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默契的保持沉默,甚至就连呼吸也下意识地放轻,生怕发出任何一丝声音打破这份静谧,让周扶京注意到自己。
而陈于泰在和周扶京对视了短短数秒后,突然感到一阵寒意袭来,原本醉意朦胧的大脑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喉咙有些干涩,磕磕巴巴地开口说道:“周……周总。”
随后垂下头,微微侧着,用余光看了眼周宜。
周宜知道陈于泰看自己了。
但她当下什么都做不了,任何连句话都插不上,便只能装作没有看见。
陈于泰看她的反应,瞬间心里凉了一大半。
周扶京的声音一贯低沉。
然而,此刻他的语调中却明显夹杂着些许怒气:“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我的人,好大的胆子啊,你是当我死了吗?”
听到这句话,陈于泰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麻木感如同电流般迅速传遍全身,从指尖一直冲到头顶。
“没有没有。”他一脸惊恐状,迅速解释道:“周总,其实,这一切都是个误会,您给我一个机会,听我和您解释。”
周扶京说:“我没时间听你解释,你的时间不值钱,可我集团那边还有十几号人等着我回去开会呢,既然你有胆量把主意打到了我的人身上,那就别怪我下手不留情了。”他随即抬了抬手:“程泽。”
程泽收到吩咐后,突然往前迈了两步:“是。”
包厢铺满了地毯,人踩在上面几乎听不到声音。
但此时此刻,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恐惧放大了感官。
程泽的脚步落在陈于泰的耳朵里,就像是巨石落地,震得他心颤。
他连忙往周宜所站的位置躲了两步:“周总,我们就是想开个玩笑来着,而且我们这不是也没能对南舟怎么样吗?您大人有大量,就饶我这一次,行吗?我已经长记性了,以后再见到南舟绝对绕路走,不给他添堵,行吗?”
“你最后没能对南舟怎么样,是你幡然悔悟,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吗?”周扶京轻哼一声,自问自答:“不是,那是你能力不行,没把事情办成,怎么这会儿到了你的嘴里,还变成为自己开罪的理由了?照你这么说,是不是我和南舟改天还得买点礼品专门登门感谢啊?”
陈于泰被周扶京毫不留情地揭穿,脸色难看。
他实在没办法,只能转过身,连忙向发出周宜求救:“周宜!你倒是帮我说几句话啊!我好歹也是帮你的忙啊!你们周家人不能这样过河拆桥!这要是传出去,败坏的也是你周宜自己的名声!你今天踏出这扇门,看看以后整个燕京谁还敢为你周宜做事!”
话落,房间内的其余人也都跟着将视线聚焦在了周宜身上。
尽管周宜不想承认,但陈于泰这句话说的没有错。
在这个圈子里混,大家平时也都捧着她,难道是因为她周宜长得漂亮,人好说话吗?!
还不是因为她的姓和背后的周家?
没有点好处,谁天天有那么多时间围着你马首是瞻?
这次陈于泰因为帮自己出头翻了车,自己要是在这个时候不拉他一把,那今天这事传出去,大家自然也就知道她在周家没什么地位,说的话更没什么重量,用大白话来说,就是没有任何结交的价值,那日后大家也就会渐渐疏远她。
想到这里,周宜皱着眉,往前迈了一步,将陈于泰护在了自己的身后:“哥,我有话要和你说。”
程泽见状,先是看了眼周扶京。
见他正在和周宜对视,便暂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等指令。
周扶京冰冷地看着周宜,声音低沉而平静地吐出一个字:“说。”
仿佛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耐心。
周宜咬了咬嘴唇,心中有些纠结。
她也是要面子的人,没办法在这么多人面前,低三下四的求周扶京。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保持镇定,然后轻声问道:“我们能不能出去说?就几分钟。”
周扶京眉头微皱,他当然明白周宜的意思。
然而,当他从程泽那里得知周宜在背后耍手段时,内心涌起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
这会儿自然不可能给她什么好脸色:“怎么?这么大的地方,还容不下你说几句话?”
他的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满,似乎在告诉周宜,她没有资格提要求。
周宜脸色一白,按照她以往的性子,早就扭头走人了。
但现在是自己有事要求周扶京,只能继续说道:“我知道没经过你同意,就私自动你的人,你现在很生气。”她深呼吸,随后缓缓道:“我可以向南舟道歉,你放了他们。”
周扶京懒得和她在这里搞拉锯战,直言道:“这件事情是因你而起,他们只能算是脑子蠢,主动出头,给你当了打手,你们之间谁是主责谁是次责我心里有数,今天你们谁都逃不过,包括你周宜。”
周宜听他如此直白,便干脆破罐子破摔:”为了一个南舟,你至于要把事情闹得这么难看吗?”
周扶京淡淡地回问:“你在动坏心思,准备设圈套害人的时候,就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吗?”
周宜蹙眉,咬牙切齿:“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冷血。”
周扶京听她这样说,不仅没生气,反倒勾起一侧唇角:“那你现在知道了。”
话落的瞬间,程泽走到周宜面前,说:“周小姐,让让吧。”
陈于泰连忙抓住周宜的衣服,往后缩了缩。
周宜没说话,但也没让。
程泽就这样和她面对面僵持了十几秒钟。
最后周扶京再次开口道:“陈于泰是替你办事的,虽然有罪,但罪不至死,而且,程泽下手知道轻重,顶多也就是让他长个教训,人不会出事,但你要是一直拦着,那可就别怪我把时间成本也一并加在他身上了。”
赤裸裸的威胁。
周宜垂在两侧的双手紧紧攥起,最后只能妥协,往旁边让了一步。
程泽见状,一把拽住要跑的陈于泰,就往旁边的小室走去,关门后,不到两秒钟,里面便传来了刺耳的尖叫。
屋内众人,除了周扶京之外,无不皱紧了眉头。
周宜实在听不下去,没再说一句话,扭头走了。
五分钟后。
那扇门从里面打开。
程泽面无表情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上的西装还是非常笔挺,就连头发丝都看不出任何凌乱的痕迹,要不是刚才从里面传出来的凄厉惨叫声犹在耳畔回荡,否则他们还真要怀疑刚才是不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了。
就在这时,两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走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他们便架着满脸是血、脑袋低垂得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的陈于泰走了出来。
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
而周扶京看了眼,却淡淡道:“送医院吧。”
陈雅亲眼看着陈于泰被拖了出去,有些按捺不住了。
她自知,平时和周扶京玩归玩、闹归闹,在不触及到他底线的情况下,他这个人并不像外界传的那般冷酷无情。
所以,在得知李时锦被周扶京的人从邮轮上带走时,她只觉得意外,并不担心。
但现在看来,事情远比她想象中要严重得多。
陈雅蹙了蹙眉心。
不停在心底盘算着,自己拿这么多年的朋友关系,和周扶京求个情能不能成功。
如果不能成功,那自己干脆耍赖皮好了。
难不成周扶京和程泽两人还能动手打女人不成?
想到这里,陈雅稍稍有了点底气。
她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刚准备开口。
然而,就在这时,周扶京却突然将目光转移到了她的脸上。
陈雅好似瞬间成为了被盯住的“猎物。”
她的头皮一紧,尽管心里十分忐忑不安。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走到李时锦的身前,挡住了周扶京的视线,直言道:“你有事和我说,她就是个刚出来工作没两年的小屁孩,什么都不懂,做错了事,我替她担着,如果你觉得骂一顿不够解气,那你干脆也让程泽打我一顿好了,等出了这扇门,我保准不和别人说是谁打的我,就连我亲爹问我,我也不说。”说完张开双臂,像是已经彻底摆烂了一样,“行了,我说完了,你来吧。”
陈雅说这番话的时候,其实,还是抱有一丝侥幸心理,觉得周扶京应该不会真的对自己动手。
毕竟他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期间自己也有帮过他的小忙。
所以,她故意把话说得重了一些,想要试探一下他的反应。
然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周扶京还没有来得及回应,被她护在身后的李时锦却突然站了出来,并且语气比她还横:“我一人做事一人当,用不着你在这里充当好人。”
说完,扭头看向程泽,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无畏:“不过,我能提个要求吗?别打我的脸,我过两天还有工作,现在推掉的话,需要赔付违约金,我交不起。”
“......”
话落,整个包厢里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沉寂。
程泽是在场的人中,第一个维持不住表情的。
只见他微眯着眼睛,一边盯着李时锦,一边发着‘嘶’的声音:“你当我是什么?刑场上的刽子手?”
别看李时锦刚才说话的时候,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实际上,当程泽露出不满神情的时候,她还是下意识往后躲了一步,随后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如果今天这顿打躲不过去,那早点或者晚点没什么区别,而且,我看你和这位周先生西装革履的,应该都是有素质的人,所以,我稍微提一个不算过分的要求,你只用下手的时候,稍微注意点就行。”
陈雅听后,绷紧了脸:“李时锦,你在说大话之前,能不能先看看他手臂上的肌肉,你以为避开你的脸打就没事了吗?他要是真用了力气打你一拳,你一周后都还得在医院病床上躺着,你信不信?”
李时锦沉着一张脸,起初没说话。
最后紧抿着唇,吐出几个字:“那我也不用你管。”
第39章 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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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 房间里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大家都能看出这两人之间的矛盾。
明明李时锦不领她的情,可陈雅生气归生气,但就是不肯挪动半步, 明显就是不放心把李时锦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对于从小就喊着金汤匙出生的陈雅来说, 还真是难得一见啊。
毕竟都被人赶着走了, 可她就是宁愿独自生闷气,也不走, 有点意思。
周扶京沉吟片刻,出声道:“你们当我这里是戏台子呢?随时随地都能演起来?用不用我出去给你们喊几个观众进来负责鼓掌啊?”
陈雅闻言一呆, 紧接着转过头去, 理直气壮地说道:“谁和这个丫头片子演戏呢?!我有这个功夫还不如约人去打上两圈麻将, 省得在这里受这些气。”
言罢, 她转身走到座椅旁,一屁股坐下, 翘起二郎腿,不屑地说:“她不是很想挨顿打吗?那程泽动手吧,让她也清醒清醒,燕京可不是她老家那个人口只有几万的小县城, 在这里,做了不该做的事, 惹了不该惹的人,就要付出代价,挨顿打那还算是轻的呢。”
程泽像根木头一样杵在旁边,那张脸拉得比驴脸还长。
他可没有动手打女人的习惯, 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得被别人笑掉大牙?!这事他绝对干不出来。
想到这里,程泽瞄了周扶京一眼。
周扶京用余光捕捉到以后, 随即,扭头回看了他一眼。
程泽赶忙抬了抬眉,那意思仿佛在说:“现在怎么办?你倒是赶紧想想办法啊!”
周扶京也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实在忍无可忍,抬起手用力揉了揉眉心中央。
那紧蹙的眉心好似被揉成了一团乱麻,而眼神中透露出的不耐烦,更是无不表明他的忍耐已到了极限。
“行了,演琼瑶剧呢?”
周扶京目光幽深,薄唇开启。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
就连陈雅和李时锦两人也在对视一眼后,接着默契的扭头朝另一边看去,谁也不理谁。
周扶京接着又说:“你们都走吧。”
话音未落,屋内先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周扶京见他们这副反应,忍不住蹙了蹙眉,难道这群人都被吓傻了?!还是他刚才说的话,大家都没听清楚?
就在周扶京犹豫要不要再重复一遍的时候,他们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声:“真的?”声音之高,差点儿把屋顶给掀了。
周扶京冷哼一声:“怎么?还不想走?没待够,想留下来和我再聊聊?”
“不不不,走,我们现在就走。”
见周扶京不像是在开玩笑,大家如同惊弓之鸟一般,连忙奔回位子上拿自己的东西,那动作之迅速,仿佛慢上一秒,他就会变卦似的。
这时,李时锦率先说了一句:“谢谢周总,麻烦您帮我和南舟道声歉,如果没有昨晚的事情,或许我们可以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
话落,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紧接着,其余人也像鹦鹉学舌一般说着类似的话。
一时间,包厢内的道歉声此起彼伏。
而周扶京看着他们,表情晦暗不明,缓缓道:“用不着谢我,也趁早收起你们那些不够诚心的道歉,我今天之所以放过你们,单纯是因为南舟没有出事,并且你们在整件事情中属于帮凶,你们或许坏,或许蠢,但至少运气还算不错,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为害人心思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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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包厢离开以后。
李时锦着急回邮轮上拿自己的行李,脚下步伐飞快。
这次参加婚宴,她花重金借了一条礼服裙,今晚十点之前就要归还给造型师,万一弄丢或者弄坏了,那凭她现在的存款,就算倾家荡产也不够赔的。
李时锦越想越着急,生怕去晚了,工作人员就把她的行李给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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