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非常暧/昧的一句话，豆豆几乎以为自己是她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小孩，她盯着对方平坦的腹部看了一眼，觉得很可惜。
生小孩的话会留疤痕的，她的妈妈曾经盯着伤疤再看着她叹气，那种眼神让她如履薄冰。
如果她真的成为对方的小孩，对方的肚子也会留疤，到时候就不会喜欢她了。
但是不妨碍她现在把大人的手抱得更紧，只是她一个人的父母听起来好奢侈，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体验，但现在她短暂地得到了这个机会。
这是命运之神的馈赠，豆豆愿意在这一刻像妈妈一样在菩萨面前跪倒，妈妈求一个男孩，她求一个她自己的妈妈。现在她们的愿望都实现了。
车开得平稳舒适，豆豆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她还被大人抱在怀里，她挣扎了一下又顺从地抱着对方的脖子，像白天一样。
“我的腿今天都没有走路。”
魏时有以为她在撒娇，感觉到小孩的脸贴到她脸上，几乎手足无措起来：“那豆豆喜欢走路还是喜欢被抱着？”
“我想要被抱着。”
姜流很想在旁边补一句“我也想要”，但识相地闭嘴了。魏时有在面对小孩时露出的那种温柔她完全能理解，小孩的善恶不受控制，小孩对父母的是爱完全天然自发的。但小孩或者大人，有没有得到爱是一眼可以窥见的。
她们在被打倒之前，试图去合理化暴力无数次。
进入公寓的时候已经中午了，林梨子和陆珏中间坐着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看起来比豆豆更小一点，她的表情很欢快，整个房间都因为她明亮起来。
“还有一对父母在路上。”
“豆豆饿了吗？要不要吃点零食垫一下？”
节目提前通知过，魏时有在门口把豆豆放下来，她牵着她的手把她带进门，看见新的小孩时察觉到对方的手在她手心里颤抖了一下。
“好久不见。”
第一个和她打招呼的是陆珏，陆珏自然地介绍起了漂亮小孩，魏时有看向她心里都要震动一下：“她是小蝴蝶。”
粉雕玉琢的脸，她美得像游戏里精心设计好的模型一样，不同寻常的标准的美丽。
“我们的小孩叫豆豆。”
魏时有一低头才发现豆豆又绕回她身后了，像刚见面时躲在男人身后那样躲在她身后，她的心变得很柔软：“豆豆要不要和小蝴蝶一起玩？”
小蝴蝶坐在中间，手里还拿着彩铅，林梨子坐在旁边和她给同样的画涂色，陆珏分出注意力来看新到家的小孩。因为这个问题，小蝴蝶抬头看向豆豆。
“我要写作业。”
豆豆摇了摇头，姜流马上把她的小书包打开，从里面拿出她的作业，语文课本里夹着一本田字簿。
“老师说要写什么啊？”
“老师说要把生词全部抄写十次。”
豆豆的身体里憋着一股气，被魏时有轻轻搂住的时候感觉自己要变成气球了。她认真地抄着作业，旁边原本嬉笑着的小蝴蝶也安静下来。
她们处在同一片海洋里面，是不同的鱼。豆豆一边抄鲸鱼一边想，小蝴蝶即使变成鱼也是漂亮的鱼，她是长得奇怪一点的深海鱼。
今天的生词特别特别多，豆豆感觉她的脸要发烫了，被人温柔地看着写作业的感觉是不一样的，但弟弟总要发脾气。
“妈妈为什么总要看着我写作业！好烦！”
现在她也拿不准弟弟是真的不高兴还是假装不高兴，反正她是没资格说那样的话，只有得到的人才有资格说不好。豆豆又希望作业写不完，在她察觉到肚子饿之前，另一个家庭终于到来了。也是比她小的女孩子，一看就在路上哭过，鼻子眼睛都红彤彤的，现在勉强被哄好了，捧着平板不撒手在看《樱桃小丸子》。
“今天中午要吃什么？可以点外卖哦！”
小蝴蝶下意识去看她觉得更亲近的豆豆，而豆豆已经写完作业坐到魏时有怀里了，认真地表达自己的意见：“想要吃肯德基！”
如果在这里不能自由地吃肯德基那么别的地方也不可以了。小蝴蝶马上也叫起来：“我也吃肯德基！今天是星期几啊？”
“我也吃肯德基！”
原本抱着平板的小女孩听见了也跳起来，齐姣在旁边衬得比她更怯生生，宁粥粥倒是认真地劝她：“你吃了会不会不舒服？妈妈有没有给你吃过？”
“我吃过的！”
最后大家都选择了炸鸡薯条汉堡。新来的小女孩叫绵绵，哭过了之后反而露出小霸王的本质，在客厅里跑来跑去要玩捉迷藏，等到汉堡来了才被安抚下去。
房间一共有三间，采光好的房间在二楼，一楼宽敞离堆满玩具的儿童房近，还有一间房不向阳但在床后的墙搭了柜子。
姜流一眼就看出魏时有会喜欢，在床后的柜子上放满书是她的独特爱好，如果要深究大概又要翻出无数的陈年伤疤。
“豆豆喜欢哪个房间？”
考核的游戏是隔空丢装满了水的气球，谁接中得多谁就获得优先选房子的权利，虽然尽力去接球好像小狗，但做小狗也是艺人需要掌握的本领。姜流决定自己来接，豆豆被背在魏时有的背上，世界在她眼里变得小，但灌满水的气球还是很重。
魏时有把她抱起来之前就叮嘱过：“这只是一个游戏而已，扔不中也没关系哦。”豆豆拎着气球，用力地抛出去，果然落到了地上，水气球一下炸开。
但大家都在笑。
时间很紧迫，豆豆又拿了第二个，第三个，虽然到最后只扔中了三个，损失了很多气球。她下来的第一时间是想要和姜流道歉，但对方也把她抱起来了：“怎么了？豆豆玩得不开心吗？”
“但是我没有做好……”
“游戏是不需要做好的啊。”
三个是小孩子里面最差的成绩，但是魏姐姐像变戏法一样掏出糖果给她吃，运动过后的脸很红：“我们知道豆豆已经很努力了，所以没关系。”
没关系三个字在这里显得好轻松。
豆豆忍不住也开心起来，最后确实也到了二楼阴暗的房间里，她又回到魏姐姐的怀里：“你知道吗？我特别喜欢这个房间，多亏了我们豆豆才能住进这里。”
“真的吗？”
行李才搬上去，外卖就已经到了，绵绵闹哄哄地想往下冲，被齐姣牵着手一步一步走下楼，顺便上了一堂安全教育课。
“楼梯如果踩空了摔下去是很容易折断脖子的。所以你下楼梯一定要小心，绵绵知道吗？”
“知道了。”
绵绵想到下面的炸鸡，勉强地听了齐姣的话，又快步冲到餐桌面前：“我要吃鸡腿！”小蝴蝶住在一楼，早就坐好在沙发上等待了，看见绵绵这么急，还认真教育她：“要等豆豆来一起吃。”
小蝴蝶一本正经的样子也漂亮，绵绵耐着性子坐了半分钟，豆豆终于来了，她第一个起来：“我要吃鸡腿。”
不用大人帮忙，小蝴蝶自己给她手撕了一个鸡腿。小孩三个热热闹闹挨在一起吃饭，豆豆把所有酱料都撕开一起吃，大人坐在旁边听小孩聊天，她们讲的话也很有意思。
“我想要钱。”
绵绵吃完鸡腿，自己上手撕了一块鸡翅，孜然粉番茄酱全沾到脸上了：“我如果有钱就可以每天吃肯德基了！”
“不行，这样子你妈妈就会把钱全部没收掉了。”
“那就长大了每天吃肯德基！”
“每天吃肯德基会死掉的，新闻上经常有那种人，喝可乐死掉了，吃炸鸡死掉了。你如果每天吃也会死掉。”
豆豆想到妈妈的叮嘱，她认真地把自己的理念传播给绵绵和小蝴蝶：“你们不要吃太多肯德基啊。”
“可是现在就在吃欸……”
小蝴蝶露出为难的表情，旁边的绵绵又撕了一个鸡腿：“我们先把今天这顿肯德基吃完，说不定以后没钱吃肯德基了！”
旁观全程的“父母”和导演组都差点笑出声来。
第58章
吃完午饭还有午睡环节，绵绵躲到滑滑梯下面不肯出去，宁粥粥和齐姣轮番上阵劝说也无效。
“我不要睡觉！我不困！”
“可是不睡觉长不高啊！”
小蝴蝶也趴下来看她，听话的豆豆已经被带上去睡觉了，只剩下两个小孩四个大人在这里僵持。
她想给大人帮忙：“如果你不睡觉就会长得比我矮哦！我妈妈说我要长到一米六的！而且不睡觉还会变丑！”
绵绵犹豫了一下还是没爬出去，小蝴蝶没想到她油盐不进，还是爬了进去：“你不会要在这里睡觉吧？那不是挤死了？”
“知道很挤你还爬进来！”
绵绵凶巴巴地瞪她一眼，小蝴蝶没被人这样看过，她盯着绵绵好奇地多看了两眼：“你……的眼睛好特别啊！”
“哪里特别！”
小蝴蝶也不知道哪里特别，多看了两眼反而自己眼皮打架了：“我要去睡觉了……拜拜！”她还给了绵绵一个飞吻，一边往外爬一边叮嘱：“不要玩得太大声，我会睡不着的。”
绵绵跟着她一起爬出来了，脸在里面狭小空间里憋得很红：“我也要睡觉了！”
于是各自被领走睡觉了。
醒过来最早的也是绵绵，她坐不住，宁粥粥也不愿意让她长时间玩电脑，碰到同年龄的小孩反而激起了她的好奇心，上蹿下跳着要找人玩。第一个找的就是同楼层的豆豆。
“豆豆……你醒了吗？你睡着了吗？我们待会要做游戏了！”
其实节目组还没预告，但她已经猜到了接下来的活动，爬上床第一个揪豆豆的脸。豆豆在她爬上去的时候已经醒了，被揪脸也没法坐视不理，只能爬起来：“姐姐，我起床了！”
“好！”
魏时有给她穿上外套，又看着她穿好鞋子，整个人蹦蹦跳跳下楼了。小蝴蝶也已经起来了，坐在沙发上继续隔开林梨子和陆珏。
“我们今天下午的任务是去附近的果园摘草莓，限时十五分钟，摘得多的组合胜利。第一名获得两百货币，第二名获得一百货币，第三名获得五十货币。”
即使还在春天，魏时有也挤了防晒霜往豆豆的脸上抹，香香的味道让她很感兴趣，抹完还特地到镜子面前看：“好像变白了耶！”
“这个是防止晒伤的。”
魏时有抹完小孩脸的工夫，姜流已经自己擦完了防晒霜，拎着她的胳膊给她擦手：“说得好！”
擦完防晒霜才出门，每个家庭一辆车，小孩对摘草莓充满想象：“可以偷吃吗？”
这是绵绵问的。
她的梦想就是去肯德基当服务员，因为同学的爸爸在那里工作，卖不完的鸡块薯条全部都会拿回家加餐。
世界上怎么会有比这更好的工作呢！换成绵绵，她还想一边炸一边偷吃，不过听说后厨是有监控摄像头才放弃了这个打算。
“不可以……我们要比谁摘的草莓多，要是偷吃了不就摘得比别人少了吗？到时候钱很少，明天就没法吃肯德基了。”
宁粥粥试图说服她，但齐姣的想法不一样：“没关系，绵绵待会偷偷吃一点没关系的，我会努力摘草莓的。”
“小孩还小，也摘不了多少啊。”
宁粥粥不想输，可在镜头面前只好把另一半的话吞回去。
*
小蝴蝶换了漂亮的红裙子，头上扎了很大的红色蝴蝶结，衬得她脸更小了。她坐在中间，一会和梨子姐姐说话一会和陆珏姐姐说话，两个人看起来不太熟。
“我还没有自己摘过草莓呢！”
小蝴蝶看两人的注意力都放到自己身上，又说下去：“姐姐都摘过草莓吗？”
“摘过。”
“没有。”
两个人回答很快，林梨子看了陆珏一眼才发现对方正望着自己，她的心忽然悬在半空落不下去，只能沉默地再次移开眼睛。
“你们吵架了吗？我妈妈让我来之前叫我一定要小心哦。”
小蝴蝶完全没发现自己已经出卖了妈妈，她学着老师的样子，抓住两边的人的手然后叠在一起：“你们现在相互道歉吧，大家还是可以做朋友的！”
不想驳小蝴蝶的面子，但林梨子不想道歉，她可以把手抽回去，但小孩会因此伤心。
“不可以吗？”
小蝴蝶看了看林梨子的脸，确认她在生气，又把头扭向陆珏的方向：“那陆珏姐姐可以先道歉吗？”
“对不起。”
陆珏的道歉比想象中更加轻飘飘，像春天的雨，毫无缘由就可以落下，也可以停止。
“那我也对不起。”
林梨子在心里哀叹一声，但她依然觉得心脏像出现裂痕，不是因为小蝴蝶也不是因为陆珏的道歉。
是因为她太清楚她们为什么变成这样子。陆珏永远爱得少一点，更爱自己一点，还偏偏要装作仍有留恋的样子。她像一条屡钓屡战的鱼，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愚蠢。
陆珏寂寞时想到她，无聊时想到她，但绝不会时时刻刻想到她。陆珏的青睐她要感激涕零地接受，否则就是不识好歹。
林梨子决定下次不会再和陆珏参加同一个综艺了。
*
豆豆也坐在两个人中间，她也逐渐放下了对长得凶一点的姐姐的防备心，对方像猫一样的五官反而也漂亮。
“我们学校的春游一点都不好玩！我妈妈说过了，那里的东西卖得很贵，而且没什么好玩的，还不如市里面的游乐园好玩！”
她很久没这样出去玩过，眉飞色舞地叽叽喳喳，但两个姐姐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发问:“那你喜欢去市里面的游乐园吗？”
“也很久没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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