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道州感觉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循着本能地抬起头,看见喻挽桑捧着瓷杯在喝水,他复又低头,过了会儿,把菜单递到喻挽桑手里:“哥哥选。”
陆轲说:“原来他是你哥啊。”
喻挽桑看菜单,给他和岑道州选了八十九元的自助套餐:“我们不是亲兄弟,只是从小一起长大,关系比较好。”
陆轲说:“哥哥,那你知不知道岑道州喜欢什么类型的人?我听章楠说,他是喜欢男人的,就是不知道,他喜欢哪种。”
岑道州耳朵红得就跟现在店外面的晚霞一样。他蹭的一下站起来,说:“我先去调小料。”
岑道州转身走后,陆轲对喻挽桑说:“他真的很可爱对不对?小帅哥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会对他负责,也不会欺负他。我爸妈都是这所学校的教授,我哥是K公司的CTO,论家世,我肯定能够配得上他。我们也有很多共同话题,都喜欢汽车模型,喜欢乐高。”
喻挽桑拿起瓷杯,装作喝茶的样子。
陆轲发现瓷杯里根本没有倒茶水,杯底都是干的。
“我想你还是问他会比较好。”喻挽桑说,“我无可奉告。”
陆轲失落,他正要站起来去小料台,喻挽桑却先他一步起来,说:“辛苦你看下桌子上的东西,我去弄调料。”
喻挽桑去小料台,岑道州直接递给他一碗已经配好了的小料:“哥哥你怎么过来了?我帮你调好了,是你最喜欢的那一款。你要是不喜欢,就再调一碗。”
喻挽桑强忍着心里的不舒服,还是装作云淡风轻地接过小料婉:“不用,这一碗我就很喜欢。”
吃饭时,陆轲一直在帮忙烤肉。因为岑道州小时候身体不好,他很少出去吃烤肉这种油腻的东西,更是很少吃这种小店里的食物。等他年纪稍微大一点,又因为高考升学,经常泡在家里和补习班学习。
陆轲见他不熟练,还帮他用生菜将烤好的牛肉包裹好:“就这样握着吃,很好吃的,你尝尝看。”
岑道州将信将疑,正要吃,又看见喻挽桑用一副“你敢吃我就不要你了”的表情看他,岑道州把烤肉放到盘子里。
陆轲奇怪地看他,岑道州急忙说:“我对牛肉过敏。”
陆轲颇有些失望:“那你尝尝五花肉。”
岑道州忙说:“我自己来吧,学长你别忙了。”我怪害怕的。吃又不敢吃,看又流口水。
后面的话,他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喻挽桑轻笑一声,随后面前多了一盘子的烤肉。
岑道州殷勤地说:“牛肉我吃不掉怪可惜的,哥哥吃。”
饭桌上,陆轲一直在递话题给岑道州,不光知道岑道州不太喜欢打篮球,还知道岑道州的钢琴很好。他说自己有两张音乐会的门票,问岑道州下周有没有空跟他去看。
岑道州很喜欢看音乐会,于是他看向喻挽桑,见喻挽桑没有什么表示,所以他就答应下来。那是非常难得的乐团,票很难抢得到。岑道州发现自己的左手被人牵住了,他低头,看见喻挽桑在玩他的左手。
“哥——”他剩下的话说不出来了,因为喻挽桑故意伸进他的衣服里,摸了一下他的腹肌。
岑道州就算再迟钝,也明白过来,喻挽桑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哥哥或许是吃醋了。
于是他更想要加把火,想要看哥哥会被刺激到做出什么有趣的事情出来。
今晚喻挽桑主动摸他的腹肌,就已经是很出格的事情了。
吃完饭,陆轲邀请他们一起去KTV。陆轲的朋友在学生会工作,今天有学生会的迎新派对。
陆轲说:“派对上只有我们部门的几个部长和新生,费用都是用的联谊费,不会花钱。你也可以试试看,考虑要不要加入我们学生会。”
喻挽桑站起来,想要拒绝。岑道州收起自己一直在刷的手机,站起来,曲起一只胳膊靠在喻挽桑的肩膀上,他对陆轲说:“好啊,正好我昨天有事儿走了,都还没来得及加社团。”
“那我去结账,你们到门口等我。”陆轲高兴地说,“哥哥也一块儿来吧,人多热闹。”
喻挽桑想要说自己有事儿,却被岑道州拉着去了门口。他们吃了一个小时左右,七点多,外面有点冷。风扇已经关掉。这里昼夜温差很大。
“哥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岑道州拉着替喻挽桑把领口的衣服整理好,“你告诉我原因,我就不和陆轲去KTV了。我陪你。”
喻挽桑偏过头:“我只是在担心接下来的实习,我已经找好了实习单位,但还没有定下来。”
岑道州的手收回来,手指故意在喻挽桑的脸颊上碰了碰。他笑着说:“我好像永远都跟不上你的脚步。初中那会儿,我妈让我走艺术生的路子,我想,我哥要参加高考,那我也要参加,我不要离开你。高中,我文科更好,因为你选的是理科,我也选理。高考毕业,你填报医学系,我也报了医学系。现在你要实习,我才刚入学。”
喻挽桑微微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岑道州抢着说了。
“你说过,我不用追你的。你却跑得比谁都快,我怎么能不追?我追得都累死了,喘不过气了。你还在往前面赶。”岑道州的额头抵在喻挽桑的肩膀上,“哥,你倒是停下来等等我啊。”
第56章
半晌,喻挽桑到底是舍不得让岑道州难过,于是告诉他:“放心吧,学医的就没有几个不读硕士的,至少接下来的两年,我会停下来……等你。”
陆轲从店里出来,说:“学弟你已经结完账了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我过去结账,店员说我们那桌已经结过了。”
他看见岑道州的脑袋搁在喻挽桑肩膀上,大大咧咧地问喻挽桑:“他怎么了?不舒服?”
喻挽桑面不改色地撒谎说:“嗯,牛肉过敏了。”
岑道州很轻地笑,随后站直了身子,凑到喻挽桑的耳边讲:“你撒谎,我明明是对‘哥哥’你过敏了。”
喻挽桑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走路时,岑道州主动走在喻挽桑和陆轲中间,偶尔伸手和喻挽桑放在身侧的手碰到一起。晚风吹过来,身体冷,心里却很惬意。
他们在KTV玩到凌晨两点。陆轲喝醉了,被朋友打车送回去。岑道州喝了一点果汁,喻挽桑帮他挡了大部分酒。
陆轲的朋友说:“我帮你们也打辆车。不过现在宿舍门关了,只能去酒店。”
岑道州握着喻挽桑的手,搭在肩膀上:“我跟我哥去附近找个酒店住,不用打车。”
“也行,到了酒店在群里和我们说一声。”
“好。”
学校周边,永远都是便宜的小吃摊和贵的酒店。原本应该是回家才更好,家里住着方便。大学城和家里也就半个小时多一点的车程。
但岑道州想要和哥哥独处,只有他们两个,不被谁打扰。
他开了一间套房,双人床。酒店前台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再三询问,是否需要改为房间有双人床的套房。岑道州拒绝了。
上楼时,喻挽桑还没有醒,岑道州喊他哥,喻挽桑嗯一声。喻挽桑的呼吸落在岑道州的脖颈间,岑道州的喉结滑动一下。
心里感叹,只是有一点可惜,因为哥哥好像想要他做bottom,他没有办法和醉酒的哥哥拥有一个愉快的夜晚。
酒店的房间干净得跟样板间一样。岑道州洗完澡出来,发现喻挽桑已经醒了,正在脱衣服。
“要我帮忙吗?”岑道州走过去,跪在喻挽桑面前,他替喻挽桑将拉链解开,帮他把裤子和外套都脱掉,“不要动,我帮你。”
喻挽桑低头,用手摸岑道州的脸:“有疤,怪可惜的。都我的错。”
岑道州脸上的疤还没去掉。虽然看起来只有一道很淡的痕迹。
岑道州的手落在喻挽桑的膝盖上,他的脸颊贴着喻挽桑的手掌:“伤口已经不疼了哥哥,你别愧疚。”
岑道州帮喻挽桑简单擦了身子。他拧了热毛巾,很匆忙地帮喻挽桑擦拭。喻挽桑动来动去,说自己是汽车模型,是乐高,是钢琴。
岑道州问他为什么要这么说。喻挽桑抱着枕头:“因为有人说,小少爷喜欢这些。我要是变成他喜欢的东西,就能被他喜欢了。”
喻挽桑的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岑道州能够很明显地察觉到喻挽桑低落的情绪。他和喻挽桑从小一起长大,相伴的几千个日夜,让他能够熟悉喻挽桑每一个情绪的变化。哥哥说得没有错,他喜欢哥哥这件事,真的瞒不过谁。
妈妈在他十七岁生日时,送给他的项链是用蓝色宝石做成的一条小鱼。爸爸给他买的房子在南方城市的一座小岛上,因为他跟爸爸说过,他和哥哥想要长大后去海边旅居。
喻妈妈开玩笑问他,要是哥哥结婚了怎么办,他说哥哥还年轻,得再过个一百年结婚差不多。当时喻妈妈被他逗笑了。
他身边的所有人都知道,他喜欢哥哥。
就连哥哥自己也知道,唯独他自己,在费尽心思藏匿自己本就不高明的暗恋。
“我可以亲你吗?”岑道州开了空调,自己身上只留了一件上衣,“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喻挽桑躺在床上,朝他招手,岑道州膝行着上了床。喻挽桑光着上半身,灯光照在他的皮肤上,白得让岑道州艰涩地别开了脸。
“怕了?还是不喜欢了?”喻挽桑手指触碰岑道州脸上的那道疤,“这里是我的。就算是你不喜欢的疤,也是我的。所以你不能不喜欢自己,你要爱自己,爱你的不完美。”
岑道州的唇落在喻挽桑的下唇上,挨着,碰了一会儿,又分开来,很为难地说出自己的请求:“哥,我不想当bottom。”
喻挽桑似乎思考了一会儿,他还有点醉意,脑子没有特别清醒:“好,那就不当。”
岑道州眼睛亮了一下:“那我录个视频,哥哥你再说一遍好不好?”
岑道州去找手机,他转身从喻挽桑身上离开,喻挽桑拽住他的手腕,将他甩到床上:“我让你走了吗?你凭什么不和我打一声招呼就离开?”
“陆柯那混.球怎么看的你?我都没有看过。你凭什么让他看?”喻挽桑去扒岑道州的裤子。
岑道州这才想起来,自己招供说过陆轲看了他的事儿。当时在澡堂里,他刚洗完澡要穿衣服,陆轲就进来了。两个男人,也没有藏的必要。
“别扯,你压着我了,我疼……哥哥,你别挠我痒……”岑道州被喝醉的喻挽桑弄得都没了脾气,喝醉的哥哥笨手笨脚的,一点都不聪明。
最后还是靠岑道州的帮助,喻挽桑才成功地见识了庐山真面目。
喻挽桑啧一声。
岑道州以为他不满意他见到的,还有一点失望。他拿了手机,开了视频录制,他举着手机问喻挽桑:“哥哥,我能不能不当bottom,我有点怕疼。”
喻挽桑点点头,爽快说:“疼就不当。”
岑道州好笑地把手机凑近他的脸:“那我们可就说好了,我不当bottom。哥哥你来当好不好?”
喻挽桑咬着嘴唇,下一秒就跟自动断电一样,倒在了岑道州怀里,恰好嘴唇在岑道州的大腿上,摩擦了两下。岑道州心脏都快被吓出来了,他的腹部传来一阵电流直达某处,身体完全不敢动。
哥哥好像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有多可爱,他真的超级喜欢哥哥,喜欢到再多加一分都会溢出来了的地步。
新生开学一周左右,就要集中前往军训基地进行军训。清北大学的军训基地在局里市区两个多小时车程的山里。
得知要去军训后,岑道州跟新室友黎赫先去超市购买了两大瓶老干妈酱和好多巧克力等高热量食品。
黎赫说:“听上一届学长学姐说,军训基地在鸟不拉屎的山沟里,周围全是大山,而且那里特别变态。厕所都是连排的那种,连门和马桶都没有。宿舍都是十二人寝。最关键的是,山里信号特别弱。”
姜其柯没考上清北大学,因为成绩太差,为了未来能够发展好一点,他父母把他打包送到了国外留学。文桦也考上了清北大学的医学系,只是跟岑道州不在一个班。
黎赫是被迫学医,他爸妈都在清北大学的附属医院工作,他从小被教育要学医,却因为一身反骨,不肯听从父母安排学医。奈何胳膊拧不过大腿,他最终因为一套价值两百万的房子屈服了。
“你哥是不是大三临床系的喻挽桑?我听咱们班团支书说过,你知不知道他可牛了,他去实习的附属医院,是蔡导推荐的,咱们年级总共就三个人去那儿实习。咱学校的附属医院每天忙得脚不沾地。”黎赫说,“我要是有他一半牛掰,我爸妈何止给我两百万的房子?”
“我哥都没和我说过。”岑道州说。哥哥去医院实习后,照旧会每天晚上都来找他,跟他一块儿去操场散步。前天晚上哥哥发了低烧,他还抱怨哥哥不能再多陪陪他,他没有想到哥哥会这么忙碌。
“明天就进山了,你要不跟你哥道个别?”黎赫提议。他把从超市买回来的东西放到桌上,打开空调开始吹凉,这会儿他一身的汗,“对了,你跟你哥不是一个姓,你们是重组家庭?”
“不是,我们不是亲兄弟,也不在一个家庭里生活。只是我们一起长大,家又住得近,感情很好,我从小就喊他哥。”岑道州忙解释。他很不理解,为什么别人都认为他和喻挽桑是亲兄弟。
退亿步来讲,关系很好的朋友之间就不能喊哥哥了吗?关系很好的朋友之间就不能同床共枕吗?关系很好的朋友之间就不能黏在一起一辈子吗?
黎赫一脸八卦地说:“原来是这样,主要你俩关系太好了,不是亲兄弟很难到那地步。要不是我知道你是直男,你跟你哥关系从小到大就很好,我都怀疑你们两个是不是在谈恋爱。”
岑道州沉默了,他突然恍然大悟,尽管他和喻挽桑已经接过吻甚至更进一步的事情都做过了,但他好像还不是哥哥的正牌男友。
于是他对黎赫讲:“我没说过我是直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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