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回去看看我哥。”
殷怀安又目送宋二少风驰电挚的走了,回头看了看阎妄川,半天才出声:
“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阎妄川挑挑眉:
“说不好哦,说不准他们两人也是吃了烤兔子起了什么兴致,就像是我们昨...”
话没说完就被殷怀安一把把他的嘴按住了,狠狠剜了他一眼。
那边宋鸣羽才到宋玉澜的院子,就扑了个空。
“我哥呢?”
“王爷有事儿进宫了。”
啊?
宋玉澜闭目靠在车架中养神,靛青色广袖铺散在身上,神色瞧着比昨夜要苍白一些,昨天那一夜荒唐让他自己其实也有些始料未及,不过这种事儿自然也是你情我愿,他也并没有后悔,只是今早一起来那个家伙慌得上下牙都跟着打架,他宽慰了两句,结果那人得了肯定的回答只说了一句会负责到底,趁着他喝药的功夫就跑了。
一问之下才知道他进了宫,用脚后跟想都知道那憨货进宫做什么,
“陛下,永安王求见。”
东暖阁内的人齐抬头,李赢立刻通传。
李赢其实几乎没有和永安王单独见过,只在朝中见过两次,武帝爷和先永安王的事儿他也听说过,难道这永安王也随了先祖喜欢男人?
“传。”
曹礼此刻紧张到了极点。
宋玉澜一身一品亲王朝服,束发高冠,端的是高华之貌,玉人之姿,李赢都不禁感叹这位王爷的容貌真是朝堂数一数二的,他不由得又看向了曹礼,一个军中大汉,这...永安王真的是自愿的吗?
”臣给陛下请安。”
“王爷快起。”
李赢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一早上的消息实在太令人意外了,他看着眼前的两人,就见
宋玉澜起身看向了曹礼,曹礼立刻心虚的像是鹌鹑一样缩在一边,笑声的叫了一声L:
“王爷。”
这一幕看得李赢都微微睁大眼睛,他是见过曹礼在军中的样子,像是一头能撕碎敌人的猛虎,怎么到了宋玉澜面前成了乖巧的家猫?
李赢不得不出声:
“永安王,方才曹将军与朕说,说他心仪与你,此生心中容不下第二个人,你们这...”
宋玉澜拱手:
“陛下,臣确实与曹将军有情,这种事儿原不该闹到陛下面前,不过曹将军磊落,又见焰亲王与殷大人可以光明正大地合籍成婚便不想再遮掩下去,这才有了今日之事,实在惭愧。”
这,这就是真的了?
“那,你们也想合籍成婚?”
李赢都有些恍惚,他朝中就两位一品亲王,都要与男子成婚吗?
曹礼立刻站到了宋玉澜身边:
“我都听王爷的,王爷如果愿意,我今晚就可以搬到王府。”
李赢...
第102章
焰亲王府中, 阎妄川端着茶盏坐在厅中就见殷怀安一圈一圈的在地上转:
“殷大人,你拉磨呢?转的我头都晕了。”
殷怀安抬头,眼底隐秘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着, 一屁股坐在了阎妄川身边:
“哎, 你说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了?难道他俩真的?不是,宋玉澜那么端方公子的人也有控制不住的时候?现在宫里会是个什么情形呢?”
阎妄川一眼就把他的小心思都瞧见了:
“你是不是想去看热闹?”
“说什么呢?我是那样的人吗?就是有点儿好奇。”
殷怀安抢过他手里的茶灌了一口:
“你说这事儿也太巧了吧, 昨天陛下来我们府上大厅曹礼的事儿,我们才说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今天那铁憨憨就进宫了, 说实话我都有点儿同情小皇帝了。”
李赢这倒霉孩子刚亲政第一封圣旨就是给他和阎妄川赐婚, 创下除了废帝之外第一个给两位臣子赐婚合籍的记录,这眼瞅着年节都还没过呢,这朝中就又出来了一对, 还不是无足轻重的小官,一位是手握重兵的将军, 一位是一品亲王, 他的目光又瞥到了阎妄川的身上,若有所思的打量着。
殷怀安的眼神古怪,阎妄川被他看得发毛:
“这么看着我干嘛?”
殷怀安瞧着二郎腿笑了:
”就是觉得挺巧的, 这事儿换了别人御史那边还真不好过,但是偏偏是你和永安王, 永安王那边只要双方点头,御史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毕竟人家爷爷和武帝爷同棺同椁, 现在人家只是想要和一个将军合籍通婚,照他爷爷可收敛太多了,御史敢放半个屁陛下都不会乐意。”
年节前已经封印了, 李赢不能下旨,应了等到复印开朝的时候为二人赐婚。
曹礼肉眼可见地魂儿都要乐飞了,李赢都怀疑若不是有永安王压着,他能在这东暖阁原地蹦起来。
从东暖阁出去,天上有些飘起了雪花,方才在东暖阁还厚着脸皮的曹礼,此刻走在宋玉澜身边却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又想起了昨夜的事儿:
“王爷,这飘雪了,你把我这披风披上,我都捂热乎了。”
曹礼说着脱下自己的大氅就披在了宋玉澜身上,这大氅是墨狐毛的,确实暖和,就是有些太重了,没走一会儿宋玉澜呼吸声就有些加重,曹礼知道这人礼数周全,在宫里绝不可能能让他背,就默默伸出了手臂,宋玉澜自然地抬手正要搭在他的手臂上,就见曹礼忽然又收回手:
“等一下。”
他手臂上是武官朝服上的护腕,触手冰凉的,曹礼两下拆下了护腕,这才又将手递过去,手臂上轻飘飘的力道传来,他嘴角都翘的压不下去。
“那,那个,王爷,我今天可以住到王府吗?”
宋玉澜淡淡瞥了他一眼,清泠的眸光落定在身侧人的身上。
曹礼对上那道视线怕他误会,脑子都轰轰响,赶紧出声: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就随便给我一个软榻就行,不,我是说我就住在厢房就行,你让我在哪我就在哪,都听你的。”
两人出去之后,李赢到了角楼上,冯庆站在他的身侧帮他撑着伞,他远远瞧着那顶着风雪从宫道上出去的两人,李赢虽然年纪还小,但是也能从曹礼的动作中看出来他有多爱重永安王,忍不住喃喃出声:
“男子与男子之间为何会生出这般情谊呢?”
冯庆眼皮一跳,这位主子年纪还小,若是被这接连两位王爷的事儿给弄得移了心性可就遭了:
“陛下,这等事儿毕竟是少数,男子与女子之间才是阴阳交合的正道。”
李赢转头瞥了他一眼,冯庆想起什么脸色一白立刻跪了下去:
“奴才失言,奴才失言,请陛下降罪。”
李赢定定看了他一眼随意抬手:
“起来吧,朕知道你担心什么。”
冯庆站起身,退后一步躬身站定,李赢瞧着雪中那渐渐已经看不清的身影半晌才出声:
“朕知道不少朝臣家中都会豢养男宠,许多文人写诗作文或贬或讽,但是私下里或许自己也会玩乐一二,这种事儿素来不被认为是正途,所以那些敢于冒天下之大不韪,真的携手一男子共度一生的人才会显得情之可贵吧。”
他瞧着冯庆的模样笑了:
“只是随便聊聊,冯伴不必拘束。”
冯庆欠身开口:
“陛下,帝者,天下之主也,然情不可独系于一人。这种情是难能可贵,只是陛下为天下主,终究与两位王爷不同。”
李赢忽然出声:
”你觉得先帝比之武帝爷的功绩如何?”
这问题问的冯庆心头直跳:
“陛下,先帝与武帝爷具为英主,奴才岂敢妄论?”
李赢轻佻唇角笑的肆意:
“冯伴你可真是会挑好听的说,具为英主?武帝爷文治武功不输太祖与正德帝,朕虽为先帝之子,却也不敢将先帝与先祖并论。”
年幼时他见着后宫中无数后妃一生都在祈求帝王的垂怜,包括他那没见过面的生母,也曾是无数后妃中的一人,他对父皇的印象已经随着年纪的增加越来越模糊了,他只记得每一次见到父皇的时候他的身边都是不同的娘娘伴驾,而直到他父皇驾崩,他也不知道他父皇究竟钟情于谁,或许从来就不曾有过钟情。
“朕最近反复读了《武帝纪要》,书中对武帝的文治武功,执政策略分析的鞭辟入里,武帝的眼光与谋略大梁至今都在受益,但书中也如史书一样,对武帝爷独宠一个外臣空置后宫之事有些微词,若说朕的父皇有哪里比武帝爷做的好,大概就是帝者,情不可独系于一人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李赢的声音有些轻讽。
冯庆的汗都要下来了,眼瞅着就要跪下去,李赢却笑着摆了摆手。
年少时,他认为父皇说的都是对的,父皇就是天,认为帝王不会有错,但是如今越是熟知朝堂他越是看得真切,他的父皇独爱风花雪月,文墨弄景,喜文轻武,致使朝中奢靡成风,武帝时南境战事频繁,南境尽是悍将,这才过去多少年,南境的兵就已经颓废到了这种程度。
从前的三年他又惊又怕,唯恐阎妄川在南境拥兵自重,但是这一次他亲下南境,他才知道,南境的兵早就在十年的安乐窝中成了绣花枕头,若不是阎妄川,恐怕现在他就得守着半壁江山当皇帝了,这些很难说不是他父皇的造的因。
他极目远眺,目光越过宫城,落在看不到尽头的大梁的国土上,武帝穷其一生为大梁打下如今的根基,他的皇祖父也将西域收拾的妥妥帖帖,但是再好的东西都怕败家子,李赢深深吸了一口气:
“朕绝不会做败家子,走吧,折子还没看完呢。”
说完自顾自就下了角楼。
年节过去,复印开朝的第一天曹礼当殿请陛下赐婚,朝中轰然炸锅。
复印开朝的第二日李赢正式下旨赐婚。
只是宋玉澜身体不好,加上永安王府和曹礼从前都是久居江南,京城中没太多来往密切的亲戚和朝臣,再加上曹礼不日就要回到南境带兵,有限的时间不想浪费在虚礼上,所以并没有像焰亲王大婚一样大办,只是在府中简单摆了几桌。
只请了周府和焰亲王府过府观礼,却没想到李赢轻车简从而来,并不曾用仪仗,还带了私礼,倒是让众人意外。
三月底,曹礼奉旨前往江南练兵。
四月,朝臣群请陛下早日择女立后,被李赢直接挡了回去。
第103章
开春之后, 阎妄川对于上朝之事还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名曰在府中修养,明眼的人也能看得出来, 如今陛下才刚亲政, 这位从前的摄政王是有意放权,毕竟年前阎妄川亲请陛下亲政的时候, 朝中也有些人是抱着阎妄川只是名义上让小皇帝亲政,最后还是要自己掌着朝堂的。
但是如今一看,本以为会掀起些风雨的权力交接, 竟然就这样潜移默化地在京都进行着了, 倒是殷怀安忙的像是个陀螺,开了春,工部今儿个这的河渠要修, 明个那的堤坝要修,林林总总的全都是事儿。
殷怀安每天回家都累的像死狗, 进屋人就往椅子上一摊, 由着焰亲王大人伺候他换衣,脱鞋,这天殷怀安一头扎到了他怀里, 阎妄川看着心疼,用手捧着他的脸:
“太累了?太累了就告假, 没关系的。”
殷怀安这半月在研究水车,从前的水车也能由着蒸汽机带着, 但是功率太低, 今天总算是将图纸弄完了,提前就回了王府。
殷怀安放松了力气下巴抵在那人的手上,嘴长长和和的出声:
“今天下午我弄完图纸进宫了一趟。”
“去做什么了?”
“我接了这个工部侍郎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南境, 之前南境造办处匆匆成立也是因为打仗的权宜之计,如今战事暂休,你我都回了京城,这造办处再独立于朝廷就不合适了,我和陛下提了一嘴,后面这造办处总归他是要重新委派人手的。”
从接下这个工部侍郎之后他就甚少再插手火离院的事儿了,李赢既然愿意平平稳稳的让阎妄川卸下来,那他也会表示诚意,这造办处就是他的诚意。
阎妄川知道他的心意,低头抱了抱他:
“要不了多久了。”
殷怀安抬头:
“你真的不再去南境看看吗?”
南境练兵阎妄川不看着真的放心吗?
“再等等吧,曹礼回去了,有他在,我也放心些。”
李赢轮番将南境将领召回京城受赏就是在加强对南境的控制,他会为他空出这个时间,君臣之间,有些话虽然不说,却谁的心中都有数,殷怀安也明白,他站起身圈住了阎妄川的腰身,一下赖了上去:
“那你岂不是整天无所事事?不会无聊吗?”
阎妄川看着近在眼前快要蒲扇到他脸上的睫毛笑了:
“无聊,所以理应为殷大人分忧。”
殷大人对他的上道十分满意,第二日去工部衙门当值后,晚上就把不少需要处理的事情带回了家,他最烦的就是朝中乱七八糟的关系,人他都不认识几个,这天之后,他和阎妄川分工明确,他只处理技术上的问题,其余那些衙门之间琐碎的事儿都交给了阎妄川,有了这位当过摄政王的秘书后,殷大人终于觉得这班还能再坚持一下了。
又过了四个月,八月初的时候李赢微服来了焰亲王府,殷怀安还没有下值,两人在书房说话,这天之后,第二天阎妄川便恢复了上朝。
九月中旬,阎妄川请旨到南境督军。
晚上殷怀安在阎妄川那期期艾艾,黏黏糊糊的神情下,一次一次配合他,阎妄川在这种事儿上非常会看脸色,就在殷大人已经控制不住要把他踹下床的时候适时收手,抱着腿都发抖的人去了后院的温泉。
殷怀安脸颊绯红,口干舌燥的像是缺了水的鱼,阎妄川将人圈在怀里喂了水,被缓过劲儿来的殷大人一把将腰间的爪子拍了下去:
“去去去,没下次了啊。”
阎妄川将下巴抵在他的颈窝中:
“再有两天我就走了。”
殷怀安刚才就是被他这一副舍不得巴巴的神情弄得心软了,果然人善被人骑,他白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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