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那头,虞惊墨一如既往地平静淡然。
田阮说:“你给我的花露水被用光了。”
“嗯?”
“一滴都没有了。我还被蚊子咬了。”田阮噘着嘴巴,尽管刻意控制了情绪,还是委屈巴巴,“凭什么呀?”
哪怕花露水剩下一层底,他都不会这么难受。
而且连一句谢谢都没有得到。
“凭什么呀?”田阮不自觉地重复问了一遍。
虞惊墨的嗓音沉稳有力:“我在附近的高尔夫球场,我来接你。”
“?”
“你不会被蚊子咬了。”
田阮鼻子酸酸的,眼眶发热,声音闷闷的:“不用了,你来接我被看见了不好。”
“等着。”虞惊墨挂断电话。
田阮愣愣地呆在原地,手机听筒里似乎还有呼呼的风声,再细听,是风吹过麦浪,天地一片清朗。
他忽然笑了起来,因为有人给了他坚实的依靠,用行动告诉他,不用委屈自己。
“田阮……”
田阮回过身,他也原谅了这群十七八岁的少年,大声喊道:“三秒之内向我说谢谢!不然每人扣十分!”
众人:“???”
麦田之上,响起齐声的:“谢谢——!!”
贺兰斯失笑地看着田阮,竖起一根大拇指。
路秋焰不甘下风,另一只的拇指也竖起来。
学生会的校车姗姗来迟,模特似的几人从车上下来,谢堂燕一只手挡在额上眺望,“谁喊我?!”
众人:“……”
田阮宛如音乐指挥,拿一根稻草悠扬地挥起:“再来一遍。”
众人:“谢谢!!”
谢堂燕抬头挺胸走过去,站在田阮身边,如领导视察,抬了抬手:“大家不用那么客气,我知道我很受欢迎。但你们的热情,让我有些苦恼啊。”
虞商面无表情地扫视全场——应该说是整个麦田,美术班的学生藏在各处意想不到的角落,“报数。”
大家一二三四五地报着数。
贺兰斯点头,“对得上。”
虞商在平板上给美术班打了一个勾。
“不对啊。”田阮指着汪玮奇,“他是今天刚来的,刚才报数是之前美术班的人数。”
虞商眉梢一抽,“少了一个?”
汪玮奇腾地站起来说:“南孟瑶去拉屎了,你们不要找她!”
田阮:“……”
很好,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护花屎者。
第50章
一望无际的麦田里, 微风徐徐。
白衣长裙的少女如一只蝴蝶翩然从麦浪中冒出来,南孟瑶在风里撩了一把又黑又直的长发。这头秀发是她身上最引以为傲的,顺直到可以去拍洗发水广告。
没人看到她刚才蹲在麦田里头发散乱如女鬼, 慌乱地给麦田留下一份养料的模样。
风吹走她身上的气味,她矜持高贵地踩着田埂, 拿出香水喷了两下, 她还是德音高中的高傲女神。
南孟瑶走回人群中, 仿佛刚才只是去采了个风。
随后她发现,学生会来了,一个两个三四个, 都是她“学敌”——学业上的敌人。
南孟瑶精致小巧的下颌抬起,身高不够,蔑视的眼神来凑。
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很怪。
南孟瑶:“?”
“人没少就好。”虞商合起平板, 面无表情。
没人问南孟瑶去干嘛了。
南孟瑶有一丝疑窦, 不过她的心很快被胜负欲占领, 直勾勾地瞪着虞商。
虞商继承了虞惊墨的睁眼瞎, 没忘了自己是来干嘛, 吩咐学生会:“考察吧。田阮,过来一起。”
田阮放下随手乱涂的画笔,领取一把小铲子, 一叠密封袋,开始各处采集样本——泥土、植被、石头。
贺兰斯好奇地问:“你们要做什么实验?”
田阮:“保密。”
其实根本没有秘密, 就是做做样子, 装作很忙。
贺兰斯得了个没趣,又去找路秋焰撩骚。
田阮悄摸呼唤虞商:“儿砸~”
虞商发出警告:“别乱说话。”
田阮指了指贺兰斯, “他又去败坏师德了。”
虞商皱眉看贺兰斯对着路秋焰孔雀开屏,勉强说:“他在教路秋焰画画。”
“今天教路秋焰画画, 明天教路秋焰接吻。”
“……”
虞商装作无意地走过去,路过南孟瑶。
南孟瑶张了张嘴刚要出声,虞商看也不看她便掠过。南孟瑶:“……”
啪的一声,贺兰斯又打了一只蚊子,只是这次的蚊子在路秋焰手背上。
贺兰斯打别人也格外的狠,路秋焰手一抖,油画笔上的颜料甩了出去——
虞商低头看向鞋子,定制的深棕色皮鞋上,斑驳的泥灰与绿色的颜料交相辉映。
贺兰斯嗤笑:“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绿。鞋头也是头。”
虞商:“你的头也是头。”
贺兰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路秋焰的手腕一动,甩了贺兰斯香槟色的发丝点点绿意盎然。
路秋焰勾着唇角:“不好意思老师,手又抖了。”
贺兰斯不气反笑:“你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这个词本就带着一点暧昧,路秋焰瞬间不自然地偏过脸,不看虞商。
南孟瑶狐疑地看着虞商和路秋焰,别人看不出来,女生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两人不简单。
莫名生出一股怒火,南孟瑶在画布上乱涂一气,笔脏了,她指挥汪玮奇打点水来。
汪玮奇为了偷懒,直接去河边打水,结果脚一滑掉进水里:“……啊!救命……救命啊……”
南孟瑶:“……”
虞商刚要救人,就有两个学生会的人跳下去,一起将汪玮奇捞了上来。
南孟瑶没上前。
汪玮奇咳嗽着感谢那两位大哥,眼看女神丁点不关心自己,顿时心凉半截。
田阮惊诧,原书是南孟瑶落水,虞商去救,才会致使南孟瑶心有好感,现在反倒成了汪玮奇落水,英雄救美的情节就这么没了??
汪玮奇去换了衣服,但秋季水凉,接着他就开始打喷嚏,吸着鼻子嗓音嗡嗡。美术助理提议让他回家,谁知汪玮奇杠上了:“我不走,我好得很!”
然后他就幽怨地守在南孟瑶身旁。
南孟瑶无法忽略,也不搭理。
汪玮奇:“是不是我说你去拉屎,你才生气的?”
南孟瑶有一瞬怀疑自己幻听,“你说我什么?”
“我说你去拉屎。”
“…………”
南孟瑶手里的画笔落在地上,呆滞地看着虚空中的某个点,重新确认一遍:“你说我……去拉屎?”
“对啊。”汪玮奇很诚实。
南孟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女神是不会拉屎的,就算拉也是彩虹色,还带着天然的果香花香。
现在,南孟瑶精心维持的形象破碎。她以后还怎么在虞商面前抬起头?
汪玮奇大惊失色,扶住晕倒的南孟瑶,什么纠结都没了,悲伤地喊道:“孟瑶!”
感冒一个晕了一个,两人都被送回学校医务室。
田阮默默感慨,汪玮奇果然很神,这么轻松就带走了主角受的潜在情敌。
这个场面是田阮想看到的,虽然修罗场好玩,但把女孩子牵扯进来终究不好。不如让南孟瑶独美——可怜的汪玮奇,追求女神更上十八层楼。
田阮正想办法给主角攻受助攻,忽然一辆锃亮宾利在泥地上缓缓驶来——
车门打开,同样锃亮的皮鞋踩在泥地上,顿了片刻之后,才完全落地,细小的灰尘扬起,难免沾上鞋子与裤脚。
司机赶忙说:“要不我去喊夫人?”
洁癖的主人,车内从来一尘不染,怎么能忍受直接踩在泥地?压得夯实的泥地就罢了,而这里只要风一吹,就会迷人眼睛。
“不必。”虞惊墨扫视一圈,目光锁定田阮,朝他走了过去。
田阮呆愣愣地看着虞惊墨到自己面前,说:“我没事了。”
虞惊墨问:“想去打高尔夫球吗?”
“?”田阮当然不会拒绝,“好啊。”
“嗯。”虞惊墨去和贺兰斯交流,“我带他去打高尔夫。”
贺兰斯抱着胳膊皮笑肉不笑:“你说带他走就带?当我的课堂是什么?”
虞惊墨:“借你五千万,三年内还清,不收利息。”
贺兰斯:“成交。”
田阮:“……”
虞惊墨对田阮说:“走吧。”
田阮哦了一声,不是他不想盯着主角攻受感情发展,而是现在实在没什么看头,不如去放松一下脑子再想想办法。
田阮抱着书包上了宾利,车子开得很慢,这条路真的很多灰尘。
高尔夫球场说不远,其实开车足有十几分钟。和城郊不同,高尔夫球场周边环境优美,还有一个度假村。
进了球场,虞惊墨就带田阮去专用的vip休息室,说:“我洗个澡,你待会儿再洗。”
田阮:“好。”
他已经猜到了,在虞惊墨看来,鞋子有灰等于全身有灰,是不可能忍受的。
休息室不大,也没什么私人物品,和酒店差不多。田阮听着水声,乖乖地等虞惊墨洗完澡出来,结果猛一抬头,忽见浴室玻璃门上的影子。
高高大大的,水汽氤氲中,肌肉的形状结实又紧绷。
田阮看过,还触碰过。
蓦地,田阮懵懂的心潮像照进一束光,微微荡漾起来。
尤其是当虞惊墨侧过身,影子越发显得雄伟壮观,鼓囊囊的像揣着什么大宝贝……
田阮几次想错开视线,却在下一秒又情不自禁地转过脸。
……真的很大。
不是光线的错觉,田阮又不是没见过。
他想,他还“帮助”过虞惊墨,多看几眼也没什么。
于是他肆无忌惮地看起来,心脏怦怦跳,脸颊透出薄薄的红。
直到水声停止,虞惊墨裹上浴袍出来。
田阮若无其事地坐在沙发上看杂志。
虞惊墨去换衣服,路过时看了一眼田阮手里的杂志,“拿反了。”
田阮:“……我在锻炼反着看字的能力。”
虞惊墨不置可否:“你去洗吧。”
田阮犹豫,如果他洗了,肯定会被看到;如果他不洗,难道要把真相说出来?说他看到了虞惊墨的唧唧,自己的二两自尊不想被看到……
所以这里的浴室为什么会有洗澡投影啊!
第51章
“其实我身上不太脏, 就不洗了吧?”田阮打着商量。
“不行。”虞惊墨严词拒绝,那眼神就像在看一个懒蛋。
田阮:“……我去洗。”
浴室里水汽未散,混着桂花味的沐浴露, 以及虞惊墨身上特有木质冷调香。田阮有点脸红耳热,啪的关了灯。
没有灯的话, 外面应该看不到投影。
正在换衣服的虞惊墨瞥了一眼关灯的浴室, 觉得好笑, 洗澡都要偷偷摸摸,也是没谁了。
没了灯光,还有自然光, 下午三点正是天光大亮的时候,因此浴室门上影影绰绰的,印着青年瘦削的身影。
虞惊墨:“……”
他明白田阮为什么关灯了。
虞惊墨看了会儿, 这才继续挑选扣上衬衫纽扣, 戴上腕表。他给田阮的檀木串珠放在外面, 也许是怕弄湿。
虞惊墨拿起来摸了摸, 木料温和的质地已经完全与田阮身上的气息融合, 小玉牌也越发光泽柔润。
五指把玩这串珠,虞惊墨抬眼看着浴室玻璃门上影子——笔直修长的两条腿,细条条的手臂, 腰很瘦,显得臀翘。
手臂在身上来回搓, 似乎在打沐浴泡泡, 到小腹时,打的泡泡尤为多, 隆起一个可观的小山丘。
青年还低头看着那小山丘,似乎觉得满意, 最后才洗那里。
洗完恢复原状,小山丘变成小土坡。
青年低着头揉了半晌,也没变大。
虞惊墨饶有兴致地观赏,不禁弯起唇角,抬手叩门——咚咚。
里面的人影果然吓了一跳,清脆如甘泉的嗓音被水汽蒸腾得软糯:“虞先生?”
“嗯。”
“你要用浴室?我马上好。”
“不急。”
过了一分钟,田阮着急忙慌地裹着浴袍出来,头发还在滴水,眼睫毛也湿漉漉的,瞳仁洗过般晶亮清澈,“虞先生,你用吧。”
“不用。”虞惊墨打量他,尤其是凉拖鞋里的一双脚丫子,白得像两根莲藕。
田阮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脚,“怎么了?”
“拖鞋大了。”
“是有点。”这里的拖鞋显然是按照虞惊墨的尺码来定制的,穿在田阮脚上就像裹着两片粽叶,大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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