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季砚礼讲这句话的嗓音已经透出没能很好藏住的哑意,可此时晕晕乎乎的许柠柚什么都没察觉到,他愣了两秒才反应回来季砚礼刚刚问了什么,忙急声回答:“还有一个!”
他一定要在最后这个动作里,好好观察季砚礼的反应!
这次许柠柚干脆也不做舞蹈动作铺垫了,他竟直接抬手,抚上了季砚礼侧脸。
指尖顺着季砚礼的凌厉眉峰轻轻下滑,描摹过季砚礼锋利而又流畅的脸部线条,最后停驻于他那有如刀刻般的下颌…
许柠柚力道刻意放得很轻,他强忍着莫名活跃起来的心跳,努力将注意力专注在季砚礼的脸上。
准确来说,是季砚礼的神情反应上。
有那么一个极其短暂的瞬间,许柠柚恍惚觉得自己真的要试探出什么结果了——
因为他能够清晰感觉到,季砚礼下颌轮廓绷得极紧,眼睫在轻颤,就连呼吸都好像有了些微凝滞。
这一切都无一不在昭示着,季砚礼对他的触碰并不是毫无反应的!
因为这个发现,许柠柚心脏都跳得比刚刚更快了。
可那也只是转瞬而已。
走廊里忽然起了一阵风,许柠柚不自觉眨了下眼,再睁眼时,季砚礼刚刚所有好似不同寻常的反应竟就都消失不见。
他依然保持着原先动作没有动,也没有回避开许柠柚的手,却又仿佛视若无物般开了口,低声问出一句:“柠柚,你之前对赵立,也是这样身体力行给他演示的吗?”
“身体力行”四个字好像还被他咬得很重。
许柠柚猝然一下被惊回了神。
他慌乱收回手还向后退了小半步,完全不懂季砚礼的关注点为什么总能这样偏差!
“那当然没有了!”许柠柚活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咪,急急澄清,“我跟他又不熟!”
他对赵立又没有任何多余想法,怎么可能在正式排练之外这样给赵立演示?
许柠柚此时一心都只想打消季砚礼对他莫名其妙的误会,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不自觉间流露出的态度有多双标——
季砚礼眸底掠过一瞬格外愉悦的光,所有晦暗念头都被强势镇压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因“许柠柚只会这样对待自己”而生出的十分餮足。
他低低“嗯”了一声,嗓音终于原又恢复了一贯的温沉,语气亦如此:“我会配合的,无论什么样的互动动作,我都会配合。”
尚未被许柠柚察觉的侵略性与攻击感都在瞬间原又消弭无形,季砚礼复又恢复了他在许柠柚面前那惯有的予取予求姿态。
许柠柚心尖微微一动,目光不自觉又落在了季砚礼的有力手臂上。
片刻后,他还是忍不住满怀期许问出一句:“托举,也可以吗?”
–
一刻钟后,舞蹈室内。
季砚礼朝许柠柚伸出双手,流畅的肌肉线条清晰展露在许柠柚眼前。
“要点我都记好了,”他语气中染上两分温和安抚意味,“放心,我会托住你。”
许柠柚点了点头,可还是不自觉做了个吞咽动作。
虽然理智上确实对季砚礼的肌肉力量感十分放心,可紧张这种情绪实在不受理智掌控——
毕竟以前都是他托举女伴,这还是第一次作为被托举的对象。
又做了个深呼吸平复情绪,许柠柚沉下心来,原地做了一个非常利落漂亮的阿拉斯贝克——
左腿绷直脚尖直立,右腿伸直向后抬到90度,与此同时左手臂向前伸,右手臂伸直向右后方…
只是瞬间而已,他此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好像与往常不同了。
先前的些许紧张与羞涩情绪都消散不见,只余对自己的专业,对自己的全身肌肉都充满掌控感的自信。
这个舞姿将此时此刻的许柠柚自纤长脖颈,到单薄肩背乃至整个削薄腹部,还有两条长腿都勾勒出了极其流畅而开展的线条。
他背后的一双蝴蝶骨更因此时姿态分外明显,半隐于白色紧身练舞服下,近乎透出一种嶙峋而又轻盈的美。
总之,此时许柠柚整个人看起来,都像极了迎风展翅又振翅欲飞的仙鹤。
季砚礼近乎难以隐藏快要自眸底满溢而出的,狂热痴迷与病态渴望。
许柠柚,合该是他一个人的飞鸟。
合该被他独占,被他私藏,又为他起舞。
无数晦涩念头再一次席卷上季砚礼脑海,几近将他吞噬,裹挟。
可恰在此时,许柠柚略显疑惑的声音忽然响起:“季砚礼?”
仅是这样一句轻唤而已,季砚礼就瞬时从晦暗的漩涡中心抽离出来。
他没有开口讲话,只是猝然阖了阖眸,下一秒,便用实际行动给了许柠柚回应——
依照许柠柚先前的指示,季砚礼微微下蹲,双手手掌托住许柠柚核心紧收的腹部,双臂猛然发力,轻而易举分外稳当,就将许柠柚直接托了起来,举过头顶。
是真正“举重若轻”的具象化体现。
那一瞬间,许柠柚简直想要尖叫出声。
当然不是因为惊恐,而是因为兴奋。
从未有过的刺激感冲上许柠柚脑海,近乎让他的灵魂都在瞬间为之震颤起来。
直到片刻之后被季砚礼稳稳送回地上,许柠柚都还没能立刻回神。
直到听见季砚礼沉声问:“我做得还好吗?”
许柠柚才猝然被唤回了神。
他顿时忍不住原地蹦了一下,笑意自眼角眉梢漫延开,甚至连嗓音都被浸透:“好,超级特别好!季砚礼你好厉害真的好厉害!”
许柠柚此时此刻完全沉浸在了格外愉悦的兴奋之中,以至于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说出的话有多引人遐思…
季砚礼额角青筋重重一跳,竭力克制才讲出一句“没问题就好。”,之后不等许柠柚再说出更多要命的话,季砚礼又立刻抿唇跟上一句:“抱歉稍等我一阵,我去下洗手间。”
抛出这句,季砚礼就不再停留转身,快步向舞蹈室外走去。
许柠柚站在原地望着季砚礼罕见透出些微焦急的背影,愣愣眨了眨眼。
直到此时他的理智才终于稍微回拢,想起了自己最开始提出“托举”的目的——
是想要进一步试探季砚礼哇!
可等他和季砚礼真的做这个动作时候,许柠柚满心都被前所未有的兴奋与刺激感充满,根本把什么“试探”都抛在了脑后。
这样不行,无论怎么说他都不能错过这次和季砚礼一起表演的大好机会!
许柠柚认真思考起了还能做什么,很快,他眼睛就亮了一亮——
对了,季砚礼好像还不知道,自己这次编的这套舞,其实是女舞步?
许柠柚微微眯了眯眼,活像只要做坏事的小猫一样,脚步飞快溜向了更衣室。
–
洗手间最角落的隔间内,季砚礼单手替自己解决不受理智控制的迷乱渴望,大脑仿佛被分割成了两半——
一半痛斥自己的荒唐不堪,另一半却又根本难以自控,一遍遍不断回想许柠柚赐予他的所有甜蜜折磨。
许柠柚勾住他指尖时手指的温度,许柠柚靠近他时喷洒在他侧颈的气息,许柠柚指尖描摹过他侧脸时所勾起的酥麻痒意…
当然还有刚刚,托住许柠柚小腹时所清晰感受到的,那样温热的,柔软却又透着明显肌肉韧性的独特触感。
和无数荒迷恶劣的梦里如出一辙。
不,远比梦里,还要更为诱惑迷人。
……
最终,季砚礼是在耳畔一遍遍回荡着的“季砚礼你好厉害真的好厉害!”中,彻底释放。
许柠柚根本不知道,自己讲这句话时是番什么模样——
眼睛亮得仿佛泛光,睫毛都在簌簌轻颤着,脸颊甚至耳尖都因兴奋而染上了一层薄红…
是那样可口欲滴,引人垂涎。
季砚礼喉结又重重一滚,他终于推开门走到洗手池边,垂眼仔细洗去满手浊液。
等他走出洗手间又特意买了两瓶水回到舞蹈室门口时,整个人自然又已经恢复了在许柠柚面前的惯常温和模样。
季砚礼觉得自己能心如止水,再托举许柠柚至少十次。
可他这样的“自信”仅仅维持了不到半分钟,在推开舞蹈室门的瞬间竟就又被打破——
许柠柚,竟然换上了一条裙子!
还不是季砚礼曾经看过的那条黑色蓬蓬裙,而是一条纯白色的纱裙。
即便许柠柚此时并没有戴假发也没有化妆,可这条纱裙在他身上却没有显出分毫违和——
像花瓣般绽开的袖口让他露出的纤长手臂看起来像灵动的翅膀,胸前的金丝刺绣在白炽灯光下仿若刻在他身上的印记,收束的裙腰愈发勾勒出他那把不盈一握的窄腰,四散开来的裙摆更如同仙子赐予众人的凡尘。
季砚礼握着门柄的手指攥得极紧,明明刚刚才解决过一次,可在这一刻,全身血液竟又根本不受控制般向那同一处激涌。
心跳近乎要将鼓膜震破。
可偏偏许柠柚却根本不知正在被一头何等危险的“野兽”注视,他在看到季砚礼的瞬间,就弯起唇角朝季砚礼绽出一个格外明媚的笑。
下一秒,许柠柚竟还双手轻轻拎了拎裙摆,略含羞怯却又掩不住期待般对季砚礼问出一句:“我好看吗?”
第22章
“好看。”
大礼堂后台,季砚礼抬眸透过化妆台镜望着许柠柚,忽然薄唇微张,低声吐出两个字。
略一停顿,从镜中迎上许柠柚微愕眸光,季砚礼又沉下嗓音,语气分外真挚而诚恳强调一遍:“柠柚,你很好看,抱歉过去这么久才回答你这个问题。”
其实季砚礼心里对许柠柚的夸赞之词远比这样简单一句多很多,甚至多得根本不正常了——
如同在心里供奉神明,却又无时无刻不想要亵渎神明。
于是最后能讲出来的,也不过只有一句“你很好看”。
可即便只有这简单一句,也足够许柠柚惊讶了——
因为就像季砚礼自己说的,事实上,距许柠柚之前问他“我好看吗”,已经过去一周了。
那天许柠柚为了试探,拎着裙摆鼓起勇气对舞蹈室门口的季砚礼问出这个问题,可季砚礼只是在原地静默看了他两秒,神情难辨,就忽然开口道歉说自己还要再去下洗手间,之后不等许柠柚来及多问什么,季砚礼放下手里的水,竟就转身又快步离开了…
留下许柠柚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许柠柚倒也没有觉得尴尬,只是有些疑惑季砚礼是不是中午吃坏了东西…
不然怎么刚刚去洗手间已经去了近半小时,一回来不到两分钟竟就又要去?
那天后来两人没再继续排练,因为眼看季砚礼又去了半晌都没回来,许柠柚干脆很善解人意给他发了条信息说第二天再排练。
这一次的试探就又这样不了了之——
许柠柚当然不会知道,季砚礼是被他刺激得接连石更了两次…
而接下来一周的排练,许柠柚都只穿着普通练舞服,季砚礼也没有再表露过任何异常——
除了每晚回宿舍后,洗澡时间好像变得比之前更久了一些。
可许柠柚觉得这也很能理解,毕竟季砚礼有些轻微洁癖,每天排练难免出汗,洗澡更久些也很合情合理。
时间一晃就到了今天——
法学院的迎新晚会,他们终于该上台表演了。
许柠柚完全没想到时隔一周,季砚礼竟然又会提起这个话题。
还是用这样一副…
这样一副好像很认真又很正式的语气。
莫名的,许柠柚脸颊就又有些发烫,竟比他那天拎着裙摆那样问季砚礼时还要感到不好意思。
连睫毛都忍不住簌簌轻颤起来。
他此时已经上好了妆,睫毛上刷了一层银色的粉,这样轻眨时就像蝴蝶在扇动翅膀一样灵动。
季砚礼注视片刻,又忽然垂眸拿起一旁冷水,欲盖弥彰般一口气灌下去大半瓶。
在胃部应激的痛感中寻求到片刻镇定。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直到有同学进来叫他们候场,才将这有些不同寻常的气氛打破。
五分钟后,前一个节目结束,在主持人的引导词尾声中,情景舞台剧拉开序幕。
许柠柚和季砚礼并排站在幕布后一起等待,许柠柚忽然偏了偏头,贴在季砚礼耳边小声讲出一句:“你…你也很好看,超级帅,真的!”
尤其是今天,季砚礼其实完全没上妆,他那张建模脸实在没有化妆品发挥的空间,也不像许柠柚是为了适配舞台角色而化妆,因此只是打理了发型,穿了一套剪裁良好的西装。
当然,不是那种常规商务风,而是一套和许柠柚的白纱裙分外相得益彰的黑色廓形西装——
肩部过于锋利的剪裁愈发凸显出季砚礼宽阔的肩背线条,只极其随意在下腹部位置系了一颗纽扣,露出里面深灰色暗纹的领带,整套西装垂感极佳,难得削弱了两分季砚礼长相中自带的强烈侵略感,反而为他添了些许矜贵优雅之姿。
许柠柚早已在心里嘶哈嘶哈一百遍了。
此时听到他这句话的瞬间,季砚礼隐在昏暗中的喉结就难以克制滚了一滚——
许柠柚也觉得他好看。
这是不是至少说明,许柠柚对他这副皮囊还算有两分好感?
在这一刻,季砚礼极其罕见想要稍微感谢一下他那对不正常的父母。
至少还算留给他了一副不错皮囊,能勉强讨得许柠柚两分欢心。
“我的荣幸。”片刻之后,他如是回答许柠柚。
帘幕后的环境本就昏暗而逼仄,季砚礼讲这句话时嗓音压得很低,又靠得太近,许柠柚耳朵顿时就又泛起了一阵酥麻,直到台上场景变换——
终于到了他和季砚礼上场。
许柠柚才瞬间敛去了所有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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