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一听,同时跪下。
云逍道:“主子又要赶我们走吗?”
“我不是要赶你们走。云逍,你和靳忠。还有海遥,你和安生。你们什么时候成亲?成亲就要有家,这些年跟着我走了这么些地方,一直安顿不下来。总不能只让你们草草成个亲,然后继续跟着我四处奔波。”
海遥道:“只要能跟着主子,其他的都不重要。就是成亲了,也可以继续跟着主子……”说到这,瞥了安生一眼,红了脸。
云逍没有羞臊,道:“海遥说的是,只要能跟着主子,旁的都不重要。”
顾晨沉默片刻,道:“靳忠,你有将帅之才,当初让你统领府兵是因为京中形势复杂,本就委屈了你。如今,你该回怀朗军了。你带着云逍回京吧。安生,你跟靳忠回怀朗军,带上海遥。”
靳忠道:“王爷……”
顾晨打断他的话,道:“我身边有唐统领安排的暗卫,不会有事。你们不必为我担心。再者……朝中也安排了人一直跟着……即便我在南魏也不会有事。你们都回京吧。”
“云逍,海遥,我会写一封信给周叔,你们回府后,他会为你们二人准备丰厚的嫁妆。我还会写一封信给舅母,让她帮着操持,必会让你们风风光光的出嫁。我还会让周叔给你们在京中买宅子,用来……”
安生斩钉截铁的道:“王爷,属下死也不走!”
靳忠三人也是这个态度。
顾晨无奈,没再继续说,雕刻起了木头,困了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云逍和海遥关上门,看向门外的靳忠和安生,四人眼中皆是无怨无悔。
云逍轻声道:“还有木头吗?我看主子那块快要雕好了。”
自从离开康京,顾晨便开始雕木头,一块一块的雕。到现在已经数不清雕刻了多少块,却没有一次是雕完整的。每次都只是仔细的雕出身形,从不曾刻出五官,然后就将木头丢到火里烧了,重新再雕。
海遥道:“还有两块。等暗卫来送酒,我让他下次送几块木头过来。主子在这已经待了半年多,也不知还会待多久……”
靳忠眉头紧锁,道:“我看王爷的手……很不好了。现在抖的越来越频繁,抖得也愈发厉害。”
安生道:“王爷的手本就有旧伤,后来又灼伤了……王爷这些年日日饮酒,手抖和饮酒有关。现在若是喝得少了,手就会抖,所以才会喝得越来越多。可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不好。”
海遥心里难受,低声道:“这些日子给主子梳头,白发越来越多了……主子早就知道,以前我拔几根,主子都是假装不知道……我没法再偷偷拔了,拔不过来了……”说着,红了眼。
安生低下了头。他虽然和海遥互表了心意,主子也知道,但毕竟没有成亲,不能亲昵的安慰。
云逍想了想,道:“这几日主子咳嗽的也多了。不若这样,晚上我劝劝主子,明日去镇上一趟,找个大夫瞧瞧。”
海遥道:“主子哪里会应呀。哪次身子不舒服,主子不都是硬撑过去,怎么都不肯去看大夫。”
靳忠难得有了主意,道:“我瞧见主子腰上系的荷包有些旧了,不如……”
云逍眼睛一亮,道:“对,这是个好主意。就说荷包旧了,去镇上买一个新的,主子一定会去!然后就拉主子去看大夫。主子再是不愿,也不会对咱们发脾气。”向靳忠投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靳忠憨厚的笑了。
顾晨迷迷糊糊的醒了,从枕头下拿出云纹玉佩,靠在床上把玩了一会儿。突然一阵咳嗽,不得不坐了起来。
云逍听到声音,推门进去,给她顺背。
顾晨摆了摆手,道:“无事。”
穿上鞋子,坐到桌前,又开始雕木头。雕了两刻钟,手开始微微发颤。她放下小刀,右手张张合合,缓了一会儿,又拿起了刀。
“云逍,酒。”
云逍知道拦不住,倒了一碗酒进来。趁着主子喝酒的工夫,说了荷包的事。
顾晨拿起腰间的荷包看了看,道:“还是你心细。明日咱们去镇上一趟吧。”
云逍藏起欢喜,如常的应下,出去帮海遥做饭。
顾晨捏着荷包,发起了呆。
第282章
一大早,几人出发了。
靳忠和安生赶着马车,知道王爷定是在雕木头,便让马车慢一些,稳一些,免得主子划伤了手。反正他们也不急,大不了就在镇上找个客栈歇下,明日再回来。
一路晃晃悠悠,到镇上已经过了晌午,看来今夜是要歇在镇上了。安生跳下马车,问了问人,和靳忠赶着马车到了镇上最好的客栈。在这样的小镇,即便是最好的客栈也简陋得很。他们知道王爷不在乎这些,但还是请示了王爷。
云逍和海遥先下了马车,等主子下来后,便跟着安生进了客栈。靳忠把用布包着的两把长刀取了出来,将马车交给店小二,给了些赏钱,让他照顾好马和马车。店小二点头哈腰的应下。
靳忠进入客栈时,安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要了相对着的四间房,王爷一间,靳忠住在正对着的一间。云逍和海遥一间,在靳忠隔壁。安生住在王爷的隔壁,正对着她们二人。这样一旦发生什么,靳忠和安生必会听到,能立即出来护好人。
几人想到可能要在镇上住一晚,多带了一身换洗的衣裳。把包袱放进房间后,在一楼大堂点了些酒菜,随便吃了顿饭。
掌柜时不时的看向他们几个外乡人,见安生看过来,这才收回视线。掌柜没见过哪个女子有如此酒量,而且只有那女子饮酒,其他几人都没喝,所以一时好奇。
顾晨为了不引人注意,穿了身襦裙。她并非不喜欢女子的衣裳,只是觉得裙子不方便,自小便不爱穿,后来能穿的机会就少了。
用过饭,顾晨有些乏了。这几年,她的身子愈发不好。
云逍瞧了出来,让主子小憩一会儿,等起来后再出去买荷包。
顾晨睡了半个时辰,简单收拾下,便和几人出去了。
这镇子算是周围最繁华的地方,聚集了许多人,形形色色,鱼龙混杂。街上有不少女子,有的穿着粗布麻衣,一看就是村妇。有的衣着光鲜,旁边跟着丫鬟。但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顾晨,身量高挑,穿的虽不及那些小姐艳丽,却自有一身气派,让人无法忽视。而且,她一个女子,眉上竟有一条疤,成了断眉,不吉。
顾晨对周围的视线毫无所觉。她从不认为自己长得如何好,只能算是尚可。如今活得很是潦草,气色不佳,精神不济,有什么可引人注意的。
路上人来人往,少不得和人擦身而过。几人进了一家较大的铺子,店家看了一眼,亲自上前招呼。顾晨走到荷包那里,瞧了瞧,看中了一个淡雅素净的白色荷包。海遥问了价,给了银子。
顾晨将荷包拿在手上,想等回了客栈再换掉旧的,抬手摸了一下腰间。
荷包不见了!
顾晨慌了,低头查看,手在腰间来回摸着。
云逍和海遥见状也慌了。她们太清楚那个荷包的重要,赶紧跟着找,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铺子。店家也帮着在地上找,没找到。海遥跑出铺子,让靳忠和安生一起找。
靳忠和安生心知大事不好。
顾晨脸色煞白的出了铺子,顺着来时的路往回走。慌乱的看着地面,呼吸都急促了起来,听不到周围的声音。
靳忠三人见王爷走进了人群,一边急着护住王爷,一边不停的往地上瞧。
顾晨撞到了几个人,却浑然不觉,只一味的看着地,往前走。有人骂骂咧咧,安生听到了,怒目而视,被海遥拉住。
“快些找。要是找不到就完了。”
安生忍了下来,见靳忠已经到了王爷近前,便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地上。
顾晨惊慌失措的往前走,没发现已经走进了事端里。
一个十五六岁的姑娘手中拿着鞭子,对一个男子喝道:“你偷了本……本小姐的荷包,还不交出来!”
男子一脸憨厚,直摆手,道:“姑娘可不能胡说啊。我何时偷了你的荷包?”
女子身旁的一个丫鬟道:“我家主子不会胡说。你若是把荷包交出来就罢了。若是不交出来,就带你去见官!”
“你们无凭无据的就说是我偷了荷包,还要拉我去见官?这是何道理嘛!”
那姑娘气急了,道:“我亲眼看到你的手摸了本小姐的腰间,荷包就不见了!”
“欸~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啊。姑娘如此说,可让我如何是好呀?”
此时围了不少人看热闹,听了这话,引得人群一阵哄笑。
姑娘被气得涨红了脸,抬手就是一鞭。哪想到,一个女子低着头走了过来,鞭子正落在了那女子的背上。
周围的人看到这一幕,惊呼出声。
顾晨只觉背上一疼,回身看去,愣住了。
靳忠慢了一步,“主子!”
云逍冲了过来,着急的道:“主子!”
挥鞭子的姑娘也愣住了,没想到会伤了旁人。长鞭松了力,没收回来,落在了地上。
靳忠气急,一脚踩在鞭子上,怒道:“你为何打人!”
海遥和安生也赶了过来。
姑娘被问得慌了一下,脸更红了几分,却娇蛮的道:“是她自己过来的,与本……本小姐有何关系?”
听了这话,安生抬腿就冲向那女子。伤了王爷还如此不讲道理,管你是男是女,都不能饶过。
见他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女子急忙往回抽鞭子,却被死死的踩着,抽不回来。
正这时,十来个男子从旁边跑了出来,挡在了那女子身前,和安生对峙。
安生更气了,这是要仗势欺人?他自然的摸向佩刀,才想起来没有带。没刀就没刀,还有拳头,对着前面的人就是一拳。
靳忠也想上去,却顾忌着王爷无人护卫,没有动。
突然,又有十多个男子从旁边冲了出来,却是加入了安生这面。还有五个男子围在顾晨身边,将人保护了起来。若是十分仔细看,才会看到这些人的外衫领口内侧别着一枚形似雁翎刀的佩饰。
对面的人瞧见这情况,震惊且疑惑。
周围看热闹的人开始往边上躲,害怕又好奇的看着混战。
云逍和海遥见暗卫出来了,放下了心,正要查看主子有没有事,却见主子直直的看着那女子。她们瞧了过去,倒抽了一口气。一打眼,竟觉得那女子很像宋姑娘!定睛细看,那双眼睛……太像宋姑娘了……
“住手。”
顾晨一声令下,暗卫停止了动作,向后退开。
对面出来一个领头的男子,松开了皱着的眉头,抱拳行礼,道:“我家小姐是无意伤到的这位姑娘,我代我家小姐向诸位赔罪。但,这位仁兄一言不合就要对我家小姐动粗,是否也欠妥?”
女子听了这话,尴尬中带着几分嗔怒,还“哼”了一声。
安生见状,怒气上头。
顾晨又看了那女子片刻,收回视线,“到此为止。散了吧。”
对面的男子又皱起眉头。他说那话已经是给了对方面子,只要对方顺着说一句,这事就算完了。可那女子好大的口气,竟然用命令的口吻让他们散了!他刚要说话,却见对面的那些男子散了……
哦,原来不是在跟自己这面说话……
有一个暗卫将那要逃跑的憨厚男子提了过来,低声道:“王……主子,这人偷了主子的荷包。属下们碍于人多,没有立即出手,一路跟随。见他又偷了那位姑娘的荷包,被那姑娘抓了个正着,才会发生这一出。是属下们失职,让主子受了伤。”
顾晨明白了经过,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了。但她最在意的是荷包,使了个眼色。暗卫立即将手伸向那男子的胸前。
男子急道:“你们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的,你们这是做什么?还有没有王法了?”
暗卫抬起胳膊肘就是一下,那男子的上下牙猛地一撞,流了满嘴的血。
荷包果然在男子的怀里。
顾晨接过自己的荷包,捏了捏里面,放下了心。见还有一个用金丝绣的荷包,道:“云逍,把这个还给那位姑娘吧。靳忠,将这个人也交给他们。我累了,回客栈吧。”
云逍和靳忠应下,一人拿着荷包,一人押着男子过去了。
对面的那些人在为首的男子示意下,让出了路。
云逍拿过荷包时看来一眼,摸了摸料子,知道对面女子的身份怕是不简单。她向那女子屈膝行了一礼,道:“这应是姑娘的荷包。物归原主,请姑娘收下。”
那女子抿了下唇,然后理所应当般的拿回了荷包。
云逍没有在意对方的傲慢,得体的行了一礼,转身走了。
靳忠很是不悦,把男子往前一推,差点推到那女子身上。
“你!”
你什么你,靳忠理都不理,转身跟上云逍,回到王爷身边。
顾晨没再回头,带着几人向相反的方向走了。
那女子气得直跺脚,刚要动怒,那领头的男子赶紧上前,低声说了几句话。女子听后愣了一下,惊疑的看向顾晨的背影。
“你是说,那人就是大周的瑞王?”
“回殿下,若微臣猜的不错,应该是她。”
女子转了下眼睛,道:“你让人跟上去,看看她去了哪。”
“是。殿下,这个人要如何处置?”
女子极为厌恶的看了眼偷荷包的人,道:“送去官府,把他的手给本宫砍了。”
“是。”
顾晨走了一段路,停了下来,道:“唔……云逍,客栈在哪来的?”
云逍还在想那女子的身份,愣了一下。
海遥噗嗤一笑,道:“主子不知道客栈在哪,就往这边走?”
顾晨眨了眨眼,看了看周围,道:“不是这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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