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青夏快速回想一下，自己应该没什么特别重要或者见不得人的秘密会说出口吧……
“钟青夏，”季永泽再次主动说话了，却没继续刚才的话题，而是提了一个新问题，“你真的认为我过去不爱你吗？”
“不爱。”像是不想给双方哪怕一秒的多加思考的时间，钟青夏在他话音刚落就答道。
“你呢？你现在，真的不爱我了吗？”
“不爱了。”
“但是你之前爱过我。”季永泽说。
钟青夏没有搭腔。
“你觉得我以前不爱你，但是我知道你很爱我。”
季永泽说着，签完字，放下笔。
“是我一直自私地享受你对我的爱。”
纸上签名处，是笔锋硬朗的“季永泽”三个字。
“青夏，我会让你知道，我真的很爱你。”
季永泽站起来，看着钟青夏，说道。
“我会让你，再次爱上我。”
我没有装深情。
我不会放弃你。
……
这种深情告白的话，季永泽事后一个人在教师公寓里想起来，会觉得耳尖都发起烫。
不知道钟青夏会怎么想，但是他说出来了。比起以前，他终于可以说出对喜欢的人的真实感情了。那就是他的心里话，他的真心话。他喜欢钟青夏，他真的很喜欢钟青夏。他想要跟钟青夏在一起。非常渴望。
休假的一天，季永泽在收拾屋子。他住的是Z大提供的免费教师公寓，是单人间，提包入住基本什么都有。他最多隔三天，就要收拾一下屋子。他想要让屋里保持整洁，这样自己看着会身心愉悦。而且，如果钟青夏哪天来了，干净的屋子肯定更能留住他。他怕钟青夏看到屋里乱糟糟，或许心情变差就不会想再来了。
季永泽邀请过钟青夏来Z大逛一逛，然而钟青夏又是以“忙”“抽不开时间”为由委婉拒绝了。
这时，季永泽听到敲门。
他抬头，先想到是钟青夏来了。
他在走向门口的途中，脑袋就清醒地否定自己：不可能是钟青夏，钟青夏不知道他住在哪儿。
但是，他不知为何竟然仍抱着幻想，希望门外会是惊喜。
季永泽打开门，由于没放下防盗链，门只打开了一个拳头大小的空间。
“永泽哥。”姚墨站在门外，朝他笑着打招呼。
他眼中的光芒消失。
他的幻想果然过于不切实际。
“等等等下永泽哥——！”
眼见季永泽二话不说就要关门，姚墨急忙将手伸到门缝中。
季永泽关门的动作停了一下。
真是狡诈，用这种方法阻止关门。但是……
“你的手，是不是摸过钟青夏？”季永泽问道。
“……呃？”
这是除了两人在洽谈室那次之外，姚墨又一次看到季永泽露出如此阴冷的眼神。
季永泽继续关门。
姚墨脸色变了。季永泽是真的想要夹断他的手指。
“等下。来真的？等等！”
姚墨赶紧伸出另一只手，两只手一起使出跟季永泽反方向的力气，不让门合上夹手。
“我跟你说！”姚墨急忙道，“你不是想见他吗？他来了！”
“什么？”季永泽问，手上力气未减。
“我说真的，钟老师他来了，你先别关门。”
“他在哪儿？”
季永泽松开手。姚墨迅速把门缝之间的手抽回来，呼了口气。
“他在……我带你去找他。”
姚墨透过门打开的狭小空间，看到季永泽的眼神透出彻骨的寒意，似乎表示他若是耍他的话……
“是真的，真的在。如果我是骗你的，你可以再打我一巴掌。”姚墨顿了顿，似乎咬了咬下唇，说道，“我做过的那些事，你也可以告诉我爸……”
听到他竟然能作出这种保证，季永泽信他了。
虽然姚墨看上去玩世不恭，好像对家人也无所顾忌，但其实，他很在意他爸对他的评价。如果被失望，被放弃，他是真的会崩溃的。季永泽这时想起钟青夏醉酒那晚说的话：“你早晚会放弃我。”他当初被他放弃的痛苦……
看着季永泽沉默的样子，姚墨揉着刚还是被门略微挤压的手，刻意用有些委屈的声音说道：“永泽哥，你把人家夹疼……”
啪。季永泽把门关上了。
“……永泽哥？”
姚墨听到自己的手机，传出消息提示音。
季永泽：换衣服。
季永泽希望他不要在他门口大喊大叫，会引起住在旁边的同事的注意。
姚墨只能发消息：永泽哥，你现在穿的就很合身……
没有回复。姚墨等了一会儿，再次发送一条消息：
永泽哥！你换太久的话他说不定就要走了！
没有人回复。
姚墨看着手机屏幕，忽地笑出来。
真是有趣。没想到那么守规矩的季永泽，真的会为了喜欢的人，做这种要夹断他手指的道德法律都不允许的事。
姚墨每次想起季永泽，总是那种冷冰冰的形象，好像什么事都引不起季永泽的情绪波动，姚墨甚至怀疑地震来了都震不动他的心。然而，自从回国与钟青夏接触，只要见到钟青夏，只要关于钟青夏，他就明显像从冰块里苏醒了，眼睛里的光会闪会流动，终于让姚墨知道，原来他也是有感情的人类啊。姚墨越来越觉得有趣好玩，对他，或者说，对他和钟青夏感兴趣了。
门再次被打开，季永泽走了出来。他穿了黑色翻领夹克外套，内搭白T，下身休闲裤和皮鞋。姚墨看他的发型似乎也被精心打理了一番，但他的脸上还是那样不苟言笑，说话冷冷淡淡：“走吧。”
姚墨似笑非笑道：“能看出你真的又想表现重视又不想被看出重视……”
下楼时，姚墨说，钟青夏不在Z大，而是在旁边那所大学里。
季永泽有些遗憾，钟青夏没来他就职的学校。不过已经很近了，钟青夏第一次来距离他这么近的地方。准确说是回国后第一次。因为以前，钟青夏一直都在他身边，一直都在靠近他……
“你怎么知道他的行踪？”季永泽才想到这个问题，边跟着姚墨走，边问道。
“前天你不是要上课所以没来吗？我听到他跟别人说要来这边，应该是有什么新书发布会签售会？因为受众主要是大学生，所以想在大学这边办？我今天去找他就看到他……然后就……”
“你这是跟踪。”
季永泽听明白了。姚墨如果不是一路跟着钟青夏，怎么可能那么巧知道钟青夏是现在这个时间来到这里了。
“我这是在锻炼收集情报的能力，以后商战说不定能用上。”
“……”
季永泽真是非常能明白他爸为何对他那么不放心。不过，也幸而姚墨有这种在国外玩得过火又不想被他爸知道的顾忌，才让季永泽有了他的把柄，不会单方面被他牵制。
姚墨对他也只是玩玩的心态，他不可能会是因为喜欢他而听他的话。
他上次在洽谈室，警告姚墨不准再碰钟青夏。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拽住姚墨的领子，往墙上撞。
因为姚墨欺负钟青夏。
而且，姚墨还说，他是因为他才对钟青夏……
季永泽不管姚墨什么背景，也不管自己会被怎样，只要姚墨敢再欺负钟青夏，他就不会对他客气。
“到了。你看。”
姚墨说。季永泽看到前方，有人站在图书馆前方，抬头似乎在欣赏图书馆正面建筑造型。
是钟青夏。
季永泽稳住心跳，稍微放缓了脚步，向钟青夏走去。
那个问题又来了——要对钟青夏说什么？
装作偶遇的样子，应该说什么？怎样能自然一些？
季永泽边思考边接近钟青夏，听到自己心跳声要覆盖过脚步声。然而，这时，他才看到钟青夏身边还有一个人。那个人不知在对钟青夏说什么，钟青夏笑了。
季永泽愣住。
钟青夏将脸扭向那个人，带着季永泽此刻看不见的微笑，去跟那个人说个不停了。
“钟老师。”
姚墨叫了一声。
季永泽回过神。那边的钟青夏也有所反应，转头向他们看过来了。
站在钟青夏身边的人，侧了下身子，也看向他们。
季永泽和姚墨看清他是谁了。
“诶，我记得您是……郭老师？”姚墨道。
季永泽目光已经重回钟青夏的脸上。钟青夏似乎对他们的出现感到诧异，与季永泽对视了几秒，就移开视线。
“是。你们是小夏……你们是钟老师带的实习生吧。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钟青夏听到自己身旁的郭伟泽，笑着对他们说完，目光好像转向了自己，“钟老师。”
“……”
不止是郭伟泽，还有姚墨、季永泽……这三个男人的目光，此刻都集中于钟青夏。
第30章 第30章
钟青夏还记得，应该是上周吧，他告诉姚墨和季永泽楼下有个食堂，或者说“美食城”，相对便宜一些，但质量参差不齐，如果不带饭不点外卖又想最省时间，可以选择到那里吃。他想着带姚墨去吃一次，让他感受一下，努努力以后给公司搞个好食堂，那他这次带他还算带出来了至少一个收获。
“小夏。”
在食堂，有人叫了钟青夏一声。钟青夏循着声音，看到是郭伟泽在笑着跟自己挥手。
“你什么时候出差回来了？”
钟青夏惊讶地往前走了几步，和往这边走的郭伟泽同时停下，问道。
“我昨天刚回来。这是？”
钟青夏发现郭伟泽注意到季永泽和姚墨了，于是向他们互相介绍了对方。郭伟泽见他要带实习生，大概是觉得不太方便，就悄悄跟他说手机上再聊，与他们分别了。
“夏哥，‘发行’是什么工作？”
坐在餐桌旁吃饭时，姚墨问道，因为钟青夏介绍郭伟泽时，是说他是发行老师。
“对了，一直还没带你们见过发行那边的人。”
“发行是卖书的吗？但是你们不是也是卖书的？”
“这个……咳咳，正好，顺便给你们介绍了下图书行业里编辑、营销、发行的区别和联系吧。”钟青夏道，“编辑肯定是你们最熟悉的。选题，签约作者，决定做什么样的书，让作品完成是编辑的工作。但是书出来后，怎么卖出去要让很多人知道，卖的事情基本就是我们和发行的工作，只不过我们更侧重于宣传，发行更侧重于卖这个具体的事情。就比如一本书，编辑他们已经完成了，给我们了，然后我们就开始在线上线下宣传，让大家都知道这儿有一本书，名字是什么，什么类型大概讲的什么，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就会有一些潜在读者想购买，而发行在另一边对接渠道，确定这些书会在哪些书店啊书展电商等等售出，这些潜在读者就会去这些地方购买。”
“也就是你们负责联系宣传书的人还有读者，发行他们就是负责跟那些卖书的谈合作吗？”
“也可以这样理解。但我们不光荐书人和读者，编辑作者发行都要对接，可以的话还会找人画同人宣传，有时为了吸引读者购买还会做周边物料文创等等总之要对接不少人……”钟青夏话锋一转，“不过，事实上现在行业里有的时候不会把岗位分得太细，一个人他可能会被要求成为一体机，什么都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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