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西南王控制的时候,找了几个月没找到五行莲,回宫后,镇西侯他们又找了几个月,也没找到,顾朔刚插手不久,就找到了?
虽说慧慧帮禁卫军圈定了五行莲的所在范围,但这找的也太快了吧?
苏景同低头看折子,五行莲找到是找到了,但五行莲的位置在西南,且五行莲不易保存,最好苏景同亲自过去,一摘下立马服用,保留五行莲的功效。
顾朔道:“给我点时间,我把朝政安顿了,我们一起去西南。正好你爹也在西南,若能一并找到,是最好的了。”
“你也去?”苏景同吃惊,“你是皇帝,你不合适动吧?”
“让正卿监国。小事审批下放一层级,大事正卿定夺。”
“但这五行莲,”苏景同摸下巴:“听起来像顾悯和徐幼宜精心为我准备的。五行莲真假且不论,等我们到了西南,等着我们的可能是西南军队。”
顾朔笑笑,西南还能有多少军队呢?
西南王登基十五天就败了,西南和京城路途遥远,传递消息不便,等顾悯知道西南王伏诛的消息时,已经没给他留多少时间了,就算想搞全民皆兵,也带不走多少兵。
这些兵马躲进茫茫十万大山里,固然隐蔽,难以寻找,但这些人要吃要喝要穿衣,就算西南早有兵败后的预感,早在深山里藏了军备,那又能藏多少呢?能藏多久呢?
顾悯但凡手里有足够的人马,早自立为王或者反杀了,何至于躲起来?
“他布局想要朕过去,朕成全他。调动南部各州兵马,”顾朔淡淡道:“正好料理了他。”秋后蚂蚱,让他蹦跶太久了。
早点把苏季徵弄回来,一来安苏景同的心,二来好问问苏季徵,苏景同出发去西北换身份当姜时修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如此抵触姜时修这个身份。
顾朔有预感,这可能就是苏景同瞒着他的最后的事了,等这块也弄清楚,他就能挖到苏景同最不能释怀的点了,就能知道怎么治他的自毁倾向了。
唯一让他不安的是,五行莲到底是不是真的?
西南盛产蛊,能在西南找到克制蛊虫的五行莲,合情合理。但这个时间点,实在不好。
顾悯最好保证五行莲是真的,看在真五行莲的份上,他还能给顾悯一条全尸,若是假五行莲……
顾朔垂眸,那他就和他挫骨扬灰的爹一起去茅坑吧。
顾朔坚持要走,苏景同不好阻拦,毕竟顾朔放话他要是死了,顾朔就跟着自尽,苏景同不敢冒险,只盼着五行莲早点找到,先解决心腹大患。
让左正卿监国,朝里有些非议声,但并不大,毕竟顾朔没太子——知道有太子的那几位,清楚太子也跟着走。通常皇帝出巡太子监国,太子不在,宗亲里又没个能拿的出手的人,朝臣里可不就属左正卿最得皇帝信任么?
顾朔要求一切从简,虚头巴脑的排场统统都不要,别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只要兵马粮草带足,保障苏景同的衣食住行,就可以了。
顾朔要速度出发。王蛊在苏景同体内快九个月了,谁知道它什么时候就对苏景同的经脉五脏六腑发起攻击呢?拖不得。
临行前,顾朔亲自去了趟国寺,上香祈求此行顺利。
这次顾朔还带了几个治苏景同情绪问题的太医,以及,被关起来的徐幼宜。
几天关押生活,徐幼宜瘦了一大圈,红润的面色不再,只剩终日不见光的青黄,嘴唇干裂。江天进来带他走时,为了防止他搞事,直接用安眠针扎晕了他。
江天没看到,扎晕徐幼宜前,徐幼宜轻轻勾了勾唇角。
运筹帷幄是每位军师的必备素养。
下毒害死顾朔有什么用呢?且不说苏景同是第一个看到密信的人,太烈的毒,说不定苏景同还没拿给顾朔,他就毒发身亡了,除了激怒顾朔、让在京城的徐幼宜死无全尸以外,还有什么效果?就算苏景同能赶在毒发前把信拿给顾朔,顾朔死了,京城乱了,京城遍地是宗亲,无论谁登基,反正是轮不到顾悯的。
顾悯顶多能借这个时间缓口气,运气好的话,能和京里的某个宗亲达成合作,得到庇佑,运气不好的话,无非就是死的晚一些。
不如趁早换了思路,引顾朔出京,在西南动手,杀了顾朔,屠龙功绩在手,以战养战,吞了顾朔的兵马,有徐幼宜辅佐,明晃晃反了大周。顾朔政绩再好,他才当上皇帝几个月,当皇帝之前的影响力主要在西北,南面的百姓丝毫不了解他。他们还停留在周文帝时期吃不饱穿不暖活不下去的状态里,对大周的不满只差有人“振臂高呼”。
顾悯握着屠龙功绩,高举反周大旗,足够他在南面一呼百应。等西南兵马壮大,便可徐徐图之了。
顾朔一死,京城大乱。左正卿监国,但到底不是宗亲,当不了皇帝,且顾朔出巡,江天必定随侍左右,江天不在左正卿身边,弄死左正卿太容易了。
等顾朔死了,顾炎的地位立刻便不同了。顾朔没太子,他继位也不是走的正统遗旨登基,先帝最后遗旨中命顾炎亲爹顾川继位,假如没有顾朔横插一杠子,周文帝身死后是顾川继位,顾川死后是顾炎继位。
合情合理。
顾朔活着的时候,宗亲们顾虑着顾朔的态度,不敢对顾炎亲近,顾朔都死了,没人需要在意他的想法。届时宗正会出面拨乱反正,推顾炎上位。
无论最后赢的是顾炎还是顾悯,都无所谓,当年滨州水灾、徐家大难,顾炎亲爹大皇子顾川保住了徐幼宜的命,让人一路护送他来西南,没叫他死在流放路上,是顾悯亲爹西南王给了徐幼宜扬眉吐气的机会,两个都是他恩人,谁当都可以。
他也算对得起这两位了。
从收到消息,到交接朝政,到调兵前去西南,拢共花了不到两天——寻常皇帝出行怎么也得筹备一个月。
苏景同临近出发前,还有点恍惚。
他们救不回苏季徵最大的原因是顾悯他们龟缩在十万大山中,不好找。但现在顾悯坐不住了,要主动设套出击了,如果此行顺利,他们能一次解决两个问题。
困扰苏景同最远的两个问题,很快就要解决了。
“好不真实啊。”苏景同滚顾朔怀里,“顾悯那小子指不定憋什么坏呢。”
“嗯。不怕他憋坏。”顾朔心道,只怕他不来。
顾悯在深山躲了几个月,估计粮草要耗尽了,只要他派人采买粮食,就会被顾朔的人盯上。他们再不主动出击就藏不住了。
“对了,”苏景同突然说:“你带顾炎了吗?”
“嗯?”顾朔奇怪,“带他做什么?”顾炎是他大哥的儿子,大哥死后,顾炎就低调极了。
“你还记得徐幼宜的事吗?”苏景同问。
“记得。”
苏景同眨眼:“江天派人找徐幼宜的下落,跟着探子的传信,发现东西到了顾炎府上的地窖里。”
顾朔应了一声,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江天断定以徐幼宜的作风,顾炎府只是个幌子,他想嫁祸顾炎。事实确实如此,徐幼宜在摄政王府的暗室里。
西南王也许在宫里、在顾炎府上都有探子,探子们联手做了场好戏,把顾炎推出去顶锅。
从这点上看,顾炎或许是无辜的。
苏景同扬眉,“你再想想徐幼宜的风格。”
“嗯?”
“他不就是爱套环吗?一环套一环,我们觉得顾炎没事,说不定正中他下怀,他俩可能真有一腿。留在京城指不定顾炎有什么后手呢,带走算了,放眼皮底下看着。”
“那让人带上。”顾朔无所谓。虽然他大哥三番五次陷害他时顾炎已经长大,不可能不知情,但他看着顾炎的境遇,有时忍不住会联想到苏景同,在旁人眼中,苏景同是不是也如顾炎一般——苏季徵谋反到人尽皆知,苏景同也已经长大,对苏季徵的所作所为知情。
倘或登基的不是顾朔,苏景同是不是也会面对与顾炎相似的处境?
因着这点,顾朔在处理顾炎的事情上格外慎重,没将顾川的行为牵扯到顾炎身上,除了没像其他皇室宗亲般封爵位,其他一切照旧。顾朔盼着老天爷能记他在此事上法外开恩饶顾炎一命的功德,来日报在苏景同身上,好叫他后半生少些烦扰。
因为这次是去西南办事,无心欣赏路边风景,一路快马加鞭急行军往西南而去。
西南十万大山山连山,山脉绵延不绝,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翻过这座山,却又来到了另一座山,无穷无尽,仿佛被困死在山中。
一队身着西南军服的人马正在山路中悄无声息地穿梭。最近顾朔的人马在山中巡查得越来越频繁,已经渐渐接近他们藏身的山脉。他们不得不出来打探顾朔人马的位置,一旦发现有更近一步的倾向,及时回去报信,换隐藏地。
山里不方便,数月的躲藏,顾悯也变得胡子拉碴,山中水有限,寒冬腊月众人都懒得洗澡,凑合凑合将就生活,彼此谁也不嫌弃谁——除了苏季徵。
苏季徵身上的衣服换成了西南军的军服,盘腿坐在石床上打坐冥想,气色只有轻微的苍白,似乎已经养回了一些元气,他脚踝和手腕上锁着铁链,关在山洞中,能活动的空间只有这个小小的山洞。
大夫在山洞门口守着,以防万一。
顾悯带着几个大马金刀的汉子从外走进来,摘掉头上的头盔,“摄政王安,告诉你个好消息。”
苏季徵眼皮都没掀了一下,继续打坐冥想。
顾悯不以为意,他自顾自说下去:“你的好儿子苏景同就要来西南了。”
“小王做个好人吧,把他抓来让你们父子团聚如何?”
苏季徵懒得理他,吹牛也不怕把天吹破了。
他但凡有点本事,也该打出去了,而不是龟缩在山里消耗为数不多的粮草,逼到弹尽粮绝才不得不露面。
某座山上,一朵银白色的莲花在风中摇曳,光下能看到银白花瓣上流淌的五光十色。莲花周围笼罩着一层朦胧的光晕,在晨雾中越发模糊看不清。
第56章 现实-揭穿
大军开路,浩浩荡荡前往西南。
五行莲的位置在西南大山腹地,山路同样遥远,摘下不易保存,需要苏景同前去山中。
路上,顾朔和苏景同同乘。
“你怎么看?”顾朔问。
苏景同取了支笔,在马车上的桌上铺开西南大山的地图,标记出五行莲的地点,“顾悯大费周章把我们引来,定有埋伏。”
“你觉得他手里有多少兵马?”顾朔问。
“不多,西南王原本手里有十五万兵马,在四大边疆王里兵马最多,但是我们北上造反时,带走了十四万,只留了一万守城,现在顾悯手中应该就是这一万兵马。但除此之外,西南王造反一路势如破竹,这段时间应当能吸引到百姓投军,这部分数量我不清楚,毕竟西南王也在提防我。”
“从你登基的消息传回西南,他们开始躲进山中,到现在一共是……”苏景同算了个数字,写在旁边,“他至少还要预留十天左右的军粮,来应对我们。”
“西南的粮食产量是……”苏景同写数字,“这些年为了造反,西南王也囤积了不少,我预计是……”
苏景同慢慢计算顾悯手中的军粮数量,考虑到进山后存在省吃俭用、在山中打猎采摘摸鱼增加补给,苏景同最后道:“大概有两万三千人左右。”
“战马不多,西南这边养马水平不高,马品种也不好,西南地多山,山路崎岖,骑兵在西南用处不大。西南王北上时,带走了所有骑兵,一人一匹马,西南王府最多还有五百左右的战马。”
“战车基本没有,西南这边不用战车。”
苏景同一样一样地算下去。
“如果我是顾悯,我会在左右这两条路各埋伏两千人,然后把人赶到西路去,这里是一线天,好绞杀。”
“但我不理解的是,”苏景同顿了顿:“我们这次带了五万人,他是从何而来的底气,认为埋伏我们能成功?难道不是我们反杀吗?”
顾朔问:“从其他地方借兵?”
顾悯想从东南借兵的话,成功的可能不大。
苏季徵执政时期,东南百姓活不下去造反,苏季徵和东南百姓谈判,暂时化解了矛盾,但相应的苏季徵调了中央军去东南驻守,把东南军调到东北驻守,东北军调去津门。中央军家眷都在京城,两年轮换回京,前途大好,不会搅和东南西南的局势。
或许是从南面的哪个小国家借兵?
苏景同算来算去,多罗国来帮忙的可能性最大。多罗国国土和西南十万大山紧紧接壤,虽然面积不大,人口少,但它熟门熟路,了解山群,它来援助顾悯的话,可以从山群另一面过来,不惊动其他州府的驻军。
多罗国的粮食不丰、物资紧张,如果顾悯许诺了重金、粮食种子、军备武器请多罗国出手,事成得到顾悯许诺的物资,对多罗国是条出路,若是失败,可以躲回十万大山后面,顾朔不会花大力气穿过十万大山去找他们麻烦。
苏景同琢磨多罗国的兵马情况,“最多借他三万。”
那就刚好比顾朔他们多一点。
“调四万东南的中央军过来吧。”顾朔一锤定音,九万人军队,如果再栽在顾悯手中,那真是天佑顾悯。
夜里,苏景同辗转反侧。
“睡不着?”顾朔问。
“你说,”苏景同迟疑:“顾悯用来当诱饵的五行莲是真的吗?”苏景同派镇西侯等人去找,在西南没听到五行莲的传说,但是在东南地带找到了五行莲相关的童谣,现在是剿灭顾悯的关头,却又在顾悯藏身之处附近看到了五行莲。
若是真的,巧合得未免过分了。
“不管是真是假,”顾朔道:“先拿到手再说。”
自来到西南后,苏景同便和顾朔寸步不离,将士们对苏景同的态度依然是看他一万个不爽。
这次从京城带来的三个将军。
一个是姜时修曾经的老部下孙新。孙新当年顶不服气姜时修这个黄毛小子,非要和姜时修唱反调,姜时修说能打下来,孙新便说不能,两人常常打赌,谁输了给对方洗三个月衣裳。赌到最后,孙新得给姜时修洗六年衣裳,于是大家吃庆功宴,孙新苦哈哈地用木槌敲打衣裳。姜时修就提着一壶小酒美滋滋坐孙新旁边监工——姜时修不喝酒,但能让孙新闻味,姜时修贱嗖嗖问:“孙将军,还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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