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师的工作无疑是辛苦且枯燥的。
尤其还是兼职学生,更没人权。
这个活动大概是被某社团主动应承下,由该社团的团长作为总导演。
孔宇真虽然上大学早,没怎么参与过这种大学社团。
但他从小早慧,很早就知道这种大学社团中官僚主义泛滥,哪怕是在顶尖学府也不例外。
果然,拍摄大群中。
晚上十一点,总导演@所有人临时发布通知:
“所有人,明天早点到。有老师参与,老师大概七点到,我们不能让老师等。”
群里众人接连回应收到。
唯有孔宇真不屑一顾。
他心想,导演你在开什么玩笑,怎么会有老师愿意早上七点从温暖的被窝里那么早爬起来参加没有工资的活动?
岑康宁就更不可能了。
能忍受祁钊这种人,大概率是为了享福,怎么会愿意受罪。
然而一大早,孔宇真到指定集合地点提前踩点,只见空旷的操场草坪上,一个穿着清爽的白衬衫的黑发青年手里拿着一个包子一杯豆浆,言笑晏晏站在那里。
“同学你好,你是来参加新生宣传拍摄的吗?”
“是,我是今天的二号摄影师。”孔宇真定定站在原地,帽檐下的眼睛肆无忌惮打量着面前的黑发青年。
漂亮,这是他的第一反应。
从审美的角度来看,岑康宁绝对是那种统一所有审美标准的美人。
也许有人喜欢清纯的,有人偏好可爱的。
但没有一个人此时此刻站在这里会觉得岑康宁不漂亮。
他的五官精致到,甚至此刻的孔宇真还没开机,但已经可以想象到镜头下岑康宁是如何的上镜。
至于第二反应。
孔宇真盯着岑康宁唇角的弧度及他左侧脸颊若隐若现的梨涡出了神。
怎么能这么温柔好脾气?
因为好脾气所以可以忍受得了祁钊吗?
那他又看上祁钊什么?
孔宇真十分不解。
尤其是他认为,以岑康宁的长相,就算是想通过外貌与性格获得更好的生活水平,也绝对不止祁钊一个选择。
他理应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孔宇真想。
这个不解在午休时刻达到巅峰。当孔宇真看到岑康宁顶着大太阳跑去对三号机的小姑娘伸出援手的时候,他真的觉得,天呐,怎么会这样?
这么善解人意的一个小美人。
结果却嫁给了祁钊。
暴殄天物。
姓祁的凭什么?
凭他那些《nature》论文吗?
说起论文的话那孔宇真也有,虽然没到《nature》这种级别,可也绝不容小觑。
为什么没人喜欢他?
孔宇真越想越觉得委屈,于是忍不住卸下口罩,想要当面问一问岑康宁。
不过似乎,孔宇真开口的时机没有选择太好。
他总是这样,在不恰当的时候说出不恰当的话。
但无所谓,孔宇真会用真诚打败一切。
“小岑老师,拜托,我真的很需要这个答案。请您告诉我吧,作为报答,你想问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真的?”
显然,孔宇真的真诚并没有打动岑康宁,但他所提出来的条件,让岑康宁原本抗拒的眼神里浮现出一丝动摇。
孔宇真于是乘胜追击:“真的!你想问什么?说吧,他在斯坦福的感情经历,他的初恋,我知道的一切都会告诉你的。”
岑康宁:“……其实都是零,对吧?”
孔宇真惊讶:“什么,这都被你发现了。”
岑康宁扶额:“孔博士,如果想要跟人做交换,还是真诚一点比较好吧?”
“我当然知道要真诚。”
孔宇真耸肩,很无奈的语气:“但说实话,我其实知道的可能并不比你多多少。”
岑康宁道:“那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很需要我的答案?”
孔宇真:“……”
纠结了好一会儿,孔宇真最终妥协。
娃娃脸上浮现出沮丧的情绪。
“好吧,其实是我追求的对象,他一直喜欢祁师兄。但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
岑康宁:“他?”
孔宇真:“我们在斯坦福时候的实验室研究助理。”
岑康宁:“哦。”
孔宇真:“我可是连我的老底都告诉你了,你现在可以回答我了吧?”
岑康宁想了想:“喜欢他帅算吗?”
孔宇真:“难道我不帅吗?”
岑康宁委婉道:“你们俩是不同类型的帅,我可能比较欣赏祁教授那一类。”
孔宇真更委屈了:“那岂不是说我这辈子除了整容没希望了?”
岑康宁:“节哀,孔博士。”
“不,我不信。”
孔宇真忽然笃定道:“我不信我被拒绝只是这么肤浅的原因,一定还有更多深层的原因你没告诉我。”
岑康宁:“……”
孔宇真追问:“真的只是喜欢他的脸?”
这题很难回答,岑康宁想。
首先,他其实并不喜欢祁钊,两人只是合作关系。
然而,也许是被孔宇真这么刨根问底的连环追问影响,他承认自己现在也有点好奇。
那位“他”喜欢祁钊什么?
学识?
外表?
亦或是如同孔宇真所言的,除此之外的更深层的东西。
“抱歉,我可能爱莫能助了。”
岑康宁眨着眼道。
他确实没办法在这件事上帮助到孔宇真,这是实话。
“好吧……”
孔宇真的眼神里流露出浓浓的绝望,但很快,他叹了一口气后,又喝了一大口咖啡,也释然了。
“算了,好像我就算问你也问不出来什么,每个人喜欢的点又不太一样。”
“是的。”
岑康宁道。
“麻烦你了,好像我们有了个不太好的第一面,但请你相信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只是想问问你。”
孔宇真挠着脑袋,苦恼地道。
岑康宁的确对他的印象不算太好,可此刻看到他这幅为情所伤的模样也难免觉得有些心软,于是安慰他说:
“有时候爱情是没有原因的。”
“啊?”
“感情是没有原因的,无法用特定的词句来描述,很多时候,它就是一种感觉,不是你不够优秀。希望我这么说,能让你感觉好点。”
岑康宁尝试解释。
孔宇真:“……”
“你想说什么?”
看着孔宇真纠结的娃娃脸,岑康宁忍不住问。
而孔宇真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破了防,崩溃道:“所以到底为什么!这么通情达理,温柔善解人意的你们,却都喜欢上了祁钊那种不解风情的男人!”
岑康宁:“不解风情?”
孔宇真:“难道不是吗?祁钊可是那种你问他喜欢哪种人,他会回答你他喜欢的是詹妮弗·杜德纳的人,这难道还不算不解风情?”
岑康宁:“詹妮弗?”
孔宇真:“生物学家,研究开发CRISPR-Cas9的那位。”
岑康宁:“……”
很好,这个回答很祁钊。
但说实话,他还真没问过祁钊这个问题。
平时他跟祁钊的对话都相当没营养,无非是签不签新合同,合同新条款到底要不要规定次数的问题。
但孔宇真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下回问问去。
他不是好奇,好吧,他其实还是有点好奇。
“听说钊哥你在斯坦福的时候,同一个实验室有好几个中国人,后来你们都还联系吗?”
祁钊:“不怎么联系。”
“嗷,这样啊。”岑康宁勾唇,笑了笑,桃花眼里水光潋滟,轻描淡写说:“没事儿,我就随便问问。那天在图书馆看到新宣传海报了,听说那位姓孔的博士跟你是同门。”
“孔宇真?”
“对,是他。”
祁钊眉头轻皱,手中的卧推动作无意识地暂缓几分。
半晌他道:“不是什么好人,最好离他远点。”
岑康宁:“……”
虽然他对孔宇真的印象确实不太好,但祁钊这么说未免也太直接了吧?
岑康宁唇角抽了抽,不由得想起孔宇真那张郁闷的娃娃脸,心说要是这事儿被孔宇真知道了,他八成又得发疯诋毁祁钊了。
不过……
“那另一个人呢?”
岑康宁一边在跑步机上缓慢爬坡,一边漫不经心地道。
“安?”
祁钊继续着手中的动作,轻松推举一百公斤重量级。健身室明亮的灯光下,他的手臂肌肉线条显得格外健美,优越。
岑康宁却无暇欣赏:“哦,原来他叫安。”
祁钊并没有听出这句话里其他的含义,只是顺着岑康宁打开的话题,很顺嘴地进行评价:
“安很好。”
他说。
岑康宁:“哦。”
话音落下某人起身。
祁钊一怔:“去哪里?”
岑康宁微微一笑:“马上快开学了,忽然想起今年的暑假作业还没写。”
祁钊:“……”
作者有话说:
#论一个人想敷衍的时候,借口能有多烂#
第48章
岑康宁暑假作业为名溜走。
所以没能听到祁钊评价安的后半句。
“安很好。”
“他做实验非常细心,通常来说能够提供有效的数据。”
—
打开斯坦福的官网主页。
很容易就能搜索到安的相关信息。
虽然岑康宁甚至连此人的全名都不清楚,但祁钊的简历却在互联网上随处可见。
通过祁钊确定实验室与导师。
再在一长串的实验室人员名单里寻找中国人,名字里带有安的,仅此一位。
凭心而论,安哲的履历虽然及不上祁钊与孔宇真辉煌灿烂,但其实也不差。
毕竟能在斯坦福当研究助理,差又能差到哪里?
P大本硕斯坦福的博,毕业后留在本组当研究助理,已经是同龄人中遥遥领先的佼佼者。
虽然也许站在祁钊与孔宇真的身边略显逊色。
但,请注意,其他人还根本没资格站在这两人身边。
而最让岑康宁感到惊讶的其实安身上的气质。
无论是孔宇真也好,祁钊也罢,这两人身上都有一股睥睨全世界,舍我其谁的傲气。
能理解,天才嘛,谁不傲?
如果岑康宁也16岁上大学20岁博士毕业,他估计已经傲到连看麦麦脆汁鸡都要带着三分不屑三分凉薄的程度。
可安的身上却全然没有。
他看上去谦逊,温和,仿佛是与祁钊孔宇真完全不同的人类类型。
可以想象这样一个优秀且温柔的人在任何圈子里都一定很受欢迎。
否则孔宇真不会为了他找上自己。
可这样的人,却一直喜欢祁钊吗?
不由得,岑康宁产生与孔宇真同样的好奇。
岑康宁承认。
其实关于安,他有更多的好奇。
不仅好奇他喜欢祁钊哪一点,也好奇他从什么时间点开始喜欢,以后什么时间点打算结束这种喜欢。
更好奇的是在斯坦福的那些年,他与祁钊算是朝夕相处。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样的事情,又有过多少难忘的共同经历。
继而,这样的好奇心便又引发了一轮的好奇。
好奇他如果这么喜欢祁钊的话,那么当初刘海俐挑选相亲对象,应该首先想到安才是。
岑康宁可还没忘记相亲当天自己“惨遭”第一学历歧视的画面。
并且,论起可信任程度来说。
安肯定要比自己这个陌生人要好吧。
就连祁钊那么挑剔的性格,都评价安说:“他很好。”
可最终,祁钊却选择了自己。
为什么呢?
岑康宁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时,忽然间,也意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其实并不了解祁钊,这个每天晚上就睡在自己枕边的男人。
他知道祁钊16岁上大学,被斯坦福破格录取。
但他不知道16岁的祁钊在斯坦福经历过什么,才导致他后来中途回国,做到一半的课题也放弃。
同样的,他知道祁钊早上喜欢吃西蓝花水煮牛肉喝美式咖啡。但他不清楚祁钊作为一个中国人,从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契机开始这样的饮食习惯。
他甚至不清楚祁钊喜欢的人是珍妮弗。
虽然,珍妮弗只是一位科学家。
但你瞧,连孔宇真都很清楚,岑康宁却说不出来。
不由得便引发出更多的未知。
那张英俊冷淡的面孔,是否也曾因为某个人而流露出更多火热的情绪。
没有过感情经历。
是真的完全没有吗?
在祁钊过往29年的人生中,难道就连一次也没有对人动心?
在异国他乡的斯坦福,亦或是在一个冰冷潮湿的雨夜,会不会有人曾经带着一把伞,走进祁钊的心里,然后又默默的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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