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宋文清在一块时总是平静融洽的,同频的思维不会给彼此造成负担,生活和事业都会有1+1≥2的稳定状态。
这就是江崇曾经设想的爱情的最佳状态。
也和沈年在一起时完全不同的生活。
沈年不懂音乐,歌单里杂七杂八地收藏了从古风到流行从民谣到二次元五花八门的歌曲;
沈年对艺术不感冒也不关注新闻,他喜欢各种画风好看的游戏,买了一个专门的柜子放他买的各种娃娃手办挂件小铁片徽章,还吐槽过江崇他们公司的美工组审美太直男;
他喜欢窝在江崇怀里捂着眼睛,从手指缝里看没有营养的恐怖片,会因为宫斗剧里喜欢的女角色死掉怄气到半夜睡不着;
他也不懂那些复杂的餐桌礼仪,吃不来昂贵的料理海鲜,更喜欢楼下苍蝇馆子的辣椒炒肉和小馄饨,爱吃巧克力之类的甜食,但又总怕胖,吃完之后还要自欺欺人地做不规范的平板支撑,结果往往坚持不了多久就趴在瑜伽垫上睡着......
和沈年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没有规划没有目标的,无非就是吃饭滚床单,然后靠在床头,江崇拿着电脑办公,沈年窝在旁边玩手机或者打游戏,时不时腻歪过来打扰他一下,两人闲聊一些没有任何营养的废话。
江崇时而会觉得和沈年待在一起的时间像一场梦,一场游离于他规范有序生活之外的放浪形骸的春 梦。
这场梦或许也没什么不好,但人不可能永远活在梦里,早晚是要醒来的。
江崇业很清楚自己早应该做个了结,尤其是宋文清回来之后,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只是每次见到沈年,看着他那双眼睛,听着他温言软语地撒娇叫老公,被他亲着抱着,江崇就感觉自己的嘴巴像哑了火的炮仗,莫名闭了起来,把分开的话一拖再拖。
江崇理不清缘由,便把一切都归为愧疚。
人非草木,好歹是同床共枕那么久的人,心有不忍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这几年他对沈年在他实在算不上很好。
所以在最终的决断来临之前,他想要放松些“不要让沈年越陷越深”的禁制,想要尽可能地留下一点美好的东西。
他并不希望多年之后,沈年回忆这段感情、回忆起江崇这个人时,只剩下痛苦和厌恶,也不想要看到沈年那双曾经充满爱意的眼睛里只剩下恨。
他潜意识地抗拒着沈年会讨厌他的可能。
江崇回忆着沈年曾经有意无意地提过的很多想做的事情,然后挑挑拣拣,打算陪着沈年做上那么几件。
验收测试通过,手上这个项目就算暂时结了,恰逢另一个组也才结束一个大项目,技术部最近加班强度不小,为了犒劳大家,周五晚上总监自掏腰包带着整个部门去了一家挺高档的海鲜自助团建。
这个难得的薅领导羊毛的机会,让死气沉沉怨气冲天的办公室里终于有了点活人的气息。
技术部年轻人居多,省了那些形式化的东西,大家到达地点四散开去各自觅食。
沈年吃不来海鲜,要了份汤锅涮和牛吃。
汤底很鲜,牛肉质量也很好,倒是给他吃开了胃,沈年权衡纠结半天,最后食欲占据上风说服了大脑。
来都来了,又是领导请客,胖不胖的也不差这一顿两顿。
又炫掉两盘肉之后,吃了一轮海鲜的杨远宁跟着关明月过来找他:“哟!不减肥了?”
杨远宁、关明月和沈年三个人是同期进公司实习的,满打满算也认识了三年多,也算是除了江崇之外,跟他关系最好的两个人。
沈年捞出最后几片肉,问他们要不要,杨远宁非常不客气地把盘子递到他面前。
沈年道:“难得领导请客,三百一次的自助,先吃回本再说。”
关明月语重心长:“要我说你这体型都多余减肥,大好的岁数不拿来吃东西,以后老了想吃可都吃不下了啊。”
然后热情安利:“刚才看到那边还有烤鸭和牛排,要不要去排个队。”
沈年想了一下,反正吃都吃了,也不差这点,于是果断站起身:“走!”
关明月留下来占位,两个男生去排队,烧烤热菜档需要取号等候,杨远宁又从旁边甜品区装了几块蛋糕甜品排队的时候吃。
长期控制饮食养出的习惯,让沈年对甜品和油炸食品有下意识的抗拒,杨远宁伸手递过来时,他就偏头躲开:“我不吃。”
杨远宁一看他又来这副这不吃那不碰的死出就忍不住逗他。
他闹起来没轻没重的,沈年越躲他越上劲,手搭在他的肩上,扣住他的下巴,非要把慕斯蛋糕给他吃下去不可,沈年被闹得没办法,认命地张开嘴,任由杨远宁把蛋糕喂了进去。
吃完蛋糕,杨远宁才满意地松开手,顺便把手上沾着的奶油糊在他脸上。
沈年没好气地用手肘给了他一下,杨远宁夸张地捂着肚子往他身上倒,沈年嫌弃地向后躲开一步,却不小心一脚踩到了后面的人。
他赶紧转头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沈年看着面前的人突然愣住了:“江……”
他下意识地叫名字,随即又迅速地咽回去,有些呆愣地望着面前一身休闲服的江崇。
杨远宁凑过来,看着面前这位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的帅哥,以为是被沈年踩生气了,挠了挠头,替他道歉:“对不起啊哥们,他不是故意的。”
沈年回过神,敛了心绪,也轻声说了句:“抱歉。”
江崇的目光他侧脸的那一抹奶油上停留了片刻,又看了一眼杨远宁,生硬地吐出两个字:“没事。”
两人无声地对视一眼,沈年率先移开了目光,转过身,一边伸手擦脸一边给了杨远宁一个眼刀。
江崇在后面,沈年的心思难免飘飞起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杨远宁说了什么也没听太进去,敷衍地嗯嗯嗯。
杨远宁还以为是刚刚真的把人闹生气了,哥俩好地搭着他的肩膀,叽叽喳喳地把人晃来晃去:“生气啦?真生气了?我不是故意的,我保证不闹了,别生气了行不行,沈年?沈哥?年哥?小年?年仔?年年?”
沈年被他叫得一身鸡皮疙瘩,刚要让他住嘴,身后却有人抢先开了口。
“你能安静一点吗?”
杨远宁转头,后面这个刚刚脸色就不太好的帅哥,看起来脸色更不好了,目光里毫不掩饰的敌意让他愣了片刻,才讪讪地道歉:“对不起啊,吵到你了。”
他又转回去,握着沈年的肩膀晃悠,嬉皮笑脸地问他到底有没有生气。
江崇看得后槽牙都紧了紧,忍住把他那只手臂从沈年身上扯下来顺着窗户扔出去的冲动。
这场毫无征兆的偶遇直接影响了沈年后半程的进食欲望,总忍不住在来来往往路过的顾客里寻找江崇的身影。
吃完烤鸭和牛排,沈年差不多也饱了,拿着手机想给江崇发消息,却发现江崇居然先给他发了一条。
【老公:你跟朋友来吃饭吗】
【老公:?】
【沈年:公司来团建的,你呢?】
【老公:一样,团建】
那还真是巧了。
【沈年:你刚来吗?我快吃完了,你团建完还有事吗?】
隔了一会,江崇回复了一条:我在洗手间,没人。
沈年挑了挑眉,这什么意思?
所谓黄者看黄,曾经博览“群书”的沈年脑子里冒出一些不合时宜的污秽念头,他赶紧甩了甩头,在心里骂自己x虫上脑,江崇怎么看也不会是能在公共场合干这种事的人。
他收起手机,跟对面两颗凑在一起聊老板八卦的脑袋打了声招呼:“我去趟洗手间。”
餐厅的洗手间要跨过一条走廊,大概是因为商场内也有洗手间,餐厅自带的没什么人来,安静地很。
沈年推开门进去,江崇站在洗手池前整理衣服,沈年走上前去,打开水龙头,然后抬头和镜子里许久没见面的江崇对视,笑了一笑:“你头发长长了。”
江崇嗯了一声:“工作忙,没空剪。”
沈年转头去看他本人,感叹:“当老板真辛苦啊,还是给别人打工适合我。”
“你不是也要加班?”
沈年的眼底有不太明显的青色,看起来憔悴了点,江崇眉心几不可见地蹙了蹙:“还在减肥?”
沈年笑着摇摇头,目光在他脸上移不开:“没有刻意减了,可能最近工作压力大,累瘦的。”
两人相对而立,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一时竟然没人找到合适的话题。
走出家门,他们总会心照不宣地藏匿起两人的关系,搞得跟什么隐婚地下情的明星一样。
真是好奇怪的恋人关系。
沈年只好随口捡了个话题说:“真是挺巧的,居然团建都能撞到一块,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崇答:“刚到没多久。”
“这里的海鲜好像不错,可惜我没口福,你可以尝尝。”
江崇不答话,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沈年怔了一怔,然后笑开来,反问道:“那你呢?一会你们吃完饭还有其他活动吗?”
江崇接过话头:“我只是负责买单,去不去都一样。”
沈年左右看看确认没人,然后上前一步,往他耳边凑过去:“那我待会等你一起回家?”
顿了顿,他压低了声音叫:“行吗?老公~”
耳尖因为扑洒过来的热气泛起一点红意,江崇垂眸看着他,又嗯了一声。
沈年看起来似乎是还想亲他一口,但最终忍住了没有实践,往后撤了撤:“那我先出去,你好了发消息给我。”
江崇应下,突然抬手在他脸侧抹了一把,沈年有点莫名,也伸手摸摸自己的脸,往镜子里看:“怎么了?还有东西吗?没有吧。”
江崇没头没尾地问:“刚才那个是你同事吗?还是朋友?”
沈年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说的杨远宁:“哦,刚才那个啊,我同事,也算是朋友吧,他那个人就是有点闹腾。”
江崇附和了一声:“是挺闹的。”
还很没有分寸感。
沈年没做他想,跟他挥挥手,脑子里都是今晚要一起回家的兴奋:“走的时候记得叫我,先走啦,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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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始卡文辽......
第8章 亲密
松宁的夏天总是格外喜怒无常,艳阳高照的一天后,九点多毫无征兆地起了风。
沈年说要绕去停车场出口等他,江崇给他回:【不用,你在门口等着,我去找你】
江崇拿着外套出来,夜色漆黑,像是整个世界被模糊了背景,只有巨大的喷泉亮着,沈年坐在台阶上,背对着变幻的灯光水色,像是电影中抽出来的一帧,梦幻又漂亮。
每走近一步,沈年就笑得更深一点,直到那双眼睛弯出最讨喜的弧度,自下而上地看着他:“你来接我回家吗?”
他伸出手,江崇握上去,没用什么力气,把人拉了起来,沈年挪了挪被握住的手,把手指嵌入他的指缝,亲密但短暂地牵了几秒钟,又抽出来,语气轻快:“那我们走吧!”
掌心的温热迅速被夜风吹散,江崇不自觉地蜷了蜷手指。
他们在停车场意外碰到了同样提前走掉的程溯。
程溯是少数几个知道他们在一起的人之一,他是江崇大学参加竞赛时结识的好友,现在又是公司的合伙人,但沈年自认和他并不算太熟,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感觉到了程溯对他隐隐约约的不友好,大抵是把他当做什么心怀不轨的拜金男。
再加上程溯架子也大得很,看起来就是那种相当事儿精的富二代,沈年就更加敬而远之,惹不起总躲得起。
沈年不是太在乎他的看法,像往常一样保持着礼貌和他打了声招呼,程溯没有回应他,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崇一眼:“时间管理大师啊,我说怎么这么着急走呢,佳人有约,没想到是这位佳人啊。”
江崇没理他,把车钥匙递给沈年:“先去车里等我”。
程溯目送着沈年的身影消失在车里,才收回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崇:“兄弟,我是越来越搞不懂你了,这就是你说的自有分寸?”
江崇警告似的看他一眼:“你别在他面前乱说话。”
停顿了一下,他放低了一点声音:“他和你那些情人不一样。”
程溯嗤笑一声:“这种不一样的我见多了,无非是钱没到位而已,只要给得够多,谁还会跟钱过不去。”
“我看你也是被他忽悠地不轻,一个埋伏在你身边三四年才出手的人,你还真信他有多单纯。”
当年飞去见宋文清这事江崇谁也没说,毕竟是宋文清的隐私,况且飞十几二十个小时亲眼见证自己头顶绿光也实在算不上光彩,
江崇又甚少主动和外人谈起沈年的事,程溯便先入为主地认定了两人搞到一起是沈年蓄意勾引。
“兄弟以过来人的身份劝你,快刀斩乱麻,别到时候被人拿捏了这种愧疚心理,狮子大开口,或者闹到宋文清那,可就不好收场了,俗话说,那不叫的狗咬人才最疼呢。”
江崇冷飕飕地瞥他一眼:“你才是狗,骂谁呢,嘴巴放干净点。”
“啧,我就打个比方,你急什么眼啊。”
声色犬马中长大的程溯,理解不了金钱交易外的关系,本来就核桃仁大的脑子还有一半被黄色废料占据,江崇也不指望能和他讲明白:“用不着你瞎操心,走了。”
程溯扒在车窗上,冲着他的背影控诉:“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隔着车窗,沈年没听清,问系安全带的江崇:“聊完了吗?他好像还在叫你。”
江崇发动车子:“不知道在狗叫什么,别理他。”
车子开出停车场汇入车流,红灯前江崇偏过头,对上沈年半天没动过的目光:“看我做什么?”
沈年曲臂靠在车窗上撑着脸,笑吟吟地盯着他:“你刚才冷着脸骂人的样子好帅,我有点把持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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