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晨还能不知道云逍是怎么想的,不禁笑了出来。
没多久,阿笙背着药箱来了,看着一屋子的人,当即就明白了过来。
见阿笙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点阴恻恻的,顾晨赶紧露出灿烂的笑容,道:“阿笙,快入席,大伙都等着你呐。安生更是说一定要等你来,你不来,不能开席。”
安生打了个寒颤。
阿笙怎么会信顾晨的鬼话。她都已经睡了,却被云逍给骗了过来。罢了,今日是新岁,不计较了。
今日无主仆之分,众人欢欢喜喜的一起吃着饺子,喝着酒,如家人一般聊天打趣,好不热闹。末了,顾晨给在座除了安生之外的每一个人都封了一个新岁钱,还赏了全府。虽是深夜,王府上下却是一片欢腾。
昨夜睡得晚,又饮了酒,早上难免起得晚了一些。顾晨收拾了一番,用过饭后带着提前准备好的年礼去了国公府。进了正厅,向着二老和舅父舅母一一拜年。二老见了顾晨很是高兴,给了她一个丰厚新岁钱。甄明理和赵婉也很高兴的给了新岁钱。
甄衡和甄惠向顾晨拜了年礼,他们是平辈,按礼,顾晨不用给他们新岁钱。为了图个吉祥喜庆,顾晨还是给了,二人开心的收了下来。
顾晨见外祖和外祖母的身体和精神都很好,很是安心。她现在只求家人健康长寿,能够让她多些陪伴。
几人聊了些这段日子的事,得知甄衡在巡城兵马司已经如鱼得水,顾晨很是替他高兴。后来,她提到了三皇子顾晟在年宴上请旨,求娶杨婷。
甄衡忍不住开口,“他这是想娶杨家姐姐没能得逞,退而求其次,才要娶杨婷。幸好阿姐及时告知了我,要不然,求娶的就是杨家姐姐了。”
甄惠点头,“是啊,多亏了阿姐。三皇子对杨将军可真是‘一往情深’呀。”
顾晨没忍住,笑了出来。
国公爷道:“杨家小子是个好样的,当年随你父王在南疆立下赫赫战功,为人也忠义。这事……端看他能不能想明白了。”
赵婉思量一番,道:“杨将军现在的夫人是个有主意,有手段的,还很有心气。若是知道女儿能成为皇子妃,必会想到有朝一日可能入主后宫,如此的风光前景,以她的为人,绝不会罢手。”
甄明理看着爱妻,温声道:“可一旦亲事成了,杨将军就会和三皇子绑在一起。若是将来……说不准就是祸及家门呀,杨将军不应会糊涂至此。”
赵婉柔声道:“你是不知道后院女子的手段,也没有设身处地的去想。若是惠儿一心要嫁给三皇子,甚至以死相逼,将自己弄得头破血流。若是我扮做柔弱,一哭二闹三上吊,你可忍心见我们如此?又或者我……”
甄明理握住爱妻的手,道:“我什么事都会答应,断不会让你和惠儿如此。”
赵婉脸颊微红,嗔了他一眼,轻轻抽回了手。
甄惠忍不住对亲爹翻了个白眼,甄衡则是低头饮茶。二老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赵婉见顾晨在那抿嘴偷笑,没好气的道:“晨儿,你说呢?”
顾晨笑眯眯的道:“我没什么可说的呀。这事与我何干呀?杨将军教过我棍棒功夫,此事我会一直记着。若是杨将军有事相求或是有了难处,我自当尽力帮他。可这事……呵呵……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谁拦得住呀。”
国公夫人听了有趣,问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从哪学来的话?”
“哦,在北齐打仗时偶然听北齐人说的,觉得甚是有趣,就记住了。”
国公夫人笑了一阵,道:“你呀,以后少学这种浑话。”
顾晨乖巧应下。
国公夫人笑着道:“话糙理不糙,是这么个道理。各人有各命,咱们就别替杨家操心了。”
国公爷叹了口气,抚着胡须点头。
甄明理多说了一句,道:“如果三皇子真的娶了杨家嫡次女,京中这形势就更加复杂了。”
顾晨宽慰道:“舅父莫要忧心,有皇上在,这天还变不了。再者,谁也说不准还会发生什么,咱们就守好自己,先以不变应万变,之后再做打算。”
甄明理目露欣慰,道:“晨儿说的有理。倒是我杞人忧天了。”
甄惠故意做出刁蛮的样子,道:“那可不是!阿姐比父亲厉害多了。”
一家人说说笑笑,好不欢乐。过了一会儿,有下人来报,德善侯殁了。
镇国公和德善侯一同辅佐了圣祖和太祖,从起兵讨贼到建立大周,再到加官进爵,这一路而来,二人以兄弟相称,互相照应。只是共患难易,共富贵难。德善侯对只获封侯爵一事耿耿于怀,进而对国公爷生了怨怼。国公爷心中无奈,也没法子宽慰。德善侯愈发自大,行事张扬,耽于享乐,二人终是疏远了,甚至不再往来。此时得知德善侯殁了,国公爷还是难免悲伤。
“德善侯是何时去的?”
“回老爷,来报的人说是卯时。”
国公爷沉默无言。
国公夫人挥退下人,安慰道:“人终有这么一遭,你莫要伤怀了。”
“是啊……这些个老人儿,一个个都走了。”
甄明理听了这话,很是不忍,道:“父亲……”
“为父无事。现在德善侯府应是在布置了,明日你我和衡儿要去府上吊唁。”
甄明理父子应下。
顾晨犯了难,她现在是瑞王,应前去德善侯府吊唁。但按照礼法,她是女子,不能去。
“外祖,我是否应该去?”
国公爷也难住了。
国公夫人道:“不如去问问你姑母。”
对啊,当年姑母奉旨休了齐诚,但是保住了德善侯一家,这些年德善侯对姑母是万分感激,还不许齐诚再娶。去问问姑母,姑母必会有主意。
“还是外祖母厉害。那我稍后就去长公主府。”
用过午膳,顾晨辞别了外祖一家,带着人赶去了长公主府。
天空飘起了雪,顾漪澜正在亭中和几个美姬煮雪烹茶,远远的就听见银铃般的笑声。姑母不会还不知道德善侯殁了,看这样子是完全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美姬见了瑞王,施施然的起身行礼,把位子让了出来。姑母府中的美姬众多,她可记不住哪个是哪个。
顾晨坐在姑母身前,爽朗笑道:“落雪时赏雪品茗,姑母当真是好雅兴。不若择一日,孩儿陪姑母去踏雪寻梅。”
顾漪澜捏了一下她的脸,道:“若想赏梅,整个康京还有哪里比得上你府里的梅园。”
“那姑母倒是来孩儿的府上呀。孩儿陪姑母赏梅饮酒,再吃上一口炙羊肉,那滋味……”
顾漪澜娇笑出声,“赏梅是风雅之事,你却要配上炙羊肉,到时羊肉的腥膻味飘的满园都是,还如何风雅?也就你能想这么一出。”
“姑母又不是那等故作清高的俗人,怎会介意这些。咱们自己快活才是真快活。”
“你这孩子,真是对了我的脾气。”
“所以姑母最疼孩儿呀。”
顾漪澜眼眸盈盈,道:“你呀,你呀。说吧,今日来是为了何事?难道是来给我送牛乳糖的。”
“牛乳糖还在做着呢,哪有这么快。等做好了,定会马不停蹄的给姑母送来。”她停顿了下,道:“姑母,德善侯殁了,这事想来姑母已经知道了。孩儿此次来是想向姑母请教,明日孩儿是否要去侯府吊唁。”
顾漪澜饮了口热茶,道:“明日你随我同去吧。”
“姑母若是去了,世人会不会以为姑母对那齐诚还有旧情……”
第58章
顾漪澜嗤笑一声,道:“我是以长公主的身份前去吊唁,与那齐诚何干?我去送老侯爷一程,算是当着世人的面,全了一份‘孝义’。”她话锋一转,狡黠的笑道:“不过,他们要是愿意如此想,倒是也不错。你说呢?”
是啊,若是世人如此想,必会又想起当年齐诚做出的丑事。旧事重提,齐诚会再次遭人不耻,而姑母会让人再次同情。此举必会让世人对姑母加以赞扬,再次博得个好名声。
顾晨赞道:“姑母英明。”
“得了,你这小兔崽子怕是早就想到这一层了吧。”
顾晨呵呵的笑道:“刚在外祖府上得知德善侯殁了,不知该不该去吊唁,还是经了外祖母的提点才想到来找姑母求教。孩儿也是想了一路,才想明白一点。”
顾漪澜最是喜欢顾晨的这份诚实,若是那几个皇子有她的几分诚实,少些自作聪明和钻营,自己也不会对他们百般瞧不上。她让人给顾晨斟了杯茶,然后命众人远离亭子。
“你父王的事情,已经摸到了线头。”
闻言,顾晨神情严肃,问道:“可是查到是哪个皇子了?”
顾漪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道:“现在下定论为时尚早,要顺着线头继续查下去,恐怕还需要不少时日。你且放心,此事姑母定会给你个交代。”
顾晨摸着手上的扳指,垂下眼眸,稳了情绪,道:“是孩儿急躁了。”
第二日,瑞王陪同宁国长公主一同去了德善侯府。在场诸人先是惊讶,后被长公主一句 ‘本宫来送老侯爷一程’引得感动不已。长公主休了齐诚,便与德善侯府没了关系,但长公主还能不计前嫌的来送老侯爷一程,当真是“孝义”的典范。
二人并未逗留,一进一出便将该做的都做齐全了,还得了个好名声,反倒是齐诚,面色铁青。这几年长公主不怎么出现在人前,渐渐的也就无人再提起当年的事情,此次长公主一来,他又成了众矢之的,让他十分难堪。
皇上命三皇子顾晟前来代为吊唁。顾晟的舅舅娶了德善侯的嫡长女,派三皇子来正是合适。
顾晨没有遇到三皇子,倒是遇见了礼部尚书之子,李谦。李谦蓄起了胡须,看起来成熟稳重,甚至还带着一丝沧桑之感。顾晨有些恍惚,李谦已经不是她记忆中一起念书的那个少年了。
李谦躬身行礼,他已经娶了德善侯的嫡次女,现在的身份是德善侯的女婿。
顾晨回礼,没有交谈,陪着姑母离开了侯府。
李谦看着顾晨的背影,眸光暗淡。
因着德善侯的事,一时少了许多人亲自到王府登门拜年。各府差人送来的礼品都按照顾晨的命令登记造册,原封不动的放在了库房里。顾晨让周叔安排好,派人给皇子等京中各府都送了礼去,全了人情礼数。等那些人忙过了德善侯的事,再想来王府拜访,都被顾晨以要准备迎接公主到府为由婉拒了。私下里不少人都说要见一次瑞王,可比进宫面圣还难……
听下人来报,大公主和二公主快到王府了,顾晨很是惊喜,高兴的去迎接二人,“清滢,你也来了!”
顾清滢嘴角含笑,道:“难不成,你不想我来?”
顾晨伸手扶她下了马车,道:“哪能呀。你能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等清滢站稳了,她又去了汐泠的马车。
顾汐泠很是欢喜,道:“王姐。”
“来,你搭着我的手,慢慢下来,不用急。”
“嗯。”
汐泠稳稳落地,顾晨将二人迎进了自己的院子。屋子里烧着地龙,还放着炭火,很是暖和。
顾晨让人去叫阿笙,心情极好的道:“清滢,你也在我府上住一段时日吧。”
“我已经向父皇和母后请了旨,陪着汐泠在你府上同住些日子。”
“太好了。我府里没有宫中那些规矩,也没了那成百上千的眼睛,咱们姐妹三人总算能舒舒服服的相处了。”
三人相视而笑,顾汐泠更是觉得出了宫,身子都轻松了不少。
“汐泠,你身子不好,我这屋子有地龙,你就住在这吧。”
顾汐泠赶忙推辞,“这怎么行呢,我怎能占了王姐的主屋。将我安置在其他地方,多给我些炭火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你的身子这么弱,不能受了凉。听王姐的,你就住在这。”
顾汐泠觉得不妥,还要推辞。
顾清滢道:“你就听王姐的吧,不要再推辞了。”
顾汐泠一向乖巧,见皇姐也这样说,犹豫着应了下来,道:“那皇姐和王姐住在哪里?”
顾晨笑道:“清滢就去我以前的闺房吧,离这里近些。我那闺房没有地龙,我会命人多备些炭火。清滢,要委屈你一些了。”
“这有什么委屈的,你这王府的炭火还能不够用吗?”
“就算不够用,那也是其他人不够,怎么都少不了你的。”
顾清滢盈盈而笑,道:“那不就成了。”
“嗯。至于我嘛,我就睡在书房。”
顾清滢很不赞同,道:“你这王府何其大,哪里不能住,为何要委屈在书房?”
“我平日就喜欢在书房小憩,很是舒服。这几年在军中,没那么多讲究,给我个木板就能当床。没有木板,靠着树我也能睡得很好,习惯了。你们就放心吧。”
顾汐泠听她如此说,再想到那日年宴提到王姐饿的晕下马,她眼眶发红,不觉流下泪来,“王姐……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呀!”
顾晨擦去她的眼泪,温声道:“莫哭。你从小就爱哭,现在都是大姑娘了,可不能再动不动就哭了。你看,王姐现在不是好得很嘛。听话,莫哭了。”
顾汐泠微微抽泣,道:“嗯,我听王姐的。”
这么乖巧又惹人怜爱的妹妹,顾晨是真心的喜欢。
“汐泠最是乖巧了。”
平日很少得人夸赞,顾汐泠脸颊微红,心里暖暖的。
正这时,一个身穿白衣的高挑女子,也没经人通传,背着药箱直接进来了。
顾晨起身介绍,“清滢,汐泠,这位就是我向你们提过的沈医女,医术甚是高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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