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借着她的手将猫送到宫中,想要害死小弟弟。
至于驸马为什么这样做,那得问燕王了。
庐陵公主气得不行,倒不是她心疼小皇子,而是不爽自己被蒙在鼓中。
到时候要是出事了,她那好哥哥将她和驸马推出去怎么办?庐陵公主被这个念头吓出一身冷汗,顿时怒从心中起,对着公主府的小厮吩咐道:“驸马回来,立马把他吊起来!”
小厮有些害怕:“殿下,这不好吧?”
庐陵公主玩着手指,呵呵冷笑:“这是我们夫妻间的情趣。”
她略懂些功夫,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看她不打死他!她需要驸马帮燕王,可不需要驸马帮燕王来瞒她!
庐陵公主对自己的公主府管控还是到位的,一声令下,就算是害怕,小厮也要将驸马拿下吊起来。打人的事情他们有些发怵,庐陵公主直接拿了鞭子自己来。燕王听说了公主府这处闹剧,匆匆忙忙赶到,可也挨了庐陵一鞭子。
他怒到了极点。
可庐陵公主赶在他反击前后退,道:“你要是敢打我我就去告发你!”
燕王差点气晕,就庐陵这脾气,他敢赌吗?
等到燕王将驸马抬走了,庐陵公主才顺气。
冲动消失了,理智回笼,人开始发愁:“我是不是做得太过了?要是他们都是小心眼,我不就完蛋了?”咬了咬指甲,庐陵公主忍着心痛说,“把猫儿送到清河府上吧。”
第54章 父慈子孝
庐陵公主沉着脸,心情很差。
她这兄长不厚道,竟然将她做“借刀杀人”的“刀”。
“殿下,咱们何必掺和这些事情呢?”照看庐陵公主长大的傅母苦口婆心地劝,见周边没有旁人,她压低声音说,“谁坐那个位置,殿下不都是公主吗?”
庐陵公主撇了撇嘴说:“同母兄长,毕竟不一样。”可话一出,她又觉得不对劲,哪里不一样了?宁群玉不照样将她当刀吗?用的时候竟然不问问她的意见。他现在还没得手就这样,等他坐上那位置还了得?现在还能指着宁群玉破口大骂,等他成为九五之尊,别是跟历史上的公主一样,不给她晋为长公主吧,甚至将她贬为郡主?
庐陵公主越想越觉得糟心,她说:“我病了。”顿了顿,又给驸马泼了盆脏水,说,“被驸马气病的。”
庐陵公主的驸马挨打,很快便传遍大街小巷。御史们精神抖擞,又找到可以弹劾的事了,而且还不会触圣人霉头。于是,或是说庐陵公主不守妇道、或是痛斥长孙冲之无德的奏书,如纸片般飞入宫中。
燕王是想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这传出对谁都不好,他更希望圣人不要去追根究底。眼见着骂庐陵公主的奏书越来越多,燕王怕庐陵知道后发火,直接闯到皇宫将真相抖出来。于是跟幕僚一合计,只能暂时委屈挨打的驸马长孙冲之了。
在燕王的授意下,长孙冲之上书请罪,说是他不守规矩、贪恋花丛,在外应酬不归,惹怒了庐陵公主,他毫无怨言。驸马都这样说了,大部分的御史就偃旗息鼓,原本也只是表现给承天帝看看的,证明自己并非尸位素餐之徒。
承天帝没有追究。
暗卫那处有人送来了消息,说庐陵公主打驸马并不是因为贪花好色,而是因为一窝猫。
承天帝:“……”他想不明白,也懒得去思考。
可哪想到没过多久,钟慧慧就来哭诉,说燕王有意要害他们母子。
承天帝身体差,脾气也日渐暴躁,一听钟慧慧说话,顿时怒从中起。可想到这儿子废物归废物,可是唯一长这么大的,又将怒火按下来,问道:“如何说?”
钟慧慧哭诉道:“燕王使人往宫中送猫,小皇子才几月,如果是因此惊魂怎么办?”
承天帝:“……”如果实在平时,他只会想这捕风捉影的事算什么?钟慧慧又在闹腾了。他知道钟慧慧因为钟家的事情跟燕王对上,有事没事会说讽刺几句燕王。哪些是真哪里是假他还是能分清的。他对钟慧慧的纵容和对燕王的不耐烦交织在一起,使得他没有因为钟慧慧的失言对他有任何责罚。
但这一次——
承天帝想到了庐陵公主和驸马的猫。
如果庐陵和驸马只是因为一点小事争吵,驸马为何要上书自污?
驸马被打伤后,是燕王将人带走的。要知道当初金陵和驸马有冲突,燕王可是将金陵的驸马痛打一顿的,怎么到了长孙冲之时就只维护驸马,而不顾妹妹脸面了?庐陵可是燕王一母所生的,燕王都为异母姐出头,不为庐陵出头,不是心中有鬼是什么?
承天帝内心深处疑虑重重,甚至无暇理会钟慧慧的哭闹。
他的神色阴冷,直接遣内侍分别前往庐陵公主府、长孙府上一问究竟。国朝驸马除非无后,否则不经公主允许,不可纳妾,他倒是要看看那吸引长孙冲之的“女人”是谁!
燕王府中。
燕王如遭晴天霹雳。
因为依据他对圣人的了解,只要不是闹出什么大动静,其实圣人不会插手管内帷事的,要不然金陵过去的生活也不会那般难了。庐陵不进宫,驸马已上书自责,这事儿就当揭过了,哪想到病歪歪的圣人还有闲心来管公主驸马的生活?这时候再推一个人出去已经来不及了,迟早都要露出马脚的。
难道是他想做的事情被圣人知道了?燕王有些慌张。
崔恩从容道:“小皇子安然无恙,只要大王一口咬定没有恶意,圣人不会将大王如何。”
能有什么证据呢?事情都还没发生呢。
庐陵公主虽然莽撞,可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管她如何威胁燕王的,等内侍来询问的时候,一概不提燕王有意谋害小皇子的事。至于她打驸马以及猫的事情,她振振有辞说:“找来一窝猫可只有四只,长姐那处我没有送去,可不是该罚吗?”
而那头被强行抬到宫中的长孙冲之,听圣人轻描淡写地问起猫,他哪敢抖露心中的恶意,只说是见狸奴可爱抱回,不仅仅是送入宫一只,金陵、九江公主府也得到了。这事儿好查,承天帝早拿到结果,他淡淡地问:“怎么清河那处没有?”
长孙冲之道:“怕惊扰了清河公主。”
清河多病,这话也算是有理有据。
承天帝一点头,冷不丁又问:“却不知那姬妾在何处。”
长孙冲之惊出了一声,趴伏在地上,战战兢兢道:“臣有罪。”
上书是假的,就算治他个欺君也没有问题。在承天帝的沉默中,他苍白着脸道:“臣与公主感情和睦,公主打臣,是为臣好。臣也没想到此事会传出去,御史们弹劾公主,臣不忍公主被苛责,便出此下策。”
承天帝不阴不阳道:“看来是一心为了庐陵了?”
长孙冲之回答“是”,低着头涕泗横流。
承天帝心中怀疑燕王,但这属于无凭无据的事情,长孙冲之和庐陵都那样说了,只能暂时将一切都放下。
清河公主府里。
得知一切的宁轻衣轻笑一声,慢条斯理说:“还是有些急智的。”弹劾庐陵是她推动的,只要骂庐陵的话够多,便能激得庐陵暴脾气发作。燕王和长孙冲之深知庐陵的性情,哪能让御史继续发言,只能让驸马出面,将一切都扛下来。
一般来说,公主府上那点事,跟驸马说开就算了结了。可得知真相的钟慧慧不甘心啊,她非要去闹腾一阵,平时圣人会嫌她没事找事,但要是圣人提前得到密报、知晓驸马和庐陵因猫吵架呢?燕王这“多此一举”怎么样都能惹得圣人疑心病发作了。
靠着这一次掰倒燕王是不可能的,但圣人这口气没法泻出去,迟早会找别的由头贬斥燕王。而燕王只会越来越惶恐,最后逼不得已走上宁青云的老路。
不管前朝还是本朝,都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而已。
“燕王会谋反吗?”裴琢玉问,只有两个人,说话就肆无忌惮的,无所遮掩。
“他会的。”宁轻衣道,燕王没有选择。他在朝中的根基不算稳当,朝臣们认为他是没有选择的选择,而现在有了个更小的皇子——所谓“国立长君”,那只会是少数孤直之人的祈愿而已。在没有内忧外患的情况下,朝臣们必定会选择孤弱之辈!燕王是不太聪明,但燕王已经开府多年,有自己的幕僚,他能有一个知会咿呀学语的婴儿好控制吗?
承天帝没有责罚燕王,但在朝会以及祭祀典礼上,明显地看出他对燕王的不满。
去岁祭天是由亲王、臣僚代为主持的,而今年冬至祭祀,燕王直接没了用武之地。
而且在朝会上,承天帝还开始选择周王的王府官,都是由朝廷重臣兼任的。如果周王能够嗣位,这些人就是帝王佐。周王才几个月大,只可能养在深宫中。早早地开府置幕僚……群臣不能不多想。
燕王本就心烦意乱,等到元日大朝会那日,圣人的一道诏旨,更是让他惶恐不安、无所适从。
圣人竟然下令,让皇后来抚养周王!
这对燕王和钟慧慧来说都是晴天霹雳。
钟慧慧出身差、位分低,是小皇子的短处。
可现在皇后抱养周王,那就是中宫嫡子了!
何止是燕王不甘心,钟慧慧也傻眼了,要知道她想用这个儿子谋取前程。可没等到她晋升,儿子就要被皇后抱走,这让她如何能接受。可惯来宠爱钟慧慧的承天帝,在这件事情不给钟慧慧任何脸面,也不给她选择。
这是承天帝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在钟慧慧生出皇子的时候,他便起了念头。
他仍旧没有决定立哪位皇子为后,他再不愿意面对死亡,也要为身后事做出着想。
如果燕王不成,那就以小皇子为嗣,而钟慧慧显然不可能给小皇子任何保障。但小皇子养在皇后膝下就不一样了,皇后、韦家、越王府钱家以及诸姻亲,能够结成一张大网。
他要给小皇子能够抗衡燕王的力量。
燕王府里。
燕王来回踱步,面色青青白白。
“不是说婴儿很容易丧命的吗?怎么活得好好的。”要是那日清河没有碰上衡阳公主,也许猫儿早就将小皇子惊得病亡了。那事后,圣人下令宫中不得豢养猫狗,想要再作手都不可能。
“圣人压根没想过传位给我。”燕王恍惚道,如果要传位给他,怎么可能让皇后抚养小皇子?记在皇后名下,管他生母是谁,都能占一个“贵”字!小皇子原本没有优势的,可现在不一样了,越王府、韦家、清河……他们会不遗余力支持小皇子,如果他能长大成人,那——
幕僚劝道:“圣人未必有此意。”
燕王眯着眼,眸中露出几分恨意:“宁青云一开始做太子时,圣人可是不遗余力地打压诸王啊。”
不立东宫,就是意未决!
而意未决,对他就没有好处。
与其指望小皇子长成,倒不如干脆些。
鲁王死圣人没有责备过他,那小皇子夭折,圣人又能如何?
难不成是从宗亲中择选,让小宗变成大宗吗?
有的念头一产生就容易生根发芽,从鲁王堕马事情中尝到甜头的燕王这回没太听幕僚的劝阻。
的确冒进,可他又不是逼宫,甚至不需要动用人马,只需要买通人在寒夜里开一扇窗。
周王由皇后抚养,想来搬得没那么迅疾。
如果真搬到皇后宫中,那就是苍蝇都无法飞进的铁桶。
只是宫里的事情燕王难以插手,只能靠母亲德妃来行动。
动作得快!
可李德妃并不赞同燕王的冒进,对着满面怒火的儿子,她劝道:“三郎何必如此心切?宫中长成的皇子少之又少。”先前猫事件她其实也知情,可还没利用对方做什么,就碰上了清河,让清河将猫抱走了。现在好了,杨贤妃将她恨上了,她做事情也得小心翼翼。
燕王哪会不知道他有很多个连序齿都没排进的兄弟?但越是这样他越恨,别的兄弟连次序都没有,可小皇子一出生就被圣人赐名、封王,恐怕中宫嫡出都未必有这个待遇。他恨声道:“圣人将他送给皇后养,又为他置王府官,这分明是要以他为储君的信号。”
“也许只是敲打敲打你。”李德妃淡声道。圣人什么个德行,她也是知道些的,无时无刻不在防备儿子。
燕王冷声道:“难道将希望放在时运上吗?阿娘,等他被皇后收养了,那就没机会了。皇后连清河都能养活,一个原本康健的皇子,只会养得更好。况且借着这件事情——”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
李德妃看懂了燕王的心思,只觉得他那未尽之意有些可笑,她道:“中宫无子,可不代表着她好糊弄。皇后殿下不甚管事,但想要借此陷害她,几乎不可能的。”
栽赃皇后只是刹那间想的事,被母亲否决了,燕王也不在意。他眼中冒出寒光:“无论如何,我那好弟弟都得死!”
“阿娘,我们母子的未来,就看今日这招了!”
第55章 血洗宫城
李德妃被燕王说动。
一方面觉得是有些道理,另一方面又怕燕王自己买通宫人去做。
可他一个早就开府的亲王哪能知道谁可以用谁不能用?到时候闯出些事情来就不妙了。与其等着替燕王收拾烂摊子,还不如她来动手。
这种事情要是被圣人知道了,那必定是逃不开的重罪。李德妃只能够让心腹去处理。宫里的脏手段多,事成之后让人悄无声息地消失,实在是太简单了。
只是李德妃才拿定主意,消息就被传到皇后宫中。韦昭知晓宫人的重要,待人十分宽和。她几乎不插手各宫的事,但不代表着她没往各宫中安插眼线。
她对小皇子没什么好感,可这是她一枚很重要的棋子,可不能被燕王母子俩给搅和了。
于是在皇后的干涉下,人赃俱获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钟慧慧本来就因为孩子要送给皇后养在大吵大闹,得到这个消息后心中更慌了,她倒是不再想谁养的事情了,满脑子都是有人要害死她的儿子!顿时惶恐紧张到了极点!
春日。
承天帝的身体略有好转,能够日日视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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