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天单独洗头太痛苦,鹿呦索性冲了个澡,裹了一身热气吹干了头发。
出来的时候,壁炉已经烧起来了,旁边放了一筐木材。
里面刚刚烧上,木柴里埋着忽明忽暗的火光,还没有完全燃起来。走近了,才感觉到高于室温的灼热。
鹿呦心情就像那一撮探头探脑的火苗般雀跃。
没见着月蕴溪人。
鹿呦在二楼晃了一圈,哪里都找不到她,摸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铃声很近,顺着声音,她又回到了壁炉旁。
茶几上,响铃的手机压在平板上震动。
挂断电话后,鹿呦捕捉到了楼下传来的动静,小跑到楼梯口,只见月蕴溪抱着装满水果的玻璃碗,手里拿了两只罐装。
鹿呦踩着楼梯下去,从她手里接过玻璃碗,“手机也不带。”
“想着在家就没带了。”
鹿呦好笑地纠正:“这是酒店。”
“每天跟你窝这里,太有在家的感觉了。”
上了楼,将水果碗和饮品放到茶几上,鹿呦才看清那两罐是橘子汽水。
“哪儿来的汽水?”
“酒店管家送的,延时补偿。本来送的是酒,我跟她下楼换了汽水,挺多口味,给你挑了橘子味的。”
鹿呦笑着亲她脸颊一口,“谢谢。”
想离壁炉近一点,鹿呦拿了抱枕,直接坐到了壁炉前的地毯上,身体歪靠着沙发扶手部分,抱枕垫着腰,伸长手想拿茶几上橘子汽水。
够不着。
月蕴溪提起一罐,从口袋里摸出三个橙黄色的小橘子一并递给她。
鹿呦眼睛被油光滑亮的橘子皮点亮,愉悦地笑了起来,“你好懂我。”
“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月蕴溪问,“为什么那么喜欢橘子*味的东西。”
鹿呦将易拉罐暂时放在了一边,玩杂技似的掂着小橘子说:“其实一开始不是很喜欢,籽太多了!小小一瓣,怎么能有那么多籽,那个籽还那么大!还很酸!”
月蕴溪笑问:“后来是怎么喜欢上的?”
“你知道有一部动漫叫柑橘味的香气么?”
“知道。”
“第一次看的时候,刚好在秋天,看到这个名字,就在想,这名字真好听呀,想着想着,忽然感觉好像真的有香味从屏幕里溢出来一样。好奇怪哦,我吃过的橘子明明是酸的,可我看那部动漫的时候,想像的却是甜的。导致我特别想吃橘子,就拉着奶奶去买了。”
“……大馋丫头。”月蕴溪笑她。
鹿呦也觉得自己很好笑,“那天是奶奶挑的,皮薄水多籽也少,很好吃,水润润的,很甜,橘子皮特别香。”
“对了,奶奶还教我用橘子皮做玫瑰花……你等我一下。”鹿呦站起身,找了做乐谱花束剩下的花枝和透明胶带过来。
剥橘子的过程中,月蕴溪忽然跟她说:“今天是周五。”
鹿呦粘着橘子皮到仿真树枝上,没多想,只顺着在意的事问:“我记得是推荐你明天拆线,周末医院开门么?”
月蕴溪停了一下,笑说:“私立医院开门的。”
“那就好。”
短暂的沉默后,月蕴溪犹豫开口:“我是想告诉你,节目开始了。”
“?”鹿呦抬起脸,“什么节目?”
月蕴溪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鹿呦恍然想起来,周五,是唱给你听总决赛的日子,“你想看?”
“你不想?”
鹿呦眯着眼睛盯她看,“我要说想,夹心软糖会变成醋泡蛋么?”
月蕴溪一时没说话,好似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并纠结是否应该这样。
鹿呦笑道:“怎么还是这么没有安全感。”
月蕴溪身体往后倚在沙发靠背上,扯了个抱枕抱在怀里,头微仰,垂着眼静静看着她,不吭声,仿佛默认。
这样的姿势,让陷在沉默里的她,有一种孤傲感,孤寂,又骄傲地昂着她纤长白皙的脖颈,维持她清寥的尊严。
壁炉里,木柴被烧得哔啵一声。
鹿呦坐到沙发上,歪着脑袋,去亲她脖子。
月蕴溪呼吸一滞,倏然加重,滚了滚喉咙,低下脸,去寻她乱撩人的嘴唇。
鹿呦顺势搂住她的脖子说:“已经选定了一条路,另一条路上的风景如何,都与我无关了,所以看不看都行。”
月蕴溪扬眉:“那就看吧。”
看见她嘴角压不住地上翘,鹿呦终于反应过来:“……好哇!你故意要我心疼呢,又用美人计,又用苦肉计!”
“哪有。”
“你要不照镜子看看自己,全写脸上了!”鹿呦笑起来。
“那我……再用个走为上计?”
鹿呦抄起当腰靠的抱枕,撞她怀里那个。
嬉笑打闹过后,月蕴溪打开了平板,倒腾了一阵,打开唱给你听的直播。
现在是一个不太熟悉的歌手在唱歌,因为网络延迟,直播有点卡。
卡顿期间,鹿呦搞定了一枝橘子皮花,捏着枝条晃在月蕴溪眼前,注意到她正拿着手机刷微博,也没有在认真看节目。
月蕴溪视线落在橘子皮上,从她手里接过,认真欣赏了一番,夸说:“好看。”
“你在看什么?”鹿呦边吃橘子边问,给她也塞了一瓣。
“看她们公司账号和经纪人账号还有热搜。”
“怎么说,有发食野有关的声明么?”
月蕴溪摇了摇头。
屏幕里,镜头切到了陈西关,还是往常的那个样子,沉默地坐在角落,安安静静地听着竞争对手唱歌,喜怒不形于色。
因而看不出来她状态如何。
之后,镜头切给了陶芯,与陈西关相反,很明显地不在状态。
吃到一瓣橘子,有点酸。
鹿呦连忙拿起易拉罐,扣开拉环,举起来准备喝,忽听月蕴溪呢喃了一声:“十一?”
十一?
不就是陶芯么。
鹿呦扭头看向月蕴溪,晃了个神的功夫,橘子汽水没能灌进她嘴里,撒了大半在身上。
凉冰冰的一片,像冰块落在皮肤上。
鹿呦倒抽一口凉气,坐直了身体,下意识地移开拿着易拉罐的手,另一只手扯开领口。
橘色的水珠还在往下淌。
手上骤然一松,还剩一半的易拉罐被月蕴溪拿走了。
鹿呦抬眼去看。
月蕴溪的目光从她领口里往上抬,对上她的视线。
壁炉里的火光映照在墨色眸子里,眼为情苗,心为欲种。
鹿呦不由扇了下眼睫。
让人想到被风吹颤的烛火下,渴望烛心的蛾翅,歇落在瓷白的灯盏上。
而她刚刚瞥见过,另一种橙色的蜡油,淌在更白的软玉上。
月蕴溪顿觉先前被吻过脖颈的触感,又攀了上来。
喉咙里微微的痒。
几乎是完全被某种欲念所掌控的,她凑了过去,落下一个吻。
落在沾着橘子汽水的锁骨。
鹿呦愣住,情不自禁地顺着她的力道,往后仰起头。
下一瞬,她倒抽了一口凉气,颤抖了一下,腾地站起身。
易拉罐随之落在地毯上,发出闷闷的一声,橘色的果汁染黄了白色的地毯。
大抵是无意的。
也可能是有意的。
总之结果是,剩下的半罐里,有一半,都倾倒在了她裙子上,还是在最尴尬的部位。
不算厚的纱裙,橘子汽水很快就渗透了进去。
月蕴溪没打算因为这么个小插曲就停止,跟着起了身,捧住她的脸又吻了上来。
沿着橘子汽水的痕迹,幅度很小,很轻。
心如凛冬壁炉火,烧出室内半边春。
月蕴溪的手挨在她的腰际,坐到了沙发上。
而她扶着月蕴溪的肩,脚尖抵着沙发站立,柔软的腹部随触感与呼吸起伏。
立放在沙发上的平板里还在播放着节目,因为网络问题,直播很卡,里面人唱的歌都是断断续续的。
间隙中似乎听到了女主持人宣布下一个登台的歌手就是陶芯,为大家带来的是她新创作的歌曲,叫做《三人行》。
鹿呦全部的注意力都凝固在了月蕴溪的举动上。
——她在一点一点地舔掉她身上的橘子汽水。
节目中陶芯登场的时候,月蕴溪平躺到了沙发上,叫鹿呦提了裙子坐过去。
“……”
鹿呦脸发烫,她快分不清是因为自己太听月蕴溪的话,做这么羞耻的事,还是因为壁炉的火已经烧到了最旺。
平板里传来陶芯的声音,她的声音很有特色,听一耳朵就能辨认出来。
分神的一霎,被轻轻咬了一下。
鹿呦闷哼一声,差点要哭出来,再无暇去听这首歌什么调子,写了怎样的歌词。
她面朝这壁炉,跪坐在沙发上,没有完全坐下去,也坐不下去。
纱裙像绽开的一朵花,遮挡了所有的画面,但垂眼,就能看见月蕴溪弯弯卷卷的长发,海藻一般,从长裙的边沿漫出来。
像会传电的,被弯曲的钢丝,从她的视觉里给她头皮发麻的酥感。
没有思考的,她撩起那缕长发,颤声问:“月蕴溪,你在做什么?”
月蕴溪只能在她腾出的空隙里回答她:“……在教你弹舌。”
壁炉里火焰噼啪作响,红色的火焰不断地往上燎。
那簇火像是烧上身来。
鹿呦跪得腿发软,往下沉了一截。
想到有一次去健身房,同教练学习的瑜伽,动作难度逐渐提升。
那会儿陈菲菲沉迷看些有颜色的小说,去上课的时候,做青蛙趴又趴不下去的时候,跟她说了个荤段子。
说这样适合被……
那个字眼卡在嗓子眼,没有被还要点脸皮的陈菲菲说出来。
但现在,正在被月蕴溪做出来。
炙热明亮的火焰在炉膛里轻轻摇曳,像蛇信子,舔舐着木柴。
平板里节目进行到了最关键的时候,开始评分投票,背景音乐故意选的激昂,调动人的情绪。
女主持人猛抽一口气,发出了一声惊呼。
鹿呦似哭非哭的闷哼声几乎都被盖住。
结果出来的那一刻,她翻身滚到了柔软的地毯上,不小心带到了平板。
平板就落在她手边。
她小手臂遮挡在发烫的脸上,就这么躺在地上。
像滞留在滩涂水洼里的鱼,身上湿漉漉的,却感觉极度缺水。
鹿呦移开手,瞥了眼伸手,扶住沙发。
月蕴溪搭了把手。
鹿呦坐回到了沙发上,浑身乏力地靠着背靠,哑声说:“我想喝水。”
月蕴溪凑上来吻她。
口里还有属于她的气息,鹿呦脸立马烧起来,没好气地推了她一下:“不是这个水!”
月蕴溪笑:“我去倒。”
“伤口没事?”鹿呦搂住她。
“当然没事。”她好好平躺在那里,能有什么事。
鹿呦小声说:“真是疯了。”
“什么?”月蕴溪一脸无辜地看着她。
摆明了是知道她在说什么,就是装不懂。
鹿呦撇了撇嘴,伸手到她嘴里,一通乱搅,最后,捏住软软的舌尖,说:“我说,不愧是会弹舌的人,好灵巧啊。”
如愿以偿地看到月蕴溪因为羞涩红了耳朵,鹿呦满意地笑了起来。
月蕴溪捏着鹿呦的脸颊说:“脸皮变厚了。”
“跟你学的。”
她们抵着彼此的额头,笑如春风。
屏幕上,银色的闪片像一阵纷飞的大雪,落在陶芯的头上,她站在矮陈西关一截的台子上,捧着标志着第二的银色奖杯,拿着麦克风,低着头,眨眼的瞬间,眼泪落进了奖杯里。
最后她深呼吸说:“关于网络上的传言,事情的真相,我都发在了小号上,我的小号,叫十一。”
第100章
沾了橘子汽水的地毯被清理干净,用电吹风吹干。
鹿呦洗完澡,一身清爽地依着沙发坐在壁炉前的地毯上。
添了新柴的火还在烧着,火焰烘烤着近处的空气,晾在热空气里的皮肤,像茶几上放着没吃的橘子瓣,绷了一层皮。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很喜欢看里面的火焰,燃烧中变换的形状,像在跳一曲拉三的旋律。
偶尔迸溅火星在炉膛里,炸开一小簇烟花。
月蕴溪拎着另一罐橘子汽水过来,用罐身轻碰了碰她的脸。
凉冰冰的,微微的潮湿感,像溜溜球黑色的狗鼻子,凑在脸上嗅。
里面细微的气泡,像给炉膛里浮起的火星配音,噼里啪啦地响。
拉环已经被扣开了。
刚喝过一杯水,但还是渴。
鹿呦接过,直接仰头喝了一口,甜滋滋的,气泡在她嘴里,欢快地蹦跳。
“陶芯在热搜第一了。”月蕴溪坐到沙发上,腿挨着她。
鹿呦“喔”了声,问道:“得第一了么?”
这么问的时候,她有点恍惚。
想到陶芯还没放弃大提琴的时候,第一次登台比赛。她同月蕴溪一起陪着去了。
那天,她重感冒,戴着口罩整个人昏昏沉沉,坐在观众席上,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她脑袋歪枕在月蕴溪的肩上,手里被塞了个充电的暖手宝,尚有余温。
然后她揉了揉酸重的眼睛问了月蕴溪同样的问题:得第一了么?
月蕴溪没有看她,很轻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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