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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岛效应(近代现代)——池总渣

时间:2025-03-30 09:44:03  作者:池总渣
  五色经幡被风刮得更响,闵珂握紧了黎因的手。
  风从他们之间穿过,就似山的低语。
  “我曾经向山神祈祷。”
  经幡切割了阳光的影子,细碎地落满了树下两人的一身。
  闵珂的脸颊被树影照得斑驳,唯独那双眼睛,落在明亮之处,装满黎因。
  “山神回应了我。”
 
 
第64章 
  雪后的森林空气湿冷,黎因半蹲在一块岩石旁,镜头对准他的手,顺着深绿色的苔藓边缘滑过:“苔藓是极少数能够在低温下存活的植物之一。”
  “地衣的真菌为藻类提供庇护,藻类为真菌提供能量,它们相依共生,彼此依赖,一旦分开,就无法存活。”
  似乎想到什么,黎因脸上笑意柔和:“其实人类和植物没有什么不同,向阳而生,互相依存,被风吹散,又忍不住再度靠近。”
  摄影师比了个手势,示意镜头拍摄结束。
  黎因吐了口气,刚准备站起身,动作微滞,下意识扶住了腰,缓缓站直。
  一旁的梁皆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瞧他。
  黎因镇定自若道:“怎么了?”
  梁皆用一种看穿一切的眼神说:“是不是复合了。”
  黎因拿出手机,拍了张苔藓,发给闵珂:“没有啊。”
  梁皆不信:“已经谈上了吧。”
  黎因把手机揣兜里:“都说了没有。”
  闵珂没有回复消息,他也在拍摄。
  午后阳光洒在木质地板上,村里老人坐在院子里,用竹篾编织背篓,远处孩子的笑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杨妍端坐在摄影机后,闵珂坐在老人旁边,手里握着一碗酥油茶。
  黎因回来时,就见到这样一幕,闵珂半阖着眼,就像是在午后的暖阳里打盹,整个人被光镀上金边,闪闪发光。
  只是一个短暂的拍摄,很快这个镜头便结束了。
  中场休息的间隙,本还懒洋洋的闵珂,发觉黎因的存在,就像活了过来,坐在一地阳光里,冲黎因笑。
  “喝酥油茶吗?”闵珂问他。
  黎因冲闵珂伸手,闵珂以为他要喝自己这一杯,就把杯子递了出去。
  握着杯子,黎因说:“果然,都凉了。”
  他走到装满酥油茶的铜壶边,斟入热乎的新茶,一转身,就见闵珂站在身后,眼巴巴地望着他。
  黎因笑道:“怎么跟这么紧。”
  “没有啊。”闵珂说是这么说,但是脚下轻轻挪动,直到他们胳膊贴到一起,然后看了眼桌上的黄油,“要这个。”
  黎因突然想起刚到斐达时,他们在巴吉大叔家里吃饭,那时他给方澜的酥油茶里加了一勺黄油。
  闵珂偷偷把杯子推了过来,他没理。
  现在,黎因给他加了两勺,搅拌着让黄油化开,才递过去。
  闵珂心满意足,双手捧着杯子,喝得很慢。
  黎因:“就这么喜欢吗?”
  “喜欢。”闵珂说。
  黎因看了眼酥油茶,北城不兴这个,但可以在网上买来自制,味道应该大差不差。
  相较于斐达漫长的十多天,在哈里雪山的日子,一转而逝。
  没有拍摄的时间里,闵珂总会带他出去逛。
  他骑摩托,闵珂骑马,他们顺着沿山的公路一路骑行,偶尔会遇到驱赶牦牛的牧民,风吹起牧民身上的红色披风,在雪白的天地间,留下惊心动魄的一抹颜色。
  他们去到高原湖泊,湖面浮着薄冰,远处牦牛踩着湿润的草地,徐徐而行。
  黎因拍了很多照片,大多时候,照片里都有闵珂。
  闵珂说:“等天气再暖一点,这里会开满野花。”
  黎因想象着那个画面:“一定很美。”
  北城是钢铁森林,四处都是华美气派的高楼,城中绿意更是少得可怜,远不及哈里的漫山遍野。
  “到那时候,你还会在这里吗?”黎因拿着相机,轻声问。
  闵珂微微一怔,风吹过湖面,没等他回答,黎因就发现了新鲜的动物足迹,像解密探寻一般跟了上去,试图找到它的老巢。
  这个问题就像始终漂浮在空中的云,落不到实处。
  黎因没再追问,闵珂也没有再答。
  最后几日,摄制组从深山拍到了山脚。
  这个村子相较之前的村落,更加现代化,杨妍看中村子里的一项非遗,有意在纪录片里宣传传统文化。
  那时他们俩的拍摄任务,都已基本结束。
  于是在天气极好的一天,闵珂把皮卡开到河边,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把车洗得干干净净。
  彻底洗去脏污的皮卡,没有想象中的光鲜。车身千疮百孔,到处都是颠簸时留下的痕迹。
  闵珂还特地换了套崭新的衣服,郑重地好似赴一场约。
  黎因见他这般郑重,打趣道:“怎么,这是要去约会吗?”
  闵珂神色严肃,情绪不高:“没有。”
  “你要去哪?”话音刚落,黎因又换了一个说法,“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这段时间,无论闵珂去哪都会带上他,可这一次,闵珂却迟疑了。
  黎因脸上笑意淡了些:“不方便吗?”
  闵珂似乎想了许久,才说:“你想跟我一起去?”
  黎因想也不想地应了声。
  闵珂叹了口气:“那就一起吧。”
  闵珂要去的地方,是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家,位于深巷尽头。闵珂叩响院子铁门。
  门很快开了,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在看到闵珂的瞬间,她脸上的笑容就散了。
  女人的神情很复杂,不像欢迎,亦不全是怨恨,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她的手轻轻扣在门框上,平静道:“进来吧。”
  院子里的老杨树投下稀稀落落的影子,屋檐下挂着几件衣服,空气中弥漫着阳光晒过,暖木头的味道。
  女人甚至没有请他们进屋,而是在院子中央的石凳坐下了。
  家里应该没人,显得安静,墙角的泥土里生着不知名的花,已经抽出新芽。
  闵珂把手中纸袋放在石桌上:“听说你咳嗽还没好,这是山上的药材,熬制方法我已经写在里面,一天服用一剂,吃上一个疗程,看看会不会好点。”
  女人看着那纸袋,没有接。
  空气仿佛凝固住了,而黎因已经隐约猜到几分眼前这人的身份。
  像是花了很大力气,女人摩挲着石桌边缘,开口道:“小欣上个月给家里寄了钱。”
  闵珂皱眉:“她不是才大二吗?”
  “她现在能挣钱了。”女人声音很轻,透着一种微不可察的疲惫。
  “当初法院判下来的金额,你也已经给够了。”女人停顿了一下,抬眼看他,“如果可以,我们不想再见到你。”
  这句话没有愤怒,亦没有责备,却比一切都更重。
  黎因站在一旁,眉头微皱,却什么都没有说。
  这是当年那场车祸的受害者的家属。
  无论她有着什么样的反应,都是人之常情。
  闵珂垂下眼,指尖无意识地收紧,就像做错了事情一般,点了点头:“我明白。”
  女人鬓边带着点点斑白,她看着眼前这位年纪不大的年轻人,当初意外发生时,这人也不过是个半大小子。
  记忆中瘦削的,沉默的,不敢抬头的少年,现在长高了,长大了,带着一个从未见过的年轻人,再度来拜访她。
  这么多年,这人来得不频繁,但每一次,都会让她想起去世的丈夫,第一次这人踏进院子里时,是被她用扫帚打出去的。
  后来他寄钱来,金额一次比一次多,她收下了,从未说过一句谢谢。
  她一个人撑着这个家,送走了丈夫的丧事,带大了三个孩子。
  日子一天又一天地过去,时间没有让伤口愈合,只是叫人变得麻木。
  她受够了愤怒与悲伤,也受够了生活中再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女人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围裙:“现在,你也该去过你的日子了。”
  说完,女人转身进了屋。
  闵珂带来的药材就这么被人遗弃在了石桌上。
  就像一种很平淡的告别,没有驱赶,亦没有原谅与和解。
  只是像所有旧事一般,终将会迎来属于它的结局。
  闵珂离开院子时,有些失神,黎因伴在他身边,没有说话。
  他们来到车边,闵珂拿出钥匙,不知为何没有拿稳,钥匙掉在地上,激起淡淡尘土。
  闵珂怔怔地看着地上的钥匙,随后他的视线就被一只温暖的手盖住了。
  黎因捂住了他的眼睛,轻轻捧着他的脑袋,按进自己的颈项里,抱住了他:“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闵珂缓慢闭上眼,额头抵在黎因肩膀,呼吸轻颤,就像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短暂休息的地方。
  他们静静地拥抱了许久,直到闵珂先松开手。
  他开车送黎因回去,就像在短暂的时间里,一个拥抱中,便已经收拾好了一切。
  黎因坐在副驾座上望他,或许闵珂这些年总是这样,只有迅速地整理好自己,才能继续走下去。
  如果沉溺于悲伤,闵珂也坚持不到今天。
  可是他希望闵珂能在他的怀抱中更久些,哪怕哭也没关系。
  闵珂没有哭,甚至在最后一天,他还帮黎因收拾行李。
  就好像是他的人生中,早已习惯了分别,送离。
  他把黎因这些时日穿的衣服,鞋子,洗刷得干干净净,然后叠得整整齐齐。
  还往行李箱里塞特产,黎因从箱子里拿了一包出来,是牛肉干。
  闵珂将行李箱里的东西分类收纳好:“上次看到你喜欢吃这个,就在村里收了几包,都是货真价实的牦牛肉。”
  拉链声响起,行李箱已经收拾好了,闵珂开始整理他的登山包:“其实这个包可以寄回去,这样路上你也不用背着这么辛苦。”
  黎因把牛肉干扔回行李箱里,躺在床上,他突然很想问闵珂,什么时候才能给他答案。
  可是嘴唇刚张,他又怕答案不是他想要的,最终沉默下来。
  离开锦城那日,天气极好。
  闵珂开着皮卡,送黎因和梁皆回锦城机场,
  窗外是嶙峋的山坡,防止石头砸落的金属网格,在太阳下泛着刺目的光。
  绵延的绿意逐渐消失,现代的高楼频频出现。
  这一次,没有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将黎因困在哈里。
  亦无天降巨石,把道路砸断,叫车子无法通行。
  一切都是那样顺利,甚至没有堵车。
  闵珂车速不慢,平日都是五个小时的车程,他四个小时就送到了,生怕黎因耽误登机似的。
  进安检口前,梁皆十分上道,找了个上厕所的理由,将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黎因一路上就没怎么说话,闵珂亦没有。
  此刻,他看着黎因,就像看着自己短暂偷来的星星,终究是要送回到云端的。
  最后,闵珂也只是冲黎因笑了笑,然后伸手抱住了他。
  “一路平安”
  闵珂说。
  等梁皆回来,黎因才拉上行李箱,进安检口时,他回首,就看见闵珂穿着红色冲锋衣的身影,仍然站在入口处,冲他摆了摆手。
  黎因眨眼的速度有点快,他逼着自己回过头,过了安检。
  飞机穿过云辰的那一刻,他忽然觉得心空落落的,像什么东西被落在了云端的另一头。
  他要回北城了。
  那里没有锦城的山,也摸不到锦城的雪,更吻不到锦城的人。
  他垂眸,忽然看到外套口袋里悬着一截红绳,他抓住那根红绳,把它拖了出来。
  温润的木饰,熟悉的形状,这是闵珂的观木,不知何时放进来的。
  一旁的梁皆留意到了:“这是闵珂的观木吧。”
  黎因把观木握在手里:“嗯。”
  梁皆注意到上面有个符文图腾,眼睛微微睁大:“我听里达说,观木也分很多种,这个好像是闵珂生辰树制成的。”
  对于图宜族的生辰树,黎因有过些许了解,他知道每个图宜族的孩子出生时,父母都会为他选择一棵生辰树,植在院子里。
  等树长大,生根发芽,他人生中第一个观木,便可由此制成。
  “师兄。”梁皆声音似乎有点感慨,“你知道这块观木是什么意思吗?”
  黎因握住那片观木:“什么?”
  “图宜族的习俗,新婚那天,要把观木交给彼此。”
  “意思是——他把它给了你,就是告诉山神,他这辈子只钟情你。你是他这一生,唯一的归宿。”
 
 
第65章 
  晚上八点,北城机场。
  “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黎因刚下飞机,行李未拿,顶着梁皆打趣的视线,第一时间拨通了闵珂的电话。
  观木已被他戴上,叫胸口的皮肤烘得发热。
  “什么?”
  闵珂的声音隔着听筒传来,有些失真。
  黎因忽然意识到,他们现在相隔一千八百多公里,地图上跨越大半个国家的距离,在南与北的两端。
  人潮汹涌,黎因隔着航站楼透明玻璃望去。
  新的航机还未起飞,而思念却已开始蔓延。
  对于闵珂,他或许没有自己所想的那般信誓旦旦,胜券在握。
  停顿不过数秒,闵珂却好似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怎么了?”
  “没事。”黎因回神,跟上前方梁皆,“我说,既然要送我观木,何必偷偷塞我口袋里,直接给不行吗?”
  闵珂很明显地静了一瞬:“你看到了啊。”
  “在飞机上发现的。”黎因把衣服里的观木取出,捏在手上把玩,“闵珂,结婚应该是两个人的事,怎么能单方面做决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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