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也讲他无疾而终的爱情和即将开始的新生活。
他轻声问:“前面一定会有更好的、我很爱他、他也很爱我的人,对不对。”
风刮起的黄叶擦过他的脸颊,沈年就笑起来,把这当做宇航给他的肯定的回答。
直到天色完全暗下来,沈年才有些艰难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冷得有些发麻的腿脚,跟宇航道了别:“刚才跟你说我要出国工作一阵子,所以今年过年就不能来陪你了,希望你不会生气,如果你想我了,就来梦里找我玩吧。”
沈年上午十一点的飞机。
朋友们一起来送了他。
陆锦明情绪很低落,道别时连带着沈年自己都有了点离愁别绪。
沈年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轻松道:“别这样嘛,我只是出个差,又不是不回来了。”
“就是”,沈云琅接话道:“沈年只是出国又不是去外太空,有空还可以去找他玩的。”
登机提示响了几次,沈年再次和大家道了别,拎着东西登了飞机。
松宁到A国有20多个小时,中间两趟中转,都晚了点,沈年在飞机上昏昏沉沉地睡了几觉,断断续续做了一些梦。
飞机落地时,A国是傍晚,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一条长河穿城而过,跨河大桥连接两岸,和联排的维多利亚式建筑一起披上橘红色的外纱。
沈年坐在巴士里,看着窗外陌生的风景匆匆略过,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
这个决定他做得仓促,直至出发前几天他才有了点要一个人去往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生活的实感,后知后觉生出点焦虑来。
担心不适应,担心语言不通,担心遇上解决不了的麻烦。
但是今天落了地后,心里的焦虑感反而减弱了不少,可能是骨子里的“来都来了”基因起了效,也可能是买交通卡时看到很多亚洲面孔,甚至还有不少用普通话聊天的游客,听起来实在亲切。
沈云琅给他推荐的房子离办公的公司不远,紧靠着一条挺热闹的街道,房东是个很热情的华人阿姨,沈年和她提前加了联系方式,已经提前帮他把提前托运的行李送进了房间,甚至还做了防潮防尘措施。
沈年带过来的东西不算多,基本是些在国内买性价比更高的生活用品和一点常用药,剩下就是一些零食调料,A国气候温暖,此时又值夏令时,房东也给他配了新的床垫和薄被,沈年便只寄了两套换洗的四件套和毯子过来。
简单收拾完房间,沈年想出去觅个食。
但夜幕降临后,原本热闹的街道空旷了许多,有成群结队的青年男孩路过,用听不懂的语言大声冲他说话,不知道是打招呼还是其他什么。
沈年想起之前查攻略时看到网友吐槽A国的法外狂徒teenager,便放弃了去体验夜生活的想法,就近找了家餐厅解决了晚饭。
晚餐初体验还算不错,肉炖得很好,土豆饼和薯条也很好吃,除了鸡翅上支棱棱没拔干净的毛,沈年总体上还算喜欢。
就是热量实在偏高,也没什么蔬菜。
第二天,沈年带上材料去公司办理了入职手续。
带他入职的hr是个非常干练的金发姑娘,中途夸了他两次“sweet”“cute”,听得沈年有点面红耳赤。
这里的人说话做事要直白很多,沈年入职第一天下午,就有人请他下班去喝一杯,沈年有些惶恐地婉拒之后,坦白了自己的性取向。
结果第二天中午,便有个棕发的男生来跟他搭讪,约他晚上一起去散步。
沈年感觉入职这几天听到的各种赞美词比过去几年都多,甚至走在路上,也会有路过的人冷不丁突然开口夸他两句,仿佛是什么社交礼仪一样。
这让沈年有点受宠若惊之余,又有点紧张兮兮的,被人夸赞无疑是值得开心的事,但难免有些不习惯,况且对于已经毕业好几年英文水平仅够日常交流的他来说,应对这些赞美也是有点压力,怕回复地不礼貌,又怕回复地太亲密显得越界,每天回来都要上网搜索学习各种英文常用语。
在这呆了几天后,关明月发消息问他在A国习不习惯,沈年顺口提了一嘴。
关明月回他:“要我说,你就是让你那前男友耽误了,天天光顾围着他转,就困在那点情情爱爱里,怎么样,现在是不是发现自己其实也挺有魅力的,感觉天涯何处无芳草了?”
紧接着又发了个偷笑的表情包:“准不准备在异国他乡发展一段浪漫的邂逅?”
沈年走过桥面,拍了一张夕阳的照片发给她:“我觉得我和这里的风景先恋爱了。”
沈年手臂搭在桥边石质的护栏上,看着一群白鸽飞向远方的一片橘红。
来之前,他查过这里是个多雨少晴的城市,但他来之后,这里却意外的连着晴了好几天,连他的新同事们都惊叹难得的好天气。
沈年觉得这是个好兆头。
多雨的A国连晴,往年冬天总是干燥的松宁今年却阴雨连绵,断断续续下了快一周都没停。
下班前林章来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江总,今天外面温度低,地面有结冰,不好打车,需不需要开车送您回去。”
江崇说:“不用了,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
林章看着他欲言又止,江崇抬起头:“怎么了?还有事?”
“……江总,您今天没开车来。”
江崇恍惚了一下:“哦,对,我忘了……”
他偏头看了一眼窗外:“还有一点东西没处理完,方便再等我半个小时吗?”
林章点点头应下,正转身准备出去等,又被江崇出声叫住:“警方那边有消息了吗?”
林章摇摇头:“暂时还没有。”
“我们自己查的呢?”
林章又摇摇头:“行程跨度太大了,还有跨城,而且中间很多监控盲区……”
“好,我知道了。”
林章在心里叹了口气,转身出去了。
八点半,林章开车送江崇回去。
雨下得大了一点,路面湿滑,车速比较慢,林章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道:“江总,还要一会才到呢,要不睡一会吧。”
江崇没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雨,心里空落落的,触不到底。
元旦节的凌晨,他失魂落魄地从沈年住的小区出来,在门口的花坛上坐了一夜。
他想了很多事情,问了自己很多为什么。
有些有答案,有些没有。
天光破晓前,江崇看着厚厚的云层里透出一点橘粉时,他想,他得和宋文清分手。
他已经做错了很多事情,他甚至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刻做的这个决定是否正确。
但他决定放弃自己愚蠢的理智和判断,跟着内心走一回,他只想给自己留一丝,哪怕只是一丝能再靠近沈年的机会,无论是什么代价,什么条件,什么结果,他都全盘接受。
他给宋文清拨了一个电话,但没有拨通。
于是他用几乎冻僵的手指留言:我有很重要的事需要立刻跟你说。
紧跟着又补充:我过去也可以。
可是他没有等到任何回复。
一天,两天……
宋文清一直没有回复他,电话先是打不通,而后是关机。
第三天,江崇联系了宋家在国内的公司,询问他的秘书和助理,同样没有人能联系上,宋文清就这么突然失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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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没写到追妻啊,我的脑子什么时候能学会自己写文_(:з」∠)_
第51章 下落
人口失踪毕竟不是小事,宋文清的秘书很快想办法联系了他在M国的家人和亲属打听情况。
出乎意料的,从宋文清亲属那里传回的消息却是宋文清过完圣诞节后,在元旦之前就返程回国了,并且在失联的这两天里还曾经发消息和家里报了平安。
而这两天,宋文清原本关机的手机,突然又恢复了信号,只是依然无人接听,也不回复信息。
确定现在没有人能联系上之后,江崇和宋文清的秘书去报了个案,出入境记录显示,宋文清确确实实已经在圣诞节后回了国,但是却没有跟任何人联系,甚至连秘书都未曾告知。
但一方面宋文清是个身体健康没有任何问题的成年人,电话现在始终可以打通,只是无人接听,并且也没有任何报案或者家属收到敲诈勒索等相关信息,没有证据能表明他遇到危险。
另一方面,宋文清回国后的行程也相当错综复杂,排查起来并不是容易的事。
此外,大概是宋文清的秘书和亲属那边沟通时,无意透露了江崇的名字,时隔多年,宋家人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立刻认定自己的儿子肯定又是因为他才出意外,当天就联系了江崇的父亲。
江崇前脚从警局出来,后脚就接到了江牧生的电话,让他立刻滚回家要打断他的腿。
江崇实在没有心思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目前的一团乱麻,方方面面的压力几乎要把他压到爆炸了,他在电话里和江牧生大吵了一架,江牧生怒不可遏地在电话里怒骂他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挂断电话,江崇麻木地看着前面的虚空,想他爸其实骂得也没错,他现在确实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做好的废物。
就在各方这么焦头烂额地想尽各种办法联系和排查折腾了一个多星期后,江崇竟然意外地接到了宋文清的电话。
这次是一个座机打过来的,宋文清没给他询问的空间,压着声音语速很快地跟他说:“江崇,我现在人很安全,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只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暂时回不去,你把报警先撤了,就说找到人了,我以后再跟你解释,你先把报案撤了,就当是帮我一个忙,别告诉其他人,这件事我自己来处理,可以吗?”
不要报警,自己处理。
这熟悉的话术让江崇沉默了几秒钟,然后突然问:“是跟那天开车撞人的肇事者有关吗?”
电话那头滞一下,问他:“你查到了什么?”
江崇说:“没查到什么,你费了那么多力气拦截封锁他的消息,能查到多少你应该也清楚。”
宋文清叹了一口气:“江崇,等这件事结束,我会一起给你个说法,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我得挂电话了,你能帮我一次吗?”
“可以”,江崇停顿了一下,接着道:“但是我也有一件事,需要立刻跟你说清楚。”
他看向远方沉沉的天幕:“我知道不合时宜,但我不能继续往下等了。”
“什么事,你说。”
“宋文清,我们分手吧。”
电话两端都安静了一瞬,江崇等了一下,宋文清没有说话,他便接着道:“等你处理完事情,我会再和你当面正式解释,不管什么条件我都接受,但我不能再等下去了。”
宋文清没有再追问,只是又轻叹了一声便快速道:“行,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处理好的。”
挂断电话后,江崇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了一点点,他给宋文清的秘书去了电话,掐头去尾转达了人很安全的消息,然后起身打算去一趟警局撤报案。
站起身时,大脑却嗡地一声,又响起了剧烈的耳鸣,江崇身体晃了晃,伸手扶住了面前的桌子。
过了几分钟,耳鸣和晕眩感渐渐散去,江崇缓了口气,平复了一下错乱的心跳,抓起钥匙往外走。
晚上回去的路上,江崇去医院重新开了点新的安神助眠药。
江崇的睡眠从小就不太好,往日里沈年还为此研究了一些小方法帮他调理,勉强也在可控范围内,但近几个月,他的睡眠质量每况愈下,尤其是跨年夜那天后,更是断崖式下跌。
只要一闭眼,江崇就能看到沈年被泪水铺满的脸和灰败的眼神,那天的每句话都像一把刀,密密麻麻地扎进去,日日夜夜凌迟他的心脏,成为他挥不散的梦魇。
元旦之后,他又去了好几次沈年那里,但沈年似乎都不在家,那个小房间的灯始终没亮过。
如果不是在小号里看到沈年还发了一条动态,他几乎都要以为沈年也失踪了。
他中途还去了一次沈年的公司,前台说他是出差了,江崇再追问什么时候回来,前台工作人员很警惕地没有过多透露。
往日里沈年不常出差,偶尔有工作去外地也没有超过一周的,怎么也该回来了。
江崇在红灯前停下车,翻开车前镜,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和头发,他的眼底下有淡淡的青黑色,但想来沈年应该也不会允许他上楼,楼下的灯光应该也看不清。
做完形象管理和心理建设,江崇在下一个路口转入了左侧道路,朝着他曾经无比熟悉方向驶去。
可房间依然黑着。
江崇在楼下等到十一点,房间始终黑着。
没有人回来这里。
就像跨年前那三天一样。
生日那天,江崇从零点等到深夜,始终未等到一句来自沈年的“生日快乐”。
于是他忍不住去想去年的生日,想那个温暖的小房子和给他唱生日歌做长寿面的人,想着坐在他身上浑身通红说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人,想沈年去给程溯过了生日,却连一句生日快乐都吝啬与他说。
这样的落差在酒精的催化下,甚至于让他忘记了沈年说不要再见,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回国外养伤还没回来的宋文清。
他安顿不了失控的想念,于是在生日的最后两个小时,开车冲到了沈年住的地方。
可那个房间暗着,沈年不在家,他在门外等过了零点,等到天光泛起鱼肚白,沈年还是不在家。
第二天晚上沈年也不在家,第三天也不在。
跨年夜,沈年终于回来了。
和另一个男人。
他站在黑暗里,看着那人低头去吻沈年,把沈年抱进怀里,他们靠得那样近,抱得那样紧。
他站在背后看不到沈年的脸,可他没有办法不去想沈年动情时的样子,他嫉妒地快要死掉。
从沈年为人出头的牌局到初雪的玫瑰,从程溯那个被打断的吻到生日会,那么多天积累压抑的情绪,在压缩到极限后,又膨胀到了顶点,在那一刻被彻底点燃,他终于亲手打破了两人之间最后的体面,也彻底粉碎了沈年对他的最后一点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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