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钧转身出去,常羽蹦蹦跳跳到椅子上,他一摸兜,发现自己刚才在慌乱中把那张照片揣自己口袋里了。
他扶着桌子起身,正要去把照片塞回去,就见冯钧已经拿着医药箱过来了。
常羽重新坐下去。冯钧蹲在他面前,小心地给常羽脱掉鞋袜,常羽哼哼唧唧表示自己伤的很严重,脚很疼,冯钧面色严肃了。
直到清瘦白皙的脚暴露在冷空气中,脚一点事都没有,连个红印子都没有。常羽下意识蜷缩了一下。
常羽动动脚趾,发现自己的脚一点都不疼,刚才的疼是心理作用。
常羽:“……”
冯钧还攥着他的脚腕,认真地看着:“看不出哪里严重,我打电话给胡医生问问,看看这种情况要不要拍片检查。”
常羽面红耳热,把自己的脚从冯钧手中拔出来,蹬上鞋子就生龙活虎地往外跑:“矫情!”
冯钧拾起常羽落下的袜子,在指尖上摩挲,慢悠悠揣自己口袋里,他看了眼书架,收拾好打开的药油就离开了书房。
-
常羽再返回去把照片放回去的时候,死活找不到那个档案袋,要不是他手里还攥着照片,还差点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他找了一圈,最终还是没有把照片放回去,他推测是冯钧把东西拿走了,拿走的意思就是不想让他看见。
常羽犹豫着,没有主动去问。
晚上冯钧来喊他吃饭,常羽坐在桌前,还是开饭前先问一句自己什么时候能出门。
冯钧没回应,把碗筷摆好之后就坐了下来。
常羽烦躁地皱起眉:“你最近怎么回事?”
说不上来的,自从冯钧说给自己一次机会之后,就冷淡了,好几次自己说话的时候,都感觉自己在唱独角戏。
准确来说,两人不像以前那样亲密了。
“你不喜欢我了吗?你厌烦我了?”他刚说出口,下一秒自己就先否定了,“不可能。”
常羽命令他:“你亲我一口。”
冯钧抬起眼,笑了:“别闹。”
常羽瞪大了眼:“我让你现在亲我一下你都不愿意?好啊!感情真变淡了是吗?!”
“我说你最近怎么冷淡不少,你是不是要变心了?”常羽眼里窜起火苗。
“你要变心早说啊,还把我留在昭瓷做什么!谁还能非谁不可?”
冯钧脸色发白,猛地起身往水槽边走,常羽吓了一跳,追上去就看见冯钧在扶着水槽吐酸水。
常羽拍了拍冯钧的后背,又急得赶紧去找杯子倒热水,他刚端着水过来,冯钧站在水槽旁边吃药。
凑的近了,常羽甚至能闻见冯钧嘴里的苦味,冯钧直接把药片嚼碎咽了下去。
“怎么回事?那什么药?”常羽声音小了些。
冯钧接过常羽手里的水,嘴唇发白:“最近胃不太舒服,管胃的。”
常羽踌躇地站在冯钧面前,脸色也不好看。
冯钧垂眼看着他,忽然撑着常羽的肩膀笑了起来。
-
眨眼三五天又过去了,常羽一直找不到突破口。
他感觉现在陷入了死胡同里,无论自己说什么,冯钧都不疼不痒地打太极给他打回来。
常羽试过软的,他说:“钧哥,我一直在等你什么时候出昭瓷门,外面很大,我想和你一起。”
这个时候,冯钧就会笑眯眯说:“好。”
再问能不能出门,冯钧就会说:“现在不行。”
软的不行,常羽就想来硬的,但鉴于自己连冯钧的一只手都干不过,只好把硬的改成死皮赖脸的。
常羽死皮赖脸说:“你不让我出去,我就不吃饭!”
冯钧这次没有像之前那样逼着他吃饭,只淡淡看他一眼,就把桌上的饭菜收拾干净了。
常羽呆愣地坐在干干净净的桌前:“……”
晚上的时候,常羽老老实实吃了饭,他把冯钧口袋里的烟盒拿了出来,随便坐在正堂的椅子上。
他想打破这个僵局,但是他做的事情在冯钧眼里就跟挠痒痒一样,根本没有威慑力。
除非……
他能主动走出去。
走出去也不是真离开,只是让冯钧着急,然后自己再主动回来,起码得让冯钧知道自己就算走出去了,还能回来。
冯钧看了眼常羽脸上的表情,勾线的手忽然抖了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笔,从口袋里摸出药盒,干嚼着吃了两片药,抖动的手才平复下来。
常羽听见动静按灭烟,扭头对上冯钧的目光,常羽心虚地扭过头,过会就去院子转悠。
正门他出不去,平时冯钧经常在正堂坐着,可能连门都没摸着就被逮回去了,但是昭瓷还有三个小门。
常羽去另外几个门看了看,门上都挂了锁,还有铁链拴着。昭瓷的墙很高,起码四五米,常羽没本事翻过去,就算翻过去,他也下不来。
常羽一无所获地回了房间,洗漱、安详地躺在床上。
现在要想离开,就只能从正门走了,如果是在往山上送货的时候,自己趁着冯钧不注意,从正门溜出去,也不是不行。
常羽翻了个身,心里打折算盘,他想起自己身后躺着的人是害自己如此费心费力的罪魁祸首,伸脚报复性的蹬了一下冯钧。
闭目养神的冯钧,睁开眼,坐起身拿放在床头边的药瓶,倒出来两颗直接干爵。
常羽扭头看了看:“胃疼?”
冯钧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常羽大发善心地给冯钧倒了杯水,回来的时候就见冯钧笑着拧开药瓶又吃两颗药丸。
常羽:“……”这是真有病。
他瞥了眼药瓶,上面没有任何文字标注,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白色塑料药瓶。
这真的是胃药?
他又想起白天在书房看见的诊断证明。
-
常羽还没等到有人往山上送东西,就突然在逛院子的时候发现一个狗洞。
狗洞隐藏在灌木的后面,不仔细看还真看不见,常羽看了看狗洞大小,发现有点小。
他伸手掰了一下,没费多大劲就掰掉两块砖,常羽瞬间来神了,高高兴兴地把狗洞掰成自己能出去的大小。
于是,常羽轻而易举地从狗洞爬了出去,临走前还把冯钧给他的手机留在狗洞里面。
他很谨慎,怕手机有定位。
第49章
常羽撒欢地往外跑。
他上次见山景还是在他离开的时候, 这次回来,山已经变了色。以前他经常往昭瓷跑,几乎这一片的路他都认识了, 不带手机也不怕走丢。
常羽到处瞎逛, 打算在外面先玩累了再回去。
有汽车缓缓经过, 常羽在草丛里探出头,正心想谁来山里了,下一刻,汽车就停在了路中央。
里面的男人下车,看了眼手机走到常羽面前:“常先生。”
常羽:“……”
-
常羽拉着脸上了车,一遍遍跟人说:“我就是出来玩玩, 马上就要回去了。”
“一会冯钧要是问你在哪里找到我的, 你就说在我回昭瓷的路上找到我的。”
常羽麻了, 心想自己这次不会弄巧成拙吧。
司机没说话, 常羽跑得也不算远, 开车二十几分钟就把人送回了昭瓷。
车刚停下来的时候, 冯钧也从昭瓷里出来,常羽迟疑着没有动, 冯钧帮他拉开车门,牵着他的手带他回去。
常羽说:“我就是出去转一圈, 正要回来, 你的人就过来了。”
常羽没有问怎么找见他的,很明显,他身上是有什么能定位的东西。
果不其然, 冯钧停住脚步,他蹲下来给常羽系好散开的鞋带,扯好凌乱的裤脚, 再次站起来的时候,手指上拿着一个纽扣大小的金属片。
常羽盯着金属片,冯钧站起身,把金属片放进自己口袋里,他笑侃常羽:“怎么出去一趟,脸色这么难看?”
常羽:“……”
冯钧自顾自说:“或许是山里的风太大了,毕竟你在外面走了两个小时十一分钟。”
常羽眼皮直跳:“我真的就是出去兜一圈风,你不觉得天天把我困在昭瓷很不正常吗?”
“怎么才算正常?”
常羽正要说,冯钧却并没有想听他说话的意思,冯钧揽着他的肩膀往后院走,常羽听见他说:“给你打了个洞,你还真走出去了。”
“阿羽先去换洗一下,身上有灰。”
常羽一愣,忽然觉得有些冷。
-
常羽来昭瓷快有一个月时间了,前几天他还有精力闹腾,自从上次被从外面带回来之后,他就很少说话了。
每天除了看书、看手机,就是发呆。
常羽在一天吃饭的时候突然说:“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再深的感情也会一点点消磨掉。”
“钧哥,你觉得还要多久?”
冯钧吃完饭就去吃药,坐在桌前等常羽吃完,他问:“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你是不是有机会走了,就不会回来了?”
常羽不知道,他盯着冯钧的药瓶看了会,趁着冯钧去收拾餐具,去工作桌前找了冯钧吃的药,他偷偷倒了一颗,揣自己口袋里。
自己的手机被冯钧监看着,他就拿冯钧的手机。
冯钧盯着他看,常羽不耐烦道:“我不跟别人通风报信,要是我真想离开,不会明目张胆要你的手机。”
冯钧微微一笑,把手机递给常羽。
常羽一拿到手机就往后院走,他点开手机微信,找到胡秋实,把拿的药丸拍照发过去。
胡秋实很敬业,下一秒就回复:“冯先生?”
常羽想了想,直接问:“这药是管什么的?”
聊天框一直正在输入中,常羽等了一分钟,看见胡秋实问:“常先生?”
“我看他最近一直在吃这个药,管什么的。”
胡秋实:“治疗抑郁症等相关症状,镇定和控制神经,控制情绪。请问冯先生现在用药量是多少?”
常羽捧着手机缓缓蹲在地上。
“我不知道。”
“不少。”
“你是他的心理医生对吗?你要不有时间来昭瓷一趟,给他看看。”
……
常羽把聊天记录删除,交代了胡秋实不要把自己跟他发消息的事情说出去,很快胡秋实就来了昭瓷。
常羽看他们两人在谈话,想等两人聊完之后,自己去问问胡秋实什么情况。
他看着两人从椅子上起身,胡秋实站起来收拾东西要离开,常羽赶紧喊住他,胡秋实古怪地看他一眼,微微点了下头,喊了声常先生就快步离开了。
常羽看着人消失在大门前,不知道胡秋实跑那么快做什么。
晚间他向冯钧要手机想要联系胡秋实,但是这次冯钧没有给他手机。
常羽很认真地跟他说:“你不能一直这样,我已经让步很多了。”
“我知道这件事最开始就是我的错,但是这么多天,你真的要一直在意吗?我允许你拿往山上送货的人试探我,允许你不让我出门和给人联系,也没有计较你打了个洞故意戏弄我,但是我们不要再闹下去了好吗?”
“钧哥,我好累。”
冯钧下巴抵在常羽的额头前,他克制不住地吻了一下,常羽嗅到了他身上的药味。
“胡医生说你情况怎么样?”
冯钧说:“没事的。”
常羽红着眼眶:“你脑子闲着没事别想太多,你要是自己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干脆早点死好了,我找别人去。”
冯钧:“……”
常羽瘪嘴:“等每年清明,我就带着他来你坟头烧纸。”
冯钧忍不住给常羽拉好被子,把人往自己怀里拽了拽:“好了,时候不早了,不休息的话,我就陪你看会书。”
常羽抽了下鼻子:“是正经看书吗?”
冯钧感觉头要开始痛了:“……”
常羽忍不住难过,他活大器好的男朋友真是两个极端,要么很行要么不行。
常羽佯装不懂:“你吃的是什么药?我听说有些药吃了容易痿,你这样,之后是不是就得我在上面了?毕竟你一天吃那么多片。”
“我在上面其实也行——”
冯钧捏住常羽的脸,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他无奈道:“我晚上吃的是褪黑素,你要是再说下去,我就得吃一片你上次拿的小药丸了。”
常羽闭上嘴,心想他果然都知道。
冯钧连自己的手机都监视着。
常羽又开始有种鬼打墙的荒谬感,每天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时间一长,他甚至忘记之前冯钧说过,在给他一次机会的话。
虽然不知道冯钧现在的病症在哪里,是生理病变还是心理性的,他问了,冯钧也没告诉他,他就没再追问。
大概是因为冯钧生病的原因,常对之前不能接受的事情,又有些松动和放低底线。
他有些茫然地想着未来的事情,发现未来也是茫然的。
常羽忽然想知道冯钧是怎么把他藏那么长时间,还没有人发现的。
这天,他醒来之后发现昭瓷里来了新客人,他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没有上前,而是坐在帘子后的椅子上。
距离不近不远,刚好能听见两人在聊什么。
常羽百无聊赖地踢着脚,忽然听见一句什么,下意识转过头看正在谈话的两人。
“常军朔先生……”
“常军朔先生和常太太向您问好,多谢您把这件事情告诉他们,在您这边完事前,他们是不会让常青肃回国的,今年在国外过年。”
常军朔,泰安集团董事长,常家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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