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衍榆按动着鼠标,其实他游戏玩得很菜。
而且还没什么力气,鼠标按得慢,补兵全漏,打架时技能更是十个能空九个。
他偏偏还要玩打野,在野区慢慢徐徐地采完灵芝后,他喜欢去千里迢迢去帮上单打架。
戚牧遥给他点了三位代练陪玩。
而戚牧遥玩的是中单,往往不清兵,反其道而行之地陪着戚衍榆慢慢悠悠地满野区踏青,然后去上路资源,好不容易遇到敌人,就陪着戚衍榆菜鸡互啄地围殴对方落单的英雄。
其他三位代练为他们擦尽屁、股,清兵或支援。
戚衍榆乱玩一通,过了很久后,他才发现勤勤恳恳跟着他旁边,陪他打架的人,竟然是戚牧遥。
戚牧遥很少玩游戏,但只要上手了,一点就通,还能举一反三,很快无师自通甚至还能打出几套顺畅的连招。
所以,戚牧遥让了好几个人头给戚衍榆,戚衍榆虽然打的伤害低,但是他会K头啊。一连抢了几个头,多病缠身的他,竟然战绩还不错。
陪玩和代练们也很主动让头给戚衍榆的打野赵信。
戚衍榆别的本事不怎么强,蹭线刷野抢人头第一名。
在他旁边的戚牧遥稍稍移目来看他,戚衍榆打游戏时,坐姿是靠在了靠枕的椅子上。
没什么在乎输赢,但是如果收下了人头后,眼中会稍微有那么一点光。
谁会抗拒在游戏里乱杀。
没有人能抵抗住游戏胜利的喜悦。
这个生病的臭小子也不例外。
戚牧遥不经意地看见,戚衍榆依旧很不紧不慢,慢慢悠悠地刷野,再不紧不慢满世界瞎走。
而他操作着银灰色的鼠标的指骨清瘦,手背很白,依稀能看见输液后留下的好几个淡淡青黄色的圆状淤痕。
他头发是干净的,他睡了几天,期间他帮这家伙洗过澡洗过头来。
昏睡时的戚衍榆,眼睫是闭着的,露出了脆弱的脸。身上的皮肤也是干燥窳白的,因为好几次摔倒,身上总有一些淤青。
此时清醒但依旧病弱的戚衍榆,睫如凤翎,眼色深漆,映着花花绿绿的幽暗屏幕,脸上被电脑反映了淡淡的荧色病白光感。
“渴了么,要不要喝点粥?”
他大哥见缝插针地问自己。
即便戚牧遥在他旁边操作着法师,可仍能全程陪着戚衍榆野区里采青,去上路观战看热闹,再到下路去“收”队友尸首。
因为他们的号段位高,所以对面遇到的也是高手。
戚衍榆这么坑的原因,可能是大病初醒。
可是从戚衍榆脸上找不出一点坑队友的愧疚。
戚牧遥的语气,很像是哄一个有着游戏网瘾的小朋友吃饭。
“不想喝。”
真是骄纵惯了的少爷。
戚家老大这么低声下气,卑微温柔哄他,一点都不领情。
再过了一会儿。
“饿了么,要不要来点好吃的虾滑粥?”厨房在保温热着。
那个人不死心再次推荐道。
而病人依旧语气清徐的,指骨是苍白的,握住鼠标轻轻点着脚下的路:
“一会儿吧。”
戚牧遥得逞,他面容俊美,不由看向了生病的人,虽然极为投入游戏,可是依旧看出那家伙的不胜体力,和病骨难支。
看,这不愿意吃东西了么。
游戏瘾,没有人能戒掉的。
打完了一把游戏,一小时就过去了。
佣人把粥重新端上来,是戚牧遥说的鸡丝鱼肚虾滑粥。
第10章
“来,”勺来了一调羹。
可戚衍榆病弱的脸吐露着不想吃三个字。
戚牧遥很耐心,吹了一会儿热气,也没有强迫他非得吃的:“那再开一把打打?”
两人又开了一把,还是刚才的三位陪玩代练。
戚衍榆虽然菜,但是爱好打野。英雄永远拿的是操作最简易的赵信。
戚牧遥又来了一把法师,戚衍榆的赵信在野区刷完野了,又开始去上路。
法师的戚牧遥陪着他,跟他去打架。
戚牧遥玩得很好,技能一个没空,还能在“己方死了一个上单,对面三个人活着”情况下,二打三,打死了三个人。
戚衍榆丝血在戚牧遥身后,他看见了屏幕里他大哥的操作愣了一下。
他大哥什么时候这么强?
他大哥不是不玩英雄联盟吗?
这一把,戚衍榆没有像上把那么那么地沉浸自己打野世界里,而是他频繁留意到,戚牧遥的法师亦步亦趋、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他无脑开团,戚牧遥的法师就给他输出。
他脸探草丛,戚牧遥的法师为他打断对面的埋伏。
他补兵,戚牧遥的法师就给他A到最后一下,好让他吃全经济。
“别跟着我。”他注意到这些后,他冷漠着脸,操作着鼠标,对他身旁的戚牧遥说。
“你不是要打架吗,我也想打架。”如果传出去,这哪里像是平日里的戚牧遥。完全是没有架子、好脾气地在哄他。
“我不想打架。”只要戚牧遥说一,他就一定得说二。势要和戚牧遥对立。
“那你想发育?”
“我也不想发育。”
也就三四岁小孩的把戏,戚牧遥吃透他性格一样:“中路的兵线你刚吃了,我吃不到经济,来吃你点野怪,算是方才你吃我兵线的补偿。”
坏脾气怎么能甩得掉牛皮膏药。
戚衍榆只好让戚牧遥跟着他在野区里踏青完,俩人终于慢慢吞吞穿越了大半个地图来到了夫妻发育路。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即便在游戏里,可一见面,戚衍榆就猛上,一点也不爱埋伏。
戚牧遥的法师输出环境不怎么好,戚衍榆也没管法师,无脑冲。
发育路的射辅“夫妻”阵亡后,戚衍榆想卖法师自己一个人走掉。
“你不管我?”戚牧遥那边鼠标按得嘀嘀哒哒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戚衍榆第一次“仁义”地回去接了一下法师,结果他跟戚牧遥的法师两人送了个双杀给对面。
“……你可真会害人。”戚衍榆一点不掩饰自己的语气。
“过誉了。”戚牧遥也丝毫不谦虚。
打完这把后,粥凉了又去温热。
戚衍榆终于有了一点的胃口。戚牧遥勺着粥,送去给他时,戚衍榆没有张嘴,只是略微垂眼说道:“不用浪费你的时间……”
戚牧遥知道他还会有下一句,所以洗耳恭听。
那个人抬起眼,眼是黑色的,纯粹的,眼睫过长,浓深得为他添了一点绮意:“该怎么对我,就怎么对我。”
戚衍榆一直不相信,他们会对自己宽容仁慈。
命运馈赠的所有礼物,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他们现在对他的假意温存,是为之后做伏笔。
“明天去做个体检吧。”戚牧遥最近只想做这一件事,带戚衍榆去做检查。
“我不想去。”
“为什么不去?”戚牧遥搅动着调羹,“做一下,很快的。我陪你。”
“明天上午十点,你睡个懒觉,起床去就做个检查。”他们去的是戚氏旗下的私人医院,不用一大早去。
戚牧遥的话里没有给人反驳的余地。
戚衍榆知道只要戚牧遥想做的事情,就必须能做成。他早晚会绑着自己去。何必多此一举,现在装尊重他想法问他一句。
先礼后兵的意义又在哪里?
他不会尊重自己,自己的意见他从来不会在乎的。
戚衍榆不说话了,但是粥依旧在他唇边。
他大哥的声音一如既往,可是语气是鲜少的关心:“做体检后,你就不用整天在家里。”
哦,是吗?
是放他自由的意思?
戚衍榆心里燃起了一点希望。他可以……搬出去住吗?
第二天早上。
不到八点,戚衍榆早早就醒来,他醒来后佣人就去通知了戚牧遥,戚牧遥竟然过来为他穿衣服。
上午,戚衍榆做完了所有体检。
“病理的切片会送去首都做检验分析的。”医生对戚牧遥说道。
“我们医院不能做?”
“是这样的,不知道三少爷得的是否是‘线粒体病’,这是一种罕见病,但也有可能是心理积压的长久躯体化病。目前不敢妄下定断,首都xx医院有这种病的专门科室,让那边医生帮忙看看是否这种病。”医生讲解道。
“线粒体病会怎么样?”戚牧遥对于这个名称的病,闻所未闻。
“四肢近端无力,眼外肌瘫痪,神经性耳聋,偏瘫,偏盲,容易伴有癫痫,偏头痛,呕吐。”医生把严重的状况列举出来。
“能治疗好,跟正常人一样吗?”
“抱歉,戚先生,这种病目前没有特效治疗。”
戚牧遥的声音变轻了,他只问:“这种病怎么来的?”
“跟遗传有很大相关。但不好说。”
“病变可能大么。”
医生的话术很谨慎,只是道:“一切需要看切片结果。看他如果经常心绞痛胃痉挛骨头痛,也有可能心情影响很大。”
“如果他是心理病?”
“现在年轻人心理疾病易发,如果家人朋友不加以关心防护,患心理病的人躯体化会严重影响病人生活。”
“他身体检查结果本来就不太好,如果真是罕见病的话,家人们得做好准备。”
“请问做什么准备?”戚牧遥其实已经听明白,但他要医生更清晰告知他。
“做好他心理准备工作,可能病人会接受不了。还有后续可能病人会出现偏瘫、耳聋和严重视力下降。”
贵宾休息室里。
戚衍榆接到了墓园打来的电话,他刚拿起来,就看见戚牧遥走了进来。
“谁给我弟弟打电话?”他轻笑道,是和蔼的语气。
可是在戚衍榆听来,他的这一点隐私戚牧遥都要了解清楚。
“我之前订了一点东西,导购员让我去看看。”他半真半假地说道。
陵园那边确实有几块好的墓地,需要他过去看看。
戚牧遥不动声色,淡淡笑:“是吗,是什么东西?我送你去吧。”一点都看不见刚才和医生对话里他的忧心忡忡。
戚衍榆哪里敢让他送自己去,他订的可是给自己的墓地。
“下次吧。”戚衍榆说。
“好。”
在车里回去时,戚衍榆提出了昨晚戚牧遥说让他体检的允诺的自由:“我也做完体检了,”他话没说完。
“嗯,”坐在轿车里的戚牧遥不像是信守承认的样子,他看着手上的检查报告单,“你怎么有长期胃炎不告诉我,在外面有按时吃饭么?”
戚衍榆想说很久的话,终于开口:
“我想搬出去……”可“住”字还未讲出口。
戚牧遥转头看向他,视线落在他的心口:“心经常会绞痛吗?”
“我要搬出去住。”这次,戚衍榆鼓足勇气,再一次坚定地说全了自己要求。
可是,他左侧的胸口被一只手抚摸上,“是这儿疼?疼的频率多久一次?刚才为什么这么含糊回答医生的话,嗯?”
戚牧遥三十好几,至今未婚。在事业上强悍独、裁,而生活的爱好是管教他们。
一张俊美的脸,瀑黑的眼映着自己这张惨然的脸,声音是轻的,但是不容他不回答。
“我回答医生很清楚了……”
他没说完,脸颊被几根指骨掐了起来,脸被迫扬起,与戚牧遥对视。
过去的戚牧遥很讨厌他撒谎。现在应该也不例外。
“你是不是不想治疗了?”戚牧遥面容冷漠,一点也不掩藏,瞧着他问。
这下,一刻都不再掩饰了。
昨晚和前几天的戚牧遥还是好声好气,愿意哄他的假象。现在装都不装了。
“松手。”戚牧遥力气没有多大,但就让得他脸颊有点生疼。
“你去医院看过医生么?”戚牧遥怀疑他早就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在自暴自弃,药也不吃,病也不治的。“你是不是知道自己生病了,愿意摆着就摆着,也不去治?”
戚衍榆想要挣脱他哥对他的钳制,险些在轿车内打了起来。
惹得司机频繁看后视镜,但是插不上嘴。他要是敢插话他俩兄弟,戚牧遥第一个就是训斥开除他。
戚衍榆被他摁倒了车窗后座上,半个身体支倒在了车座上,戚牧遥的话依旧冰冷无情:“戚衍榆,你是不是还想重新经历半年前?”
又是这样的他。
高高在上,傲慢无礼。
把他当做自己的附属品一样。
那人不需要多大力气,就将他轻而易举钳制在了车座,如何都翻不起身来。
戚衍榆眼睛闭上,满脸是隐忍着的痛楚,想咬牙,但是呼吸微微紊喘:“你最好再把我腿打断一次,把我赶出去。”
“或者把我送给什么跟你经济有往来的老总,”戚衍榆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
早些弄死我。求你。把我弄死。
戚牧遥的指骨并无多用力地掐在了戚衍榆的颊颌,却逼得他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你原来是这么看我的,戚衍榆?”
司机不顾自己会被开除风险,因为三少爷被大少爷按在了车座上,视力受限,他并不能看清楚他们是怎么个情形。以为是戚牧遥掐住戚衍榆的脖子。赶忙着急喊:“大少爷,你别上火啊……三少爷年轻,不懂你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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