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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没什么好看的才要来看。”太宰治说着，指了指楼上，“带我们上去，我想喝点水。”
芥川龙之介便再次回过身，风衣又掀起完美的弧度，“请随我来。”
他不太确定导致太宰治离开极道组织的因素究竟都有些什么，但看起来最主要、最明显的，就是只身来到港口事务所和首领交涉的——枝垂栗。
他尝试过对枝垂栗出手。
然而每一次、每一次只是刚刚起了念头，就会有无数不可抗力出现，让他完全无法付诸实行。
一般来说，可以主动发动的异能力需要在清醒的时候才能使用；而完全被动发动的异能力，即使是在昏迷、无意识的时候，都依然会被动触发。
也就是说，枝垂栗的异能力是全天候毫不间断的监控着会对他不利的任何因素。
或许某种程度上，可以说这个人是无敌的。
芥川龙之介不断重复着起了念头就巧合的有事不能成行的状况，心中逐渐出现无力感，可是越无力就越愤怒，对枝垂栗的杀意就越重。
……杀意越重，就离枝垂栗越远。
后来。
在他意料之外的，枝垂栗竟然主动和太宰治一起来找他了。
那时离太宰治确定要离开组织，也才过了一周的时间。
即使知道他动不了枝垂栗，可是在看见枝垂栗的瞬间，他还是第一时间出手了。
原本连目标都看不见，现在枝垂栗自己过来了，就绝对、一定要试着出手。
“都重复这么多次了，怎么还是看不清呢？”太宰治带着冷冰冰的笑容，注视着连异能力都没发动就忽然弯下腰咳嗽起来的芥川龙之介，冷笑着说，“连眼前鲜明的事物都看不见，真弱……”
“太宰。”枝垂栗摇摇头，轻声打断他的话，“你答应过我的。”
太宰治撇撇嘴，兴致缺缺的停下话语。
他沉默片刻，主动站到枝垂栗身后，直到芥川龙之介停止咳嗽，才开口道，“芥川，你想要的……活着的意义，我给不了你。”
芥川龙之介恶狠狠地抬起头。
“用这种眼神看我也没有用。”太宰治无辜的摊摊手，“没办法做到的事就是没办法做到，一直瞪着我，我也做不到。”
“您之前、咳咳！明明说过……”芥川龙之介直起身来，瞪着太宰治说，“只要在下变得足够强大、得到您的认可，就能找到生存的意义——”
“骗你的。”太宰治兴致缺缺的说，“那是骗你的。我都从组织脱离了，你怎么还搞不懂？那种东西……我自己都找不到。”
芥川龙之介愣住了，微微瞪大眼睛。
太宰治注视着他的视线冰冰凉凉的，带着点难以言喻的、轻微的厌恶。
“那不是讨厌你，芥川君。”枝垂栗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周遭冷冽又寂静的气氛，“太宰讨厌的是他自己。”
太宰治：？
太宰治转头看他，似笑非笑的说，“胡说八道什么呢？”
枝垂栗没理他，只是上前一步，对着茫然的芥川龙之介说，“在某些……真的只是某些方面，只有一点点，你和太宰其实有相同的地方呢。”
“相同的……？”芥川龙之介喃喃说着，看向太宰治，忽然灵光一闪，“不知道为什么、要活着吗？”
枝垂栗弯着眉眼，没有回答。
太宰治也没有回答。
可是芥川龙之介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
仿佛能听见玻璃裂开的声音、泡泡破灭的声音，周遭所有的一切在一瞬间离他远去，眼中看见的东西都变得扭曲模糊。
“那在下、”他握了握拳头，哑声道，“在下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枝垂栗停顿片刻，轻轻说，“如果暂时没办法从心中得到答案，或许可以试着……看看外界的事物呢？”
芥川龙之介瞪着他，“你懂什么？！”
“我不懂。”枝垂栗不在意他凶狠的目光，依然带着柔和的微笑，“我当然不懂你们。可是我知道，如果我的家人、我很重视的存在死去了，我一定会非常非常难过。我不希望我重视着的所有人，因为我而露出难过悲伤的神情。”
重视着的——
芥川龙之介模糊的视线前，恍惚出现芥川银的身影。
生命如草芥。
但即使是微小的草芥，死去之时依然会有人为之哭泣。
比如他会对同伴的死亡感到愤怒，会忘却一切的想替同伴们复仇、会想宣泄这股他无法用具体言语形容的情感。
也比如……银会因为他身上的伤口而露出悲伤难过的神情。
他不想要这样。
第37章 中二
江户川乱步坐在沙发上，稍微环顾四周，忽然有点怀疑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黑市、港口的大本营，对面坐着港口的新星，旁边还有不少港口最恶部队黑蜥蜴的人。
他喝了口茶水，把无聊的怀疑抛到脑后。
真的只是无聊的怀疑。
因为小栗子本来就不介意这些事情。
他虽然不喜欢港口、不参与里世界的事，可是也不会排斥和这些人打交道——前提是他觉得不讨厌的人。
如果是森鸥外邀请，枝垂栗就绝对不会上来坐坐了。但是他不讨厌芥川龙之介，再加上太宰治的关系，就没拒绝的跟着芥川龙之介上楼。
枝垂栗侧头看了看江户川乱步，确认他不觉得不自在，才跟着喝了一口茶，有些小惊讶的说，“茶水还不错呢。”
茶是芥川龙之介亲手泡的。
光是这一点，就能让认识他的人几乎是震撼又觉得不可思议。
太宰治就是如此，颇为震撼的瞪大眼睛，看了看手中的茶水，“不可思议……竟然是芥川这家伙泡的？”
芥川龙之介微微颔首，静静地说，“在下近来会在空闲时间和银一起修习茶道。”
枝垂栗眉眼弯弯的，“茶道可以让人身心都沉静下来呢。芥川君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芥川龙之介诚实的回答，“很培养耐性。”
他想认真修身养性，让自己的情绪可以更平缓一点。无论在什么事情上都情绪平缓，不只是在工作、战斗的时候能更冷静判断情况，也能让身体状况变得更好。
他想和银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你？”太宰治满脸嫌弃，“你怎么可能……”
他话才刚出口，身旁就传来两道灼灼目光，让他下意识看过去。
枝垂栗还是眉眼弯弯的，温温柔柔的注视着他，“芥川君在失去老师的情况下努力成长着呢。”
江户川乱步也用很嫌弃的表情说，“木乃伊竟然用这种方式对待徒弟，差劲！”
太宰治：……
太宰治默默看向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安静的喝了一口茶，唇边带着轻微的笑意，“太宰先生确实是不称职的老师，但也是个好老师。”
太宰治立刻大声说，“听到了吗？听到了吗！我是好老师！”
江户川乱步和枝垂栗同时说，“不称职的。”
他们的话音重叠在一起，转头对视一眼，同时小小的笑起来。
太宰治、太宰治颇为嫌弃的挪开目光，凉凉的看了眼说他不称职的芥川龙之介。
芥川龙之介没有看他。
太宰治顿了顿，本来还想说点什么辩解的话，不过在场的人都不会替他说话，还是暂时就这么认下来吧。
毕竟。
不可否认的是，现在让他觉得颇为满意、隐隐有成长模样的芥川龙之介，基本上是枝垂栗引导出来的。
明明枝垂栗也没说什么太多话，可是似乎完全直指红心，像一阵清风一样，轻柔的掀开了蒙在芥川龙之介眼前的黑布。
太宰治静静抿了抿茶水。
味道确实还不错。
……但是他绝对不会承认他不称职！
江户川乱步瞥了太宰治一眼，又看了看对面的芥川龙之介，咂咂嘴道，“真可惜，误入歧途。”
枝垂栗非常赞同的点点头，“如果当时有人在太宰之前找到芥川，该有多好呀。”
不过事情已经成定局了，芥川龙之介未来也会继续在港口生存下去。
在失去老师的情况下。
虽然很难说失去老师对他究竟是好是坏，但失去最初的引路人，总会有些寂寞吧。
太宰治无辜的摊摊手，“我原本也以为我会一直待在港口哦。”
芥川龙之介注视他片刻，又垂眸看向无波的茶水，“太宰先生不适合这里。”
太宰治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判断我的情况了？最近是不是太自满了？”
芥川龙之介闻言，倒是露出一个十分浅淡的笑容，“是的，多谢您的教诲。”
太宰治：……
太宰治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无趣的撇撇嘴，看向枝垂栗，“笨蛋栗子！都是你让芥川变无聊的！”
枝垂栗扑哧一笑，“是吗？原来我做了这么好的事呀。”
太宰治大声说，“什么好事？明明是坏事！”
江户川乱步也大声说，“明明是好事！让你觉得有趣就不是什么好事！”
芥川龙之介和在旁边偷听的港口成员们都默默在心里点头，完全赞同他说的话。
不过接下来还有行程，在这家店里待了会儿、稍微喝个茶，就准备离开了。
芥川龙之介一直跟出了店门，“在下陪你们走一段吧。太宰先生比较少来这里。”
他的意思是由于太宰治以往就比较少来到人工岛上，有些不入流势力的小混混不认识太宰治的脸，很有可能会对他们有一些不尊重的行为。
虽然枝垂栗因为异能力的关系不会有事，但太宰治和江户川乱步就很难说了。
太宰治双手抱胸，有点嫌弃的说，“可是和你一起在人工岛上走，压力超大耶。”
江户川乱步戳了戳枝垂栗的腰，一点都不小声的和他说悄悄话，“太宰真的是坏人。”
枝垂栗忍不住笑起来。
不只是因为江户川乱步的话，也因为被戳腰而生理性的笑。
但话又说回来，芥川龙之介确实不需要跟着他们走、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因为还有很多暗中保护的人在。
太宰治思考一秒，若有所思的瞥了芥川龙之介一眼，忽然又改口道，“你还是和我们走一段吧。”
芥川龙之介微微颔首，默默跟在他们后面。
太宰治继续朝着前方迈进，和枝垂栗介绍起周边的店铺。
这里的店铺贩售的当然不会是普通正常的东西，除了光明正大的贩售着枪支弹药，还有一些奇奇怪怪、性质偶尔会重复的店家。
比如最简单的制作□□的生意，就不只有一家在做。
“这间也是做假身份的。”太宰治打了个呵欠，闲闲道，“和前面那几家常常发生冲突呢。”
虽然他来到人工岛的频率不算非常高，却对这里的事了如指掌，有时候甚至还比芥川龙之介清楚。
芥川龙之介跟在后面，将听见的资讯都记在心里。
虽然太宰治是在替枝垂栗导览，不过芥川龙之介跟上之后，好像也不知不觉变成了教学现场。
一行四人慢慢在街道上行走，长期待在黑市里的人们依然持续进行着他们的日常生活。
枝垂栗的目光从暗处拎着一具血淋淋尸体的两个人身上飘过，又有点不太舒服的挪开视线。
太宰治当然注意到了，也跟着看过去，语气依然非常随意，“那是摘取值钱的东西之后不需要的部分。”
江户川乱步的目光也飘了过去，沉默一秒，只是道，“说得真难听。”
虽然想让小栗子不要看，可是这样就太不尊重他的决心了——小栗子来到这里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一定知道可能会看见什么。
枝垂栗轻轻舒了口气，默默道，“太宰说得真轻松呢。”
“当然。”太宰治微微笑着说，“那些都是在横滨极为正常的景象，全部都是里世界日常生活的一部分哦。”
枝垂栗看了看他，“嗯、我知道的。”
太宰治注视他几秒，视线挪到其中一栋屋子前，“那栋房子就是刚才那些人的据点。摘取值钱的东西需要整洁干净的环境、专业的技术人员，所以也是港口很重要的守备地点呢。”
整洁干净的环境需要维持，专业的技术人员通常代表的也是不好的体术和低微的危险应对能力，需要更多成员帮忙戒备。
枝垂栗捏捏手指，能明显看出不适，也没隐瞒的说，“……真的让人很不舒服呢。明明都是人类，为什么能做出这种事？”
“才这样就不舒服了，那可怎么办？”太宰治轻笑一声，“我们还没走到擂钵街呢。要不要折返回去了，小少爷？”
枝垂栗本来就没打算折返回去，更不会中了他无聊的激将法，只是摸了摸有点不舒服的胃，摇摇头道，“不回去。”
太宰治又笑了笑，“看见这些，你还会想留在横滨吗？”
“唔……会呀。”枝垂栗很笃定的说，“一直都知道这些事情的存在，只是因为亲眼目睹就逃跑，好像太过分了呢。我来到横滨之前、来到这里之前，都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哦。”
“行嘛，很有胆识。”太宰治说着，又回过身，沙色的风衣在背后掀起漂亮的弧度，“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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