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道州挣扎着要从妈妈怀里下来:“最喜欢鱼鱼。”
“啊?”岑妈妈伤心得不行,“能现在最喜欢妈妈吗?明天再最喜欢鱼鱼好不好?”
岑道州跑过去换拖鞋,把自己的小鞋子在鞋柜上摆整齐,再把喻挽桑给自己买的小熊娃娃从书包里拿出来,抱在怀里。他坚定地拒绝妈妈的话:“我要一直最喜欢鱼鱼,要不然鱼鱼会难过。”
“妈妈也会很难过。”岑妈妈今天一定要做儿子心里的第一。
岑道州把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爸爸拉过来,对自家妈妈说:“妈咪是爹地最喜欢的,妈咪不能贪心得到两个男人心里的top。我的top要留给哥哥。”
岑妈妈发现自家儿子能够说清楚“哥哥”和“锅锅”,那咋还一直在鱼鱼面前喊锅锅?
她问自家儿子。
岑道州抱着小熊娃娃,抬起头鄙夷地看她:“笨蛋妈咪,那是因为说‘锅锅’更可爱啊,鱼鱼今天教了我好多遍怎么叫哥哥,我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和鱼鱼待在一起啦。”
岑妈妈呆在原地:“……”心机boy。
岑爸爸憋着笑,对自己老婆说:“你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跟鱼鱼计较,咱们州州生下来就跟鱼鱼躺一个被窝,他跟鱼鱼待在一起的时间最久,肯定最喜欢鱼鱼。”
岑妈妈感慨地说:“要是鱼鱼是个女孩儿该多好。”
岑爸爸秒懂自己媳妇儿的意思:“你操心这么多干什么?州州还小,结婚还早得很。”
小孩子的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两个小孩儿跟比着长高一样。
喻挽桑的一大心结就是,长大后岑道州比他高半个头。这让喻挽桑很不爽。于是喻挽桑很勤恳地练习摸高,也很听话地吃补钙的食物。
岑道州从小要学的东西特别多,身高总是比不上喻挽桑。
五岁时,喻挽桑就要去上幼儿园。岑道州不用,岑道州有家庭教师。他每天要学外语,还要学习小学的数学和语文科目,要练习钢琴。
每天他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和喻挽桑玩。为了这一个小时,他不能在学习的时候发脾气,也不可以抱怨功课辛苦。
他只有鱼鱼这么一个好朋友,可是鱼鱼有好多朋友。别墅小区里的好多小朋友都喜欢喻挽桑,因为喻挽桑看上去特别稳重。用小孩子的话来说,就是有范儿,威风。
有时候鱼鱼总能说出一些很深奥,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事情。
喻挽桑去上幼儿园那天早晨,岑道州还在桌子上吃早饭。听到喻妈妈说喻挽桑要去幼稚园,岑道州端着自己的小碗,拖着小拖鞋就往外跑。
岑道州在喻家门口跌了一跤,鞋子跑丢了一只。
喻挽桑已经坐上了自家爸爸的车,听到哭声,他又往后看。
明明没有看到人,他却还是停了会儿。
老喻说:“有东西忘在家里了吗?”
喻挽桑摇头:“没有,就是我好像听到岑道州在哭。”
自家孩子懂事,有时候就好像没有童年叛逆时期一样。老喻很少在喻挽桑面前逞父亲的威风。
“现在是小少爷吃饭的时间,他应该还在家里。”老喻给儿子打开车门。
喻挽桑正要爬上车,他还是让老喻等了一会儿。
老喻没有问为什么,而是把车停在门口。
过了五分钟的样子,摔得惨兮兮的岑道州一边哭一边跑过来,手里还捧着自己的小碗。还好碗不是瓷的,否则小家伙得浑身是伤口了。
岑道州一直在哭,哭得脸红眼睛也红。
老喻惊讶出声,说:“还真是小少爷在后面。”
岑道州拍着车门,把自己的小碗丢掉。他很饿,可是哥哥更重要。哥哥为什么去幼稚园不带他?
喻挽桑下车,拿出自己包里装着的湿纸巾,扯了一张给岑道州擦脏得跟小花猫一样的脸:“又哭了,你怎么这么多的眼泪?”
岑道州一边擤鼻子,一边抬起头方便喻挽桑给他擦脸:“我是小孩子,就是应该哭啊。”
喻挽桑笑得扬起嘴角:“只有笨蛋才爱哭。”
岑道州把脸颊贴过去,被石板路划伤的手掌贴着喻挽桑,说:“有鱼鱼哥哥在,我可以当笨蛋。”
喻挽桑还是去了幼稚园。他和岑道州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他早就认清了这一点。
岑道州哭着要追着他的车跑,岑妈妈拽着岑道州的手,拦着他。喻挽桑听见岑道州哭着喊,最讨厌妈妈。
白天,喻挽桑很冷漠地看着幼稚园那些哭闹不停的孩子。他没有一点耐心去哄其他的小哭包。
他一直心不在焉。老师在哄班级里哭闹的小孩儿,因此不哭不闹的喻挽桑就显得特别另类。
下午,喻挽桑放学,老喻开车来接他。
一开门,岑道州就从车里扑出来。喻挽桑被扑得往后倒。岑道州双手挂在喻挽桑脖子上,整个人的脸都埋进喻挽桑的怀里。
“哥哥,哥哥,哥哥!”岑道州一直在喊,“我终于见到你了。”
岑道州又哭了。
喻挽桑的脖子湿漉漉的。
喻挽桑熟练地用自己的袖子擦掉岑道州脸上的眼泪,拉着岑道州往车子里走:“不要喊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
岑道州美滋滋地被喻挽桑牵着手:“好的哥哥。”
喻挽桑看着车窗外,不再去纠正岑道州的话。他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这一天莫名其妙的不爽情绪终于消失了。
喻爸爸的唇角往上勾着,他就知道,把小少爷带过来,他这个口是心非的儿子会高兴。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嘴上说着嫌弃小少爷,其实小少爷大多数的毛病,都是自己儿子惯出来的。
岑家夫妻两个,哪有那么多时间陪在小少爷身边?
岑道州那么多挑剔的毛病,还不都是喻挽桑自己给惯的——吃蛋羹一定要温热的,要加肉末和香葱但不能吃葱,穿衣服必须要跟喻挽桑相像的。
这诸多毛病,除了每天陪着小少爷吃饭、睡觉的喻挽桑,谁能惯得出来?
第5章
因为喻挽桑上幼稚园的事情,岑道州这一天都没有好好学习。岑妈妈给他放了一天假。岑道州跑到喻家坐着,就要去找喻挽桑。
老喻于心不忍,就提早开车带着岑道州去幼稚园接儿子。
晚上,岑道州在喻家睡觉。岑妈妈无奈地送来自己儿子的睡衣和枕头,还有他喜欢盖的小毯子。岑道州还在生自己妈妈的气,不肯理她。
“我不理你。”岑道州别过脸,跟小祖宗一样。
喻挽桑打了下岑道州的脑袋:“不准发脾气,快道歉。”
岑道州眼里瞬间委屈地包着泪水了,他乖乖地和妈妈道歉说:“妈咪,对不起。”
喻挽桑牵着他的手上楼,去卧室休息。岑道州走在楼梯上,还回过头给妈妈做了个鬼脸。
他一用手拉眼皮,眼泪就掉了下来
——是张会哭的小鬼脸。
岑妈妈笑得不行,和喻妈妈说:“今天就麻烦你们帮我照顾一下州州了,他爱踢被子,晚上得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
喻妈妈忙答应。
岑道州洗完澡就把自己裹进被子里,直到自己身上的沐浴露味道把整张小床都染上。他湿着头发,不肯让喻妈妈给他吹头发。
“州州乖,不吹头发睡觉会头疼。”喻妈妈拿了毯巾,把在床上开始躲他的岑道州给围起来。
岑道州倔强地不肯把脑袋凑过去。他不喜欢吹头发。
老喻也被喊过来帮忙,他刚把上个月的家庭开支理清楚,结果自家媳妇儿就喊他去儿子的卧室。
“小少爷不肯吹头发,你帮我摁住他。”喻妈妈心一横,软得不行干脆来硬的。
老喻把门一关,不放心地说:“你小心点,万一伤到小少爷怎么办?”
岑道州的卧室里有独立卫浴。原本这间房是喻家老两口住的,这房子宽敞,带独立阳台和独立卫浴,甚至还有小客厅和岛台,还有一间衣帽间。
喻妈妈特别开心,第一时间就把这间房定成了自己的卧室。奈何小少爷经常要来和自己儿子一起睡觉,喻妈妈为了让小少爷住得宽敞一些,就把这间最宽敞的卧室给了这俩孩子住。
喻挽桑洗完澡出来,就瞧见自家爸妈在跟老鹰捉小鸡一样,正在围堵岑道州。
“爸,妈,你们又陪他玩什么游戏?”喻挽桑再三确认自己手里的毛巾是自己的,才敢用毛巾擦头发的水。
“鱼鱼你快来,小少爷不肯吹头发。”喻妈妈跟见到救星一样,把吹风机给自己的儿子。
老喻堵在门口,手里还捧着个笔记本,还在核对岑爸爸交给他的一个物流仓库的库存。嘴里还念念有词。
老爸老妈都不靠谱,鱼鱼丧气。
喻挽桑拿着吹风机走过去,朝岑道州勾勾手:“过来。”
岑道州狗腿着跑过去,一边笑一边把自己宝贝的毯巾递过去给喻挽桑擦头发:“哥哥,我过来啦。”
喻挽桑说:“坐好,把脑袋递过来。”
老两口眼睁睁地看着岑道州把脑袋递过去,任由喻挽桑跟撸狗毛一样吹头发。小少爷的头发毛茸茸的,一吹就炸毛。
喻妈妈表扬了自己儿子一番。等小少爷的头发吹好后,她打算拿了吹风机给自己儿子吹头发。就见小少爷抢过吹风机说:“哥哥,州州也帮你吹头发。”
喻挽桑特别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头发。可以说,头发才是喻挽桑的本体,哪怕是喻家老两口,在非必要的时候碰了他的头发,他也会不高兴。
小孩子的习惯总是奇奇怪怪,喻爸喻妈都很尊重自己儿子奇奇怪怪的习惯。
喻挽桑不给岑道州碰他的头发,岑道州咬着嘴唇,不到十秒钟,眼睛里就蓄满了眼泪。
“老喻老喻,小少爷又哭了。”喻妈妈拿了柔纸巾,给岑道州擦眼泪。
岑道州扑进被窝里,躲着喻挽桑。
老两口怎么哄,小少爷还是要哭。怕岑道州哭得呼吸过度,老喻还出去给岑先生打了电话。家庭医生章楠很快就赶过来了。章楠在岑家干的时间比老喻两口子还要久,他以前是跟着自己师傅照顾岑老先生的,后来岑老先生过世,他又开始跟着师傅照顾岑先生和岑太太。师傅年纪大,这黑灯瞎火的,也不适合让他过来。
因此只能章楠来了。章楠人年轻,才十六七岁就已经通过少年班在清北大学读书,为人特别热情,很健谈,给人一种特别不靠谱的感觉。但他医术确实很不错。
老喻不敢怠慢章楠,忙去把人请进来。外面下了点雨。秋天的雨天特别多。
“外面雨大,我来得晚了些,”章楠说,“小少爷在哪里?”
“楼上,”老喻在前头带路,“刚才我下楼的时候,他还在哭。小孩子爱哭很正常,但偏偏小少爷哭得特别久,又特别用力。上个月哭得呼吸过度了,还是您师傅给帮忙治好的。”
章楠也知晓,自己主顾家里出了个小哭包的少爷。
他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以后小少爷长大了,会是个享福的。”
老喻不是什么文化人,跟章楠这种在清北大学就读的医学生不同,他说不出什么吉利话,也不擅长社交。
老喻皱了下眉头,说:“男孩子还是阳刚一点好。”
章楠没再接话。两个人到卧室门口。喻妈妈赶紧开门:“还在哭呢。”
喻挽桑看见章楠都过来了,就知道这件事闹大了。
岑道州捂在被子里哭,哭得声音都哑了,再哭下去,就得真跟上回一样呼吸过度了。喻挽桑叹了口气,在大人进屋之前,把脑袋挪到岑道州面前:“只有这一次,摸吧,摸了就不准再哭了。”
岑道州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摸索着放到喻挽桑的脑袋上,跟摸他的兔子布偶一样,来回地摸。他一边摸,一边哭。
眼看着岑道州快呼吸不过来了,喻挽桑就教他调节呼吸:“慢慢吸气,用鼻子吸气吐气,把嘴闭上。”
岑道州害怕起来,他开始小幅度地颤抖。
这是呼吸过度的前兆。
喻挽桑用手捂住岑道州的嘴,强迫他用鼻子呼吸:“不是想要摸我的头发吗?你摸。”
岑道州真就用手去摸喻挽桑的头发,逐渐调整自己的呼吸。
章楠进屋,就见喻挽桑在给小少爷做急救措施。
“你家孩子懂得真多。”章楠拿出手机看了下,特别漫不经心,“小少爷已经好了,那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再待十分钟就走了。”
老喻说:“再多待一会儿吧,万一小少爷又出问题怎么办?”
喻妈妈对章楠则要随意一些,章楠老蹭她做的饭菜。
喻妈妈说:“小章你再多待半个小时,我去给你下碗面去。”
章楠没吃饭就过来,此时肚子也正好饿了,他自然乐意多待会儿蹭碗面吃。
两个小孩子在楼上休息,三个大人在楼下聊天。说笑的声音隐约从楼下传上来。岑道州终于稳定下来,他擦掉眼泪,对喻挽桑说:“对不起,我不该哭的。我就是伤心,忍不住就哭了。”
喻挽桑用手指给他擦掉脸上的眼泪。纸巾对于小孩子的皮肤来说,还是太粗糙。岑道州的脸都被擦红了。喻挽桑只能用更柔软的指腹,给岑道州擦眼泪。
“快睡吧,大家都很爱护你,你越哭,爱护你的人就越不安。”喻挽桑说。
岑道州盖着自己的毯巾,他对喻挽桑说:“那哥哥也爱护我吗?哥哥是不是也不希望我哭?”
喻挽桑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上辈子的记忆,在他这里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他起初是想要远离岑道州的,恨不得离岑道州远远的,这样岑道州以后也不会喜欢上他,更不会对他不好,不会抢走他的校草初恋,也不会因为地震丧命。
从重生到现在,他一直想要逃离,可偏偏自己一直跟岑道州绑在一起。
“谁知道呢,你爱哭就哭呗,反正你本来就是个小哭包。”喻挽桑盖着自己的被子,不想回答岑道州关于爱不爱护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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