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是做实体产业的,早些年举家出国后,很多产业也跟着陆陆续续迁走了,宋文清这次回国,也是有意重新拓展国内市场,借着互联网和人工智能的风口对产业进行全链路的改造。
宋文清回来的时间并不久,目前在做的市场份额远远达不到要被雇凶杀人的地步。
冷静下来之后,这事便显得疑点重重,江崇心有疑虑,但也并没有反驳什么,只说:“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事都得查查清楚,你先安心休息,好好养伤,别想太多了。”
宋文清没说话,江崇起身想去给他倒杯热水,倒到一半,宋文清突然开口道:“江崇,这件事,我想自己来处理。”
江崇的动作一滞:“什么?”
宋文清看着上方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么:“我说这件事,我想自己来处理,你就先别插手了,可以吗?”
江崇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宋文清沉吟片刻,找了一个理由:“我觉得这事是冲我来的,难说会不会跟我家的人有关系,所以,我想还是自己来查。”
江崇走回来,把接好的水放在床头柜上,对宋文清说的不插手未置可否,只是说:“你是事故的直接受害人,当然有查这件事的权利。”
宋文清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大约是也明白江崇不是那种能被轻易改变主意的人,没再多说什么,只补充了一句:“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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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段的时候,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全是那个“我创死你”的狗子表情包……
万分感谢大家的热情,作者码字慢,存稿总是入不敷出,每次打开评论区都又开心又惶恐又心虚,先给大家鞠躬了_(:з」∠)_
第45章 陶洛
翌日,江崇联系了宋文清的助理,准备了转院手续,等过了几天,宋文清状态稳定一点后便转入了私人医院的护理病房,配了专业的护工照看。
至于那辆撞人的车,一方面出于尊重宋文清“可能是家里人先不要闹大”的想法,另一方面这几天公司的新产品因为系统漏洞和审核机制不完善引起了一些舆论风波,江崇要监督产品的排查修复情况,还要忙着联系公关和人脉处理舆情,也腾不出精力去管,便暂时只委托了人先去私下查查那辆灰色夏利的来头。
折腾了几天,产品的漏洞总算抢修完成,随着公关发力,和新的新闻热点覆盖,产品的舆论风波也渐渐平息下来。
项目的团队主体基本都还是毕业没几年的年轻人,头一回见这么大的舆论阵仗,都被吓得不轻,生怕这个投入了团队大半心血的潜力股就此夭折,技术部更是不眠不休地轮着班做渗透测试和监测排查。
这会危机总算告一段落,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江崇给这几天加班连轴转的员工们批了相应的轮休假,不想轮休的则按双倍工资结算。
下午四点左右,看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江崇便让行政通知今天事情做完可以提前点下班,让大家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下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消息下达后,公司很快便走空了,江崇自己留下来处理一些这些天没来得及顾上的文件。
忙了一阵,办公室的门被笃笃敲响,程溯拎了个食盒靠在门口叫他:“还没忙完?要不先出来吃点东西?”
江崇看了一眼,没说话,程溯走到对面坐下:“中午就没吃,你打算辟谷了?”
江崇目光重新回到电脑屏幕上:“先放着吧,忙完吃。”
程溯上下打量一下他,叹了口气:“你还是歇会吧,工作是做不完的,别回头活没干完,人先垮了。”
“我没事。”
“还没事儿呢,你照镜子看过自己的黑眼圈没?”
这几天江崇跟个上了发条指定了程序的机器人差不多,白天上班,晚上抽空去医院一趟看宋文清,再之后继续回公司,要么跟技术一起加班,要么处理其他部门积攒的工作,休息时间一再压缩。
反正不管几点来几点走,都能在公司里看到江崇的身影。
江崇敷衍地应了两声,程溯又坐了一会,见江崇态度依然是爱搭不理的,也不再自讨没趣,悻悻然起身走了。
程溯人走之后,江崇停下敲键盘的手,看了一眼他带来的食盒,心烦地伸手捏了捏眉心。
上次那件事之后,他和程溯的关系便不冷不热地僵住了。
哪怕程溯明确表达了自己不会对沈年有进一步的行动,江崇还是觉得心里有个疙瘩过不去,尤其是得知程溯或许再更早以前就对沈年有了点不一样的心思。
他和程溯也是很多年交情了,两人现在又是合作伙伴,程溯不想闹得太僵,冷静下来之后几次三番主动找他破冰,但江崇一看见他就难免想起那天晚上看到的让他心头火气的那一幕,实在提不起什么积极的情绪去应对。
他的情绪完全没有办法和理智同步。
他其实也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他对沈年有一种超出控制能力的占有欲。
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宋文清为了救他出事后,江崇就有意想断了自己这种心思。
这几天他在尝试把这种不正常的占有欲和乱七八糟的念头强行压下去,几乎是有些刻意地在提高和宋文清见面的频率,强迫自己去回忆曾经跟宋文清在一起时美好的青春时光。
他想要把现在套进那段美好的记忆里,来佐证自己所做选择的正确性,用以支撑摇摇欲坠的信念。
晚上七点半,江崇本打算开车去看宋文清,但下楼时不知道是电梯带来的失重感引起的,还是真的实在缺乏睡眠,突然有种不真实的眩晕感袭来,连带着耳朵里也有滋滋啦啦的嗡鸣。
电梯门打开,江崇扶了一下墙面,按了按有些抽痛的太阳穴,放弃了自己开车的念头,叫了个代驾。
去医院的路上,江崇闭上眼睛想养会神,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有节奏的颠簸震动和轻微的噪音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江崇做了个短暂的梦。
梦的场景在沈年的小区里,在纷纷扬扬的飘雪中,他看到了沈年怀里抱着一捧花,和一个男人有说有笑地走到了单元楼下。
他想走近一些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却好像被谁固定住了手脚,无论如何都挪不出一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年脸上挂着甜蜜羞涩的浅笑,踮脚在那个男人脸上轻轻亲了一口,然后乖顺地依偎到了对方的怀里。
江崇心中火烧火燎,想要立刻冲上去把两人分开,看看那个趁人之危的混蛋究竟是谁,却完全无法驱动自己的四肢。
倏然间,画面又突兀地一转,来到了沈年家里的客厅,那个男人穿着一件十分眼熟的家居服坐在沙发上,沈年躺在他的腿上,两人有说有笑地看电视。
不一会,沈年突然翻身起来,双手圈住那人的脖子,跨坐到了对方的腿上,江崇心口一跳,下一秒,那人的手也游移着搂住沈年,仰头向他索吻。
动作间,江崇仿佛看到了沈年那一截白得反光的腰身,刺得他目眦欲裂。
这些亲密的动作他无比熟悉,他甚至能回想起沈年皮肤的温度和握在手里的触感,可是此刻的他却只是一个旁观者,那个把沈年抱在怀里的人不是他。
是谁?这个男人是谁?他要对沈年做什么?
不该是这样的,不可以,他不允许!
松手!放开他!不许碰他!不要碰他!
江崇感觉自己的心口又闷又痛,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了,他此刻只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把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混蛋碎尸万段,把他占沈年便宜的手剁下来,让他彻底消失!
眼前的画面突然又渐渐开始旋转、扭曲、变得模糊,任凭江崇怎么努力也看不清眼前的两人在做什么,恍惚间,江崇突然听到了沈年的声音,一声格外清晰的、温软娇气又甜腻的轻吟:“老公……我疼……”
骤然间,大脑和心脏像是同时被点燃了引线,轰隆一声炸得江崇头痛欲裂心如刀绞。
“滴——”
伴随着一声尖利的鸣笛声,车子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江崇仿佛终于冲破了梦中的束缚,手臂弹动了一下,挣扎着喊出一声“放开他”,然后便猛然惊醒过来。
梦中让他崩溃的场景画面消散地无影无踪,面前只有一个被吓了一跳,从后视镜中偷偷观察他的代驾师傅。
江崇有些急促地喘了几口气,然后甩了甩有些发懵发晕的头,代驾师傅看他清醒了,这才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啊老板,刚刚有个从右边超车的傻……咳,有个乱超车的,紧急打了下方向盘,把你吵醒了。”
江崇向后靠了靠,伸手抹了把脸,含糊地低声说了句:“没事。”
梦境散去了,但梦里那种痛感似乎还若有若无地盘桓着,扯得心脏一抽一抽地不舒服。
他到的时候,宋文清正靠在床头,面前摆着个平板,口述指导着旁边的助理回消息签文件。
宋文清这边忙得很,也没什么时间帮助他“回忆美好时光”,江崇坐了一会,就项目的磋商方案提了点建议,没呆多久便起身回去了。
临走前,宋文清说他脸色不太好,这几天如果工作忙,就不用每天专门过来了。
江崇前脚刚走,没几分钟宋文清的手机又振动起来,他看了一眼,等了几秒才接起来,等对面说完话,放下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然后简短地回了一句:“二十分钟后吧。”
助理等他打完电话,询问了一句:“宋总,福腾那边还有两批原料订单,这两天需要敲定,要不要优先看一下这个。”
宋文清翻看了一下平板上的待办事务:“那就先定这个。”
他又呀在面勾了几个圈递给助理:“另外,我勾起来的这些,明天先交给陈明山,把结果转给我,剩下的我后面再处理。”
助理应下来,配合他把紧急订单敲定后识趣地匆匆离开了。
他走后不到三分钟,房门便再次被推开,少年穿着肥大的长款灰色羽绒服,脸被帽子的绒毛遮去了一大半。
进来后,他顺手反锁了门,这才把帽子放下来,露出一张小巧艳丽的脸。
无论看多少次,宋文清都还是觉得这张脸长得太过艳俗,以至于会给人一种水性杨花很玩得起的错觉。
宋文清看着他,嘴角勾出一抹讥讽的笑意:“陶洛,你胆子不小,居然还敢来找我。”
陶洛的脸上露出一点罕见的局促和无措,他往前走了几步,眼睛落在宋文清打着石膏的手臂和腿上,嗫嚅着说:“我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没想到会差点撞死我?还是没想到我会发现是你?我猜是前者吧,毕竟你开着自己的车来撞人,应该也没想过要隐藏。”
陶洛沙哑的声音提高了一点调子:“你为什么要救他?”
宋文清的面色冷下来:“为什么?你觉得为什么?还是你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你在我的公寓楼下撞死我的人。”
“我的人”这三个字让陶洛的脸色变得煞白,他握着拳头激动地往前走了几步,又强行压下来,放轻了声音:“我不是故意的,如果早知道你会受伤,我不会这么做。”
他走到宋文清床前蹲下,可怜巴巴地去拉他没受伤的手:“你知道的,我怎么舍得伤害你……”
宋文清冷笑着低头看他:“陶洛,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我面前装这种乖有意思吗?我喜欢乖的,但不喜欢你这种装的,我喜欢真乖的。”
陶洛有些急切地把他的手贴到脸上:“我乖的!你和他分手,我就会很乖的,我什么都不会再做了,只要你和他分手,你跟我在一起,我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好不好?”
宋文清动了动手,用力捏着他的下巴把人往前扯,陶洛顺从地往前倾,膝盖骨重重地磕在地板上,他好像也不觉得疼,只是痴迷地看着眼前的人。
宋文清盯着他的眼睛:“那如果,我让你去坐牢呢?你知不知道,你这叫故意杀人?”
陶洛眼睛都不眨:“只要你一辈子只有我一个,不会有别人,坐牢我也听你的。”
宋文清冷笑道:“你觉得你进去了,还能管得到我有没有别人?”
陶洛的眼眶红了,声音更哑:“如果是那样,如果你那样骗我,那我就等出来之后,一个一个,杀了他们。”
这个小疯子!
宋文清怒意乍起,脸上多了一分狠厉,手上的力度仿佛要把他的下颌骨捏碎:“是吗?你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你觉得你有几条命,嗯?等你给他们偿了命,我还不是要多少人有多少人,你以为你死了我会给你守鳏吗?如果你死了,我很快就会忘了你的,我下半辈子会和其他人幸福美满,哪怕到了阴曹地府里,下辈子、下下辈子,永生永世,你都不会再见到我,明白吗?”
他每说一句,陶洛的面色就更加难看一点,到最后,连身体也开始发起抖来,眼泪铺满了整张脸:“不……不要……不要这么对我……求求你,我错了,别这么对我……求求你……”
这个人已经病入膏肓,宋文清狠了狠心,接着道:“所以,不要再对他动任何手段,也不要再对其他任何人做任何事情,如果再出现一次,我就亲手把你送进去,让你永远、再也见不到我。”
“陶洛,你别逼着我讨厌你。”
陶洛终于放声哭起来,他的哭诉声嘶哑难听,像被逼入绝境的野兽凄怆的哀鸣,一声一声求着他分手,求他回到自己身边。
宋文清没有再理会,由着他哭,直到他哭累了,声音哑地快要听不到了,才疲惫地闭上眼睛让他离开:“你最近就不要再来了,出去找地方避一避吧,江崇可能还在查你。”
陶洛哑声问他:“那你会来看我吗?”
“再说吧。”
“你会和他分手吗?”
“再说吧。”
陶洛又看了他一会,慢吞吞地从地上爬起来,因为膝盖跪得太久,步履有些蹒跚地走到门口,在开门前转头又语气凄惶地说了一句:“你会跟他分手的对吗?跟他分手吧,求你了。这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了,我爱你爱到死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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