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想当独生子,不喜欢弟弟。”夏槐序端着盘子出来说。
“有弟弟多好呀,你看乔维桑一天天可有得忙了,带着个小烦人精。”
黄女士提起乔心远就想笑,又说好久没见他了,怪想的,路银塘吃着饭在旁边听,没忍住看了夏槐序一眼。
夏槐序坐他旁边给他盛汤,知道他想什么,把汤碗放到他手边,“我给你剥个虾?”
路银塘不爱吃海鲜,偶尔夏槐序会让他多少吃点,补充什么什么的他也不清楚,让他吃他就吃,夏槐序给他剥了几个虾,又给黄女士剥了两个,然后擦擦手,夹了块鱼肉把刺挑出来放路银塘碗里。
路银塘捧着碗没躲开,很不好意思地和笑得很开心的黄女士对视了一眼,悄悄用胳膊肘碰了夏槐序一下,不让他给自己夹菜了。
黄女士把鱼往夏槐序那里挪了挪,“吃鱼好吃鱼好,多给小路挑几块,这个排骨把有软骨的给小路,炖得可软了,好吃,还有鸡蛋饼趁热吃,小路不是说爱吃吗,多吃两块,你伯父做得更好吃。”
路银塘来了黄女士和老夏都特别开心,看见夏槐序对他这么上心更高兴,夏槐序长这么大他们做父母的也都没见过他对谁这么贴心,本来话就多的俩人现在更多了,坐在路银塘对面笑眯眯地看他吃饭给他加菜,一人一句话让路银塘闲不下来,到后面夏槐序吃完了看见路银塘半碗饭还没吃上实在忍不住给两口子叫停了。
“歇会儿吧,让人好好把饭吃了,我都耳朵疼。”
老夏斜了他一眼,“你烦不烦人,从你小就不让我们说话,现在还不让,根本不尊重老人。”
路银塘喝了口汤赶紧插嘴:“伯父您说,我听着呢,就是吃着饭我不爱说话。”
“小路把这鸡腿吃了,咱俩一人一个。”黄女士把鸡腿放路银塘碗里,又把一盘蚝油生菜推了过去,“你多吃青菜,我看你不爱吃菜呢,不行啊,得多吃,对皮肤也好,你看你现在嫩嫩的,多吃更嫩。”
路银塘点点头,把鸡腿吃了,生菜也吃了,吃得非常认真,到后面已经超出他平时的饭量了,老夏要去给他再盛一碗饭,被夏槐序给拦下了。
“他吃不下了,再吃胃不舒服。”
“哎哟胃不好啊,那别吃了。”老夏回来把碗放下,“等会儿你吃包苏打饼干,吃那个对胃好。”
路银塘摇了摇头,“不吃了伯父,我已经吃很多了。”
“别给他吃了,他饭量不行。”
夏槐序站起来收拾碗筷,路银塘跟他一块儿进了厨房,把碗筷放进洗碗机,路银塘顺便洗干净手,夏槐序从背后贴过来摸了摸他的肚子。
“撑着了没。”
“有点儿,还成,不难受。”路银塘转过身来,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我心情好就吃得多,你不拦我我都根本没注意。”
“心情很好啊。”夏槐序搂着他的腰笑了。
“特别好。”路银塘说,“跟你在一起就很好,听你爸妈说话也很好,很轻松,不用想很多。”
“在你自己家也可以,叔叔阿姨想得多,其实你也是。”
“我们都习惯了,也改不了了。”路银塘往他颈窝里拱了拱,他吃饱了有些困,“以后靠你了。”
“好。”夏槐序抬手轻轻捏了捏路银塘的后颈,“困了?”
路银塘嗯了一声,两人又抱了会儿,夏槐序才放开他,带他去自己房间睡会儿觉。
第56章 56(完结)
夏槐序房间老夏经常给他打扫,说不准哪天忽然回来,最近刚降温已经给他换上厚一些的被褥了。
路银塘进去打量了一下,没什么好看的,夏槐序的房间跟他自己家一样,简单整洁,没什么装饰,他们一家人的照片都挂在客厅一进家门正对的墙上,夏槐序房间里只有书桌上放了几个相框,是卧室里唯一算得上有意思的东西了。
“这张照片我在段明逾手机里见过,他还不让我看呢赶紧划走了。”
路银塘拿起他们四个人的合照,一看就知道是在胡同口的树底下拍的,夏槐序大概刚下班,衬衣长裤,袖子整齐地挽起来,看着镜头微微笑着,数他还算正经,旁边三个人各有各的不正经。
“乔心远这么大了还跟他哥住啊。”路银塘用手指敲了敲相框,问夏槐序。
“说得真委婉。”夏槐序过去揽着他的肩,和他一起看,“赖上他哥了,能怎么办。”
路银塘犹豫了一下,才说:“乔维桑也真惯着他。”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别说谁,你是不知道你的好学生折腾起来多要命,我们都跟着遭罪。”
“我怎么不知道,快高考那阵儿我说他两句就嗷嗷哭,在我办公室哭半天不走,问他咋了也不说,人都以为我虐待学生呢,我差点被他吓死。”
“现在也爱嗷嗷哭,甭管他了。”夏槐序从他手里把相框拿走放回去,然后趴在他肩上不动了,“要睡会儿吗,昨天睡太晚了。”
“那你今晚让我早点睡。”路银塘低声嘟囔了一句,又打开书桌左边的抽屉看了看。
这下夏槐序忽然站直了,探过身把抽屉给推了回去,路银塘愣了一下,转头看他,没说话,伸手又拉开了,夏槐序又给关上了。
“还有我不能看的东西啊。”路银塘盯着夏槐序,又拉开了抽屉,“我就要看,让不让?”
路银塘耍赖的劲儿一上来夏槐序就没办法,犹豫了一下松开手,“让看。”
抽屉里只有一个挺厚的黑色牛皮本子,路银塘的手展开那么大,他拿在手里看了看,没打开,又扔回去了,转身往床边走,“睡会儿。”
夏槐序靠在桌边看着他,“不看了?”
“不想看,没意思,你的宝贝就自己留着吧。”
路银塘这话说得语气很酸,带着点儿气,其实让他看他也未必想看,那一看就是个日记本,他对别人小时候的秘密没兴趣,他就是气夏槐序不让他看,竟然还有他不能知道的事情,路银塘有点不高兴了,但他不会承认的。
“回来。”夏槐序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拉了回来,圈进怀里用本子碰了碰他的脸,“什么我的宝贝,谁是我的宝贝?”
“怕别人知道的是你的宝贝。”路银塘推开本子,倚着桌子不看他。
夏槐序贴在他耳边笑了一声,没解释,把本子打开了,递到路银塘眼前,路银塘还是好奇,没忍住看了一眼。
真是个日记本,但写得很潦草,一页就只有一句半句的话,不像夏槐序的风格,日期倒是写得很清楚,每一页都在变。
“我找找。”夏槐序低声说,手指在纸张间一页页翻着,翻了很多页后忽然停下,给路银塘看,“从这里开始。”
这一页中间夹着一朵很小的白花,时间太久,已经粘在纸上,花瓣边缘微微发黄,是一朵很小的槐花,路银塘看了眼日期,十几年前的一个八月末,他们高一开学那几天。
“你给小姑娘摘花的那棵树底下我捡到的,就留着了。”夏槐序指了指上面的日期,这一页只有一朵花和日期,没有写其他的字。
路银塘接过去往后翻了几页,都只有日期没有写字。
“没什么好写的,我就只写上日期,算是一天过完了,盖个章。”
夏槐序在背后抱着路银塘看着他往后翻,跟他解释,一直翻了十几页后他才又停下,这一页写了一句话:今天一起体测。
书法课在隔壁教室。
今天录到了。
放学在走廊碰到了。
期中考同考场。
早上开师生大会,心情很差。
转班了,运气很好。
这一句被划掉了,在下面又重新写了一个字:错。
后面一整本几乎都是这样的,三年一千多天,每天的日期都写上了,但写了字的只有十几页,每一句都没提路银塘的名字,但都和路银塘有关。
“这个,”路银塘指了指被划掉的那一页,“什么意思?”
“就是觉得自己这样想很过分的意思。”夏槐序接过本子看了看,放回桌子上了,垂眼看着路银塘,“你转到我班里我挺高兴的,就写了这句话,但很快我就不高兴了。”
“觉得自己挺自私的,你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我却为你转班高兴,很不应该。”夏槐序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抬手蹭了蹭路银塘的侧脸,“我也是当时才意识到,单方面的喜欢很容易犯这种错误,很难感同身受,会以自己的感受为第一,但在这种喜欢里,明明你才是最重要的。”
“那次以后我就很少关注你了,我很怕到后面我会越来越自私,用自己的想法去要求你,揣测你,这是很不对的。”
“不想让你看不是因为别的,我说了,承认这件事没什么不好意思,但是要我把这些都摊开给你看,我就会很不好意思了,毕竟我跟你一样,三十好几了。”
路银塘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把本子拿起来翻到那一页,从桌子上拿了支笔,“可我运气很好。”
他把那个“错”字挂掉,在下面重新写了一句话。
路银塘运气最好。
写完他放下本子,转身抱住夏槐序在他嘴上亲了亲,然后把脸埋进他的颈窝里,叹了口气,拉着夏槐序的手摸自己左边的胸口,“我这里都麻了。”
“浑身都麻了。”路银塘小声说,“你真是……夏槐序,怎么有你这么好的人。”
“因为你很爱我。”夏槐序摸着他的头发说,“我也从来没觉得有人比你还好。”
路银塘闷声问:“那你去年冬天在医院看见我的时候,你高兴吗?”
“不明显吗?”夏槐序笑了一声,“我都高兴得找不着北了,不知道你住哪就想送你,而且我告诉你了,这次再见面我很高兴。”
“我哪知道有这个意思。”路银塘顿了顿,忽然抬头看着夏槐序说:“今年同学聚会咱俩一起去吧。”
夏槐序还是很温柔地笑着看他,“我要是加班呢?”
“那我也不去,我陪你加班。”路银塘说。
加班的事暂定,两人说了半天话一起睡了个午觉,回去的时候路银塘把日记本给带走了,放和dv一起放书房里,就这么两样东西,路银塘心想他能看一辈子。
这是个只有他们俩知道的秘密,路银塘想起来心里就美,天天心情好得药都不用吃了,好久都不去复诊,结果去医院接夏槐序的下班碰见乔心远被他拉着去开药,站在他旁边教训他不按时检查出了问题就晚了。
以前被路银塘训得满办公室躲的人终于能训训自己老师了,乔心远挺有成就感,路银塘惯着他让他说,老老实实开了药,被乔心远拖着求他过几天一起吃饭。
“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都不是好朋友好哥哥了!”
路银塘在夏槐序办公室学乔心远说话,说完自己乐了半天,夏槐序换着衣服看他笑,把围巾拿过去给他戴上。
“他哥今天也跟我说了,要周末去我们那儿聚聚,我没理他。”夏槐序给他系着围巾挺认真,“不理他照样自己来,等着吧。”
“来呗,我这周末放假。”
“让他们周天来,周六你跟我回趟家。”
特地选一天要他一起回去,路银塘觉得奇怪,随口问道:“有事儿吗?”
“嗯,有事儿。”夏槐序在他嘴上亲了一下,“亲爱的黄女士说天冷了,要给你送温暖,包了个大红包要给你,还不让我转交,说是惊喜。”
路银塘愣了一下,随即喊了起来:“你现在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啊!”
“叔叔阿姨给我红包的时候你也没让我惊喜。”夏槐序推着他出门,下楼,“报复你。”
路银塘被他气笑了,趁着电梯里没人给了他几巴掌。
上个月回家吃饭徐女士和老路给夏槐序一个红包,说是快过年了,提前给的,去的路上路银塘就跟他说了,一万零一,很厚实,姥姥那天特意去了,也给了他红包。
当天回家夏槐序就把这事告诉黄女士了,把黄女士急得一晚上没睡好,她早就准备好了红包,本来想过年那天给路银塘的,双喜临门嘛,结果这下觉得自己落后了一步,一个劲儿地问夏槐序路银塘有没有觉得自己对他不重视,夏槐序说有,被黄女士骂了一顿,路银塘听见了也急得骂了他一顿。
挨了两顿骂,夏槐序也不反省,照样继续干欠骂的事儿。
“回去我就第一时间告你状。”
路银塘低声说着话,两人口袋里的手机同时响了好几声,不用想就知道是乔心远发了消息了,还艾特他俩了,不然没有提示音。
夏槐序忽然想起上次他让路银塘改微信名的事儿,路银塘一直没改,还是已上路,不知道是懒得改还是忘了。
“让你改名是不是还没改。”夏槐序直接把路银塘的手机从他口袋里拿出来打开,摆弄了两下,把名字给他换了,又给他放回去。
路银塘懒得伸出手拿出来看,太冷了,和夏槐序并肩从医院出来发现外面下雪了,怪不得冷,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路银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竟然又是冬天了,马上到十二月末尾,一年就这么过去,时间不等人。
夏槐序在前面发现手边的人落下了,停在原地转身等他,路银塘慢慢走过去,被夏槐序牵着手放进大衣口袋里,很暖。
上了车,路银塘第一时间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看了看夏槐序给他改的备注,就剩俩字
到了。
到哪了啊,路银塘心想,到夏槐序身边了。
“亲我一下。”路银塘放下手机扭头看夏槐序。
夏槐序没说话,车子在红灯前停下来,他凑过去扣着路银塘的后颈和他慢慢接了个吻,分开时在他眼睛上亲了一下。
路银塘被初冬的太阳晒得微微眯着眼睛,看着外面飞舞的小雪花,懒洋洋地问:“我们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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