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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们的讨论越来越激烈,视频前的Jade还没从费黎的演讲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听到“萧晟仁”这个名字了。现在突然听到,脑海里竟还能那么清晰地浮现父亲高大的身躯、跟他一样自然卷的潦草长发和永远开朗的笑容。
父亲去世快二十年,Jade已经不怎么主动想起他。
当年只知道父亲是教授,父亲带他去工作的地方,别的教授都是老爷爷,只有父亲年轻又英俊,年幼的他为此十分骄傲。
父亲去世,母亲也只用“意外”二字一笔带过,把他置于那种措手不及的失去中,甚至没有太多悲伤的时间。
直到今天,从费黎口中,他才知道父亲这短暂的一生有过如此巨大的成就,还有父亲去世竟然不是意外。如果费黎所言属实,为何这些事情母亲从未跟他提起过,连一丝一毫都没有泄露给他?
等Jade反应过来,他早已经泪流满面。
他收起手机,冲出Stella。他要去找费黎问清楚,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梯直达地下车库,匆忙间找到车子,发现车门没有锁上,Jade也没有在意。
然而等他拉开车门,看见车里还藏着一个人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人一把抓住他的手,使劲把他往车里拖。不知什么时候身后又冒出来一个人,那人二话不说,拎着棍子给他当头一棒。
在他因为剧痛而短暂丧失行动能力的同时,被一张湿毛巾捂住口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奋力挣脱。然而随着捂住口鼻的时间变长,他的挣扎开始变得无力,很快失去了知觉。
好像缓慢沉入海底,呼吸抑制,直到有什么把他打捞起来。Jade一个激灵,猛吸一口气睁开眼,脑后的钝痛和身上的冰冷也一起袭来。
“醒了。”眼前是在车里用力拉他那人。
“你小子睡得挺香,我跟马哥为了弄你,一晚上没睡觉。”说话的人抬起Jade的下巴,他没猜错的话,这个寸头是拿棍子敲他那个。
这两人都五大三粗,是Alpha的外貌,脖子两侧都有纹身,一看就是流氓。
Jade快速环视了一周,看清自己现在正身处一个废弃工厂。
肮脏、空旷,到处是生锈落下的铁皮,和破洞的顶棚。从洞里望出去,天空是灰蓝色,天快亮了。他竖起耳朵听了会儿,四周寂静,毫无车子驶过的声音,却有鸟鸣。他们应该在远离城市的郊区。
他被绑在一把椅子上,暗地里使劲试了试手脚上的绳子,绑得很紧,并无挣脱的可能。看来这些家伙都是专业的,恐怕也是早有预谋。
事情变得有些难办。
Jade定了定神,顺着他们的话:“要抽支烟提神吗?我右边裤兜里有。”
听他这么说,两流氓都愣了愣。
“你小子还挺悠哉,咋?跟我们套近乎?”话是这么说,寸头倒也从善如流,把手伸进他裤兜里。
Jade抬起屁股配合他摸兜:“你们也是拿钱办事,毕竟我们从没见过,总不是我得罪了你们是不是?既然无冤无仇,我也没必要朝你们撒气。”
烟是价格不菲的好烟,两人摸出来忙不迭点上,深深吸了一口,露出舒适的神情:“你倒是很上道,我开始有点喜欢你了。”叫“马哥”的递了支烟过去,“抽吗?”
Jade扭了扭手臂:“我不是被绑着,不方便。”
“那倒是,你那份我们也帮你抽了。”
见他的讨好有效,Jade便试探地:“马哥,我能问一句,你们这趟活能赚多少钱?”
马哥斜了他一眼:“你不想知道我们找你干什么,更好奇我们赚多少钱?”
“是,我不想知道你们为什么找上我,也不想知道这背后都有谁指使,我只想知道这一单你们拿多少。我出双倍,请放我走。”他又补充道,“或者你们开个价。”
寸头绕着他打量一圈,拍了拍他的脑袋,吊儿郎当地瞅着他的搭档说:“这小子是不太一样呵,别人都吓得尿裤子了,他竟然还想收买我们,”他说着一巴掌下去,用力扇在Jade脸上,厉声道,“你以为我们会为几个臭钱就背信弃义?只有你这种人,才会为了钱什么都卖。”
Jade咬牙忍下脸上火辣辣的痛楚,闭上嘴,不再开口。
既然没法说通,自己现在又是刀板上的鱼,没必要多说什么激怒对方,更受皮肉痛苦。
“马哥,你看他这样……是不是在鄙视我?”
寸头又举起手,被叫“马哥”的截住:“别发疯,消停点。”
“我他妈就是看不惯这种卖的男人,特别是Alpha,把Alpha的脸都丢完了……”虽是这么说,寸头还是悻悻地收回手。
马哥去拿了一些水喂给Jade,让他漱嘴里的血,告诉他:“我们把你带到这里,并不是为了钱,是上头派的任务,所以我也不能做主放你走。
“但是你放心,据我所知,上头也只是想让你帮个忙,最后会让你安全离开……”
马哥话未落音,Jade拼尽全力,突然撑起身体撞上去。
但他刚一起身,还没碰到对方,就被屁股下的椅子给绊倒了,摔在地上。
寸头走过来,对着匍匐在地的他就是两脚,边踢边骂:“妈的,给脸不要脸。咋,想跑?你信不信老子折断你的腿。”
已经知道没办法收买这两人,Jade有些绝望,也发了狠:“你俩今天要是没能弄死我,就等我找人弄死你们。”
“他妈的,死到临头还嘴硬……”
寸头还要上脚踢,被马哥拦住:“把他扶起来。”他看了眼时间,“人快来了。”
寸头骂骂咧咧把Jade扶起来。
Jade喘匀了气:“是谁,让你们绑架我?”从刚才他就一直在想,幕后指使的到底是谁,却想不出个所以然。
两人都没有回答,Jade提高声音:“我他妈问绑架我的到底是谁?”
“来了。”
话刚落音,Jade感到地面的微微震动,然后听到了车子的轰隆声。
不是一般的轿车,声音更像是重型卡车,还不止一辆。车子声停,跟着就是凌乱的脚步。那些脚步声逐渐环绕了整个废弃的厂区,外面已经满是对方的人。
Jade更觉得疑惑,同时心也提到嗓子眼。这么多人,还都配备了武器。而他现在五花大绑,动弹不得,这些人该不会是来对付他的?
就在他忍不住又想问到底是谁绑架他时,前面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推开。
裹挟在人群中间的人,一件长风衣把身子裹得死死的,半边脑袋上半长发随风乱飞,另外半个脑袋是疤疤癞癞的秃瓢。
他被淹没在一群高大的Alpha流氓中间,略岣嵝着背,不像他们的老大,反而像只灰色的老鼠。
所有人都神情严肃,绷紧了神经。只有Jade瞪大了眼,忍不住破口大骂。
“操你妈的卢谦良,是你这王八蛋叫人绑架我?”
第94章
卢谦良几下拨开挡他前面的人,看见Jade十分高兴,飞跑起来扑过去:“Jade亲爱的,我们又见面啦……谁把你打成这样?”
凑近一看,Jade肿起来的脸颊和嘴角干掉的血痂,卢谦良不知所措地把伸出去的手又缩回去。
Jade怒不可遏:“别他妈装疯卖傻,放老子回去!”
他话音刚落,卢谦良飞起一脚踹在寸头的肚子上,直接把他踹出去两米远,旋即一拳砸在马哥的太阳穴上,马哥晃了晃身子,直直躺倒在地。
卢谦良沉脸勾了勾手指,手下就去把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二人驾到他面前。
他揪着神志尚未恢复的“马哥”:“我亲口嘱咐你,叫你把人给我‘请’来,你就是这么‘请’的?”他气急败坏地原地转了两圈,指着Jade,“你知道他是谁?他是我的亲爱的。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亲爱的’?‘亲爱的’就是一生挚爱的意思,我平时亲他都不敢用力,你把人给我打成这样?”他说着吸了吸鼻子,两行眼泪淌下来,卢谦良伤心地:“你怎么赔我?”
被他揪着的人气若游丝:“对不起。”
卢谦良又跑回Jade面前,弯着腰盯着他的脸仔细瞅了瞅,终于瞅出来几个手指印。他摸着那肿胀的半张脸,气得嘴唇发抖,怒吼道:“这到底他妈是谁干的好事?”
寸头哆哆嗦嗦地:“是我,都是我的错,不关马哥的事。”
卢谦良转过身:“你叫什么名字?”
“阿,阿勇。”
“跟我多久了?”
“三年多,一直在马哥手下做事。”
“你很不错嘛,讲义气,又有勇气。”
听卢谦良这么说,阿勇松了口气,以为自己的勇敢和义气打动了老大。
他正自喜终于被老大正眼瞧上,就听卢谦良吩咐马哥:“把阿勇右手剁了,你负责剁,也负责照顾他,钱从公司账上出。”
不顾拖下去的两人大叫着求情,卢谦良凑到Jade旁边,讨好地:“我帮你报了仇,别生气了好不好?”
“少他妈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你下的命令,最该剁的是你的手。”
“我真的没有叫他们绑你,只是让他们把你带过来,谁让你总是拒绝我的邀请。”
根本没法和这人讲道理,Jade又挣扎起来:“这是邀请?我这辈子都不再想看到你。”
“你这么说真的伤我的心。”卢谦良眉毛塌下去,“那我只好这辈子都这么绑着你,让你一直看着我。”
“……”Jade更剧烈地挣扎,“叫你放开我,卢谦良,你他妈的……”生锈的椅子腿儿被他晃断,他再次摔到地上。
卢谦良叹了口气,叫人把他扶起来,把捆着他手脚的绳子割开。
Jade总算恢复自由,拔腿就想跑,但他前面是卢谦良手下的人墙。这些人一齐聚拢,有了刚才那俩的前车之鉴,哪怕Jade拳打脚踢,他们也只将他围在中间。
卢谦良不知从哪儿掏出来一副手铐,把Jade左右挥舞的双手铐在身前,拉住他锁在手铐里的双手反复抚摸:“亲爱的别打了,别把自己手打疼了。”
被缚住双手,Jade伸长脖子,试图张嘴去咬。
卢谦良眼疾手快掐住他的下巴,面颊飘起兴奋的绯色:“换个时间和地方随你怎么咬,今天这场合不合适,我这么多兄弟还在。”
这个变态!
Jade属实被他给弄得很无语,软的硬的都没用,倒是把自己给折腾累了。
“你想做什么?”一说起来,他又止不住气愤,“就因为我不接受你的邀请,你就要绑架我?你个疯子!”
“放心放心,你要相信我是肯定不会伤害你。”
“我信你个鬼。”
卢谦良轻拍着Jade起伏的胸膛报保证:“我说真的,只是借你来用用。”
Jade还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就见卢谦良从自己兜里掏出手机,又用他的指纹解了锁,然后往里输了个陌生号码。
Jade立马警觉起来:“你给谁打电话?”
“一会儿接通你就知道了。”
Jade猜到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了。他举起手,试图去按掉挂断键,被卢谦良给挡开:“亲爱的你不要捣乱。”
“不准用我的手机打电话……”Jade用肩头撞他,还没碰到就被身后的人给按住肩压了下去。
电话接通,费黎的声音传来:“裴仕玉?”
Jade刚要张嘴,就被捂住,只来得及发出一些呜呜声。
“让你失望了费总,是我,还记得吗?”
“卢谦良?”
“费总的记性真好啊。”
费黎的声音沉下去:“这是Jade的手机,怎么在你手上?”
“当然是你跟别人订婚,Jade终于想通这世上最爱他的人是谁,就跟我好了。打这电话是让你死心,不要再来找我的Jade,他正跟我过着没羞没臊的快乐生活。”
费黎并不买他的账,放慢语速又问一遍:“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会对他做一切我想做的,比你们做过的多一百倍,不,一万倍。”
这时Jade用力咬了一口捂嘴的手,那人吃痛撒手,他终于喘了口气,又撞过去抢手机:“把手机还我王八蛋……”还没碰到卢谦良,就又被人给拉走摁住了。
卢谦良继续说:“怎么不说话?你也尝到了吧,嫉妒的滋味儿。”
费黎只问:“你想让我怎么做?”
“嗯?”
“你的目的是我吧。你从哪里拿到的号码?Jade不知道这个号。你用他的手机给我打电话,是担心如果不是他的号码,我不会接,这样你的目的就落空了。”
卢谦良一笑:“不愧是费总,都不需要我多费唇舌了。你是不是也知道我这脑子没法专心,总是跑神,所以……”
费黎打断他:“别废话,说你的目的。”
“哦,对,我是叫你来这里,我们见面聊。”卢谦良突然扯起嘴角阴恻恻地笑了一声,“就你自己,不准带人。”
Jade又挣脱束缚,对着手机大声道:“别来,别听他的,不要被这混蛋牵着鼻子走……”
卢谦良反手一拳,揍在抓住Jade那人肚子上:“说了让他安静一点,不要打扰我们谈正事。”
那人赶紧伸手去捂嘴,又被揍了一拳:“你洗手了吗?脏手就往人嘴巴上捂,不讲卫生。”他从兜里掏出一块白色的丝帕,“用这个,温柔点。”
见Jade嘴被塞住,卢谦良又回头和费黎讲电话:“你不来的话,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他了。但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他,从今天起,他就是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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