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阮学着虞惊墨,端起茶杯小口地品茗。
外面客套话轮流转,最后转回大厅内。谁都没有和虞二通气,等着虞惊墨的雷霆之怒降临。
“二叔。”虞惊墨等到人进来,才优雅起身,“近来可好?”
虞二嗓门响亮,花白的头发都回春了似的:“好啊。”
“请去茶厅一坐。”
短短三十多米的路,虞发达和他老婆愣是将田阮夸出了花:“这第一次考试就考了第二名,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田阮礼貌微笑:“谢谢二堂哥二堂嫂夸奖,我还有很多进步空间。”
“瞧瞧这孩子,多谦虚。”发达老婆感慨,“我们小浚要是有他一半董事,也不至于……”
“小浚怎么了?”虞二不满打断,“小浚是我乖孙子,我眼里,他比谁都好。”
虞发达觉得丢脸,自己儿子什么德性,没人比他更清楚,但作为爷爷的虞二只会一味溺爱。
发达老婆没了话,讪讪地笑着。
原书里,这对夫妻也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摊上一个倒霉的爸爸/公公。田阮就说:“知子莫若父,二堂哥闲暇时不如和虞先生聊聊育儿之道。”
虞发达:“好嘞。”
虞惊墨闻言瞥了田阮一眼,“我没什么育儿之道,全靠儿子自己争气。”
“……”
能不争气嘛,虞惊墨本就将虞商当成继承人培养,但凡有一点不满意,根本不会养到现在。虞商心知肚明这一点,聪慧的他也只能每天比狗还累。
也得亏虞商自己对这种接班人模式游刃有余,换成虞浚试试?分分钟钟撂挑子跑路。
就算把主角攻的全部才能资源给田阮,他也不自信做得比虞商好。
在微微的尴尬中,一行人进入茶厅。
侍者上了茶,虞二还没喝上一口,就听主位上的虞惊墨问:“二叔,是你指使人给杜恨别下药的?”
虞二手一抖,差点烫着皱巴巴的手。
虞发达疑惑反问:“下药?什么下药?”
虞惊墨:“二叔让人给杜恨别下药,刚好我夫人在里面,那人把门破坏了,害得我夫人出不来。要不是杜恨别自己跳窗跑了,后果能想到吗?”
虞二再次手一抖,惊恐地看向田阮,“你……”
田阮微笑:“我没事,二叔不用放在心上。”
他不放在心上,自有人放在心上。
虞二肉眼可见的惊慌,茶水泼了出来,烫得他龇牙咧嘴:“没误伤你夫人就行,现在就去查这个杜恨别在哪儿,拍下来,发给永恒企业。”
“爸你在说什么?!”虞发达惊呼,“你这是干嘛?用得着给人下药?”
虞二厉声:“你懂什么,永恒企业马上就要和咱们合作,结果横插一个杜恨别,他算什么东西,也敢抢虞家的饭碗?只要拍到他丑照,永恒的老总不会理他了。”
田阮也是目瞪口呆,果然蝴蝶效应扇动了大西洋两岸的飓风,就连下药陷害的理由都一模一样。
虞二深得坏人真传啊。
田阮甚至怀疑,是不是因为虞二做了这个举动,才会致使蝴蝶扇到洛杉矶,因果循环之下,虞惊墨才被下药。
如果是在现实世界,因果不一定这么快循环。但这是书中的世界,在作者有意的操控下,世界的意志向着主角攻受,但凡配角炮灰为恶,就一定会得到报应。
“……”
所以这报应为凭什么落在虞惊墨头上?岂有此理!
田阮忿忿不平:“二叔你这是卑鄙无耻下作手段,你以为杜恨别不知道是你做的?我告诉你,他要是在事后报复回来,你就是家财万贯,也没命享。”
虞二暴跳如雷,新仇旧账一起算:“你怎么说话呢?我是你长辈,我之前不过教训你几句,你不爱听就算了,还骂我,给我拉黑了。你简直就是野蛮人!”
田阮:“野蛮人算什么,我还外星人呢。”
“……”虞二指着田阮,“虞惊墨你看看他,像什么话?趁早离了干净!”
虞惊墨眼皮都没抬一下,“我自己夫人,我自己会管,不劳二叔挂心。”
“爸,真是你给人下药了?”虞发达脸色陡然严肃问。
虞二如一条撑涨了肚皮的丑鱼,满脸横肉乱颤:“永恒企业是国企,不能丢了合作。我给你们办事,钱都是我自掏腰包,到头来你们还怪上了我是吧?”
虞惊墨:“这是总部的事,不劳二叔挂心。”
“真是一群白眼狼!”
虞惊墨忽然说:“城东的养老院环境优美,设施齐全。最重要的,衣食住行都不用自己操劳。”
虞二愣住,“你什么意思?”
虞惊墨看着他,嗓音沉沉掷地有声:“这就当是我的孝心了,还请二叔收下。”
“你要把我送去养老院??”虞二嗓门拔高,“休想!”
“二堂哥,你觉得呢?”虞惊墨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下达命令。
他的命令,向来很少有人不遵从。
虞发达再三挣扎,终是点头,“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我爸是该颐养天年了。”
虞二气急败坏砸茶具,茶水陶瓷碎片四溅,“我不同意!你们休想把我送去养老院!”
虞惊墨眉头一蹙,伸手挡住田阮的脸,飞溅的碎片划过手背,殷红的血迹瞬间流下。
发达老婆惊惶叫道:“流血了!”
虞二这才停止作妖,气得眼球都快凸出爆裂,抿着干瘪的嘴没有一句道歉,“你们谁都别想送我走,谁都别想!我要告诉我爸!”
田阮捧着虞惊墨的手,慌张地用纸巾擦拭,气愤不已:“虞二爷,你是三岁小孩吗?遇到事就去找自己的九十多岁高龄老父亲?不怕把他气死?”
虞二胡子颤动,“我和你这个野蛮人没话说。”
田阮拿起一块陶瓷碎片威胁:“二堂哥,你快送你爸去养老院,不然我控制不住要划破他那副丑陋的嘴脸。”
虞发达深吸一口气:“借保安一用。”
虞惊墨发话:“可以。”
虞发达指挥酒店的保安:“将我爸捆起来,送上车。”
虞二惊怒交加:“你这个逆子!!”
就这样了还没气晕过去,可见虞二平时都在装病。半路他像是突然想起自己有病,两眼一翻倒地不起。
虞发达:“养老院医疗设施都有,正好去那里治疗。”
虞二一个挺身睁开浑浊的眼,继续破口大骂。
田阮看得十分解气,“送去养老院还便宜他了,不然等着被杜恨别报复吧。”
虞惊墨的手始终被田阮捧着,就像那是什么易碎的珍宝,他垂眸看着身旁的青年,“你不是说,杜恨别是个君子?”
田阮:“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虞惊墨唇角微翘,“也是。”
说到杜恨别,田阮忽然很想知道他怎么样了,淅淅沥沥的雨变成了毛毛细雨,一根根银针似的落下,落在人身上只觉微凉。
田阮拉着虞惊墨回总统套房,找出医药箱给消毒上了药,噘起红润润的唇,吹了吹伤口,“疼吗?”
“不疼。”虞惊墨不但不觉得疼,甚至有点痒。
田阮给他手背贴了一个粉粉的美少女创口贴。
虞惊墨:“……”
田阮眉眼弯弯,哈哈笑道:“和你真配。”
虞惊墨莞尔,“是吗?”
“嗯。”田阮认真地点点脑袋,“让人觉得不那么疏远了。”
虞惊墨抚了一下创口贴,“嗯。”
就像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虞惊墨在雨停时坐车离开,走前对田阮说:“我晚上回来和你一起吃饭。”
“好啊。”田阮踏着沾湿的枫叶,目送迈巴赫下了坡,驶入繁华的市中心。
许是解决了一件事,处理了一个人,田阮心情雀跃,脚步轻盈,拐个弯悄摸去露天泳池。
田阮既不想看到不该看的,又实在好奇,心痒难耐——他发誓,只要看到杜恨别漂浮在水上,没有失温死掉,他就回去。
泳池边水汽浓重,因为下过雨,地方又偏僻,一般没人来。
路上,田阮捡到一截枝繁叶茂的树枝,挡在身前掩护着前进。
风不大,偌大的泳池水波平缓地荡漾,一圈一圈的涟漪自泳池一角泛开来——
田阮突击到遮阳伞下的桌椅,扒着桌子露出一颗脑袋,亮晶晶的眼睛冷静地扫描整个泳池。
视线扫到泳池另一边时猛地瞳孔一颤,仿若五雷轰顶,9·5级大地震——
水中交缠的两个人影,赫然是杜恨别和贺兰斯!
天塌了。
第41章
在一本耽美文里最令读者绝望的是什么?
是原本追求主角受的男二, 和配角攻搞在了一起。
两攻相遇必有一受,显然,此刻泳池里的贺兰斯处于下风, 他被杜恨别抵在泳池壁上,幽蓝的水波下, 隐约可见被掰起的一条长腿白得像最纯洁的人鱼尾。
四片唇吻在一起, 贺兰斯似乎想挣扎, 但很快就被杜恨别按了回去,溺死般渐渐沉入水下……纠缠……
田阮:“……”
再看就要长针眼了,田阮慌张狼狈地跑了。
到大堂旋转门前, 田阮手里还拿着树枝,面红耳赤地丢到垃圾桶旁边,拍了拍脸蛋让自己冷静一点。
冷静下来后, 田阮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对比原书的剧情, 现在的剧情简直如同脱缰的野马一去不回。
贺兰斯就算了, 杜恨别那么重要的人设也会崩!虽然春药要负大半责任, 但杜恨别就那么不能忍?贺兰斯那货为什么会出现在泳池??
田阮觉得自己要颠了。
做什么都不对劲, 田阮去找虞商。
“二爷爷被送去养老院了?”虞商淡然地说。
“是啊。”田阮亟需转移注意力,不然就会一直想杜恨别和贺兰斯那对狗男男,“永恒企业是什么?”
“一家做出版和传媒的国企。”
“怪不得……”田阮舌头差点打结, “怪不得杜恨别要抢。”
“其实合作也没多少钱,就是打通一个门路。”虞商思路清晰, “杜家产业要在国内发展, 自然要有更多的门路。”
田阮这回算是听明白了,和国企搭上关系是最方便的捷径, 人人趋之若鹜,但能搭上关系的也就寥寥几家。
杜恨别能抢虞家的饭碗, 手段可见不一般。
这条关系对虞家而言也不是什么铁饭碗,最多算是陶瓷碗,但被人拦腰抢劫,算是踢到铁板了。
虞家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抢走的。
论根基,还是虞家在苏市独大。因此虞商才会那么气定神闲,他觉得杜恨别再有能力手腕,在绝对的最优解面前,虞家才是永恒企业最好的合作伙伴。
除非杜恨别抓住了人家老总的小辫子,而这也是犯了官场大忌,杜恨别就算抓住了也不会轻易露出底牌,否则明天就会被驱逐出境。
……
下午两点多,路秋焰睁开眼睛,头脑昏沉地张望天花板,华美的水晶灯亮度调到最低,在奶白的墙布落下光晕。
中央空调热风轻轻地吹着,他觉得浑身冒汗,就把被子踢了一半,身前顿时凉丝丝的。
路秋焰呼出一口灼烫的气息,不过相较于之前好了不止一点。床头柜上有一板药片,身下的大床松软又结实,空气里有淡淡的冷调香氛。
路秋焰恍然以为回到了家里没破产前,他每天习以为常的,就是醒来就有人伺候。
他还记得家里佣人的姓,不由得出声唤道:“刘妈……”
田阮进来:“?”
虞商奇怪地问:“你喊刘妈做什么?”
路秋焰回神,看到田阮和虞商,猜到自己在酒店房间,被打回现实:“哦,我以前家里佣人叫刘妈。”
田阮惊诧不已,问虞商:“刘妈是从路秋焰家里跳槽到你家的?”
路秋焰:“?”
虞商:“不可能,刘妈是从兰州来的。”
路秋焰:“哦,那不是了。”
田阮感叹:“这真是太有缘了,你们家里都有刘妈。”
路秋焰:“我家没有了。”
“曾经有过就行。”田阮视线不由自主地瞟到路秋焰胸膛,“你不冷吗?”
“不冷。”路秋焰这么说着,往自己身上一瞥,表情僵住了。
他身上穿着保暖的天鹅绒浴袍,因为睡着有些凌乱,衣襟更是开敞,露出了半边肩头和大片胸膛。
路秋焰:“……谁给我换的衣服?”
虞商:“我。”
“…………”
路秋焰默默拉好浴袍,没问这是谁的衣服。他怒瞪虞商,“谁准你脱我衣服的?”
虞商顿了顿说:“你衣服淋了点雨,我说帮你换一身,你点头了。”
路秋焰哪里记得自己有没有点头,不过虞商的性子是不会说谎的。他不由得耳根通红,说不出一句话。
卧室内进入一种暧昧的氛围,田阮如一只灯泡闪闪发光。
田阮:“……”
田阮说:“我还有事,你们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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