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渊沉:“我确实不乐意,他对闻道长的态度那么差。”
闻鹤清就笑了:“你且待我看看呢,要是我没过来,这件事肯定会按照原有的轨迹解决,但我来了,便打乱了这轨迹。要是真让气运之子的气运换到那些弄歪门邪道的人身上,那可真就是我的罪过了。”
景渊沉冷淡地“哼”了声。
“你怎么……”闻鹤清笑倒在床上,“你怎么这样。”
“我怎么样。”景渊沉淡道,站在闻鹤清面前解自己的领带,忽地想起了景玉宣的问话。
他想,闻道长是什么意思呢。
闻道长是什么意思呢。
闻道长又喊:“老板。”
“老板?”景渊沉说。
“老板。”闻鹤清又喊,眼里是笑,“那不然呢?”
景渊沉把领带拿下来了,他看着闻鹤清,说:“我来吗?”
“什么?”闻鹤清问,“老板,我可猜不出来有关你的事。”
“不用猜。”景渊沉还是站在他面前,眼瞳深如潭水,认真地看着他,“我喜欢你,闻道长。我爱你。”
没有阳台,没有晚风,没有夜空的星星,也没有灿烈的玫瑰。没有开场白,没有铺垫,没有陈词。
天花板的灯是西式复古的,晃出来的光是暗黄的,床单的花纹是反覆的,大概是某种花的纹路。墙上的墙纸是一朵朵不知名的花,底色是墨绿的,家具是红棕的。
闻鹤清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了。
“是要这样吗,鹤清。”景渊沉问,微微向前倾身。
闻鹤清看着他,空气里的味道就是没有味道,他常年带着笑的嘴角这下笑不出来了,只能愣愣看着他。
“是的。”闻鹤清说。
“我先来吗,闻道长。”景渊沉又问,他们的距离更近了。
“好啊。”闻鹤清说。
于是他们亲吻了,景渊沉的手覆上他的腰和后脑,而他的手抓住了景渊沉的脖颈。
他们再次倒了下去。
灯的颜色是暗黄的,空气的味道是没有味道的。
对方,是潮湿的。
第七十七章 原本
“要我说出来吗?”闻鹤清说。
“可以吗?”景渊沉说。
“我爱你。”闻鹤清说。
在遥远的,诸神都不曾见过的一个午夜,在他们二人都失去的感知的某个瞬间,苍穹的某一颗流浪的星拨乱了星系里原有的轨道,更高维的时空里时间与空间的轴交错,繁杂的信息被提炼成一行行书页上的文本。
在某一个瞬间,这些文本倾泻了出来,流淌了出来。
·
“掌门,你那本小说看了没有啊。”那个门生这样问闻鹤清。
“……什么小说?”闻鹤清微愣,看到自己身处的地方,是极其熟悉建筑——六合门。
“就是那本啊,那本被你收走的,里面有个配角跟你同名同姓的。”门生说,“它出第二部了,后面剧情好烂啊,现代娱乐圈恋爱一转现代玄幻,还死了个男配。”
闻鹤清便回想起来,自己确实是从她这里收了一本书走,不过那本书他只匆匆扫过几眼。
“谁死了?”他问。
“景渊沉。”门生回答,“掌门你肯定不记得啦,就是一个莫名其妙就有很多人敬畏的总裁,揭露出来他的身份其实是什么你猜,其实不是人啦。”
闻鹤清莫名觉得这个名字耳熟,手指动了两下,没有卦象,也对,一个小说人物哪来的卦象。
“对了掌门,过两天的昙山祭场我能去吗?张琳说她有事去不了了,让我跟您说一声。”门生又说,“这是您渡过雷劫以后的第一场法事呢,我想去看一下有什么不一样。”
“去。跟他们说,想去便去,不想去就算了,自己找点事儿做。”闻鹤清便说。
自己渡过了雷劫?
……对,自己是渡过了雷劫,通天浩荡的灵气涌入他的体内,将他从身体至灵魂都打磨了个透彻。
从此自己去往了百年未有人见过的境地,再看周围人,已是全然不同的形貌。
门生便跟他摆手离开了,他一个人又在门派里转着,原本有些模糊的记忆变得清晰。
自己渡过雷劫以后,不少人前来道贺,又说他如今到新境界了,这次的昙山祭典合该由他来牵头举办,好让大家看看,这新的境界,到底是如何。
他推脱不下,他也有这个义务,便揽下了这个职责。
想拜入他门下的人越来越多,不过他以自己并无空闲、教导无力为由都拒下了。
师兄手里事情太多无暇上山,只抽空给他打了电话,表达了一下恭贺之意,又笑着说明明是自己先拜入师父门下的,不过这种事还是太吃天赋了,没天赋不行啊。
闻鹤清在门里走了几圈,有两个门生正在争执,看到他来了同时止住了,说掌门好。
他点头,说吴桥你的卡在你计算机主机上搁这吧,你忘了。
那个叫吴桥的门生马上涨红了脸,对他道谢。
然后道别。
他想,也许自己不该管这档闲事。
逛了一圈以后到饭点,去食堂吃大锅饭,阿姨给他的饭很少,以为他不怎么需要进食。其实他确实需要的进食也不多,于是他只简略地吃了。
想吃火锅。
一个人去吃火锅看起来未免太惨,听说一个人去还会送头熊在对面,看起来就更惨了。
于是他开始想有什么人能够和自己一起去吃。
门生嘛,其实最开始还是有几个跟他关系比较亲近的,可后来也不亲近了,大概是想在他面前留点隐私。
先前他隐住名姓到处去走的时候,倒也还认识了几个不错的朋友,其中有的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后有了些距离,有的则是忙于自己的事情去了。
怎么感觉这么惨。
他想,算了,明天一个人下山去吃,不是多么大不了的事。
他又闲逛了一圈,甚至在网上自搜了一下,才等到夜幕降临,他躺上床,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对劲。
他掐指,其实他现在都用不上掐指了,但他还是掐指算了下。
——没有什么异常,今天只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
但好像少了点什么,有什么不对,就好像……失去了原本拥有的东西。
他原本拥有什么可失去的?
睡不着,打了会儿坐。
而后他突然想起来,今天门生跟他说的那本书,左右无事,他回忆了一下那本书的名字,在网上搜了一下,而后开始看了起来。
主角宋枝谈恋爱,谈恋爱,被全世界震惊谈恋爱,在全世界眼皮子底下谈恋爱,他跳,跳,跳,终于跳到他想看的地方。
宋枝被绑架了,绑架他的那夥人,企图要他把他的气运转嫁到自己身上,以完成他们筹划了很多年的计画。
宋枝被绑架如何惨得我见犹怜,漂亮得得绑匪动了恻隐之心,甚至有人为了他差点就要放弃准备了很多年的计画了。
闻鹤清跳跳跳。
随后,这个景渊沉就出现了。
景渊沉的身份如今天门生所说的,确实不是人,而是鬼,是一个早已死去但又重新附身的魂魄,他沉寂百年但是却对宋枝一见钟情,因为他可爱善良嚣张娇气……
闻鹤清跳跳跳。
反派把宋枝藏得很深,景渊沉废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找到,找到之时宋枝正在他们所画的阵法之上,可怜兮兮的,眼睛上挂着泪,看到他鼻尖通红的喊:“景渊沉——救救我,他们要杀了我!”
景渊沉顿时暴怒,身上霸总魂爆裂,当即铺天盖地的黑雾席卷而来,要把人抢夺过来。
再然后就是一阵你追我赶的华丽打斗环节,宋枝全程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们,在景渊沉受伤的时候掉两滴眼泪。
闻鹤清无聊地往后接着翻。
最后,反派要挟住了宋枝,要求景渊沉释放自己的力量,并把自己的魂魄重新炼到他们准备好的煞魂里。
景渊沉看着宋枝,妥协了,因为他舍不得如此漂亮的人受伤害……闻鹤清跳过了,觉得这都什么跟什么。
但就在他的魂魄要被煞魂吞没的时候,他骤地暴起,将宋枝从反派手里夺了回来,并拚死把他送了出去。
恰好一个叫裴奚哲的人也找了过来,景渊沉顺利完成交接,自爆,将所有仍旧觊觎宋枝的反派一块爆走了,一大段凄美的描写,宋枝又是哭得梨花带水,景渊沉这个角色就这么死了。
闻鹤清没看懂,回去翻了两遍,这才发现其实景渊沉原本就跟反派他们有溯源,反派原本就害过他,他自己没什么,但是宋枝不一样巴拉巴拉,宋枝那么耀眼的人是不能成为一个平凡人的巴拉巴拉。
闻鹤清想,这个角色死得也太可惜了。
这么想着,他带了几分困意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他发现自己在一个怀抱里。
很温暖很温暖,他抬眼,对方也带了几分朦胧的睡意看着他。
“鹤清。”对方喊,怀抱又紧了几分。
“怎么了?”他问。
“做了一个很倒胃口的梦。”景渊沉说,声音闷在被子里,“好像是你看过的那本书的情节,很倒胃口。”
“梦到了什么?”他又问。
他全部倒在对方的怀抱中了,对方说话的时候骨头在轻微地震:“梦到我看着自己做出我完全不想做的事情,很烦,很倒胃口,很不想干。”
很直白的表述。
于是他笑:“我也做了一个很倒胃口的梦。”
第七十八章 对话
景渊沉同他讲了那个梦的内容。
和闻鹤清在书里看到的情节一般,只是他是用自己的视角去看这一切的,他明明在自己的体内,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行动,只能看着自己做一些自己完全不喜欢的事。
“那不是我。”景渊沉说,“我不会那样做,我也不喜欢他,我不会对他一见钟情。”
“是吗?”闻鹤清揪了一把他的头发。
“是的。”景渊沉也揪了一把闻鹤清的,他上部戏杀气以后就又开始留头发了,虽然还没有留到可以扎起小辫子的程度。
“相信你。”闻鹤清说,“他没我好。”
景渊沉不知道为什么耳后有些升温,低声肯定:“他没你好。”
“他太弱了。”景渊沉补充。
闻鹤清笑了笑,也同他讲了自己梦境的内容。不过他的梦没什么内容,再寻常不过的一天,三言两语就可以说完的情节。
“你渡过了雷劫。”景渊沉说。
“梦里是渡过了。”他点头。
“渡过雷劫是什么感觉?”景渊沉又问。
“没什么感觉。”闻鹤清说,“更能沟通天地了?命眼能看到的东西更多了,感觉自己像神。”
“……那很好。”景渊沉说。
闻鹤清抬眉看他,抬手柄他的嘴角往上提了一下:“不好,世界上就我一个神,很没意思的。”
景渊沉把他的手抓住:“怎么样有意思?”
“我要吃火锅。”闻鹤清说。
“好。”
“老板你就很有意思,我永远不会知道你下一步会做什么,永远新鲜永远神秘。”闻鹤清又笑,松开手在床上滚了一圈,“挺有意思的,演戏也挺有意思的,参加综艺也挺有意思的,这里的事情也挺有意思的,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挑战性的东西了。”
景渊沉半边身子立了起来,把他牵回来。
“……景渊沉,你不要死了。”闻鹤清又说。
“不会的。”景渊沉扶了扶他的眼皮,“那只是一个很倒人胃口的梦而已。”
“那是这个世界原本应该发展的轨迹。”闻鹤清说。
“那不是。”景渊沉说。
闻鹤清就不说话了。
窗帘阻隔着窗外的光,室内依旧昏暗,天花板上的灯没有开,台灯自然也没有开。
景渊沉躬身下去,又细密地亲吻着他。
唇齿温软,两个人的温度也交合在一起,闻鹤清眨眼,发现自己的睫毛扫过了对方的眼睫,他忍不住笑。
景渊沉用额尖贴了贴他。
闻道长的腰很细,但有着一层锻炼过的肌肉,闻道长早上会在院子里打一套太极拳,晚间偶尔会跑步。
他们亲吻。
闻鹤清的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又虚虚握了上去,在吃痛的时候这双手会毫不留情地掐下去。
闻鹤清又亲了亲他的脖颈。
闻道长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混着很静的某种檀香,他知道他自己身上的味道是灰烬散后的气息,闻道长说的。
闻道长的眼睛很亮。
像蒙了一层水。
他又吻了下去,把那一丝水漫成一片汪洋。
·
这天他们没有吃早饭,景渊沉被电话叫走了,说从前开会他都没到场,有的事要说一下。
闻鹤清就一个人在庭院里逛,经过昨天的寿宴,这里的人大多也都认识他了,知道他是景渊沉带回来的,也都同他打招呼。
他一一回了,边走边感慨这里还是风水好,整个地方的灵气都特别充裕,光是走着就觉着畅快。
然后他碰到了宋枝。
宋枝也是一个人,面色不太好地坐在一张石椅上看着手机。
闻鹤清看他,觉得不对,微微皱起眉细看去,发现对方的身上,那层闪闪发光象徵着气运的金色,又淡了些。
他心头一跳,抬指起卦,宋枝最近并没有遇到什么灾事,和裴奚哲等人的感情问题是他这段时间唯一的烦恼,看样子也没受什么伤,没遭遇什么气运被抢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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