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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敏原里确实是有乙醇。”
两天后,穿着白大褂的皮肤科医生拿着岑康宁的过敏原报告,如是说。
“还有点儿花粉过敏,春天的时候爱打喷嚏吗?”
“打,但我以为自己是穿少了。”
岑康宁道。
“哈哈。”医生被逗乐,笑出声来:“那怎么想到来查的?”
岑康宁垂着眸小声说:“刚好要做入职体检,就顺带查一查。”
其实是因为祁钊的提醒。
否则岑康宁可能这辈子都不会来查过敏原。
他只会觉得打喷嚏是穿的少,喝酒后的战栗感很常见。
没有人告诉过他这些可能都是过敏的症状,就好像没人告诉过他,喝酒之后只要及时地喝一杯醒酒药,第二天醒来后醉酒的症状就会极度减轻。
不过其实,也没人必须要告诉他。
岑康宁自嘲地笑了笑。
医生说:“没什么,过敏的程度不高,酒还是可以喝的,少喝点儿,别喝醉就行。”
岑康宁心想,别。
再也不敢喝了。
他今天开始就把这张过敏原检测报告单拍下来,谁以后要让他喝酒,他就把单子拿出来。
看谁还敢劝。
至于花粉过敏……
“路过花丛的时候带个口罩就行,春天严重点,马上夏天就没事儿了。”
医生道。
“好的,谢谢医生。”
岑康宁站起身来,拿走检查报告,谢过医生。
体检报告还要过两天,岑康宁径直出了医院,顺手就在医院门口的药店买了一包口罩。
带上口罩以后他还有些不习惯。
觉得鼻腔闷得慌。
但果然到了学校以后,再走在那条知名的Q大花园路上,他不再打喷嚏了。
啧——
原来真的是过敏。
岑康宁心情有些复杂,但总体来说算开心。
毕竟今天体检的结果虽然还没出来,但从经验上来说,基本没什么大问题。
还查出了一些过敏原。
肉眼可见地提升了岑康宁今后生活的顺利程度。
另外,要说还有一件事值得高兴的话,那便是校园墙事件得以解决。
散伙饭那天岑康宁在饭桌上摊牌以后,果不出所料,校园墙有了第二次更新。
“墙墙不匿,惊天大瓜,原来上一个瓜主是一班的CKN!他今天在饭桌上狼人自爆了,而且,原来他是跟隔壁校的教授结婚了,正妻来着。”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
但姓名缩写也差不多圈定了岑康宁。
岑康宁在Q大算是名人,很快回复转发就要比上一条多出数倍来。
“卧槽,还真是他啊,我当时就猜是他来着。”
“不愧是班花,是他的话就很合理。”
“喂!你们这些人怎么光看脸啊,哪里合理了?靠脸上位就很光荣吗?”
“这话就不对了,你不靠脸上位是不想吗?不偷不抢的,靠脸上位怎么了,至少人家ckn是真漂亮。”
“就是,我觉得就挺好,美人配高知,绝配。”
“呵呵呵,有些人真的是别太舔了,也不想想,都教授了,还能给他安排到图书馆里,能年轻吗?多半四五十了,说不定七老八十也有可能。这种高知,谁爱要谁要去,反正我是不要。”
“你不要,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他老公的资料你再说一个?”
“哈?”
有人贴出了祁钊的百度百科照片。
岑康宁其实觉得这张照片其实选的一点也不好,也就照出了平常祁钊三分之一的英俊。
而且只有上半身,彰显不出他身材的优越性。
但无所谓。
三分之一也够秒杀一切。
校园墙下哀嚎遍野,纷纷尖叫说,这也太帅了吧!
“而且,还这么年轻有为,卧槽。”
领取毕业证书的房间里。
有女生对岑康宁很夸张地挤眉弄眼。
岑康宁礼貌笑笑。
女孩子们没有恶意,单纯就是八卦。那天结束以后不少人搜索了祁钊,又被震惊一遍。
初见时震惊他的气质与容貌。
搜索的时候震惊其学术履历。
虽然隔行如隔山,但nature正刊的含金量大家都懂。而且回国前还在斯坦福任教。简简单单几行字,又是多少人的一辈子。
“你是怎么认识这种大佬的啊康宁?”
女生问道。
岑康宁在证书堆里找自己的,漫不经心道:“相亲。”
“哈?相亲?”
那女生显然以为岑康宁是在开玩笑。
大概在她看来,祁钊这种人物怎么可能去相亲。
别说祁钊了。
岑康宁也不需要啊。
追他的人那么多,简直一大把。
但她没想到岑康宁说的是真话,有时候现实就是比小说电影还诡谲多变。
岑康宁没想过解释,只笑着说:“真的是相亲。”
“好吧好吧,我信了你的邪。”
女生道:“唉,这个是你的!”
女生把毕业证递给他,岑康宁道过谢,顺手拿了一个红色的壳子,将毕业证套了进去。
除了毕业证以外。
他们还要拿学位证,报到证,以及Q大善心大发的毕业礼物。
毕业礼物竟然是一个玉质印章,篆刻着每个学生的姓名。岑康宁打开来看了以后,心说早发啊。
早发的话,也许他的结婚协议可以用得上。
不过这个时候说这些也已经有些太晚,岑康宁将属于自己的所有东西收集在一起,用文件袋小心地装起来,然后才放进书包里。
拿完各种文件按理来说就没事了。
今天以后他将彻底从学校毕业,再过两天估计连大门人脸识别都过不了了。
但岑康宁没来得及伤感,一个人堵在他面前。
何明博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阴阴沉沉,本就阴郁的长相更添几分不讨喜。
岑康宁微不可见向后退了退,跟他拉开距离。
“有事?”
何明博说:“没事就不能找你?”
岑康宁也不惯着他:“没事我先走了。”
“等等——”
何明博叫住他,声音似乎带着几分气愤,问:“你那天说的事,是真的吗?”
“什么事?哪一天?”
岑康宁开始觉得烦躁。
他真的是半点儿不想跟何明博说话。从前何明博也不算讨喜,但岑康宁与他勉强还能维系普通舍友关系。
自打出了刘同虎事件,他对何明博连半句话都没有了。
但何明博今天显然很是不依不饶,他死死盯着岑康宁鼻梁上的那颗小痣,嘴唇张开,吐出一句岑康宁意想不到的话来:
“你不是那种人,对吧。”
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岑康宁品鉴着这句话里的深意,反问他:“哪种人?”
“靠脸上位,不思进取。”
何明博越说越急,越说越生气,像是极力想证明什么:“你不是那种人,你一直都很自立的,否则那时候……”
那时候就不该拒绝我。
他这样想。
我也不差啊。
他想,我爸爸可是院长。
岑康宁知道的。
“哦。”
岑康宁哦了一声,表情很淡定。
随后他面上带着笑意,轻声地道:“我一直是这种人啊,只是不喜欢你。”
“……”
何明博终于面色惨白,僵在原地。
作者有话说:
[菜狗][狗头]
第19章
从初中开始。
就有许多人追求岑康宁。
好看的,平凡的;有钱的,没钱的。
大多数人在岑康宁的记忆中只留下一道很浅的印记,过不了多久就消失不见。
岑康宁曾确信何明博也是如此。
他与他井水不犯河水。
大一时那随便脱口而出的表白也仿佛只是一次意外事件。
后来何明博经常阴阳岑康宁,岑康宁一般当场笑脸怼回去的同时,背地里暗自庆幸,还好当初一口拒绝。
岑康宁那时候觉得恋爱是件很麻烦的事情。
当然,也是真的对何明博没什么感觉。
只是他确实也没想过,毕业后他竟然真的就不恋爱了,直接走入婚姻。
直到和祁钊开始同居的此时此刻。
岑康宁站在陌生的大门前,用指纹开锁,仍然会有一种不可思议的感觉。
他是真的结婚了。
从破旧衰败的老城区搬来了高楼林立的开发区。
从掉漆的防盗门搬到崭新灵敏的指纹锁。
一切都是新的,房间,空气,客厅沙发,甚至客厅沙发上的靠垫……
岑康宁第一次耐心打量着眼前这所房子。
内心深处生出名为嫉妒的情绪。
“好大啊。”
他想,感觉都有三四个黄家那么大了。
黄家的房子是老破小,三室一厅一卫,最古早的房型,每一个小房间只有八九平米。
几十年来一家六口人的生活痕迹让本就不大的房间变得更加逼仄。
很多时候,岑康宁只是想转个身而已。
都会感觉到自己被绊倒。
祁钊的这套房子则不然,尽管从本质上来讲,还是三室一厅,但每一室都大的可怕。
拿岑康宁的房间来讲。
算上卫浴间,差不多一共有六七十平。
有单独的小阳台,阳台上配置了最新款的西门子洗衣机烘衣机。至于卧室内部,空间依然很大。放置了所有家具后,岑康宁要是想的话,依然可以在房间里再隔断出一个书房或者衣帽间来。
而祁钊的房间岑康宁虽然没进去过。
但想必主卧的配置只会比次卧更为豪华。
岑康宁不由得想到那天两人关于洗衣机使用频率的分歧,哑然失笑。
果然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那时候他满心以为,跟祁钊结婚后,只不过是从一个地方的寄人篱下改变成为另一个地方的寄人篱下。
却从未想过。
原来,有些地方的寄人篱下,比有些地方的当家做主还要舒服。
再考虑到祁钊那规律到可怕的作息,舒服程度简直要加上一百倍。
是的,此刻岑康宁无比感谢祁钊规律的作息。
这几天岑康宁都住在这里。
但除了那天醉酒后的凌晨,岑康宁几乎与祁钊没有碰面。
据岑康宁推测,应当是祁钊这个人生活无比规律的原因。
每天早上,祁钊六点出发去学校。
往往这个时候,岑康宁还在睡。
他最近没什么好忙的,大学这边儿毕业了,工作还没正式开始。
不需要早起,每天晚上无聊了就玩电脑游戏(祁钊给他的房间里配置了一台苹果电脑),往往两三点才睡,早上九十点才醒。
至于晚上。
祁钊约莫在十点半左右到家。
这个时间点岑康宁早已经坐在了电脑桌前。
因为房间够大,配置够好的缘故,岑康宁甚至可以一天从早到晚除了吃饭不出房间。
“这哪里叫寄人篱下呀。”
岑康宁想:“分明是人间天堂。”
早知道结婚后的生活可以滋润成这样,岑康宁想,他还抗拒什么。
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好笑。
那时他竟还真考虑过拒绝祁钊,靠自己的本事找工作,然后租房。
如果真的那么选了。
岑康宁想了想A市的房价,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还好他本来也没多有骨气。
换鞋进了房间,今天是周五工作日,岑康宁以为这又是平平无奇的一天,他打开游戏。
正在峡谷跟人拼杀。
漂亮的拿下一个三杀团灭。
叮咚,叮咚——
门铃不断响起。
岑康宁一开始其实没听见,这房间太大了,隔音又好,他躲在自己房间里,隔壁杀人分尸都听不见。
但很快他手机震动。
陌生的本地号码与琴姨的号码交替出现。
岑康宁没接电话,看了眼微信。
果然,琴姨在一分钟前给他发微信消息:“小宁,开门啊,你这孩子,在家吧?”
岑康宁看到消息后心头咯噔一响。
他心说,不会吧?
这才几天,黄家那帮人就要上门了?
一想到那一大帮子人呼啦一下子挤进这个房间,岑康宁瞬间整个人都不太好。
他手脚麻木,飞速结束游戏的同时,正要给李宝琴回消息说自己不在。
李宝琴的下一条消息接踵而至——
“快开门啊孩子,你不能把你婆婆关外面。”
岑康宁:“?”
岑康宁在原地足足反应了一会儿,才想到这个“婆婆”指的是谁。
脑海中率先浮现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祖母绿翡翠。
然后才是一张保养得体,写着看不起人的脸。
倏地,岑康宁站起身来。
“阿姨对不起,您怎么来了,我刚刚在房间里没听到门铃。”
岑康宁打开大门,脸上挂着笑容与歉意。
刘海俐像一只好斗的公鸡一样走了进来,身上照旧是珠光宝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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