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工作得用手,怎么伤的。”常羽在旁边看着,心道还好没有出现水泡。
话说问出去,又是一阵沉默。
常羽忍着烦躁问:“真不打算和好了?”
水龙头哗啦啦流着水,徐隆云看了眼身后,默默走远。
常羽抿嘴,白皙脸颊浮着一层薄红,他看着冯钧一声不吭给自己上药,上完药就开始扯纱布,动作十分不便。
他忍了忍,上前夺过纱布和剪刀:“我来!”
“你要是真不想看见我,你老老实实,我给你上完药就走。”
冯钧:“……”
常羽见冯钧终于正眼看他了,心里又是一阵郁闷:“看什么看?这么想我走——我也不是很想来!”
“要不是为了那我上次落在这里的包,我还费劲来昭瓷做什么?”
冯钧冷着脸用另外一只手指了指另一边的架子:“你的背包。”
常羽一怔,听懂了逐客令,冯钧把正在包纱布的手抽出来,常羽腾得起身,瞪圆眼看着面无表情的男人。
身后的椅子哐当一响,常羽转身拎着包离开了昭瓷。
第23章
常羽憋了一肚子气,他在路上消化郁闷,天色黑了才回去。
他刚上楼,又看见走廊尽头有个人在那里蹲着。常羽走过去,恶狠狠说:“有病吧,哭什么哭!没完没了了是吧!”
他怒气又上来了,本来就不开心,还有人在他跟前摆着张丧脸。
蹲在那里的青年惊讶地转过身,右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脸上只有惊讶和被冤枉的茫然。
常羽一顿,这下知道是自己先入为主了,但他理直气壮又恶狠狠瞪了男人一眼,推门回了自己房间。
冯钧的微信号就是手机号,冯钧没有通过常羽的好友申请,于是他就直接发短信。
大致意思就是:就这样吧,你要断关系就断,咱们断得干干净净,我把之前去昭瓷住宿的钱转给你,你加我好友,把账单发给我,我把钱给你转过去。
冯钧不理,常羽就打开电脑,继续用另外一个微信号骚扰冯钧。
他键盘打得啪啪响:“赶紧把账单发过来,我可不想欠人人情!”
他连发三条消息,正想着要不要直接用这个微信号给冯钧转过去钱的时候,冯钧突然发过来一个英文F的文件夹。
常羽想也没想,直接点了下去,两秒钟后,常羽就看见自己好生生的电脑黑屏了。
常羽一愣,拍了两下键盘,然后看见电脑重启,电脑正在更新中。
三分钟后,电脑开了,原来的微信账号因为重启需要重新登录,但是常羽那个账号已经不能登上去了。
常羽:“……”
冯钧越是抗拒,常羽就越起劲,他心道自己非把钱还回去,于是找陈铭赊了两个月的工资,托下山的人买一瓶三十年茅台酒,两块茶饼,用了个花里胡哨的礼盒,骑着车就往昭瓷跑。
他计划很完美,已经打定主意不跟冯钧碰面了,反正这昭瓷也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过来,他就把酒和茶往门口一放,自己走人就是。
结果刚到门口,昭瓷门前也停了一辆车,胡秋实降下车窗:“常先生过来看冯先生吗?”
常羽认出人,本来没想进去,但是胡秋实态度实在热情。
他半推半就,支好车就拎着东西跟着胡秋实进了昭瓷。
“冯先生今早打电话说身体不舒服,我带了些药过来看看……对了,常先生要在这里呆多久?”
冯钧没在前院也没在工作桌前,常羽心不在焉地把礼盒放在木桌上,想说现在就走,心中又有些不服气,拐了个音儿:“一会儿吧。”
胡秋实笑了笑,发出邀请:“那常先生要跟我一起去后面看看吗?”
常羽停顿几秒,矜持颔首:“走。”
胡秋实带着常羽去了东边的院子,走过长廊,穿过圆栱门,到了一处僻静小院。常羽站在门外没有进去,佯装打量花草,等胡秋实从屋里出来的时候,他抬起头。
胡秋实出来时表情严肃:“有些发烧,发烧问题不大,就是冯先生手上的伤有些严重,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但是最好不要再伤到了。”
常羽听着心虚,以为是自己前天不小心洒的那盏茶的原因。
胡秋实说完又有些担忧,看向常羽的目光欲言又止。
常羽疑惑道:“怎么了?”
“你们是生气了吗?”
常羽:“……”他面无表情回道,“怎么了吗?”
“冯先生喝过药已经睡下了,您要在这里多留一会吗?或者说进屋看看?要不我们先加一下联系方式,您要是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联系我。”
常羽一脸懵,这什么跟什么。
胡秋实打开微信二维码,得到常羽联系方式之后,他拽着人低声说:“你要是觉得冯先生有哪里不对劲,可以在微信上联系我。”
常羽清了下嗓子:“……嗯?”
有没有搞错,他什么时候说自己要留下来?
-
胡秋实看完病没一会,接到电话之后就直接走了。
常羽留了下来。
他在院子里扔了会儿石子,低头看了眼手机,终于还是忍不住进了冯钧的屋子。
屋子最外面的布置和昭瓷整体风格很像,但是一绕过屏风,里面的装饰带着极繁主义的风格。
常羽大致晃了一眼,走到床边,冯钧安静闭目躺在床上,右手上是重新包扎好的纱布,左手指骨上也有些破皮,但是不严重。
他随手拿起旁边的温度计,对着冯钧的额头测了一下,温度显示38°5,温度计刚离开冯钧的额头,常羽猝不及防对上冯钧睁开的眼。
常羽牵扯嘴角:“醒了?”
他若无其事地把温度计放下:“……感觉怎么样?”
冯钧定定地看着他,因为高烧眼里布满血丝。常羽如坐针毡,冯钧闭上眼,声音沙哑:“一杯水,谢谢。”
常羽像是听见什么敕令,赶紧起身离开去倒水,一走一回一趟下来,他平静了,把水杯递给冯钧之后,还有心思打量一圈床上的人。
常羽没良心地笑了:“难受不?”
冯钧靠坐在枕头上,脸色发白,嘴唇却被烧得殷红滴血,常羽怕他端不稳水再洒床上,心中有个念头迟疑着,却见床上的人微微前倾身子,就着常羽的手去喝水。
常羽很是受用,心脏扑通扑通跳着,胆子就渐渐大了。
他把水杯放在旁边的柜子上,轻哼一声:“现在来算算我们的账,我可不想欠你什么。”
“一万八的茅台,两块九千的茶饼,你要是觉得不够,我再添,算是我这段时间来昭瓷的报酬,酒算不上多好,茶也比不过你自己的茶,你要是不要的话,我就转账给你。”
常羽拍拍手从椅子上起来:“看在你病的份上,我不计较你在微信上给我发的那什么玩意了,就这样吧,我走了。”
好聚好散,也是朋友一场。
常羽有些唏嘘,见冯钧又闭上了眼,他一阵不快,也没打算再留在冯钧这里碍眼。
“走——卧槽!”
常羽刚转过身,手臂被人从后方大力地握住,猛地往后一拽——
常羽倒在床上,他想扭头,身后有只滚烫的手卡在他后颈别住他,灼人的呼吸抵在脖子上激起一阵颤意,他要翻身,精悍的手臂却勒得他险些喘不过气。
“艹!你有病啊!”
常羽在床上乱拱,向后抵的手肘被人按住,脚上的鞋子被人踢掉,紧接着乱蹬的腿也被人用腿夹住,浑身上下都被人缠住。
“睡一会。”
声音沙哑低沉带着挥不去的疲惫,常羽动弹不得,盯着勒在自己胸口的手,不敢大动作碰着纱布。
睡一会?
常羽气笑了:“你睡觉就睡觉,拉我做什么?之前说话还一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我真要走了你又拉上来?陌生人!你过界了!”
常羽中气十足:“不能睡!你要睡觉就得先给我道歉!”
他一察觉这可能是冯钧可能是在向自己示好,嚣张的气焰瞬间起来,如果不是冯钧勒着他,他甚至要跳下床叉腰大笑。
“先说和好还是不和好,我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不和好就松开我,说好的要断得一干二净的!”
他仿佛是抓住了冯钧的小辫子,继续要借题发挥,却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嘴,结结实实地按在怀里。
不轻不重两个字咬在常羽耳边:“安静。”
身后的人精力不济,常羽睁着眼,等缠在自己身上的劲小了些,就费劲地从衣兜里拿出手机。
他想从冯钧的怀里钻出来,不料身子才偷偷往外爬了一点,就被身后的人狠狠一勒锢在怀中,那只手游走卡住脆弱的咽喉,让他一度怀疑冯钧是不是有什么字母属性、特殊癖好。
“艹,祖宗,松松,快喘不上气了。”常羽扒住冯钧的肩膀,但身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几分钟后,常羽收回刚才的话。
冯钧还是有反应的,起码勃启了。
常羽:“……”
第24章
后腰的温度把人烫的发软, 常羽一往前挪就被身后的人按回去,只好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去给胡秋实发消息。
他终于知道胡秋实临走的时候为什么要加他微信号了。
常羽看了眼自己身下衣冠不整、床单薄毯拱得狼藉一片,他斟酌用词:“冯钧怎么看着不太清醒。”
出乎意料的, 胡秋实回复消息很快, 就像一直守在手机边等人发消息一样。
胡秋实:“有吗?他什么样?”
什么样?这不好说。常羽看了一眼冯钧, 含蓄说:“不说话,态度有点强硬,但是粘人算吗?”
冯钧如果像之前那样的话,大概会在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就彬彬有礼地坐起来,客气又疏离地看着他, 哪怕是想喝水, 那必不会像方才那样就着他的手喝水。
更何况现在还把他拽床上了?!
常羽心说真要命。
胡秋实的聊天框一直在对方正在输入中, 输入来, 输入去, 最后直接一口气发给他好多知网上学术研究的论文。
一溜的文件夹链接出来, 常羽想起冯钧之前发的那个黑了他电脑的东西,直接PTSD了, 根本没点开。
胡秋实解释:“是这样的,这是正常现象, 一般生病的人会比较脆弱。”
“就像倦鸟归巢, 对亲近的人会露出比较脆弱的一面。”
后面的消息胡秋实越发越磕绊:“因为生病比较脆弱,所以对人的依恋会比较重,不过, 最主要的还是您跟冯先生本来就亲近。”
常羽将信将疑,看着上面一溜的‘脆弱’‘依恋’‘生病’字眼,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脆弱吗?看冯钧那张惨白的脸确实脆弱, 但勒着他力气的可一点都不弱。
依恋?是不是依恋常羽不知道,但是挺霸道是真的。
常羽下意识不想去细想,只觉得胡秋实说话跟打太极一样,他干脆也敷衍着:“好好,那谢谢胡医生了。”
胡秋实:“不客气,能帮助您就好。”
后腰的弧度和温度都不容忽视,常羽一动,那东西就从后腰滑到臀沟。常羽耳尖爆红,刚关上手机,又忍不住质问:“你给冯钧吃的什么药,还能让人起立?”
对面迟疑了许久。
半晌出来一个感叹号,胡秋实震撼:“……你们现在在做什么?”
常羽正想回复,不料手一个不稳,手机从床上滑到了地上,常羽够不着手机,瞪着眼只能发呆。
-
‘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常羽不由得在心中也反问了一句,忽然想翻过身,扭过头,和冯钧面对面看看,他想看看冯钧是什么表情。
为什么呢?
上次他离开,冯钧真的只是生气自己言而无信要离开吗?可是朋友之间,要离开有那么多计较吗?
为什么要生气?为什么这次要留下他?
常羽没有手机就胡思乱想着,眼皮渐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踏实,常羽感觉像是被莽缠得喘不过气,他看见大蟒张开血盆大口,獠牙闪着森森寒光,一下子把他吞进了肚子里。
腥臭,潮湿,狭窄的蛇身束得他动弹不得。
常羽猛地睁眼,呼吸一瞬错乱,他察觉搂着自己的手臂没了,慢半拍的从床上起身,然后看见冯钧安静地坐在床上,手中捧着一本英文书。
“醒了?”冯钧抬眼,声音一扫疲惫。
常羽木木地点头,然后看见自己身上的外套不知道什么时候脱掉了,身上盖着薄毯,他赶紧下床穿好鞋,捞起自己的外套穿上。
“我手机呢?”常羽没在地上看见自己的手机,单膝跪下看是不是被踢到床底下了。
“在这。”冯钧扶住常羽的肩头,手微微用力就把人弯下的腰,掰了回来。
常羽接过手机,看着冯钧不阴不晴地说:“我走了?”
冯钧浅褐色的眼睛盯住他:“之前不是要道歉吗?这就走了吗?”
那种怪异的感觉又上来了,常羽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改口说:“吃什么?我去做。”
冯钧靠坐在床上:“粥。”
常羽扭头就往外走。
冯钧缠好手上的纱布,把凌乱的床收拾了一下,对着墙安静坐了会,看了眼时间就往前院走。
一到正堂,他看见前院飘起一阵黑烟,冯钧眼皮一跳,赶紧往厨房走。
呛人的黑烟滚滚,常羽端着黑乎乎的菜从厨房里面出来,看见冯钧过来,他下意识叉脚挡在门口:“哎?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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