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知希忙拒绝:“不用了,这样就很好。”
“你确定?”傅让夷问出这句话的语气好像还带着点儿气。
不知道为什么,祝知希总觉得他今天怪怪的。想了想,他拿出手机打字。
[坏兔子:除非你让我自己出钱买这个戒指。]
[俏寡夫:这和谁出钱有什么关系?我爸妈不可能让你出钱,你想害我被埋怨?]
[坏兔子:不是啊。不让我出,那离婚之后这个戒指我就只好还给你了。要是真刻了我的名字,到时候你拿回去,看着不难受啊,再送人也很尴尬啊。]
[俏寡夫:你觉得我会送二手戒指?]
……也是。
[坏兔子:真送我了?]
没等到回复,他就听到傅让夷对店长说:“还是刻字吧。”
“好的没问题,请问是刻两位的名字吗?”
傅让夷顿了几秒,思考后,回复道:“刻一圈倒计时。”
祝知希懵在原地。
而傅让夷已经找店长要来纸笔,俯身,写下一串数字。
他的记忆立刻回溯到不久前的某个夜晚。坐在餐桌边的自己,坦白了倒计时的存在后,被傅让夷像审犯人一样,一连串问了许多问题。
“你说,是遇到我之后,才发现倒计时可以暂停。也就是说,第一次暂停就发生在我们相亲的时候?”
“没错。”
傅让夷带着审视的眼神追问:“停留在什么时间,记得吗?”
第一次暂停。
对祝知希来说,那个节点简直永生难忘。
“当然。”他脱口而出,简直比编得还快,“56天20小时5分20秒。”
而此时此刻,他眼看着傅让夷写下一行字符。
[56d:20h:5m:20s]
为什么?
“两个都请刻上,谢谢。”
祝知希彻底搞不懂他了。
手机又震了一下。
[俏寡夫:嗯,没办法,谁让我超爱的。]
他看完呛得直咳嗽。
真记仇!
而另一边,店长则将傅让夷带出来结账。
她笑盈盈道:“您母亲是我们的VIC,她已经打过招呼了,您二位随便挑选,她买单。”
“不用了。”傅让夷打开钱夹,拿出卡递给她,“我自己付。”
店长显然有些惊讶,但还是双手接过了卡片:“好的,稍等。”
结账很快速,还卡时,她详细说明了定制和送货上门的流程。
“感谢您的光顾,不得不说您真的很有眼光,一般客户挑选婚戒的风格都很保守,不会选择这么大胆的设计。”
傅让夷静了片刻。
“我不懂珠宝。他戴那款很漂亮。”
所以第一眼就看到了。
店长微笑道:“确实,祝先生太适合色彩浓艳的彩宝了。”
傅让夷想到什么,忽然问:“他那一枚的圈号是多少?”
店长立刻意会,笑着查看,告知他:“15号。”
傅让夷点了点头。
“红宝石是爱情之石,意义非凡,祝您和祝先生新婚快乐,幸福长久。”
他没想过那么多。石头的象征意义都是人为赋予的消费主义旗帜,他都不在乎。只是觉得那一抹红很适合某人。
不远处,祝知希正和一名Omega店员聊天,面带笑意,声音清亮得醒目。
“谢谢你。”他勾了勾嘴角,语气温和,“对了,刚刚的照片,也发我一张吧。”
才离开珠宝店,祝知希忽然又喊饿。
“那个店员说,商场中庭有个舒芙蕾快闪店,今天有苹果糖舒芙蕾,是平安夜限定!”
傅让夷难得地没拒绝,跟着他走了。
平安夜,商场人山人海,信息素的气味自然也很混乱。更理智的行动是直接回家,但他什么都没说。他对过去的事心有余悸,有些逃避和祝知希提易感期的事。
而坏兔子此刻还在为刻字絮叨:“刻那个干嘛?你明明就不相信我啊,不是觉得这个倒计时根本不存在吗?”
“我没这么说吧?”傅让夷随口道,“只是觉得你精神有点问题。”
“这更恶劣好吗?所以你刻字是故意羞辱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像是被吵到了,傅让夷眯了眼,没说话。
“你等着,我要找你爸妈告状。”
“去。看看谁会相信你是个将死之人。”
祝知希有些绝望。
的确,他这么中气十足,别说是快死了,说感冒了都没人信。
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手心的倒计时,叹了一口气。
真是的。
“这么多人,你伸着手干嘛,要当乞丐?”
“傅让夷你是含着刀片出生的吗?”
刚怼完,手腕忽然被捉住、拽了下来。就这样,他整个人被拉着走了。但只有几步而已,来到商场中庭入口、旋转门前,傅让夷的手就松开了。
在这一秒,祝知希意识到,尽管这个人言语刻薄、包容心很低、吹毛求疵还双重标准。
但他的确正直,边界分明。
戴戒指也好,拉他出门也好,都没有牵过他的手。
一些不明朗的心绪浮上来,又被祝知希按了下去。
他跟着傅让夷进入旋转门,却慢了一步,没能在同个隔间。他们像两枚被放置在旋转架上的点心,悠悠转了一圈,最终逃离了华丽的下午茶玻璃罩。
出来时他才发现,天色已晚。他抬起头,围合的高层建筑圈起一小片暖橙色的暮光,天际线,粉紫色云霭丝丝缕缕,在深蓝色的天空晕开、消融。
“姜饼屋在哪儿……”
他四处张望,很快锁定目标,就在中庭花园的最中心——巨型圣诞树的前面,一座临时搭建的快闪店。
中庭还没亮灯,圣诞树是暗的,但已经有许多人在排队拍照。
“找到了!”回头的瞬间,祝知希有些晃神。
人潮之中,傅让夷这张矜贵的脸的确太瞩目,好看得简直像被暮色单独淋了层糖浆。
只要不张嘴。
“就那个丑房子?”傅让夷眯起眼,“这么多人?排队领救济粮?”
不说话的时候漂亮得不像个人,一说话更不是人了。
适合做成标本。
“走吧你。”他拉起傅让夷的手腕,挤进拥挤人潮。
作为一个Beta,爱扎堆确实没什么问题,但对一个Alpha——尤其是易感期将至的SA而言,这里信息素混杂,属于高危场所。人员密集的商场通常会配备调解装置,中央空调也会释放舒缓香氛,但露天的中庭就少了这些。
距离过近,傅让夷被怼到脸上的各种信息素冲得头疼,打算直接把手环调到最高档。
越往里,人越多,摩肩接踵,他伸手到腕间长按按钮,可下一秒,一个抱着小孩儿的母亲不小心摔倒。
他和祝知希同时伸手去扶,于是长按变短按,手环松开,当的一声落在地上。
嘈杂的环境里,祝知希敏锐地注意到这声音。
“你手环掉了!”
他迅速低头,眼前是密密麻麻踱来踱去的一双双脚步,银环在其中滚动。
想都没多想,祝知希立刻跑去捡。
“哎。”他动作太快,傅让夷想拉都没能拉住,只好在扶稳这对母子之后,跟了过去。
巨型圣诞树下,人流一圈一圈,海浪般涌至中心。
被动摘下手环的他失去了屏障。一瞬间,杂乱的信息素浪潮扑面而来,冲击巨大,刺激得他有些生理性反胃。
祝知希一心牵挂着手环,完全没察觉到身边很多人都在回头看,甚至驻足不前。
顶A信息素的压迫感是很难从生理上克服的,这里的绝大数人都做不到。
傅让夷尽力克制,相较于一般的Alpha,他对自己信息素的抑制力要好不少,但易感期将至,他的控制力大大减弱。
手伸进口袋里,他想找出临时抑制药片,但里面空空如也,这才想起下午换了外套。只能回车里拿抑制剂。
再一抬头,他一怔。
“祝知希?”
不见了。
人头攒动,一张张面孔闪过,一双双肩膀撞上来,身边的人却不知所踪。
傅让夷拧着眉,一边喊着祝知希的名字,一边往人潮最中心挤进去,越往里,越头痛,行动也愈发困难。
忽然间,他心猛地跳了跳。一种熟悉的感觉支配了他的身体。
最厌恶的动物本能在体内横冲直撞,一切都滑向失控边缘。
这比预计的时间早了整整两天。很不正常。
很快,傅让夷毛孔颤栗。
一股浓烈的Omega信息素气味涌来,多到有些泛滥——是他熟悉,并且极其抗拒的味道。
一些很不愉快的记忆片段闪过。不管不顾的接近,过分固执的追求,和信息素一样泛滥的邮件。
“傅老师?您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说:
Tip1:要是拿小傅老师的视角看挑婚戒这一段,会有另一种风味——不怎么上心的老婆,以及逐渐破碎但还是认真挑选婚戒且不知道自己在认真什么的他自己。(小傅:可能是因为昨晚他想安慰我,我有点开心吧)
Tip2:小祝的肢体接触分两种:发自内心的和为了续命的。区分这两点很简单,在他的视角接触完之后有没有出现倒计时,没有的话就是下意识的贴贴哦。
——不算小剧场的小剧场——
婚戒送货上门的那天,傅让夷把自己的那一枚取下来,拿到睡着的小希的脸旁边比着拍了张照。闪闪发光的宝石和眼睑上的痣一样红得鲜亮。(这就是为什么他给自己买的是小小的圆形切割,不是因为简约和不喜欢大克拉宝石,单纯是像)
第18章 易感提前
那声音追得很紧。
傅让夷皱着眉,看也不看,直接往声源的反方向走。
那人是受到影响不小心泄露的,还是察觉到了他的信息素,想引起注意,故意释放了这么多Omega信息素,都已经不得而知。
如果是后者,傅让夷觉得他根本就是疯了。这么危险的场合,连自己的安全都不顾了?
但这确实奏效。易感直接提前爆发了。
“傅……”
下一秒,手忽然被牵住。傅让夷太阳穴猛地一跳,神色一顿,猛地抽开,完全是条件反射的抗拒。
短暂的抽离后,他的手再次被攥住,甚至被抓得更紧了。
很暖的一只手。
“傅让夷!”
一抬眼,视线对上一双透亮的眼。
“你怎么了?是我啊!”他气喘吁吁,脸颊泛红,两只手紧紧地握住他,像昨晚一样。
“终于找到你了,累死我了,刚刚你这个手环差点儿掉到排水管里了,幸好我眼疾手快,最后一秒钟抓住了……”
就在这一秒。
叮铃铃——铃声出现,音乐响起,巨型圣诞树下堆放的金色礼物盒被同时点亮,令人目眩。树上,银白灯光星星点点,压着音乐,自下而上一圈圈亮起。夜空喷出雪花,流苏灯幕一排排亮起,丝丝缕缕,璀璨夺目。
一切都映在祝知希的瞳孔,漂亮得仿佛魔法。
“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祝知希帮他戴上了手环,蹙了蹙眉,感觉不对。傅让夷的手一向很冷,怎么现在是热的?
他伸手,摸了摸傅让夷的额头:“你不会是病了吧?”手滑下来,颈间更是烫得离谱。
“你是不是发烧了!怎么突然这么烫?很冷吗?”祝知希忙忙叨叨,把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绕在傅让夷的脖颈间。
然而很快,他听见一个陌生的声音叫住了傅让夷,就在不远处。
“傅老师。”
傅让夷并没有回头,祝知希感到奇怪,望过去,看见一张陌生的脸。
那人看上去年纪不大,一副柔和乖顺的学生模样,长相一看就是O,五官精致漂亮,只是他的表情有些奇怪,像是很难过似的,眼圈泛红。
尽管人多到难以动弹,可他还在努力地往他们这边挤,也还在执着地叫傅让夷的名字,好像不达目的不罢休似的。
不知怎么的,祝知希忽然就想到了午饭时傅廖星提及的那个Omega。
他直觉一向很准。
光顾着琢磨这事儿,祝知希都忘了自己手里还攥着围巾。
就是这个人?
这么一想,一不小心就用了力,他拽了围巾,围巾又扯着傅让夷的脖颈。于是整个人都被拉过来,胸膛相碰,鼻尖也差点撞上。
再踮一踮脚尖,嘴唇就要碰上。
在极度混乱的场合,傅让夷一向清醒的头脑也开始错乱。
他分明是被浓烈的Omega信息素刺激,却晃了神,好像感受到了面前这个Beta似有若无的信息素。
甚至为此出现了生理性的战栗,尽管只有一瞬间。
明明是不可能的。他已经戴上手环了。
[标记他]
这念头像一把匕首直直戳进他脑中,令他耳鸣。
[标记他]
[现在]
但很快,祝知希凑到他耳边,语气像在试探什么:“傅让夷,这个人……是你那个白月光?”
生理性的冲动也在一瞬间消失,冷水浇下来,没彻底熄灭,但令他冷静不少。
今天本来是很好很好的一天。
“白什么?”傅让夷头痛、想吐,“你在做什么白日梦?”
祝知希的语气也变了:“什么白日梦?就你弟弟说的那个和你匹配度特别高的O啊?是他吗?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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