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会场,一下车,田阮就被毛七挡住,那么高的个头,挡在身前就跟一座山似的。不过虞惊墨比他更高,伸手牵住田阮。
毛七和一个保镖在前方开路,身边护着两个,后面跟着两个,不说保护得密不透风,至少田阮都看不清周围有什么人。
他想找杜夫人杜恨别都不成。
拍卖会名额有限,虞惊墨喜欢清静,所以他买了十个名额,领四个人绰绰有余。
领去竞价号牌进入会场,里面空间果然不大,相当于一个阶梯大教室,虞惊墨顶的座位是一整个横排,都空着。他们过去落座,路秋焰很自觉地与那对夫夫拉开距离。
虞商也很自觉地坐在路秋焰身边。
田阮扭头一看,路秋焰距离自己四个座位,“……你们干嘛离那么远?”
路秋焰:“不想吃狗粮。”
田阮:“我想吃啊。”
路秋焰:“??你又不是单身狗,吃什么吃?没得吃。”
“……”
不能近距离吃主角攻受狗粮的田阮抬起屁股,刚要挪过去,后颈皮被一只大手捏住,往下一按,“老实点,别乱动。”
田阮的屁股又安稳地落在椅子上。
来参加拍卖会的竞买人陆续入场,有个穿着绿色旗袍的女人在台上弹古筝,给会场增添一抹高级感的亮色。
“小阮。”杜夫人温柔的嗓音自斜后方传来。
田阮扭过脸,“妈妈。”为了区分两个妈,他决定叫沙美鹃妈,叫杜夫人妈妈。
杜夫人弯起眼睛,化着淡妆的脸像一瓣桃花,清新脱俗,她坐在田阮后面,“待会儿看上什么,尽管和我说。”
田阮不好意思地笑笑,“嗯。”
虞惊墨礼貌地和丈母娘打了声招呼,又和大舅子打了声招呼。虞商也只好打招呼,路秋焰……也只好打招呼。
贺兰斯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你好我好大家好”的画面。
他找着自己的座位,居然就在杜恨别旁边——该死的巧合。
杜恨别却并无讶异,眉梢微挑笑道:“好巧。”
贺兰斯大喇喇坐他边上。
dew从杜夫人身旁探出脑袋,小声笑道:“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杜夫人莞尔一笑。
“你看上什么了?”杜恨别问。
贺兰斯:“一幅油画。”
“我妈也看上一幅油画。”
“……”
杜夫人忙说:“我也不是非要不可。”
贺兰斯弯起唇角:“夫人不必谦逊,拍卖向来价高者得。不知夫人毕业哪座名校?”
“常春藤的一座艺术学院。画画还是看天分,不看毕业的学校。”
接下来,他们简单聊了聊油画史,越聊越投机,杜恨别杵在两人中间不时插上两句。杜夫人越看贺兰斯越满意,不光模样生的好,还彬彬有礼。
杜夫人悄声对自己的儿子夸赞:“这孩子不错。”
杜恨别笑而不语。
坐在前一排的田阮面无表情,竖着耳朵听后面的对话,越听越心惊,天哪,贺兰斯这货和杜夫人一样是学美术的,杜恨别对美术也很有兴趣,他们简直就是锅遇上了盖,一拍即合。
从客观的角度来看,在和杜恨别相处时,贺兰斯比路秋焰更有话题。只是原书里他们没遇到过……
贺兰斯本来聊得好好的,蓦然往拍卖台一瞥,目光扫过弹古筝的女人,登时顿住。
杜恨别最会看人的眼神,随之望去,“那个女人很漂亮?”
贺兰斯:“一般般。”
“气质不错。”
贺兰斯收回目光,奇怪地看着杜恨别,“你还喜欢女人?”
杜恨别:“喜欢啊,我很敬重我的母亲。”
杜夫人闻言剜了他一眼,说什么胡话,驴头不对马嘴,听不懂人家潜台词吗?
贺兰斯懒得追究,自顾说:“我喜欢女人。”
杜夫人:“……”完了,她儿子没戏了。
贺兰斯又说:“我也喜欢男人。”
杜夫人瞬间眼里有光,看来她儿子还是有戏的。
杜恨别问:“认识那个女人?”
贺兰斯:“我前女友。”
杜夫人:“……”完了,她儿子又没戏了。
田阮立即扭过头,近距离吃瓜。
贺兰斯瞟着他,狐狸眼眯起:“你激动什么?有你的事吗?”
田阮:“……我妈妈我大哥都坐这里,我看他们不行吗?”
杜夫人慈爱道:“当然行了,待会儿第一个拍卖品,我给你拍下好不好?”
田阮点点脑袋,“好啊,谢谢妈妈。”
杜夫人的心都融化了,她决定只要她宝贝小儿子喜欢的,都拍下来。
又过了大约十分钟,竞买人到齐,拍卖师上台宣布拍卖开始,例行介绍规则和注意事项,以及加价涨幅。
其中,拍卖师重点介绍了本次拍卖会的重点拍卖物,一柄明代的玉如意,一幅国外中世纪名画,一套刚出土不久的贵妃头饰。
那个头饰应该就是压轴拍卖物。
紧接着,万众瞩目中,第一个拍卖品由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端上来,是一只玻璃罩,外面盖着一层黑布,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田阮激动地看着拍卖品,这个就是他妈妈送他的第一件礼物。
杜夫人也做好了举起竞价号牌。
拍卖品放上一张桌子,拍卖师哗啦掀开黑布,满脸激动地说:“本次拍卖会的第一个竞品,青铜玉势!一万起拍!”
会场一片安静。
玻璃罩里,一根粗大的玉势傲然矗立。
什么是玉势呢,就是男性的象征,古代版自我安慰的小玩具,仿真程度能打马赛克。
田阮:“……”
杜夫人:“……”
这个,到底要不要拍呢?
杜夫人微微弯腰,问田阮:“儿子,你要吗?”
田阮下意识看向虞惊墨。
会场柔和的灯光下,虞惊墨侧颜如峰峦,俊美非凡,他光是坐在这里,就是大家不能触及的存在。
只有田阮近距离挨着他坐。
虞惊墨似是注意到田阮的视线,侧过黑沉沉的眸子,欺身靠近,唇畔近乎贴着他耳廓,“你想要?还没有我大。”
田阮:“……”
田阮耳朵烧得慌,他果断扭头对杜夫人说:“不要。”
杜夫人理解地点头,“也是,你有了老公,不需要这个了。”
田阮:“……”他爸的他就算没有老公,也不需要这个!
搞得他很想要似的。
虞惊墨目光垂落,但见身旁青年肤若白雪的脸上晕染红晕,煞是好看,不由得抬手捏了捏,轻声说:“你要是真的想要,今晚回去给你摸。”
田阮脑子卡顿,如超负荷运行的机器,呆愣愣地看着虞惊墨,“摸、摸什么?”
虞惊墨:“我的玉势。”
田阮:“…………”
田阮的脸全红了,他才不想……好吧,是有点想。
第59章
开场就给了竞买人暴击的拍卖会继续。
拍卖师竭力推荐:“这可是古董级的玉势, 几经流转,在我们的捐献者张先生家里收藏百余年,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 极具收藏价值与使用价值。”
收藏价值就罢了,使用价值是什么鬼?谁知道那位张先生有没有用过……这么多年又被多少人用过。
光是想想, 田阮都觉得这个拍卖会脏脏的。
不少人面露晦气, 保持坐姿不动。最终, 一位戴着口罩与墨镜的男人举起手中的竞价号牌。
拍卖师:“两万!两万一次!两万二次!”
一个老大爷举起号牌。
拍卖师:“好,三万!三万一次!三万二次!三万三次!恭喜这位老先生!”
众人看过去,神情无不震惊, 一个老头子玩的还挺花。
田阮不忍直视,号牌放在身边,假装玩手机。
之后上的两个拍卖品, 虞惊墨也是兴致缺缺, 下一个不感兴趣他就直接走了。这种场合其实可以派助理来代拍, 虞惊墨今天来, 主要是想带田阮开阔一下眼界。
结果也算大开眼界。
第四个拍卖品总算有点意思, 正是那柄明代玉如意,起拍价五万。
“这个想要吗?”虞惊墨问田阮。
田阮还没给出回答,后面杜夫人举起号牌, 一口价:“一百万。”
田阮:“……”
拍卖师:“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二次……”
“一百二十万。”另一位女士竞拍。
杜夫人:“三百万。”
“……”
拍卖师:“三百万三次, 成交!”
杜夫人笑着对田阮说:“送你。”
田阮:“倒也不必这么费钱……”
杜夫人:“只要你开心, 妈妈花多少钱都愿意。”而且儿子长这么大,她都没为他花过什么钱, 实在怎么弥补都不够。
之后的四五个拍卖品,都没什么意思, 直到那副世界的油画。也是五万起拍,陆续加到五十万,贺兰斯举起号牌:“一百万。”
有人出价一百零二万。
贺兰斯:“一百零二万一毛。”
那人:“……一百零三万。”
贺兰斯:“一百零三万一毛。”
“你这加价不对!”拍卖会开始说了,加价幅度必须在一万以上。
贺兰斯笑眯眯:“你搞错了吧?我这不是加价,是出价。”
“诡辩!凭什么都是你出价?”
“二百万。”贺兰斯举起号牌。
“……”
田阮想,贺兰斯是懂气死人不偿命的。
拍卖师:“二百万一次,二百万二次——”
那人赌气:“二百一十万!”
贺兰斯:“二百二十万。”
那人:“二百三十万。”
贺兰斯:“二百四十万。”
那人:“二百五十万!”
贺兰斯:“果然二百五,给你咯。”
那人:“…………”
杜恨别饶有兴味地看着贺兰斯,“出不起了?”
贺兰斯狐狸眼一翻,白眼都像调情似的:“那画外行人不懂,内行人灯光下一照就知道是假的。”
“哦?愿闻其详。”
“这幅油画要是中世纪的,到现在应该已经有些变色,且变色非常均匀。而这幅画,颜色非常鲜艳,虽然符合那位画家的风格,但只是仿到了一点皮毛。且画布纹理不自然,一看就是近几年的。”
杜恨别抚掌笑道:“果然是内行人。”
田阮面无表情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一片平静,同时哀痛地看着路秋焰,亏大发了,两个配角攻狼狈为奸。
路秋焰恰好无聊地往这边一瞥,“……你那什么表情?”
田阮:“心疼你的表情。”
路秋焰:“……”
虞商一脸“小爸又在发什么疯”地看着田阮。
此大逆不道的眼神被虞惊墨捕捉,冷然地看着儿子。
虞商:“……”
紧接着,虞惊墨捏住田阮后颈温热细腻的皮肤,让他再思考不了别人。
田阮缩着脖子,脑袋扭了扭,也没把虞惊墨的手躲开,只好随他了,反正捏着捏着就习惯了。
之后在路秋焰的参谋下,虞商用两万拍了一本外国某学者写的日记本。
虞惊墨问田阮:“你就没什么想要的?”
田阮还真没什么想要的,甚至觉得有点无聊。
虞惊墨看出来,说:“回去吧。”
田阮点头,对杜夫人说了一声。
杜夫人惊异:“压轴还没上来呢。”
“不看了,我不需要。”
走出拍卖会场,天上明月高悬。虞惊墨看了眼腕表,已是晚上九点。田阮适时打了一个哈欠。
二人坐进车里,田阮就开始迷糊,虞惊墨在心里默数:“十、九、八……”
数到“一”,田阮来回摇晃的脑袋即将撞向窗玻璃。虞惊墨伸手捧住他侧脸,往自己肩上带。田阮倚着他的肩,迷迷糊糊睡过去。
忽然一个激灵醒来,田阮左右张望,“到哪儿了?”
“到家了。”虞惊墨下车,田阮那边的车门被管家打开。
田阮恍惚地下车,到屋里时,他发现虞惊墨肩上有一小块深色的水印——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倚着虞惊墨睡觉,这水印该不会是他口水吧?
田阮:“……”
他麻溜地上前为虞惊墨脱下大衣,交给佣人拿去洗衣房。幸好虞惊墨没发现,不然洁癖发作。
但,虞惊墨怎么可能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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