但伤口露出来估计要多不少麻烦,宁非还是干脆利落地包扎上了。不过即便如此,“无眼镜+战损”版宁非还是招来了不少关注的目光。师生们都对着他问东问西,宁非不想和他们费劲讲故事,只言简意赅地说遇到了点意外。
有宁非“吸引火力”,只在嘴角贴了个创可贴的林盛嘉就被许多人忽略了。当然,也有人好奇问他的,林盛嘉也只说骑车不小心摔了,没说更多。
宁非就这样带伤上了一天班。说话时扯到伤口的丝丝疼痛,没让宁非少说一个字。他甚至还有余裕暗中观察姬星喆那群发小的动向,准确来说,是他们当中是否有人对林盛嘉有奇怪表现。不过宁非也不可能全天都待在林盛嘉身边,因此也悄悄叮嘱林盛嘉,注意他周边有什么奇怪动静。
然而林盛嘉屁用没有,啥也没观察出来,还不如宁非。至少宁非看得出,朱月婷是和这件事没关系的。她对林盛嘉的反应,和班上其他同学并无二致。
——假设真的是姬星喆在背后操纵,他身边最好煽动的朱月婷这次不能用,他会找谁呢……
宁非琢磨着这个问题,没有轻易下定论。
下午放学后,他走出了校园。今晚晚自习不需要他,他可以先去吃个饭,然后把手机给补上。没手机加上家里没座机,还怪不方便的。
然后,宁非就在校门外不远处,看到了一个面熟的人。
——昨天那个年轻警察,正穿着便装站在路边,旁边还停着一辆老旧的灰色轿车。
宁非走过去,那警察也看到他了,立马低位摆摆手。宁非一笑,边从口袋掏烟边走过去:“没事,我明白。来一根吗?”
“不了,工作中。”年轻警察看宁非淡然的样子,状态也放松下来,“下班了?”
“嗯。我今天晚上不用上了,直接下班。”宁非自己也不方便当着学生的面抽烟,于是把烟收起来,“对了同志,我的自行车……”
“在所里,出来的时候没想起顺便带给你。”年轻警察回道,“就和你家隔一个街道,你有空直接去所里拿吧。”
“行。”宁非点头,又瞥一眼旁边黑乎乎的车窗,低声问,“你这是在……?”
“我们带收了钱的那个来学校门口,碰碰运气。”年轻警察一抬下巴,示意道,“和你说的一样,他们承认是有人花钱让他们打那个小同学的。不过他们也不知道哪个人叫什么、具体是几年级几班,只说应该是这个学校的。所以让他坐车里看看校门口出来的学生,看能不能认出来。”
“还真是学生怂恿的?林盛嘉就是个普通的学生,什么都没干,怎么还被这么霸凌,这也太过分了!之前是诬陷作弊,现在升级为被打……”宁非皱着眉,说出了很符合老师身份的话,“马上就是期末了,要不是我刚好路过,林盛嘉岂不是很可能被打得受伤,导致他错过考试?”
年轻警察似乎听出了什么弦外之音,问道:“林同学被诬陷过?谁诬陷的?”
宁非倒是知道是谁,但理论上他不该知道的,而且这次很可能也不是朱月婷做的。所以宁非的回答是:“不太清楚,学校对我保密了。你们可以问问校方。”
年轻警察点点头,又问:“那你知道林同学和那些同学有矛盾吗?”
宁非也确实能给出一个可疑人员的名单,可为什么怀疑,就不好说出口了。他只能道:“昨天我和你的同事也说过了,我不太清楚林盛嘉和谁有矛盾。他平时和同学们的来往不多,比较安静。”
年轻警察叹道:“他自己也说想不出可能是谁……算了,我们来查吧,反正总有办法的。”
宁非点头:“那我不妨碍你们办公了。你们吃过晚饭没?要不我打几份盒饭来给你们吧?”
“不用了,等会儿我们自己解决。”年轻警察婉拒,然后又想起一茬,“对了,伤情鉴定出来了,你和那个林同学都没什么大碍。那群人里面倒是有一个轻伤,你往他肚子上捅得挺狠啊,今天还痛得他差点下不来床。他还叫嚣说要告你呢!”
伤情鉴定里的“轻伤”,可不是一般人想象中的破点皮、流点血而已。有时候人的身上划出又大又深的口子,流了许多血,鉴定下来还是“轻伤”。宁非打的时候下手狠,其实心里还是有数的。
“有本事就告,我怕这种泼皮无赖?我是为了保护我的学生,还没说要他们赔我的手机、我的眼镜、我的医疗费来着。”宁非轻笑一声,“我还指望你们查清楚之后,我去申请个‘见义勇为奖’呢。”
“我们会尽快查清楚,查完会告诉你结果的。我看他们不一定会告你,但可能会报复,你以后上下班可得警醒点儿。”年轻警察道,“你去吃饭吧。对了,记得保留治疗的收费单啊,如果以后你真要告民事的话需要这些的。”
“知道了,多谢。”宁非笑了笑,在转身要走的时候,语气随意地最后抛下一句,“啊,能花钱请人的学生家里应该挺有钱,要不多看看那些一出学校就上车的学生吧?”
“嗯,我们会注意的。”
年轻警察应下之后,宁非也不再多说,当真走开了。买手机得去市中心,宁非准备走到出租车多一些的街道上拦个车,打车去买手机、顺便吃个晚饭。
然而,没等他走出去几步,就听到一道短促又响亮的鸣笛声,好似在特意吸引人们的注意。宁非循声望去,只见马路斜对面的不远处,一辆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路边。
车牌号,正是宁非最熟悉的那个。
第七十五章 ——嘴硬没人理
宁非打开车门,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地,看到了段昀弘。
宁非爬上车:“段总不会是临时特意赶回来的吧?”
“想多了。刚好有事回来,听说你连个代步工具都没有,就顺便来看看。”段昀弘的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冷淡地评价,“还说你伤得风都吹不了,这不是挺活蹦乱跳的吗?”
宁非就知道是罗承鸿多嘴,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纱布:“五针,破相了。”
“也有你怕的时候?”段昀弘嗤笑,“以前不是完全不在意这些皮肉伤吗?”
宁非瞥他:“反正不是丑到我。”
这话说是吐槽吧,也有点调情的意味。段昀弘被他噎了一下,沉默两秒才问:“医生怎么说?”
“没怎么说啊,自己换药,一周后去拆线呗。”宁非回道,“我这距离轻伤还差得远,倒是那几个街溜子,有个被我用酒瓶子扎出了轻伤,还想讹我来着。”
“要告你?”段昀弘看着他脸上的纱布,轻轻一眯眼,“你们到底怎么打起来的?总不可能是你或者那个林盛嘉主动招惹别人的吧?”
宁非听他这审问似的语气,也不老实回答了,只往椅背上一靠:“段总,让我上车就是为了审我的?饭都不让吃?”
“……”段昀弘只好道,“晚上有课吗?吃完饭还有没有时间去买手机?”
“没课,正准备去买手机。”宁非回得理直气壮,“既然段总来了,叫我上车了,那段总帮我买吗?”
段昀弘道:“别人讹你,你讹我?”
宁非心道这人又嘴硬:“不行?那我下去?”
段昀弘:“……小黄,开车去市中心。”
前排一直安静当“隐形人”的司机:“好的,段总。”
***
在路上以及吃饭的时候,宁非终于把昨晚发生的一切,以及自己的猜测,都告诉了段昀弘。
段昀弘听完后评论:“你肯定推测过那群兔崽子里到底哪个才是主谋,说说看。”
宁非咽下嘴里的肉,回道:“我纯猜测,没根据的啊。”
“嗯。”
“那我猜,是秦然。”宁非道,“朱月婷已经被他踢出了朋友圈,最好用的棋子没法用的话,他就得综合考虑其他人了。之前我在你们姬家被两个小鬼针对的时候,他们提起过秦然说了什么什么之类的。秦然在他们的小圈子里应该是‘长者’‘军师’的角色,人也狠,能果断干出拿钱找人打林盛嘉的,我感觉就是这个秦然。”
“他再狠,能有你狠?”段昀弘喝了一口白葡萄酒,“而且我又不是姬家的,别说什么‘你们姬家’。”
“你花费气运搞了个‘随母姓’的属性而已,可你这个身份本来就应该姓‘姬’,可不就是‘你们姬家’吗?”宁非哼笑一声,“不知道今天带去校门口认人的那个街溜子,认没认出他的‘金主’。”
段昀弘问:“说到底,姬星喆为什么要忽然下重手对付林盛嘉?他自己摔出骨裂,是为了逃避期末考和去深城,那搞林盛嘉是为了什么?如果他是想永绝后患,让林盛嘉彻底消失,也不应该是只打一顿才对。”
“我也不清楚,这里面估计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说到底,姬星喆这人也又怪又怂的,就算他又有什么极端想法,现在也没门路、没胆量吧。”宁非想了想,“要不你回去看看,姬家有什么变化?侄子都摔断腿了,当小叔的去看望一下,也是应该的嘛。”
“你是想我去看他,还是去吓他?”段昀弘回道,“不怕我去了之后,他因为压力大,采取更极端的手段?”
宁非满不在乎地回道:“更极端也不错啊,最好是能把他‘送进去’的极端,也省得我总要防着他使坏了。”
段昀弘的声音冷淡:“他要是对林盛嘉下手极端,你还认为你能次次刚好碰上、并且次次全身而退?这回是他们身上只有小把的弹簧刀,而且一开始也不是冲着要人命来的。要是下次直接下死手呢?你什么异能、体质都不要,光凭赤手空拳,就这么自信能一对多、保下林盛嘉?”
“不想去就说不想去,训我一顿干什么?”宁非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想怎么设定是我的事,我想怎么做任务也是我的事。就算失败了,那也是我自己的事。而且我失败了,你和谢宝琳不是更加高兴吗?犯得着在这指责我?”
段昀弘看着他的脸:“你是不是嫌脸上那个伤害不够痛?你没有痛觉吗?”
宁非嗤笑:“怎么,心疼我?段昀弘,你站在什么立场说这种屁话?你不会想来真的吧?”
“……那你真是想太多。”段昀弘也跟着冷笑,“只是因为你现在一半算我养的,而且我也懒得在这个世界还费力气找别的C伴,所以希望你别把自己搞残了。”
“哈,怕我残了你就不能爽了?”宁非把手边的白葡萄酒也一饮而尽,“放心,别的我不敢说,这方面我还是懂点的,残了也能爽。”
段昀弘冷声道:“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个。”
“你提起的话题,又不准我说,我招谁惹谁了?”宁非拿起旁边的酒瓶,给自己又续上酒,“还有,你不想帮我查,那就不查。你给我重新买个手机完了,其他我自己搞定。少在那装得像个皇帝似的搁这指点江山。”
段昀弘道:“你自己搞定?你选这个老师身份,能查出什么?”
宁非道:“不能查就让警察查,你嚣张什么?”
“警察就算查到出钱的人,还能查到姬家发生的事?”
“查不到就查不到,不知道情况又不会死。我让你帮查,你不乐意;不让你查,你也不乐意。我求你回来的?我求你来听我说这些事的?”宁非简直看不懂段昀弘到底想干什么,一口气又把葡萄酒喝完,咚地一声把酒杯放回桌面,“我看手机也不用你帮买了,为了一个手机,指不定还要听你多少吆五喝六。本来这手机就是为了方便联系你才买的,我干脆在家里装回座机就行,何必为了个单独和你联机的玩具,受这一肚子的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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