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什么?”林谏心事重重地凑过头去瞟了一眼,在看见李斯的电脑屏幕时,眼底陡然转明。
如果没猜错的话,他正在浏览赏金猎人的内部系统!
李斯目不移视地回答:“我在翻看巴布的案卷。”
林谏的心弦瞬间紧绷,果然没错!
这个系统里存着猎影这些年所经手的、所有案件的线索,无疑也包括一年前、自己的那场冤案。
“可以让我看看吗?”林谏的语气格外小心。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下意识地望了眼前排后视镜,恰好从中对上了沈郁犀利的眼神,令他赶紧自觉摆正了身子,收起了好奇。
刚才实在太过着急,一不小心失态了。
倒是向来没什么眼色的李斯、一股脑将心里的疑惑都说了出来:“巴布是被凯瑟莉的狗咬后、狂犬病病发而亡,可他身上却没有被咬过的痕迹,但法医又明确表示,巴布的体内的确有狂犬病毒。
最令我想不通的是——巴布死后,为什么凯瑟琳还一直养着那些携带着狂犬病毒的狗?”
林谏沉思了片刻,回答的非常认真:“或许那些狗身体里的狂犬病毒还在潜伏期,就连凯瑟琳本人也没察觉到。对了,凯瑟琳当时为什么要雇巴布做保镖?”
李斯:“一开始凯瑟琳只是委托我们调查路鹤慈,等任务结束后,凯瑟琳又说,她家里隔三差五就会多出几具被狗咬死的猫的尸体,她总觉得有人在背后故意使坏,于是才雇巴布做了一段时间保镖。”
路鹤慈!
怎么把他忘了!
林谏已经不下数次听见路鹤慈的名字,仿佛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和他有关,但又没有明确的指向性。“凯瑟琳为什么要调查路鹤慈,他有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李斯耸了耸肩:“凯瑟琳并没有说原因,但路鹤慈除了是世界级珠宝大师巴罗夫的亲传弟子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
这和林谏当年调查的无出其右。一年前他就曾调查过路鹤慈,但他的个人背景相当干净,只是一个遗世孤立且自傲清高的艺术家。
林谏的目光转淡,继续刚才的话题:“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李斯答:“据凯瑟琳说,她和巴布在州界公路附近遇到了劫匪。巴布为了保护她,让她开车先走。等她回家后无论如何也联系不到巴布。后来还是接到州警的通知后才知道巴布死了。”
“等下。”林谏忽然眉头一皱,似乎从这段话中听出了矛盾的地方:“巴布究竟是死于狂犬病毒,还是被劫匪谋杀?”
“警方确实在巴布身上发现了打斗后留下的的伤痕,但都只是一些皮肉伤。他们认为,巴布是在赶走了劫匪后突发狂犬病。”李斯回答时明显有些愤怒。
突然“咔”的一声脆响,令林谏浑身一晒。
坐在前排的沈郁点燃了口中的香烟,红色火星在他漆沉的眼眸中,变起了熊熊烈火。
李斯也同时猛地合上了电脑,咬紧了后齿一字一顿道:“如果让我逮到杀害巴布的凶手,我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用他的尸体去喂狗!”
“你们为什么坚定巴布是被人谋杀的,而不是真的死于狂犬病?”林谏小声问了句。
“因为巴布的身手非常厉害,就算三五个得了狂犬病的狗一齐围攻他,也根本不是他的对手。他死的太冤了!是我没用,到现在都没办让他安息!”
李斯的额角青筋暴起。说完,往大腿上重重砸了一拳。
静静坐在一旁的林谏只是长叹了口气,并没再继续说什么。
愤怒的背后往往隐藏着的是对自己无能的苛责。他非常能理解李斯现在的心情。
以前他总秉持着邪不压正的信念,可自他蒙冤后,才体会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无能为力。
就像是凯瑟琳、任金豪和莉莉扬的案子里,明显还存在着一个幕后黑手,但却找不到任何的蛛丝马迹。
等车子开回至公寓时,天边的夕阳已经露出了橙红色的微光,美得像颗咸蛋黄,但显然三人都没有心情吃饭。
不过林谏还是决定以后亲自下厨,都说想要攻略男人的心,就先要拴住他们的胃。
他必须要尽快获取沈郁的好感,拿到赏金密匙。
正当他琢磨着晚餐做什么时,着忽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张扬地停在公寓门口,心里顿时警惕起来。
是袁州,他怎么来了!
袁州是林谏的前同事,也是他的学长。
两人毕业后同就职于FBI,他常常与袁州共奋一线,情谊匪浅。
可直到一年前,林谏被扣上了凶手的罪名时,而、袁州竟然亲自带队来逮捕他,这让他彻底对袁州寒了心,两人也因此再无往来。
据说袁州后来去了洲警局,成了那里的一把手。
时隔一年,袁州似乎依旧没什么变化,贴着头皮的干净短发,笔挺的西装熨烫的没有一丝褶皱、雕花皮鞋擦得锃亮。
单从外表上来,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他是一名警察,倒像是来接女友去幽会的富家公子。
林谏没有丝毫遇见故人的欣喜。今时不同往日,袁州忽然找到这里只能有一种可能。
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此时林谏并没有发现,他几转几变的神情早已被沈郁从后视镜中尽收眼底。
第14章
“我去,那谁啊?”李斯摇下车玻璃,眯眼盯着窗外,眼底写满不屑。“他很嚣张啊,穿成这样还把车堵在咱们家门口,想干嘛!以为自己开个跑车就可以上天了?”
两人说话的期间,沈郁早已迈着一双大长腿下了车,浑身散发着雄性攻击力走向了袁州。“你来错地方了。这里没有女人,只有三个大男人。”
沈郁全程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经过袁州时,看似轻撞了下他的肩膀,对方却一个踉跄、接连向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袁州拧着眉轻“嘶”了声。正准备开口指责沈郁,转眼又被李斯狠狠撞了一下。
林谏准备跟着李斯一起偷偷混进去,可袁州毕竟是刑警出身,眼明手快地冲了过来,一把拽住了他的左胳膊,眯着眼质疑道:“Jain,是你吗?”
Jain是他曾经的英文名字。
袁州的声音虽然不算大,却足以传进在场所有人的耳中。这让林谏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焦急不已,恨不得伸手捂住他的嘴,但面上只能露出淡淡的惊讶。
“不好意思啊帅哥,你撩人的技术也太老土了。”说完,林谏的脸上扬起玩世不恭的笑,用调笑的语气说:“虽然你很帅,但我并不是你说的Jain,并且我已经心有所属了啊。”
可惜这招似乎对袁州没起到任何作用。于是,林谏开始设法挣脱袁州的手,没想到对方的力道也随之加重,显然没打算轻易放过他。
“你要再不放手,我就喊我男朋友了啊。”林谏笑着低声警告。
原本只是随口的一句警告,没想到却让袁州的眸色大变,仿佛燃起了一道火苗。“你居然都有男朋友了!”
林谏此时只想让他赶紧闭嘴,无奈之下只得伸出右掌,狠快准地削向袁州肘关节侧方的麻筋。
然而,这一下非但没有摆脱掉袁州的束缚,反倒是弄巧成拙了。
袁州像是早有准备,在林谏出掌的同时立刻倒退一步,反手擒住了林谏的手腕,眼底顿时亮起兴奋的光:“简,真的是你!”
他和袁州以前时常会在私下切磋,甚至现在所有的格斗招式,都是袁州亲手教的。
现在他的两只手腕都被袁州抓的死死的、完全处于下风,即使再怎么反抗,也没有任何反击的余地。
两人就这么暗中角力着,远远望去好像一对在拉拉扯扯的情侣。
就在林谏寻思着该怎么脱身时,忽觉自己的背后袭来一片温热。滚烫的温度直穿胸膛,让原本就跳动过快的心脏瞬间变得更加躁动。
还未等他回过神,耳边便传来“咔嚓”两声脆响,随之而来的是袁州痛苦的闷哼声。
袁州脱了力,左右手相互揉搓着手腕,疼痛令他五官拧在一处。
紧接着,林谏右手腕忽然被背后的人猛地抓起,“啪”地一下重重地甩在了袁州的右脸颊上。
这一系列动作几乎在一秒之内完成。林谏像是一个牵线木偶,愣愣地望着袁州左脸上那道赤红的掌印。
“下次耍流氓前,先看清对方是谁的人。”沈郁松开林谏的手腕,在他背后一字一顿,口中呼出的气搔得他耳畔又热又痒,胸口更是如电流经过,又苏又麻。
他抿着双唇,刻意与沈郁的胸膛拉开了距离,略微尴尬地看了眼袁州。
被甩了一耳光的袁州气的半天没吐出一个字来,他毕竟心中对林谏有所亏欠,只得吃了这个闷亏,随后目光下滑至林谏的腰部,一字一句地质问:“Jain,他是谁?”
林谏这才发觉,沈郁的一只手还搭在自己的腰上。
身体在一瞬间变得无比紧绷,他只得硬着头皮、微微扬起了下颚,看似非常笃定地回了句:“他就是我男朋友!”
“不可能,我不相信!”袁州目光直逼他的双眼,努力想从中找到破绽:“你以前从说过你喜欢男人。简,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我有逼迫你做什么吗,林谏?”
沈郁冰冷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甚至能感受那双狭长的双眼正睥睨着自己。
“没,没有。”林谏的声音有些发虚。
他深吸了口气,然后义正辞严地对袁州说:“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叫林谏,并不认识你。你现在属于私闯民宅,再不走的话,我们就报警了。”
袁州不为所动,从怀中掏出证件,目光如芒刺般锥向沈郁:“州警,请你们配合调查。”
沈郁冷晒一声,绕过林谏逼近袁州,眼底戾气尽显:“滚。”
双方僵持不下,气氛陷入僵局。可林谏并不想把事情闹大,于是抬头无辜地望了眼沈郁,语气温软。“咱们先回家吧。”
话音落下,沈郁的眉梢微微上挑,转过头来,目光复杂地望着他,一时间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袁州显然没想到对方是这个态度,怒极反笑,“林谏,我手里有你最想要的东西。”
林谏警惕地睥了他一眼。不等开口,沈郁冰冷的声音已脱口而出:“什么东西?”
袁州:“关于皇冠。”
.
一刻钟后,唐人街烧烤店的胖老板,左右手各拎着两大袋外卖,气喘吁吁地敲开了猎影公寓的大门。
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寒流扑面而来,屋内屋外的温度简直冰火两重天。
给他开门的李斯。其余三人围着餐桌各坐一边,目光齐聚在老板的身上。
胖老板被盯得心里发虚,半躬着身子,赔着笑脸,深一脚浅一脚地将外卖迅速放在了桌上,下一秒赶紧溜之大吉。
李斯坐回位置上,翘起二郎腿,不耐烦地看着袁州:“有话快说有屁快放,不要耽误我们吃饭。”
为了缓和气氛,林谏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见袁州依旧对沈郁和李斯充满戒备,于是干脆开门见山:“猎影是一个团体,我们三人向来都是资源共享。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说完他瞥了沈郁一眼。
沈郁正饶有兴趣地把玩着的玻璃杯,心思像是全然不在他们身上。
袁州这才开口:“你们最近在和市警局联手调查凯瑟琳的案子,据我所知,凯瑟琳手里有许多珠宝,其中最为昂贵的是一顶皇冠。”
“你怎么知道?”沈郁忽然掀起眼皮,一字一顿地冷声质问。
袁州笑了一下,端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我不仅知道,还知道凯瑟琳多次向你们猎影的成员巴布询问皇冠目前的市价。”
李斯瞳孔骤缩,即刻从座椅上弹起:“不可能。我从没有听巴布提起过这件事,你在撒谎!”
袁州:“我有必要骗你们吗?”
李斯又怼了回去:“我知道你们州警局一直在调查妃莉娅的案子,但早在四年前,我们就已经受斯宾塞公爵的委托,开始追寻妃莉娅的下落了。如果妃莉娅真的在凯瑟琳手里,那巴布一定不会欺瞒我们。”
默不作声的林谏在一旁听的极其认真。
难怪沈郁那天在看见蛋糕上的压痕后,就能断定失踪的一定是妃莉娅皇冠。
哦?”袁州饶有兴趣地睥了眼李斯,说:“严松向洲警局提供了一条重要的线索——他曾多次听见凯瑟琳向巴布提到皇冠。并且,严松已经将皇冠的草图画了下来。”
言毕,袁州从兜里掏出一个折成方形的A4纸,三人不自觉地同时伸过头来。
白纸展开后,入眼的竟是一张线条扭曲、图案幼稚的“儿童简笔画”。
第15章
林谏三人面面相觑地看着袁州交上来的草图,心中如万马奔腾而过。
李斯睥了眼那副图,露出前所未有的嫌弃,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不屑道:“还没我用脚指头画出来的好看,就这么一张简笔画,也能称为‘重要线索’?”
的确,李斯的艺术造诣有目共睹,他并没有刻意吹嘘。
袁州大概自己也觉得有些看不下去,有模有样地指着皇冠上的珠宝说:“这个明显和妃莉娅的构造一模一样。”
顺着袁州手指的方向,林谏快速地将它与脑海里的妃莉娅模型对比了一番。
虽说这副草图的确画的很幼稚,但从构造上来看,确实五脏俱全。
通过袁州提供的线索,再结合李栾之前所说的话,让他更加断定,这个皇冠就是妃莉娅皇冠。
“李斯,你去数据路里把皇冠的的原型找出来,对比一下数据。”沈郁的语气平缓无波,同样认真地观察着图纸,像是不愿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林谏心下一笑。
案子终于有眉目了,如果能查到妃莉娅皇冠的下落,兴许也能顺藤摸瓜、找到当年自己案子的线索。
趁着李斯对比数据的间隙,林谏乘机问道:“莉莉扬的案子已经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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