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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总在翻旧账(古代架空)——素千絮

时间:2025-03-15 09:15:45  作者:素千絮
  “衣服呢?”谢永章问。
  “也好了。”有人应声,指挥小厮将托盘盛过来。衣服细密的地方,扎着牛毛针。
  “鞋!”
  “到位了。”鞋里也扎着牛毛针。
  谢永章一样一样检查过去,他们准备了一套组合拳。
  他们先派人在门口围截博士,将博士们都引开此地,免得他们捣乱。
  等苏景同进门,被狗血鸡血泼一身,急需洗漱,鸡血狗血会遮挡他的视线,难以清晰分辨水,于是被洗漱的胶糊一头一脸,他想用帕子擦干净,又擦了一脸姜汁,姜汁进了眼睛中,眼睛辣得直流泪,睁不开。不能洗,只能换,衣服和鞋子里全是牛毛针,扎他全身。
  最后,胶糊过的头发洗不干净只能剃掉。
  完美的计划。
  江天的马车停在了太学府外。太学府的规矩,仆役不得进入。平常给博士们打下手的是各地有功名在身的人,苏景同是第一个“仆役”。
  苏景同从车上下来,径自进入太学府。他对这里比绝大部分人都熟悉。
  他原本在宫里读书,给十皇子当伴读——也可以说十皇子给他当伴读,准确来说,八九十十一四个皇子,都是他伴读。他爹是把“本王要谋反”写在脸上的勇士,授课的大学士很清楚他们的学生只有一个——苏景同,皇子们都是顺带的。
  后来他追顾朔的意图太明显,他爹嫌他倒贴丢人,把他拎回来,扔进太学。
  苏景同轻车熟路,朝博士们备课的凌云堂而去。
  他前行速度太快,谢永章的狗腿们险些没看到他。
  “苏景同来了!”学子们发信号。他们的信号是一种口哨,吹出来像鸟叫。
  听到鸟叫声,学子们严阵以待,除了要执行计划的几位还留着,躲在附近,其他人作鸟兽散,躲在稍远的地方,避免打草惊蛇。
  江天停好马车,悄无声息跟在苏景同身后。
  苏景同一路直奔凌云堂,凌云堂前空无一人。这个点本不该有人。离上课还有小半个时辰,博士们大约一炷香以后才会陆陆续续来太学府。
  凌云堂门半开着,门旁有个柱子。
  谢永章躲在柱子后面,打算等苏景同靠近,一把把他推进门。谢永章紧张地搓手,好久没干坏事,他心在打鼓。
  他是头一回跟苏景同对上。他和苏景同差八岁,苏景同进太学的时候,他还在家读书。听他娘说过,苏景同是混世魔王,把太学搅得腥风血雨,得亏不是自个儿亲儿子,否则能把她气晕过去。
  也不知苏景同是怎么个混账法。
  霍方对他的方案质疑时,他心里是有不安的,万一不奏效呢?
  “紧张呐?”苏景同探头问。
  “有一点。”谢永章随口答了。
  “!!!”谢永章僵住,谁特娘的在说话?
  “一会儿就不紧张了。”苏景同一脚踹他屁股上,谢永章躲闪不及,被踹个正着,柱子和门太近,谢永章猝不及防之下扑到了门上,门被狠狠撞到墙上,狗血和鸡血被打翻,泼了下来,正正好好浇了谢永章一头一身。
  “啊啊啊啊——”谢永章尖叫,于是喝了一口狗血鸡血,“呸呸呸——”
  苏景同抱臂,好整以暇地欣赏他的惨状,啧啧摇头,十分同情,“真惨呐。”
  霍方见第一步就被识破,本来想从窗户跑路,但一看到谢永章的惨状,忍不住多欣赏一会儿。
  “哟,还有一个。”苏景同瞧见他手上的绳子,赞许道:“不错,你比他稍微多一点脑子。”
  苏景同随手递给谢永章一瓢水,“洗洗吧。”
  谢永章:……
  苏景同没给他拒绝的机会,把他头摁进瓢中,“不用谢。”
  谢永章嗷嗷惨叫起来。
  同谢永章一起的皇亲国戚们,方才躲的时候站得有点远,又被突然的变故惊到,你看我我看你,没及时跑过来。等他们反应过来要来救谢永章,苏景同已经用姜汁帕子好好给谢永章擦了脸。
  谢永章:“啊啊啊啊——”
  霍方忍了又忍:噗嗤。
 
 
第14章 收拾
  “我看看你们还准备了什么?”苏景同丢开谢永章,四处翻找,太监服和鞋显眼地放在水盆旁。
  “小孩,”苏景同冲霍方喊:“过来。穿衣服。”
  “我?”霍方指自己。
  苏景同用下巴点在一旁哭嚎打滚的谢永章:“给他穿。”
  霍方勉强压着嘴角的幸灾乐祸,搓搓手,很是意动。老实说他对苏景同的讨厌都是从传闻中来的,但是对谢永章的讨厌是实打实的。他早看不惯谢永章尾巴翘上天的拽样了,能看他吃瘪,怪过瘾的。
  但是……
  “不。”霍方咬牙拒绝。他和谢永章此刻是同谋,如果就此卖了谢永章,他以后如何在学院立足?全院学子都在附近看着,他不能没品。
  “挺好。”苏景同赞许,“有义气,我喜欢。”
  在霍方纠结的时候,苏景同竟然已经来到他身旁,苏景同耸肩,“那你们同甘共苦吧。”
  苏景同在霍方身侧踹了一脚,霍方万万没想到他当人面还搞偷袭这套,摔了个趔趄,地上不知何时沾满了胶 ,霍方一碰到地面,就努力挣扎,胶是他们千挑万选过的,越挣扎越粘。
  霍方含恨停下,他们准备来坑苏景同的那桶胶水,苏景同只舀了一瓢给谢永章,桶被他踹翻,胶水流了满地,而他完全没发现。
  别说霍方看不出来,就连旁观的学子们都没发现。
  在场唯一看明白的是藏在树上的江天,苏景同在进凌云堂的院子前,停了一瞬,没走大路,从花廊里走的,让花草隐住身形,踹谢永章的时候,顺脚把桶踢了个半歪,让谢永章撞门的声音挡住桶的声音。
  于是胶水汩汩而出。
  鸡血狗血倾盆而下,地上湿漉漉一片,没人发现透明的胶水也一并蔓延进来。
  苏景同舀胶水的时候身子正好挡住大家的视线,把桶扶正。
  他都做好算计屋里人的准备,然后他装模作样说,屋里居然还有一个?
  江天咂舌:靠靠靠这也太狠了,他是怎么看出屋里还有一个人的——虽然自己也能看出来,但自己可是第一高手,听呼吸声就能知道,苏景同是怎么看出来的?他不是不懂武功吗?别是他自己干多了这种缺德事,所以知道吧?噢哟,谢永章这倒霉样哟,惹谁不好非要惹他,吃到苦头了吧。真是愚蠢,他的烂名声都传遍了,还在军师面前搞小动作,这不是等着被收拾吗?这脑子,真是……太蠢了。他又没摸水,他怎么知道水有问题?他又是怎么知道旁边有胶有姜汁帕子的?
  呆傻的学子们终于往凌云堂冲了,苏景同淡定地让开房间,给他们留出抢救空间,他则去书桌上拿起博士们用的教鞭,在空中甩了甩,教鞭发出破空的声音,苏景同由衷地笑了,满意极了:“不错。”
  众学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霍方从地上拔了起来——头发少了一大把。至于谢永章,苏景同本意只粘他一瓢胶,但他吃痛满地打滚儿,自己粘了一身,也少了一大把头发。
  苏景同好整以暇地坐在书桌后,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看他们“施救”。
  不知谁叫骂:“苏景同——你太过分了!”
  苏景同淡定颔首示意:“感谢夸奖。”
  “大胆,你可知这位是谁?!”一狗腿子叫嚷。
  苏景同眼皮没掀,“你也想尝尝胶水?”
  狗腿子瞬间闭嘴。闭了一会儿,狗腿子突然意识到,不对啊!怕他干什么!胶水都在地上了!他们小两百人都在此地,难道还怕苏景同一个小太监吗?!
  他才要开口,就听苏景同饶有兴致地点他:“诶,小狗。”
  “你叫谁小狗呢?!”
  “两百人在这儿,谁应我,我叫谁呗。”苏景同目光还在看众人拔萝卜,被拔起来的霍方和谢永章,身上粘着丝丝缕缕的胶线,很像一道名菜——拔丝地瓜,“你去太学府门外,有个马车,你告诉马车夫一句话。”
  苏景同望向窗外,不知江天此刻在哪,但总不会离他太远,“让他去宫里传个话,就说我午膳想吃拔丝苹果、拔丝地瓜、拔丝山药,随便什么拔丝,都行。”
  树上听得一清二楚的江天:……
  咦惹!
  这个人真是好恶趣味!
  正卿怎么能跟他当这么久好朋友的。
  屋里安静下来。
  除了叫嚣的狗腿,没人再跟苏景同嚷嚷。谢永章的亲信把他拔出来后,赶紧带人回去洗澡换衣服剪头发去了,顺便再差人去信阳郡主府报信,顾不上整苏景同。霍方的拥趸们也得带他去收拾。剩下和他俩关系不是特别亲近的,听苏景同去宫里点菜,想整治他的心思散了大半。
  他都能去宫里点菜了,还是谢永章亲自对阵吧。
  太学博士曲庐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诡异的场面。皇帝分给他的小太监苏景同自在地玩教鞭,学生们敢怒不敢言,一个个闷头往出走。
  曲庐是勤学堂的太傅,年过五十,头发花白。苏景同在太学府时,也分到了勤学堂,带苏景同两年,曲庐深深觉得自己折寿了。
  又见到熟悉的场面,曲庐许久不疼的头,立刻抽抽起来。
  苏景同起身问好,“曲博士好。”
  “我不好。”曲庐回答。
  曲庐环顾凌云堂,很好,他的大门此刻姹紫嫣红,他的地面黏答答粘脚,上面还有头发和衣服碎屑,不出意外是洗不干净了。
  我的百年黄杨柳大门!
  我的如意同心纹大理石地!
  曲庐捂住心脏,内心泪流满面:“你个混世魔王,你又要干什么?!你就不能老实一天吗?!”
  苏景同晃晃教鞭:“陛下没给您传旨么?我是来给您打下手的,正帮您教学生呢,不用太感激我。”
  曲庐:……
  我教鞭呢?我抽死你!
  苏景同笑得得意,早知道您要抽我,这儿呢。
  中午,午膳果然如苏景同所点,除了贺兰芝原先想做的龙凤呈祥、鸡丝黄瓜、山珍刺龙芽和荷叶饭,又单给他加了拔丝苹果、拔丝地瓜、拔丝山药。
  苏景同将拔丝苹果送给了谢永章,拔丝地瓜送给了霍方,拔丝山药上供给曲庐,曲庐连连摆手,太甜吃了牙疼。
  曲庐趴在桌子上,突然抬头问:“我能不能辞官回乡。”
  “不能。”苏景同美滋滋用膳,“陛下不会准的。”
  “那你能不能滚回宫去,别碍我眼。”
  “我也想啊。”苏景同无辜:“陛下下旨要我来。”
  “啊——”曲庐又趴下了。
  苏景同照旧一样菜动了一两筷子,大概因为上午活动了一会儿,荷叶饭实打实吃了一盏。
  曲庐趴着瞧了他一会儿,奇怪道:“你怎么了,饭量这么小?”
  苏景同嬉笑道:“早上吃多了。”
  曲庐随口说:“报应,让你作孽。”
  苏景同笑笑:“可不是报应么。”
  下午,收拾好的谢永章和霍方卷土重来,气势汹汹踹开凌云堂的门,“苏景同呢!出来!”
  有苏景同在,曲庐翘班回家了,战术课,苏景同讲就行,他何必在战术大师面前耍宝。以上,是曲庐的官方说法。
  真实说法是,曲庐无比忧伤道:“我要回家,我不能看你,我容易气死。你可怜可怜我吧,我好不容活到五十,正是颐养天年的年纪,让我好好养老吧。”
  苏景同在曲庐的位置上,坐没坐相,歪在躺椅上看书,手里晃着教鞭。
  “来了?”苏景同淡淡道,“霍方坐。”
  屋里勉强收拾出个样子,把门擦洗了一番,地上的胶清理了,具体的修缮费用曲庐说要让皇帝出钱,就怪皇帝出的馊主意。苏景同随他。
  谢永章进屋,愣住,屋里竟然摆了五十一个蒲团。
  “谢永章去把勤学堂的人都叫来。”苏景同道。
  勤学堂五十人,加上明德堂的霍方,刚好五十一人。
  谢永章怒道:“你让我去我就去?你谁啊你。你记得你是太监吗?”
  苏景同瞥他,“你的观察力让我叹服。”
  “什么?”谢永章又怒了。
  霍方乐于在任何时候和谢永章唱反调,当即抱臂懒洋洋道:“你看他身上的衣服。”
  谢永章定睛,嚯,曲庐的博士服,穿在苏景同身上了。
  “恭喜你,长了眼睛。”苏景同说。
  “别废话,赶紧去。”苏景同翻了一页书。
  苏景同暂代博士授课,谢永章恨恨回勤学堂喊学生,大家听到此噩耗,纷纷表示曲博士一定是疯了,不情不愿地拖着沉重的脚步来接受苏景同的折磨。
  人稀稀拉拉,好半天才坐齐,苏景同不着急,只自顾自地看书,等所有人都齐了,苏景同还是那副歪躺着的模样,照旧看书,“今儿下午你们的课程,第一问,想想今天上午为什么失败。”
  谢永章:!!!
  谢永章脱口而出:“因为你卑鄙无耻!”
  苏景同充耳不闻,继续看书,“想出正确答案的,加一积分。允许你们讨论。”
  太学府是积分制,想要从太学府毕业,除了必须修够两年,还需要满足获得300积分的条件。闻道堂的学子们不到半年就修满了积分、明德堂和中和堂的学子们现在虽然不满学分,但总不至于太差,以目前的速度,两年一定能修满。
  勤学堂嘛……
  应当是没人能准时毕业了。
  虽说皇亲国戚勋贵子弟,多上一年学,对人生没有什么影响。但丢人呐。爹娘说不定还要揍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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