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道州说:“你都知道我是岑家的小少爷,怎么就不知道我是独生子?你人这么算了,脑子还这么算了。”
被鄙夷的姜其柯:“……”谁知道豪门里会不会有什么私生子的秘密?电视里不都这么演的吗?私生子上门抢家产,原配的孩子哭哭啼啼。
恰巧喻挽桑这时候回来,岑道州说:“哥哥,这个人好奇怪,他上赶着要做我的哥哥。”
喻挽桑走过去,皮笑肉不笑地敲了下姜其柯的桌子:“听说,你想做我们州州的哥哥?”
姜其柯额了两声,他根本不敢惹喻挽桑。这个在家长和老师眼里的乖学生,私底下打架贼狠,他惹不起。
“没有的事,哈哈。”他尴尬地笑了两声。
“你刚才捏他脸了。”喻挽桑几乎是用陈述的语气在说。
姜其柯:“他挺可爱的,没忍住,没忍住,哈哈。”
姜其柯觉得自己快碎掉了。
喻挽桑把剩下打扫卫生的活儿都丢给了姜其柯,姜其柯自认倒霉,谁让他招惹了人家的弟弟,还揩油掐了一把脸。
在等喻爸爸开车来接的那段时间,喻挽桑一直没有跟岑道州说话。
岑道州拉着喻挽桑的书包袋子,晃了晃:“哥哥你是不是生气了?”
喻挽桑:“没有。”
岑道州说:“以后我不让他捏我脸了好不好?我的脸只让哥哥捏。”
岑道州把脑袋贴过去,却又被喻挽桑嫌弃地推开:“你的脸想让谁捏就让谁捏,跟我没关系。”
岑道州难过:“我只想让哥哥捏,哥哥不喜欢我的脸了吗?”
校门口值班的保安大叔看着这俩孩子闹别扭,就从抽屉里拿了一把小熊软糖,递给他俩。
喻挽桑接了软糖,就把软糖都塞到了岑道州的手里。
“哥哥你不吃糖吗?”岑道州问。
喻挽桑说:“我不爱吃,你吃吧。”
保安大叔说:“你哥是想留给你吃,你就吃吧,你哥真懂事,这么小就知道让着弟弟了。”
喻挽桑没有解释。
岑道州把小熊软糖塞进兜兜里,另外一只手去牵喻挽桑的手,他被喻挽桑甩开了一次,随后他又去牵上喻挽桑的手,这次哥哥没有再甩开他。
喻爸爸送岑道州的父亲去开了个会,来的路上在高架桥上遇到了堵车,所以迟到了。等他终于接到这两个孩子,天都已经黑了。
岑道州在保安亭里都睡着了,喻挽桑背着他上来的。
“今天小少爷有没有哭?”喻爸爸问。
喻挽桑说:“没有。”
“你呢,在学校过得怎样,有没有被欺负?”喻爸爸问。
他是个不会表达自己的男人,很多时候他都觉得自己和喻挽桑缺乏沟通。
“还行。”喻挽桑说。
喻爸爸好笑地说:“每次我和你聊天,你都说不到几句话。倒是你和州州,总能说很多。”
喻挽桑说:“那是因为他烦人。”
“小少爷也就烦你了,反正你也喜欢他烦着你。”喻爸爸毫不留情地戳破自己儿子的心思,“你上回在车上教小少爷做的事儿,我还没有说你。你以后不准再教唆小少爷。”
喻挽桑没吭声。
“我知道你主意大,你从小懂事,我和你妈都没太管着你。小少爷黏着你,是因为信任你,你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把你当亲哥哥一样看待。你不准再教唆他反抗自己的妈妈,上回的事情,我就当没看到。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喻爸爸严肃地说。
喻挽桑嗯了一声,应下来:“以后我不会再教唆他。”
上回他教唆了岑道州,他自己也不好受,如果能够让他再选择一次,他绝不会让岑道州再哭得这么难过。
车开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家。
岑道州本来已经迷迷糊糊下车了,走了两步,他又回过头来,突然笑着对喻挽桑说:“哥哥再见,晚上我要来和你一起睡觉,你不要太早睡了,要等我哦。”
岑道州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求表扬一样。
喻挽桑起初也不明白岑道州为什么要特意让自己等他,直到他准备写作业,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来十几颗小熊软糖。岑道州喜欢甜食,但别人给的小熊软糖,他一颗也没有吃,全部都留了下来,给了他。
第10章
上学往往并不意味着,大家真的能够学到多少有用的知识。至少在现如今的社会,学校里教导的许多知识,很多并不直接适用于生活。
上学更像是一场长达数年的服从性测试,在这里,比起学到知识,懂得服从和乖巧,才能让自己更好地生活。
服从,是孩子必须要学会的一堂课。
这也是岑妈妈一直担心岑道州不适应集体生活的原因。岑道州从来都没有过集体生活的经验。
岑道州以前接受的都是私人教师,上的课程和学校教的课程有些脱节。加上他上课也不肯好好听课,成绩一直不太好。
到小学六年级,他的成绩还是班级里的倒数几名。唯独在语文作文上,他表现出极大的天赋,尤其是写人的作文题目,他可以换着花样把半命题作文《我最爱的____》全写成《我最爱的哥哥》,并且都能拿到特别好的分数。
在他的作文里,哥哥会在雨天背他从学校回家,哥哥会半夜哄生病的他睡觉,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是从小就和他一起长大的最亲密的人。
语文老师曾开他玩笑,说:“以后小升初考试,只要是写人的作文题目,你就写你哥,一准得高分。”
比起岑道州,喻挽桑简直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成绩一直是年级第一,唯一一次排名掉出年级前十,还是因为那回期末考试,岑道州发烧了,他为了陪着岑道州,直接翘了一门英语考试。
六年级,马上就要小升初了。
喻挽桑的姥姥生了病,他请了两天假,和妈妈回老家乡下去探望姥姥了。
因为喻挽桑不在,姜其柯就老招惹岑道州。
他坐在岑道州后面,故意伸脚去踢岑道州的桌子:“你哥今天怎么没来?”
岑道州和姜其柯的关系其实挺好,就是喻挽桑不怎么喜欢姜其柯,偏偏姜其柯家里有点关系,故意每次都把自己的座位安排在岑道州后面。
“他回老家了。”岑道州转过身来,趴在姜其柯的桌子上,“他一天才给我打一个电话,我昨晚上让他要多和我视频电话,今天我还特意带了手机来学校,结果他不理我,不回我消息,也不给我打电话。”
姜其柯幸灾乐祸地说:“哟,我们小州州这是要失宠了啊。”
旁边的同学都围过来,说话一个赛一个大声。
“你哥不要你了?”
“天可怜见的,你哥这是造孽啊,我都不敢想象,我要是有这么乖的一个弟弟,我得把他宠成什么样子。”
“就我一个人觉得岑道州黏喻挽桑黏得太过分了吗?人都需要有私人空间的吧?我听和他们住一个小区的人说,岑道州晚上睡觉都要去找喻挽桑。”
“这不可能吧?”
“又不是亲兄弟,也没有必要每天都报备吧。就算是亲兄弟,我弟要是这么缠着我打电话,我肯定一拖鞋给他扇过去了。”
岑道州就是班级里的班宠,长得好看,是小少爷,出手阔绰,还没有一点有钱人的架子,谁能不爱?
岑道州从抽屉里拿了一包糖果出来,给说他好话的人都分了糖果,唯独那两个埋汰他太黏人,以及说不是亲兄弟的人,他一颗糖也没有给。
他给完糖果后,就趴在桌上难受,偷偷地低头去看手机。
姜其柯说:“今天下午的课,要不我们都别上了。我带你去找你哥去,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
岑道州从肘窝里抬起头:“真的假的?你知道我哥在哪儿?”
“这还不简单,你打个电话问他不就得了。”姜其柯说,“再不济你打个电话问你家大人,总有人知道。”
岑道州觉得这是个办法,尽管翘课很不好,可是他一想,他要是和姜其柯走,他今天就能见到哥哥。
他太想喻挽桑了。
这几晚上,他一个人睡觉,想到第二天他也见不得喻挽桑,便怎么也睡不着。他怕爸妈担心,也不敢说。每天早上他兜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白天上课更是没精神。
十一月末,天气已经很凉。
梧桐树悄悄黄了,柏油马路上铺了大片枯萎的梧桐叶。自行车的车轮碾压在上面,发出沙沙的声音。
岑道州背着自己的书包,等在便利店门口。姜其柯去买食物。他们把身上的现金凑了凑,花了五十块钱买水和面包,剩下三百块钱,他们打算拿起打个车。
从学校到岑道州姥姥的家,开车要花三个多小时。他们拦了个司机,刚说出目的地,司机就问他们:“就你们两个小孩儿去?大人呢?”
岑道州站在最前面,他想也不想地说:“我要去找我哥,就我们两个人去,没有大人。”
司机可不干,这两个小孩儿有没有钱还是个问题,何况万一路上出了什么事儿,他吃不了兜着走。
姜其柯拉了他一下:“爸爸让我带着弟弟打车过去,我们爸妈离婚了,法院把弟弟判给了妈妈,把我判给了爸爸,今天是爸爸可以和弟弟一个月才能见一面的日子,但是妈妈出差了,只能我过来接弟弟回去。”
岑道州特别不满意姜其柯的说法,他只有一个哥哥,姜其柯才不是他哥。
司机心里变得软软的:“这样啊……那你们得先把钱给我,上车后你必须看住你弟,不准闹不准哭知不知道?”
姜其柯连忙捂住岑道州想要解释的嘴,他点点头,拉着岑道州上了车。
两个小孩坐在后车座。
岑道州特别困,可他偏偏不想睡觉,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能见到哥哥,他特别开心。一路上他都不想理会姜其柯,因为刚才姜其柯为了哄骗司机,就让自己喊他哥哥。
“喝水不?天都黑了,你还没吃晚饭。”姜其柯问。
岑道州摇头,没和姜其柯说话。
“不就是让你喊我一声哥吗?喻挽桑也不是你亲哥,你也喊了这么多年,现在让你喊我一声哥,你至于这么介意吗?”姜其柯就搞不明白了,他好心好意帮小少爷找哥哥,结果小少爷就因为喊了他一声哥,现在一直在跟他怄气。
岑道州虽然心里别扭,也知道姜其柯是在帮自己。否则姜其柯没有必要翘课带他出来。
“对不起,”岑道州从自己书包里抓了两颗糖果出来,选了姜其柯喜欢的牛奶味软糖,塞到姜其柯手里,表示自己已经不计前嫌了,“哥哥他是不一样的,我只有鱼鱼一个哥哥。谁也不能取代他。”
姜其柯一愣。岑道州确实是个小少爷,被养得特别好,说话做事都特别有礼貌,甚至就连生气也都是自己一个人生闷气,不会随随便便把脾气撒在别人身上。
这样的小少爷怎么能够不让人喜欢?
当然姜其柯只是想要和小少爷做朋友,他喜欢和岑道州玩,也喜欢和喻挽桑玩。或许是因为在幼儿园时,他被喻挽桑坑过一次,所以他就老关注喻挽桑。
他发现喻挽桑对谁都脾气挺好,做啥都一副得心应手的样子,偏偏喻挽桑在和岑道州待在一起时,经常不耐烦,还会发脾气,但就算他发了脾气,事后也会亲自哄岑道州。
喻挽桑哄岑道州的下限就是没有下限。
按照岑道州作文里的说法,什么雨天背着岑道州回家都是常规操作。喻挽桑哄岑道州的时候,岑道州说什么就是什么,那副模样,好像哪怕是岑道州叫他去杀个人,他都能立马答应下来。
姜其柯特别想要插进这两个兄弟之间去,可他发现自己无论怎么讨好喻挽桑,喻挽桑就是不给他好脸色看。
他以为喻挽桑喜欢会黏人的,于是他也跟着岑道州喊喻挽桑哥哥。喻挽桑当即嫌弃地说自己起了鸡皮疙瘩,并且威胁他,再敢喊哥,他就打到自己找不着北。
“我没想过取代你哥,”姜其柯撕开糖果包装纸,把奶糖塞到自己嘴里,咀嚼了两下,确实是很好吃的奶糖,牌子是他没见过的,是英文的,糖果的产地也不是国内,“以后我不让你喊我哥了行不?你也别再生气了。”
岑道州点点头。
车越开越偏,车内只有车载广播和导航的机械声音。
他们到平安村已经是晚上八点多。给完司机钱后,他们兜里只剩下二十块钱不到。
姜其柯之前就和家人撒了谎,说自己去朋友家住了。至于岑道州,他压根想不到和家人报备。
而没有接到孩子的喻爸爸简直要吓死了,他愁得赶紧给岑妈妈打电话,岑妈妈在开会,一直没有接。
他又给岑爸爸打了电话,岑爸爸也没有接。
岑家夫妻两个都在企业里上班,经常开会都是一块儿开。
喻爸爸赶紧找校长和老师,他又问保安,有没有看见一个背兔子书包的男孩儿走出学校。老师也着急,下午班里的姜其柯和岑道州就不见了,班里的其他孩子还给他俩打掩护,说岑道州肚子疼,姜其柯带他去学校医务室了。
直到下午放学,这俩孩子还没有回来,她才开始担心,赶紧给孩子父母打电话。
姜其柯的母亲是全职太太,一听到儿子不见了的消息,就赶紧打车过来了。岑家父母倒是一直没有接电话。
“自己儿子都不见了,还有心情赚钱,连电话也不接,要我说,这种人就不配当爸妈。”办公室里的一个老师说。
“也不能这么说,”张蔷作为带了这几个孩子六年的班主任,很了解岑道州的父母,他们宝贝岑道州就跟宝贝自己眼珠子一样,“或许是真的忙。”
后来喻爸爸找到她,她才和喻爸爸把事情说清楚。
保安说:“下午三点多,张老师你们班的那两个小孩儿就在老孙的便利店门口转悠,后来高个儿的男孩儿拦了辆车,他们就走了。”
“他们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张蔷问。
“这我哪儿知道,我能记住他们两个都不容易了,要不是那个矮一点的小孩儿经常给我塞糖,我今天对他多留意了一点,否则学校里孩子这么多,我怎么可能记得住他。”保安大叔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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