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排往楼梯走,Elena问:“Selena醒了么?
月蕴溪的英文名么?写成Selena?跟Elena就差一个字母。
鹿呦:“就没睡。”
“哈?是见到你太开心了嘛。”
鹿呦笑了笑。
“没见到你的时候,她总是在看手机,结果手机被抢了,在意大利,到处都是小偷,他们最喜欢迷茫的游客了。”
鹿呦总是会被手势吸引注意力,没来得及回应。
“我说算了吧,但她并不听我的。她们都说Selena拉大提琴的时候,很有JacquelineMaryduPr的感觉,疯狂又荒唐,我觉得不止是在拉大提琴的时候。”
鹿呦不知道回什么了,或许Elena也不需要她回什么。
果然,Elena完全不带停顿地说:“你是不是不太喜欢说话?”
鹿呦:“……”
哪有说话的机会。
“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太一样。”Elena看了眼她和她怀里的一堆纸袋,“不过,比想象中还要美丽大方。”
鹿呦愣了一下,“没见到我之前,你就已经知道我了么?”
“嗯哼。”Elena说,“最开始,是Lonicera说Selena有个喜欢的人可是却没有表白。”
Lonicera是谁?
“我很好奇,后来大家玩游戏分享故事,我有机会问了Selena,她提到了你。”Elena看了眼鹿呦,“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女孩,因此我无法理解她为什么不向你表白。我认为这行为愚蠢又懦弱,我们争论起来,无法分出输赢。”
Elena往楼梯上走,一只手抓着扶手,一只手将小提琴包往上提了提,顿了顿说,“为此,我们分手了。”
鹿呦心里咯噔一下,差点踩空台阶。
楼梯上到三分之二,头顶传来月蕴溪的声音:
“Elena,明天开始,不用再送吃的过来了。”
鹿呦抬起头。
月蕴溪手缓搭在栏杆上,正往楼梯口走,身上穿着她脱放在卧室椅子上的棕色翻领毛绒大衣。
鹿呦只觉心情像刚打开的冰镇苏打气泡水。
迸溅的气泡里充斥着愉悦感,而凉冰冰的水,是无法忽视的拧巴心理。
以为这俩要旁若无人交流一番,却是听Elena对月蕴溪说:“你的意思是,从明天开始,鹿呦会为你准备食物吗?看样子,我是无法邀请她跟我一起出去吃饭了是吗。”
鹿呦:“?”
不按套路出牌?
上到二楼,Elena转过犹如雕塑的脸,碧蓝的眼睛望住鹿呦问:“或许,你愿意现在就跟我一起出去吃饭么?这些完全够她吃的,所以我们完全可以不用管这个把自己弄受伤的疯女人了。”
“Staizitta,Elena.”
月蕴溪的音色犹如在冰水里过了一遍,每个单词都带着冰碴子。
鹿呦还没反应过来,手腕一热,紧接着便被月蕴溪一把拽进了怀里,半箍住她的腰身。
像是真怕她被Elena给拐出去吃饭了。
月蕴溪说的大约不是什么好话,Elena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声音很大,语速很快地吐出一连串鹿呦听不懂的外语。
鞭炮似的炸在鹿呦敏感的听觉上,她尽量控制着嘴不动,小声问月蕴溪:“如果现在有人去箍住她的手,会让她说不出话来么?”
月蕴溪为了听得更清楚,贴她更近,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有人,是指谁?”
“……”
鹿呦没说话,心道,我还没吃醋呢,你倒吃起来了。
月蕴溪:“没用的,Elena也不是意大利人。”
鹿呦讶异:“我以为她说的是意大利语。”
“这会儿说的确实是。”
“翻译一下。”鹿呦问。
月蕴溪默了默说:“在骂我。”
鹿呦咬唇忍了笑,换了问题:“所以Elena是哪国人?”
“她有奥地利和美国的双重国籍。”
奥地利让鹿呦恍了一下神,回神的时候,Elena也结束了对月蕴溪的言语攻击。
她看了眼腕表,再次对鹿呦发出邀请:“去TrattoriaDall'oste吃美味的T骨牛排吧,我们不要理这个疯女人了。”
鹿呦思忖该如何婉拒。
与此同时,月蕴溪认真道:“听着,Elena,她现在是我女朋友,所以她是不会抛下我的。”
Elena露出诧异的神色,像是惊讶于她们的关系怎么从不可说的暗恋发展成了恋人,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的样子,但碍于月蕴溪还在继续。
“你只有两个选项,跟我们一起享用晚餐,或者独自离开这里。”月蕴溪平声提醒说,“你必须尽快做出选择,因为食物快要冷了。”
因为最后一句,Elena咽下了不关紧要的话:“去吃饭吧。”
吃饭的地方在二楼客厅,靠近露台,类似阁楼的设计,有一整面倾斜的天窗,也能看到圣母百花教堂。
侧墙放置着一架施坦威三角钢琴,斜对面还砌有一个壁炉。
鹿呦放下怀里抱着的纸袋到茶几上,很感兴趣地围着壁炉研究了片刻,“这个可以烧么?”
“可以,和酒店申请一下就行。”月蕴溪说。
鹿呦眼睛一下被点亮。
月蕴溪:“不过之前咨询过,烧这种炉子需要果木少胶的木种,申请以后可能需要等几天。”
“能烧就行,等几天无所谓。”
鹿呦说着,走到钢琴前,弹奏了一小段goldenhour试音色。
有几个键的音不太准,可惜调律工具在楼下的行李箱里。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不如你来跟我在音乐会上合奏吧!”Elena忽然提议。
果然很大胆。
鹿呦坐到月蕴溪身边,抬起左手,展示僵硬的小拇指以及上面的疤痕给Elena看,“如果是街头表演,我也许可以,但在正规的音乐会上与专业的小提琴家合奏,目前,我还不够格。”
听出来是婉拒,Elena失望地塌下肩,揉着太阳穴说了一长串意大利语。
月蕴溪的回复都是鹿呦能听懂的中文和英文,是以她能推断出两人交流的内容——
两个搭档接连出意外,Elena很头疼新搭档的人选。
而月蕴溪提出来的人名,都被Elena挑剔地否定了。
月蕴溪:“昨天我和老师电话,她说最近在给自己放假。”
“No!No!”Elena无比抗拒,“你知道她有多磨人!”
“但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月蕴溪拎起保温壶往面前的杯子里倒水。
Elena顿时失去了全部言语。
见Elena情绪低落,鹿呦转移了话题:“Elena,能不能教我几句意大利语?”
“哦!当然!”Elena火速从郁闷中抽离,热情地问,“你想学什么?”
临时起意,鹿呦没想好要学什么,不知怎么的,想起下午威胁月蕴溪就范的场景。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数到三,三、二、一。这怎么说?”
闻言,月蕴溪一口水凝成固体,差点把伤口咳崩开。
第96章
“Contofinoatre,Conto是数,fino是直到,tre是三,二是due,一是uno。”Elena顺便教了她从1到10的意大利语,“再教你一首儿歌,叫,我有十只小狗。”
Elena哼唱了一遍给她听。
曲子很欢快,歌词大部分都是重复的。
但没学两句,鹿呦就卡在了弹舌发音上。
她照葫芦画瓢:“得了啦~得儿啦啦啦……”
身侧一声低笑,轻得只有气音,能听出来已经很克制了,奈何她听觉敏感。
鹿呦耳朵瞬间烧起来。
笑个der!
与此同时,Elena耐心地为她又示范了一遍弹舌发音。
鹿呦一口气提起来,瞬间泄下去,摆手放弃道,“我舌头可能是死了,弹不动一点。”
话才说一半,月蕴溪再忍不住笑出了声。
Elena:“ohmygod!你需要去看医生。”
鹿呦:“……那倒也不用。”
余光里,月蕴溪手虚虚捂在了伤口处。
不知道是不是笑的时候拉扯到了伤口。
鹿呦正想问,Elena忽然挪着摇椅靠近,吓了她一跳。
Elena严肃道:“给我看看你——”
“Elena,舌头死了只是一句形容而已。”月蕴溪打断道。
反映过来Elena是想检查她舌头,鹿呦捂住嘴说:“对,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意思是我笨,学得慢。但没事,她会教会我的。”
她趁势看了看月蕴溪,手没有再捂着伤口了,大约是不疼了,但脸上透出的病态比先前深了几分。
四目相对,月蕴溪从微愣的状态回过神,弯唇笑得温柔。
还笑。
鹿呦瞪她一眼。
月蕴溪再次愣住。
鹿呦转回脸时,Elena已经连人带摇椅退回到了原位,嘴里嘀咕着中国话太难了。
注意到腕表上的时间已经过九点了,Elena惊呼:“oh!我得回去泡澡了。”
“我送你下楼。”鹿呦转头对跟着起身的月蕴溪说,“你回屋去看看伤口怎么样了。”
月蕴溪眸光一漾,柔声应:“好。”
等Elena收好小提琴,鹿呦同她下楼,目送她离开后,去拿了行李箱,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顺着视线抬头。
只见月蕴溪正站在二楼围栏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鹿呦问:“伤口怎么样了?”
月蕴溪:“还没有去看。”
鹿呦歪了歪头:“?”
懵然的模样太可爱了点。
月蕴溪笑起来,温软道:“现在去。”
见月蕴溪从围栏前离开,鹿呦才拖着行李箱往楼梯口走,在滚轮声中埋汰:“一点都不听话。”
爱姐的小姬崽们到底知不知道,姐姐任性起来,比年下还小孩子气。
腹诽中,鹿呦将行李箱拎上了楼。
回到房间,淋浴间里亮着灯,有水声从里面传出来。
她走过去敲了敲浴室门。
里面水声停了,而后传出月蕴溪的声音:“没事,放心。”
鹿呦放下心来,着手收拾行李里的东西。
将两只小鹿玩偶并排放在枕头中间的时候,月蕴溪从淋浴间里走了出来。
鹿呦拽过小推车,蹲下身,准备给她换药。
月蕴溪配合地撩起衣服。
柑橘橙叶的清香萦绕在空气里,跟家里洗发水的味道很像,但要更加馥郁。
鹿呦确认了香味都来自月蕴溪的身上,“好香啊,用了什么。”
真的很香,越闻越上头的香。
月蕴溪看不得她动物一般带着几分单纯地凑近嗅,不自觉地收紧了小腹,微微偏头,发丝遮住染上脸颊的羞燥,“香氛身体乳。”
“酒店提供的嘛?还是你特地买的?”
“当然是——”月蕴溪故意卖关子,“买的。酒店提供的是鸢尾花香味,也挺好闻的,你可以试试。”
“你怎么不用?”
“用了睡不着。”
“那你还要我试。”
“你可以不睡觉的时候试试。”
“……”
闲聊期间,鹿呦给她换好了药。
神经放松下来,疲倦感便侵袭而来,贴最后两条减张贴的时候,鹿呦已是呵欠连天。
“去洗漱吧。”月蕴溪看了眼小推车,“放着我来收拾。”
鹿呦移开小推车,睨她一眼:“有点伤患的自觉行不行?”
“你没来之前,我都是自己换药收拾的。”月蕴溪不在意地说,“没那么娇气。”
鹿呦抿了抿唇,“你都说是之前咯,现在你的呦来了,你可以娇气了。”
末了,她抬起手,拇指按着食指比了个爱心。
月蕴溪被逗得直笑,笑到伤口犯疼,拧眉嘶了一声。
鹿呦急忙去看她伤口,确认没事,放下衣摆,不快道:“才疼过,还不知道悠着点。”
“下次一定!悠~着点。”
月蕴溪柔声把“悠”字拖很长,仿佛再说另一个“呦”字。
鹿呦“呵”了声,不满道:“下次下次,每次都是下次。”
月蕴溪勾着她的手轻晃了晃,“这真没办法保证没有下次,万一你又……”
“我?”鹿呦抓着她手不让晃了,“我怎么?”
“把好好一句感人的话,说的那么——”月蕴溪斟酌说,”逗。”
“我看你是想说那么油吧。”
“那倒也不至于。”月蕴溪嗓音里含着的笑意在话里轻漾,像湖面泛的柔光,“别人说这话或许是油,但你不至于,你太干净,像……舒肤佳。”
鹿呦忽闪着眼睫,被夸得不好意思了,偏开脸,清了清嗓子说:“我那么说,是怕你太感动,再说些什么煽情的话,再惹我哭。”
小推车推回原位,她侧转过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哭得眼皮现在又累又重,我还没带眼贴,明天肯定要肿成悲伤蛙了。”
“坏了,要变异了,这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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