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朝淮诚恳道:“感觉小视频没你好看。”
那当然了。游时宴本来想说什么,定睛一看道:“不对,你过来看,这是微尘君吗?”
直播间里,伏凌君一拳揍上去。微尘君敏捷地闪躲开,冷漠的脸上尽是无语,“你到底干什么。”
伏凌君指着他,“狗龙儿,吾宝刀未老,今天非得弄死你不可。来看吾的朋友们记得点点关注,不要迷路,多打赏一点。吾养老金都没了。”
昭明太子尴尬地捂住摄像头,劝阻道:“别播了,父亲,你考虑一下大局。”
伏凌君一甩衣袖,把他们都挥开,恨铁不成钢道:“你个赔钱儿子,你还好意思说。你知不知道游时宴都快跟那个姓沈的小三好上了,吾今日打死微尘君,是为了我们两个好。”
昭明太子一愣,自信地微笑,“你搞错了,父亲。他当年对我余情未了,不舍得杀我。如今更是爱我到了骨子里。你恐怕想不明白,我都已经开始准备大婚了。”
“骨子里个什么,你怎么这么蠢,”伏凌君扑上去准备打死他,“先拿你开刀!”
昭明太子没有预料到他突然发癫,被撞倒在地,“父亲!”
微尘君眉心一跳,“找珏君来,把伏凌君弄出去。通知一下,以后不允许任何人放伏凌君进入上天庭。”
直播间最后被关闭了。游时宴看了半天,迷迷糊糊道:“这都什么跟什么。好困,大少爷,我们睡觉吧。明天我想吃饼。”
沈朝淮也不理解这群人在干什么,“嗯,明天早上给你买。”
“嗯。”游时宴浑浑噩噩地睡着了。
他们两个人睡着后,伏凌君怒气腾腾地回来了。
他打拳打累了,在桌子旁擦擦汗,突然看到沈朝淮的荷包在旁边,微微一笑,“吾应得的。”
第八十四章
伏凌君坐在椅子上,姿态成熟稳重。日光洋洋洒洒,他的一双眼睛如狼般狠厉,不怒自威。
“你瞪着眼睛干什么,”游时宴冷眼看着他,“老混蛋,你竟然把大少爷的钱偷走了,快还给我!”
伏凌君微微一笑,“呜呼,吾不还。”
欠扇了。游时宴忍无可忍,一巴掌扇上去,“还给我。”
伏凌君捂住脸,趁机摸了一把他的手,吼道:“就这样战!”
游时宴彻底无语了,“你真是有病,气死我了。”
他越想越生气,气得脸颊通红,喃喃道:“难道就没有什么能弄死你的办法吗?”
伏凌君听见了,叹息一声,“这样吧,老婆。吾告诉你一个方法。只要你能把吾的名字写到生死簿上,吾就会魂飞魄散。”
游时宴思考片刻,纠结道:“那先试试这个办法,你把生死簿给我。”
伏凌君心中一惊,“噫吁嚱,吾命休矣!”
游时宴又扇他一巴掌,“给我。”
伏凌君默默把生死簿从怀中掏出来,递给了他。
游时宴打开生死簿,不料生死簿竟然如此正经,伏凌君还将鬼魂分批分名字记录清除,一时间意外道:“你怎么这么认真?”
伏凌君舔了舔虎牙,“吾本来就很靠谱,只有昭明太子是个昏君。”
游时宴不听,命令道:“把墨给我,我要准备杀人了。”
他将毛笔点上墨汁,墨汁晕染而开。游时宴心里解气,嚣张地写下了伏凌君的名字。
他抬头看过去,伏凌君还站在旁边吃保健品。
游时宴质问道:“为什么你没死?”
伏凌君吃着保健品,弹舌说话:“吾刚才在心底把吾的名字改掉了,吾现在叫伏小子。”
游时宴的心坠入谷底,吐槽道:“为什么不叫保健小子。”
伏凌君眼睛一闪,似有深意蕴藏在其中。电光火石间,游时宴将“保健小子”这个名字写到纸上,笔迹沧桑有力,力透纸背。
伏凌君闷哼一声,倒地不起,“你,你竟然真的杀死了吾!”
游时宴杀死了他,但没有预想的高兴,反而有点抑郁,“真的跟我想的一样啊。”
不论如何,伏凌君终于死了。游时宴解决心头大患,翻开伏凌君的“尸体”,找出了里面的镜花镜。
“坏东西。”
他恨恨地瞪了一眼伏凌君,将伏凌君银行卡里所有的钱都转移到自己的账户里。
游时宴打开自己的镜花镜,精致的脸上满是得意,翘着嘴角查看余额。
“您的账户到账负七十八万,余额负七十三万,请及时到金鸢银行还款。”
游时宴眼尾一红,嘴唇都在颤抖,热泪滚滚,“我草,这人就是故意的。”
他深吸一口气,跟昭明太子联络。
游时宴:(截图)(表情包:拜托)
昭明太子:(还款截图)好了,怎么回事,欠这么多钱。
游时宴越想越委屈,哽咽地打出了一行字。
游时宴:殿下,你爹死了。
昭明太子:我正在说正经事,不要随便说笑话逗我开心。而且,我跟你聊天就很开心。
游时宴:谢谢。你爹死了。
昭明太子:(表情包:微笑)(表情包:窃喜)哈哈哈,我先开会去了。
游时宴毫无办法,将伏凌君尸体费劲地拖出去。沈朝淮正在用灵力浇灌灵桃树,见状愣住了。
他压低嗓子,“游时宴,你做什么。伏凌君怎么了?”
游时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你懂的。”
沈朝淮了然道:“吃饭噎死了?”
游时宴嘟囔两声,“差不多,我把他弄死了。”
沈朝淮觉得也差不多,“那怎么办?”
游时宴愣了好久,忽然没绷住,“大少爷,我得去上天庭坐牢。”
沈朝淮眉心一跳,“不,这人是我杀的。”
游时宴感动极了,真挚道:“大少爷,你真好。”
他们两个拉拉扯扯,纠结到半夜,决定一起带着灵树去坐牢。
游时宴觉得自己好倒霉,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跟沈朝淮抱怨,“为什么,我只是想种树。我树都种好了。”
夜里的烛火晃动了起来,奇异的柔光一寸寸蔓延在黑暗中。一阵阴风吹过,伏凌君的魂魄从旁边飘出来,哈哈大笑道:“吾还魂了。”
?
游时宴心情复杂。伏凌君又驱使身体站了起来,重新掌控了身体,“不要担心,老婆。吾不会抛下你一个人的。”
游时宴崩溃了,扑到沈朝淮怀里,“我们快带灵桃回上天庭,伏凌君回不去上天庭。”
他趁着这个时候,带沈朝淮一路飞到了上天庭。
微尘君复活后,就连门口的小兵也换了。进出都需要证件,游时宴翻出镜花镜证明自己的身份,又询问了昭明太子在哪里,准备把灵树交上去。
他走到上天庭昭明太子的宫殿外。看到微尘君拿出一个小徽章,似乎在进行颁奖。
微尘君将小徽章递给了昭明太子,顶着死人脸说道:“太子殿下这些年辛苦了。”
昭明太子面带微笑地接过,握住他的手,感慨万千,“今天微尘君讲的话很好,很不错。各位朋友都应该认真学习一下,年轻人就要富有朝气,拥有活力。”
微尘君别开脸,“……额。”
昭明太子将徽章认真地别到了公文包上,里面都是奏折,正色道:“我希望大家从这次会议里,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成长为更优秀的神君和小仙。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今日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起点,明日更是要继续努力,后日——”
真是没完没了。游时宴等得焦躁,站在人群中,踮起了脚,无声地比了个口型:殿下。
昭明太子耳尖不由红了,澄澈如琉璃的眼底映出他后,谦逊地笑道:“后日我就准备完大婚事宜了,还请大家不要忘记来参加。”
啊?游时宴一愣。昭明太子结束会议走下台,难掩意外之色。
他看了一眼沈朝淮,从包里拿出了一张请帖,恢复自信道:“辛苦你照顾他了,记得来参加婚宴。”
游时宴连忙扯过他,把请帖抢过来,“什么大婚,你怎么没跟我说?”
要是把我弄翻车了怎么办?游时宴着急地打开请帖,发现里面都是昭明太子一笔一画自己写的,不知道废了多少心思,还夹着一堆支票,生怕别人不过来。
昭明太子他太爱了。
“你,算了,”游时宴骂不出来,默默把请帖递给他,“我把树种好了。”
昭明太子从包里又找出了好几张请帖,路过的人一人一张,“那我待会交给显明真君让他亲自处理。现在一起去吃饭吧。”
沈朝淮别过脸,“……额。他不跟你去。”
游时宴尴尬地捏了捏头发,小声道:“殿下,咱们两个镜花镜联系,你别说了。”
昭明太子抿了抿唇,理解道:“我知道的,你在别人面前不好意思。那今日先不去,我先带你去见晏琳琅。”
游时宴眼前一亮,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满是希冀,“真的假的?你们终于肯让我见我姐了?”
昭明太子皱起眉头,“之前不是不让你见,是因为琳琅她……唉,她因为微尘君的事情不愿意见所有人,前几天溯君回灵域陪她,她才好点了。”
游时宴心情颇好,抬头看见上天庭的宣传标语,念道:“太好了,我们上天庭实在太好了!”
昭明太子听得很高兴,低声道:“小声点。标语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念的,注意仪表。”
游时宴想到晏琳琅就高兴,竟然觉得他随地大小爹也很顺眼,缠着他撒娇道:“殿下,你快带我去吧。”
“好,”昭明太子宠溺地看向他,从怀中找出一把奏折,“我一边批一边过去。”
三个人来到了灵域。溯君还不知道自己在坐牢,变成原形后,泡在水里吐泡泡。
他吐出一个泡泡,又戳破,然后再吐一个。
游时宴看了一会,感觉再看下去要变成弱智了,忍不住道:“溯君,你知道我姐在哪里吗?”
溯君刚看见他,慢吞吞地摇着尾巴,游来游去,“厌哥,琳琅姐让我给你传话,把显明真君弄死了再来。弄不死也没事,过两天她去找你打游戏。”
怎么能这样呢?游时宴心底满是遗憾,“真的只能这样吗?我以为她们两个能复合的。”
溯君面色一变,支支吾吾道:“琳琅姐嗯,琳琅姐她在外面玩,总之,厌哥你不用担心她。”
游时宴瞬间明白他什么意思了,倒吸一口凉气,“我姐不会出去谈恋爱了吧?这次谈了几个?”
溯君默默收起了尾巴,“网恋了一个。琳琅姐还让我跟你说,她早知道就应该听你的,早跟显明真君分手了,网上的男的打字根本就不结巴。”
游时宴越想越不对劲,但无力插手,“都怪姐夫,我不管了。”
他们三个又折腾回去。微尘君待在门口等游时宴,见面便道:“义父,只剩下一件事情。你拿着长生剑去劈掉龙神遗骨,加油。”
游时宴快被折腾死了,不满道:“怎么又是我?难道别人都不擅武吗?”
话虽如此,他还是接过了长生剑。剑身冷寒如雪,出鞘便是潋滟波光,抽剑发出嗡然几声鸣响,与游时宴相合。
游时宴流畅地转式,“我去了!”
第八十五章
湛蓝色的苍穹在眼底翻滚,残存的枯骨模糊映入朦胧的天边,像横穿在天际的一座桥梁,留存了太久,太久。
忽有一缕微风拂过,眼前的空濛尽数散尽,草木拨云见日,迎风而展,扫过少年人的身侧。
游时宴停在原地,目光寻找着那一处破绽。
他握剑,指尖蜷缩摸到了冰凉的剑身,原本的决心层层累积,只剩下心无旁骛的专注。
天地辽阔,万籁俱寂。游时宴挥剑,剑身亮出寒芒,毫无意外地穿入遗骨。
呼啸的寒风灌入耳边,耳边却只有他自己浅显的呼吸声,再一转式,长生剑嗡鸣而附,响彻心扉。
游时宴来不及开口,擦骨而过时,侧脸被刮出了一道伤痕,伤口不深,血液溅开,却如绵密的针线,蚀骨作痛。
他不由蹙眉,抬眸望去,果然看到了一双情理之中的眼睛。
那双眼睛内没有过多的情绪,沉稳而柔和。
游时宴看微尘君一眼,没有匆匆别开视线,反而停了几秒,等对方乱了心神,才刻意用力按下去。
时至如今,游时宴想,他和微尘君这场莫名其妙的关系,真的就这样结束了。
多年前的爱恨如滚滚红尘般覆灭,日月更迭轮回,草木重新生长了一次又一次。他再活一世,无论生离死别,以后都和微尘君毫无关系。
就像他最开始给微尘君取的姓名般,人生一世,来如草木,去似微尘。
那时天地一片苍茫,夜间烛火的光芒逐渐弥漫在眼角。他看见微尘君的瞳孔紧张地缩小,像是困惑不解,又像是有几分珍惜。
他问长厌君,声音小心翼翼而喑哑,像一触即散的云烟,“义父,原来是这个名字的来源吗?”
游时宴记得当时自己还挺得意,颇有几分炫耀道:“哼,想不到孤这么会取名字吧,自己偷着乐去。”
微尘君抿唇,直到四周的人也散尽,嘈杂的声音逐渐消失,他竟然对着游时宴一个劲儿的傻笑。
游时宴恼了,精致的面上满是气愤,“你笑什么?”
微尘君比他高,凑在他面前只能低头,“义父,我在偷着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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